辞掉高薪30万照顾母亲，45岁成无业游民，他后悔过吗？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642位真人故事
曾经有这么一个视频，有位百岁老人问着：“我是你姐姐吧！”这段视频曾风靡网络，被各大官网转发，获赞无数。我就是视频的主人公，老人是我已经100岁的老母亲。于是我放弃了年薪30万的工作，带母亲回到了老家，从此专心照顾她。后来因为这个视频，一下走红网络，成为各大媒体争先采访的对象，就连央视和新华社都报道过我的故事。我1970年出生于湖南衡阳，父母都是于1920年左右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外公是山东人，毕业于燕京大学，虽然生活在旧社会，但是非常开明。外公外婆有5个孩子，母亲是最大的，我还有4个舅舅。那个时代，女人的日子很难过，都会被强制裹脚。当外婆要给母亲裹脚时，外公没答应，直接把母亲带出来读书了。虽然家里有4个儿子，但外公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就这样，母亲在很多女人裹小脚，一天围着灶台打转，还不受待见的年代，她不仅读了书，后来还成了一名老师。现在很流行一个词汇“富养”，母亲就是被富养长大的，童年无忧无虑。如果没遇见父亲，母亲也不会从山东远嫁到湖南，导致一辈子总觉得亏欠娘家人。更不会在100岁意识模糊时，半夜猛然坐起来撕心裂肺地一声声喊着“爸爸”。父亲工作特殊，本来解放后要去台湾，却因母亲留了下来。因之前的经历，他工作没几年，就被下放到偏僻的农村，直到1971年才恢复工作。当时外公也从别人羡慕的知识分子，成为人人都会踩一脚的可怜人。婚后，父母育有5个孩子，我是母亲48岁才生下的老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母亲从小就特别宠爱我。受外公的影响，我们家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儿子女儿一样疼爱，都会供着读书。小时候，因为父亲和外公的关系，家里日子过得很难。父母的工资不仅要养5个孩子，还要拿出一部分救济外公，对此，父亲从未埋怨过。母亲身上有山东人的坚毅和善良。她总是教导我们，做人要有爱心，要心怀感恩，更要孝顺。以前我们家因成分问题，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但每到过年，母亲都会专门做包子、水饺，让我送给那些曾帮过我们的人。母亲就是这般善良，她这份淳朴的善意，一直影响着我。而母亲对我的爱，我也一直记着。那时候，母亲教小学，父亲教初中，他们都曾是我的班主任。初小时，跟母亲在外地读书，放寒假没赶上火车，需要走30里路才能回家。母亲总会包上几个馒头，带着我往家赶，途中路过人家，就借他们的小火炉，把馒头烤热给我吃，却总是说自己不饿。在衡阳读初中时，我们在街上吃面，母亲就把她的面分一半给我，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懂事，竟然意识不到母亲也会饿。那时候我还小，加上从小吃不饱，所以看到食物恨不得一口倒进胃里，哪还顾得上母亲。上高中时住校，结果刚开学，就连着两天找不到自己的饭缸，导致没吃上饭。急得哭哭啼啼给母亲打电话，学校离母亲工作的地方大约35公里，结果她当天就搭车来帮我解决，还带来一大碗炒面。从小到大，哪怕是吃饭这样的小事，她都当成天大的事。她一生都在为家庭付出，印象中很少会考虑自己，我们也在母亲的疼爱中，一个个长大成人。兄弟姐妹结婚成家后，孩子又理所当然由她和父亲带大。我工作时，父母已经退休，他们一直跟着我住。母亲自从嫁给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家庭矛盾。她工作中是一把好手，生活中情商也特别高，说话不会让人难堪，也不会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个不停。1998年中专毕业后，我被分到衡阳钢铁厂，当时厂里效益不错，工作也清闲，一个月收入60元左右，领导和同事都相处融洽。工作两年后，我结婚了。女儿出生后，母亲就帮我带孩子，母亲视儿媳如同己出，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妻子的不是。生活并不总是如意顺遂，但母亲不管何时受委屈，从不抱怨半个字，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1998年，钢铁厂因污染大、能耗高、效益低等关系，步履维艰，大家都在自寻出路。那时候工厂效益不高，收入低，一有空我就出去跑摩的，生意挺不错，一天能有60多元收入。不过很危险，我摔倒过几次，好在没有造成严重事故。半年后，我越发觉得不安全，于是转行开起了餐馆。那时钢铁厂也濒临倒闭，只是岗位编制还在。我是个吃货，也喜欢做饭。但是开饭馆很累，每天早起晚睡。我手艺不错，做人也厚道，一个多月能挣1万块钱，相当于在钢铁厂一年的收入，当时觉得特别满足。后来，我和妻子都下岗了。父母也心疼我太过辛苦，于是把饭馆关了，夫妻俩做起了服装生意。那个年代的机会很多，赚钱也容易，只要不懒，日子过得都不错。不过从结婚后，我都没管过家里的钱，具体赚多少也不清楚，但是日子过得很宽裕。但是跟妻子性格不合，经常发生争吵。为了缓和关系，我南下深圳去一家法国企业，做技术方面的工作。服装店则交给妻子打理，从那时就很少再回衡阳了。外企管理规范，也比较人性化，一天上8小时，晚下班一小时都算加班。一个月3000元的工资，除去生活开销，日子还算过得去。2005年，工厂被一个大厂收购，我被调到了设备部门。工厂虽然易主，但不影响我的工作。但是多年的分居生活，却让婚姻破裂了，2008年我与妻子因感情不和而离婚。我一个人继续在深圳打拼。2011年时，以前的领导让我出来跟他一起创业，我也厌倦了大厂压抑的工作环境，所以没犹豫就辞职了。创业初期特别难，经常受人白眼，谈好的合作项目，对方却翻脸不认。顾不上吃饭，白跑一趟也是常有的事。好在以前有点人脉，领导能力也很强，我们的订单开始增多了。当年年底，90岁高龄的父亲病重，我急忙放下工作往家赶，还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临终前他对我说：“你妈不容易，要好好孝顺她，要对她好一点。”听到父亲的话，我痛哭流涕，也暗暗发誓，一定照顾好母亲的晚年。父亲走后，母亲精神大不如从前，我就把她接到了深圳。但我那时忙着创业，没有时间陪她，也不放心她独自外出，便告诉母亲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好在母亲身体不错，还能帮我做饭洗碗。人老了难免会想家，身在异乡的孤独，再加上父亲逝世，母亲过得非常不开心，一直念叨着要回家。我很忙，所以母亲的絮叨根本没放在心上，就想着多打拼几年再说。母亲不能回家，也不能出门，一天只能在家看电视，或是自言自语。有时也会爬上窗台向外张望，想看看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是否有我的身影。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每天都过得很煎熬。放不下打拼，也放不下母亲，内心很难过。直到2014年，母亲的记忆力减退。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已是阿尔茨海默症前期，好在母亲那时候病情不严重，大多数时候还是清醒的。我心里很难受，母亲来深圳已经三年了，而我陪她的时间却屈指可数。虽说生活在繁华的大都市，但我早出晚归，忙碌一天也很累，吃完饭就想睡觉，也没精力跟她聊天，更别提陪她出去走走了。她每天最大的盼头，就是临近傍晚，爬到窗台上等我，有时能等到夜色漆黑。当时我一年能有30万的收入，但是我最在乎的人，却一直过得抑郁寡欢，挣钱的意义又在哪呢？出于对父亲的愧疚和嘱托，更不想自己将来后悔。于是2015年，我决定放弃所有，陪母亲安度晚年。自从我有带母亲回家的想法后，就没打算通知哥哥姐姐们。因为他们大多都已是70多岁的老人了，而且有的在国外，有的远嫁湛江，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我离婚未再婚，女儿也长大了，一个人了无牵挂，最为合适。想好后，我以最快速度，处理好在深圳的一切事宜，就带着母亲回到了衡阳。其实，以我当时的条件，也可以找个保姆，但母亲年轻时受过很多难，年纪大了，特别没有安全，陌生人根本无法靠近。哥哥姐姐知道后，怪我太冲动，没跟他们商量。其实我是故意的，因为一旦说了，事情就难办了。女儿知道后，很贴心地对我说：“爸爸，我支持你，我工作了，如果没钱，我养你”。女儿的话让我很欣慰，也更加坚信言传身教的重要性。回家后，母亲焦虑不安和暴躁的情绪缓解了很多。我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跟她聊天，天气好的时候，就带她出去遛弯。母亲是远嫁，结婚后基本没回过山东娘家，如今年纪大了，也越来想她的兄弟们。以前一直念叨着要回去看看。我不想母亲的晚年留下遗憾，打算趁着她身体好时，帮她圆梦。我也想过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就很麻烦。不过，就算是那样，我想母亲也是高兴的。2017年，母亲95岁高龄，我们从衡阳出发，第一站到北京看望二舅。结果等联系上表哥才得知二舅已经过世，他们因距离太远没通知到我们。我当时很生气，又不忍母亲伤心，只好安慰她说：“舅舅和舅妈去了养老院，暂时见不到。”看母亲很失落，我就带着她去逛故宫、奥运村、长安街等，一大早还专门去看了升旗仪式。在北京玩了一周后，我们又去沈阳和济南看望了其他舅舅、舅妈。见到他们，母亲特别高兴，开心地诉说着以前的故事，笑容里都是满足和幸福。一个多月的行程特别顺利，母亲也非常开心，完全看不出她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事后想想，我的做法可能太过冒险，不过能帮母亲了却心愿，我觉得很值。本来母亲身体还不错，可是那年冬天的一天晚上，突然一只腿没有了知觉，导致摔倒在地，右脚骨折了。当天母亲就住进ICU病房，医生给出了手术和保守治疗两个方案，我选择后者，实在怕她下不来手术台。就算成功，也会很遭罪，这把年纪，活得舒服远比活得长久更重要。母亲住院后，六十多岁的大姐来帮着照顾，这是个体力活，她和姐夫身体都不好，我不忍心她如此劳累，没多久让她回去了。大姐走后，都是我一个人照顾母亲。最开始，我们都很尴尬。但是没办法，最后我跟母亲说：“你把我当闺女就好了。”慢慢地，我和母亲都适应了。母亲生病后，我就开始自学营养学和医学类知识。久病成良医，如今很多小状况，我都能应对自如了。我目前没工作，靠着低保和母亲的退休金生活。经常上医院开销会很大，只能自己多学多做。为给母亲提供更舒适的居住环境，我给她睡可以升降的床，还在她房间装上了监控、空调、浴霸、温度计和湿度计，方便及时调整室内温湿度。照顾母亲7年时间，她生病卧床5年，身上没长过一个褥疮。现在，我不仅是儿子，还是保姆、护工、厨师、营养师外加半个医护人员。我跟朋友开玩笑说：“有这样的技能加身，以后找份护工的工作绝对没问题。”2018年，我开始在网上分享照顾母亲的日常，想给自己留点念想，没想到意外走红，还被黑龙江卫视、湖南卫视等采访，也上过央视新闻。有点流量后，我也尝试过直播带货，好的时候一天能赚100多元。不过因母亲生病，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来直播，偶尔会拍点视频，一个月能有几百元的收入。有网友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问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爱和责任。人生什么都能等，只有孝道不能，钱没了可以再赚、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机会没了可以再等，但父母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我的生活也有很多烦恼，但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好母亲，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我的心愿。照顾母亲之余，我也会去做一些公益活动。帮助他人，也是父母从小对我的教导。我不知道还能陪母亲多久，但只要她活一天，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她照顾好，让她最后的日子活得开心有尊严。有人说，有我这个儿子是母亲最大的幸运，而我年过半百，还有母亲护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作家毕淑敏曾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愿我的归途，再来得晚一些，愿我可以再多陪母亲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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