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入梦来

子规啼血声声泪，牵动思乡游子心。

 

每逢佳节，都格外思念故乡。其实算起来，在津生活算上上学那三年已经二十余年，而在故乡生活的日子不过十八年。但是故乡种种就像深刻在血液里的刺青，挥不去、抹不掉，经常在梦里出现，愈久愈清晰。

 

尽管我家早已搬到县城，但是每次梦到老家，还是童年在村里居住时的老房子，院子里一棵老榆树，伸展着比屋顶还高的树冠，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一个压水井，仿佛岁月的图腾，述说着年深日久的沧桑。

 

后来常常想起，为什么每次梦回，都是老家的小院、老家的田野，大概是在那里度过了最开心无忧的童年吧！

 

童年时我就像个男孩，上蹿下跳，没有一刻安宁。每天吃完早饭，拿上一根木棍，跟村子里的一帮男孩女孩，号称练武功，从坡上打到坡下，从旭日初升打到日上三竿，回家让老父给我拿张油饼，接着回去再战。

 

那时村子里有个常年雨水积起的水潭，里面有鱼有水草，夏天是我们这帮皮孩子的根据地，尽管家长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他们一转身，立刻就投身到水潭里，几乎都不会游泳，但不妨碍我们追逐嬉戏，在这个水潭里我遇过一次险，在一次打斗中跑远了，一脚滑到了一个深坑里，水没过了我的头，那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也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可以喊出“救命”来。水一没过头顶，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绝望的挣扎，真是命不该绝，居然糊里糊涂蹬了一脚，蹬到了浅水区域，捡回这条小命。长大后有一次路过那个水潭，那个曾经差点夺走我性命的地方如今早已绿树成荫，颇有点沧海变桑田的意味。

 

童年时比较欢乐的游戏，还有一项招“老鸹虫”，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字。初春的黄昏，杨柳刚发芽吐绿，一群孩子折上几枝柳枝，插到村边地里静静等待，不消一刻钟的功夫，有一种黄豆大通体油黑的昆虫便成群的飞来，落在柳树枝上。因为它的通体乌黑，长大后细思那几个字，应该是“老鸹虫”！虽是虫，一点不让人厌烦，反而有几分俊美可爱，就这样，乐此不疲，招来一批又一批，有时就把虫都抖露到罐头瓶里，玩几天，放飞了事。有时就把招完“老鸹虫”的沉甸甸的枝条往地上一丢，不知又跑到哪里去野了！

 

不知道同龄人有没有玩过一种叫“小人模”的东西，模在这里读作“mu”，是小贩们来叫卖的，一种在瓦窑里烧制成的刻有各种历史或者神话人物的碗底大烧饼样模具，模具里的人物是凹进去的，孩子们买来后，在村里找一些黏性特别大的泥土和成泥，俗称胶泥。胶泥和完后要反复在地上摔打，类似于母亲们包饺子时的醒面，，要醒出最黏韧性最大的状态。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个技术活了，要将湿胶泥覆在人模上，做成和人模完全一样大的模型，晒到半干状态小心翼翼揭下来时，人模里的人物就是凸出的了，完全晒干后就可以放在母亲做饭的灶膛，几轮大火后，便制出了成品。那是童年时最高级的玩具了，制作过程也很考验功底，孩子里面谁要是有几个“小人模”，那绝对可以短暂性的当几天孩子王了。

 

那时候电视机刚刚兴起，记得我家是村里第一家买电视机的，一台13寸黑白电视承载了半个村子的业余生活和欢乐，每天吃完饭后，半个村子的人聚集在我家院子里，等着看一部日本电视剧《血疑》，只要那哩啦啦的日本歌曲旋律一想起，院子里齐声欢呼，然后进入屏息寂静模式。

 

童年时我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胡同里一个比我大半岁的未出五服的本家男孩子，论辈份我要叫他“爷爷”，小孩子哪管那些，天天在一起过家家，玩游戏，我童年时几乎所有的经历和欢乐都有“爷爷”的参与，甚至也曾相约长大了“你要娶我，你要嫁我”之类的。上学后同学们拿我们开玩笑，心里恼了，便不再跟他说话。随着年龄增长，便将这位“爷爷”丢到了脑后，不久我家搬出了村子，来到县城，后来听说“爷爷”去省城打工做生意，从此半生过去，再也没见过我“爷爷”，呵呵！

 

童年的欢乐很容易也很简单！童年的一切终其一生都将深烙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少年叛逆的时候，强烈的想要离开故乡，想要投身外面的繁华世界。以为在这个城市里有了房子就算扎根了，后来以为有了男人也算扎根了，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归属感！网上说离乡后的我们这群人，在生活的城市是异乡人，回到故乡我们是城市人。确切的说我们是一群永远挺进不了城市，也回不去故乡的人。

 

那个小小的地方，承载着我强烈的归属感！

 

因为生命里最深的从容不迫都被命运留在了那个冀东南平原的一隅乡村，故乡的花和树，故乡的草和风，故乡的少年，只要闭上眼，如在眼前！这时刻满天星光，乡愁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