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年

文/陆红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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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天气总在乍暖还寒间反反复复，对汹汹而来的新冠疫情的忧惧，又或许因为五十岁后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这个春天，晚上，常常头痛欲裂，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坐久了，手脚发麻，肋骨偶尔隐隐作痛。生命，犹如西天夕时的云彩，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黑暗中，整个春天，心情都笼罩在焦虑和不安之中。

       当上班路上的那些花儿在我日日的期盼和回顾中开了又谢，终至花开荼靡的时候，暖暖的太阳终于从云端里钻了出来，不几日，便火辣辣的，天气忽然就有了夏天的味道。在这样温暖甚至炽热的日子里，疫情也逐日缓解，忽然发现，竟然有好多天不曾担心地盯着疫情实时报道的公众号看了，忧郁的心也轻松起来。

       “五一”假期里一个天空湛蓝的午后，我站在窗前，看着被灿烂的阳光照耀得鲜亮的翠绿山峦，听着楼下孩童欢快的嬉戏打闹，心里蓦然迸发出对生活的热爱。不只热爱阳光下苍翠的山川，清澈的河流，绚丽的花朵这些美好的存在，也热爱小区里邻人的低语，孩童的欢声笑语，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渲染出的沸腾的人间烟火气息。因了这热爱，感觉心也一下子变得年轻了。活着，真好。

       五十知天命，五十岁后的我，常常在回眸眺望自己生命的来时路时不由自主地问自己，这半生，活的是好是坏？岁月、阅历、环境、选择共同纠缠，把自己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个模样，是否是自己人生最初想要的模样？

       自知自己只有小女人情怀，并无大女人才智胸襟，注定不会成为厉害的人，也想像威廉·埃内斯特·亨利一样大声宣告：我，是我命运的主宰；我，是我灵魂的统帅。但冥冥之中，一切或许早已注定，虽说人生时时刻刻都有变数，可生命走到天命之年已是难以翻转，做不了厉害的人，那就做好自己，做个快乐的普通人好了。

       这一生不争不抢，有时候感觉自己活得好懦弱，但年轻时就没有生猛的特质，现在就更没有了。有的，从来只有避让。其实，针锋相对好没意思，和自己、和别人、和生活终究是和解了才会心安。

       许多人说，五十岁是个危险的年龄段，各种疾病会在这个时候集中爆发，感谢父母遗传了健康的生命基因给我，因为身体底子好，虽然有很多小毛病缠身，却并未受到重病的侵扰。看着周围许多同龄人因为心脏病、高血压、乳腺癌等疾病，在五十岁这个年纪纷纷倒下，再想想新冠疫情冰冷的死亡统计数字后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能健康地活着就是幸福。

       虽到天命之年，但依旧要努力生活。生活，容不得懈怠，容不得萎靡不振。往后余生，与喜欢的事情相伴，不再兜兜转转，也不用再向己所不能之处用力。人生，是一个不断自我认知的过程，五十多岁了，自己能做什么，做不了什么，应该有清醒的判定了。

       周国平说，他是个内向的人，不喜欢应酬交往，只有回到文字里，才会心平气和。我不敢拿自己与著名作家、学者、哲学家相比，但我，确乎也是如此。《诗经》里的双声、叠韵让人着迷，宋词的音律谐婉、清新绮丽让人沉醉，文学名著里梦幻多姿的人生让人向往，如果这一切真的可以让自己心安，管他什么钱多钱少，管他什么地位高低，何不埋头其中，过自己独有的人生呢？

       你是什么人便做什么事，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