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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唯一称赞过的太监,为救上千人,念圣旨时故意念错一个字

太监,这是一个中国历史长河中特有的词汇,特殊的人群。

这个群体出现的根源,在于皇帝的后宫需要能干活的男人,又要防止自己的女人移情别恋。

于是,太监这个职业诞生,成了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救命稻草。生理上的残缺,也给心理上造成了缺陷。不掌权便罢,一旦掌权便是朝纲崩坏,民不聊生的局面。

从秦朝到晚清,历朝历代都有著名的掌权太监。秦时赵高、东汉十常侍,唐朝高力士,宋朝童贯,明朝王振、魏忠贤、晚清李莲英等等。

这些人给我们的印象,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祸国殃民,只要出现,必定是大反派。而且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害人者、人恒害之。

但在他们的同行之中,而且是在宦官乱政最严重,动辄废皇帝、混战不止的晚唐时期。却有一位太监,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不仅全身而退,还青史留名,被欧阳修誉为:“更一字以活千人”的大好人。

这位太监中的另类,叫张居翰。

走上乱世舞台

张居翰还是个不知名小太监的时候,有个干爹叫张从玫。

这个干爹的职位是掖庭令,就是管宫里所有干活的人。织布的、做饭的、打扫卫生的,考勤绩效、工资发放,都是他说了算。

张从玫的干儿子很多,但应该是比较喜欢张居翰的。

晚唐比较有为的皇帝唐宣宗去世后,任左军中尉的宦官王宗实,拥立郓王李温当皇帝。后来改名叫李漼,为唐懿宗,是个有名的昏君。

新君上位,自然先给自己大肆封赏。张从玫应该就是王宗实的人,所以得到的封赏,是可以让自己的家人当官,称为恩荫。

张居翰,就在宫里当了个小官,跟皇帝有了经常接触的机会。

只是李漼这个人,在父亲宣宗活着的时候,属于被冷落的那一种。纯粹是因为王宗实想要找个容易控制的人当皇帝,才登上大位。

那会的局面,是唐朝从军阀割据以来,皇帝为了掌握兵权,就让信任的宦官们当将领,掌控中央军。所以晚唐时期宦官最嚣张的原因,是因为掌握了兵权,不像别的宦官那样,只能依靠皇帝存在。

李漼本来一个闲散王爷,骤然上位,毫无根基,只能任由宦官们拿捏。干脆破罐子破摔,当个只知道享乐的昏君。

张居翰能跟干爹处得好,自然也能伺候好李漼。

这个时期的大唐,早已不复贞观开元时期,万国来朝的气象。藩镇拥兵自重,叛乱平一波起一波,仿佛无休无止。

张居翰无数次看到李漼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的模样,直至走到生命尽头。

他,开始伺候第二个无能老板,唐僖宗。

黄巢兵至,随帝出逃

唐僖宗跟他老爹比,也不遑多让。同样是宦官手里的傀儡,同样的只知享乐,不懂治国。

也是他,让考不上进士的黄巢,实现了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人生梦想。

公元880年十二月三日,黄巢军攻陷潼关,长安失去门户,再无险可守。

长安城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唐僖宗带着人出逃成都,张居翰就在其中。逃亡路上,惊魂未定的皇帝,本能要找信任的人保护自己。

于是,张居翰变成了容南护军判官。有了点兵权,开始学打仗。

不过搞定黄巢这个事,跟张居翰没关系,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就是晚唐臭名昭著的朱温。

朱温本来是黄巢的手下,当时的职位是同州防御使。本来跟着黄巢,是为了逆天改命过上好日子。结果是越打越累,好几次都差点被反攻的正规军给灭了。

再加上经常孤军奋战,不见援兵。朱温判断黄巢气数已尽,自己该想个退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退路只有一条:投降。

得知消息的唐僖宗开心坏了,封了一堆官,让朱温去打黄巢。

朱温加上李克用,把黄巢赶出了长安城。后者逃到狼虎谷的时候,手下人心离散。外甥林言砍下了黄巢全家的人头,向朝廷投降。

立下大功的朱温和李克用,自然成了最有权势的人。

朱温,这个本与张居翰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却给他带来了一次致命危机。

新君继位,屠刀临头

公元888年,唐僖宗因病走到了生命尽头。接替他位置的,是弟弟李敏。

这位跟哥哥不一样,在当王爷的时候就在外历练。搞过内政练过兵马。跟唐僖宗一起出逃四川的时候,也学会了处理中枢政务。

所以虽然是被掌握兵权的节度使拥立上位,自主权很小,却时刻想着励精图治一番。

而张居翰最擅长的,就是跟什么样的老板,做什么样的事。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你喜欢干活,我就陪你干活。

李敏也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加上张居翰经历那么多事,也的确有能力,故而当成心腹。

张居翰的人生终于往前迈了一大步,成了内府令。掖庭令是管人的,内府令就是管钱的,就是皇帝的私房钱,都归他管。

不仅如此,李敏还特地赏赐张居翰,可以穿跟文官一样的绯色官服。这不单单是恩宠,也代表着皇帝不是把他当奴才,而是当大臣们来对待的。

穿上绯色官服没多久,张居翰就被派到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那里当监军。

事实证明,有能耐的人从不抱怨大环境。按理来说,地方节度使最讨厌的就是监军,整天看着你,还指手画脚,动不动打小报告。

可张居翰楞是把刘仁恭给玩成了兄弟,不仅关系极好。在李敏召张居翰还朝的时候,还不舍得放人,要求把人给留下来一起共事。

李敏不敢得罪手握兵权的刘仁恭,只好同意了。张居翰也不在意,见过太多的人间惨剧,他只想安安生生的活着,在哪里都一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居翰与世无争,不代表别人不争。

公元903年,野心膨胀的朱温,为了解除皇帝兵权。联合自己的心腹给皇帝上书,大意就是咱们大唐盛世的时候,太监们根本没资格掌控兵权。天下大乱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太监们掌权导致的,请您把在外面的太监们都给召回来,以后就在宫里伺候人。

李敏连刘仁恭都不敢得罪,更何况如日中天的朱温,就下诏让宦官们回京。

这个事,聪明人都能看出来朱温想做什么,而且对地方节度使们都有好处,都开开心心地把宦官们送走。

但前面说了,刘仁恭可喜欢张居翰了,哪里舍得他死。接到命令后,就把他藏到大山里,又杀了个死刑犯李代桃僵,算是给糊弄了过去。

果然,宦官们回京后,就被朱温派兵赶到一起,全给砍了。

张居翰,就在幽州隐姓埋名,继续等待属于他的故事。

对决朱温,沙场争锋

随着朱温的势力越来越大,想自己当皇帝心思也越来越强。既然想当皇帝,那所有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节度使都是对手,刘仁恭就是其中之一。

公元906年,朱温带兵攻入刘仁恭的防区沧州。后者亲自带兵抵抗,却屡战屡败。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向朱温最大的对手李克用求援。

同样有野心的李克用,当然不想让朱温做大。于是答应刘仁恭,并且派兵进攻朱温的地盘,想玩一手围魏救赵。

刘仁恭很开心,启用张居翰带着三万兵马跟李克用会合,一起偷朱温的老家。

这次的三万兵马,以张居翰为主。此时的他,不仅精通内政、军事,还用最擅长的相处之道,让两军同仇敌忾,不起纷争,成功实现了战略目标,逼迫朱温退兵。

保住地盘的刘仁恭,正满心欢喜准备欢迎好兄弟的时候,却得到一个消息。由于张居翰表现过于出色,被李克用给留下了。

看,有本事的人从来不怕没工作。

刘仁恭自然只能答应,于是张居翰又变成了李克用的心腹爱将。他平时不只是练兵打仗,还喜欢教当地的老百姓种菜种地,口碑很不错。

次年,朱温派手下大将梁思安再度来袭。张居翰和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昭一起守城,拼力苦战。期间面对朱温的多次劝降,也不为所动,整整坚持了一年有余,期间全靠张居翰统筹物资,安抚人心。

直到援兵赶来,梁军退走,才算结束这份煎熬。

到了公元923年,张居翰已经是后唐的顶级大佬,位极人臣。只是他向来崇尚明哲保身,不跟人争权,所以实权比较小。

不过利用自己的位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张居翰还是乐意的,明里暗里救了不少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才让他在接下来的一件事里,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充满人性光芒的一笔。

冒险改旨,一字救千人

五代时期,后唐实力虽然强横一时,但对手也不少。像四川这种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不仅适合逃命,也很适合关起门来当皇帝。

张居翰当枢密使的时候,四川的主人叫王衍,史称为前蜀。

想要一统天下的李存勖,派郭崇韬前去征讨。王衍的哥哥王宗弼觉得肯定打不过,不如趁早投降,还能落个荣华富贵。于是就杀了王衍的心腹,把人给囚禁起来,向后唐投降。

眼见大势已去,王衍也不再抵抗。等后唐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身上穿着白衣,嘴里含着玉璧,用屈辱的牵羊礼跪地请降。

李存勖一开始倒也没有打算杀王衍,还传诏让他来洛阳,当个逍遥王爷。

对王衍来说,这种结局已然不错,就拖家带口一千多人,踏上了去洛阳的路。刚走到山西地界时,李嗣源在河北起兵反了。

此时,郭崇韬带兵在外,李存勖只能亲征平叛,临走之前,身边的人跟他说:“陛下,李嗣源可不好对付。现在大军在成都未归,您离开京城后,岂不是变成了空城。那王衍的同党可不少,万一搞事情,咱们可无家可归了,不如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短短一言间,就定了上千人的生死。

帝王本就无情,更何况是李存勖。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下诏让枢密院办理。郭崇韬在外面没回来,张居翰就是最大的,诏书就到了他手里。

诏书里只有八个字:王衍一行,并宜杀戮。

看完里面的内容,张居翰就皱起了眉头,心下想道:“人家都投降了,而且很听话的带着人往洛阳来,把性命交给我们。这样还出尔反尔的话,实在是不当人。”

来回踱了几步后,张居翰下了决心。把诏书贴到柱子上摩擦,涂掉行字,改为家字。杀王衍一行人,变成了杀王衍一家人。

也幸亏李嗣源起兵,让李存勖手忙脚乱。并且张居翰平时跟个透明人一样,不会想到他有胆子改圣旨,改过的诏书就这么发了出去。

诏书至,王衍全家被杀,随行的官员和仆役们都活了下来。

一言可杀千人,一言也可救千人。

杀人者,如李存勖,在这次平叛中,中了流矢而死,江山易手。

救人者,如张居翰,在李嗣源入主洛阳称帝后,告老还乡,安度晚年。整整活到七十一岁,才悠然逝去。

写在最后

张居翰的一生,在历史里,属于普普通通的那一种。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波澜壮阔。他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走上了历史舞台。

在这个舞台上,他也更像是一个看客。看着武将、文臣、帝王在那里表演,陪着笑的时候,时不时去拉一把会被误伤到的观众。

他跟过很多人,却没有变过节。吃谁的饭,就做好谁的事。

他好像没有坚持过什么信念,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那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不害人,力所能及的帮助人。

他不是伟大的人,但一定是个好人。

历史长河中的风流人物众多,但像张居翰这种人才是底色。

有了他们,我们翻看史书的时候,才能在阴谋诡计,尸山血海中,看到独属于人性的光芒,让冰冷的历史拥有温度。


参考资料:
《资治通鉴大辞典》 吉林人民出版社 编
《中国宫廷文化大辞典》 云南人民出版社 编
《中国帝王名录》 宁夏人民出版社 编
《中国军事人物辞典》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编
《中国历史大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编
《中国历史便览》 人民出版社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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