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石
（本文系《档案学刊》2024年第1期卷首语）
前不久,一位在浙大读MBA的学生问我:“老师,如何才能缓解我国原始创新的不足啊?”这样的题目自然不是我的识见可以解释得了,但大凡创新,道理总是相通的。
第一，创新的关键在于是否具有深刻的问题意识和实践体认。这里的“问题意识',就是你对事物内在矛盾的认识和把握程度,就是你对事物运动规律,人们的理想与事物呈现之间的冲突你能看到多少。谁能抓住并聚焦矛盾和冲突,谁就有可能实现创新。有的文章旨趣宏大却少有深入,主要原因就在缺乏问题意识。问题意识何来?来自调查研究,来自田野实践。有了鲜活感性的田野经验,你便有了结论的底气。越走近田野,越接近地气,越呼吸新鲜空气,你就越能接近事物的真相。譬如档案学,你不走近档案馆,不到库房的走廊里去穿行,不在案卷的摩挲中去体会,不观察一线档案人的状态,创什么新?
第二，创新总与浓厚的兴趣和坚持相伴随。学术创新固然有辛苦的一面,但也要自得其乐，“读你千遍不厌倦'。没有兴趣,无以持久并保持观察的敏锐;没有纠缠,无以在清醒中沦陷并有所发现。创新是一个总体上充满好奇、兴致盎然、专注专一的深人过程,是一种旷日持久的怀铅握椠,是在艰难爬梳过后的豁然开朗。所谓“真积力久则入',正如范文澜先生所说:“谁能对大的或较小的问题长期不倦地下刻苦工夫,谁就有可能经过数年而一鸣,或毕生而一鸣,或师徒相传而一鸣,或集体合力而一鸣。”
第三，创新离不开创新思维、学术规律和批判精神。基于自成体系的底层逻辑建构并形成贯通的思想表述,其内部全无自相矛盾,大约才称得上创新。其中的“义理、考据和辞章',共同支撑起你的文本。所谓“底层逻辑建构',就是关于一个对象、一项事业的基本问题、基础理论的突破或重塑。只有建立起类似所谓“第一原理”的新概念,也就是对“元问题”的突破,创新才能在逻辑上确立。有时,这种底层逻辑的建构,本身即为最最重要的原创,尤其是在基础理论研究方面。
第四，创新不是海市蜃楼,而是基于文化传统、学术传统和民族土壤并做时代性的把握。由于事物的性质和全部信息或许在最初的生发季已然确定,所以有句话叫做“越原始,越深刻”。凡不顾传统认知和学术前史而语出大胆的“创新成果',往往会被证明是浅近的,站不住脚的。尤其像档案学这种与人文紧密关联的学科,对于管理传统的重视,对于学术前史的理解,往往是民族意义的,是学术话语“本土化”和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前提。
第五，创新必须基于开阔的视野,最好还有跨界的优势。所谓在两个板块或领域(部类)交界的地方,双方都宣称无力,而恰是在这里最有希望获得重大突破或产生有意义的成果,讲的就是跨界的优势。档案学创新离不开与史学、管理学、社会学、人类学和信息科学的交叉,要想实现创新,对相关学科经典的理解是极为重要的。
第六，创新是一种学术伦理,一种学者操守,一种求真的价值观。创新期待学术抱负远大、敢于挑战权威的青年;创新呼唤更具活力的知识生产体制、更加健康的学术生态和更加生动的学科氛围。
▲《档案学刊》，湘潭大学主办，双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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