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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观众会永远为特效买账吗?

《阿凡达2》绝对可以算是近期激活电影院的一大主力,至少从片方到影院的期待里是这样的。

虽然最终票房结果不尽如人意,截止写稿前仅723.85万,除却客观原因(如还阴着的观众不愿在影院增加阳性风险,或已阳的、杨康者担忧复阳,又或者经济条件考量可以先行放弃影院等)外,《阿凡达:水之道》从猫眼实时票房综合数据上看还是与其他电影票房拉开了断层差距——第二位《想见你》即便剧版好评如潮,影版票房仅170.47万,当然排片量也仅有《阿凡达2》的一半左右。

和《阿凡达》第一部称霸影史的票房纪录相比,实属小巫。

3月13日,《阿凡达》重新登上全球影史单片票房冠军宝座。据灯塔专业版实时数据,《阿凡达》自3月12日在内陆重映以来,票房累计达5090万元。按3月13日汇率计算,该片全球累计票房已达27.98亿美元,超过此前全球票房冠军《复仇者联盟4》(27.975亿美元)。2019年,《复仇者联盟4》正是从《阿凡达》手中夺过全球票房冠军。

27.98亿美元!《阿凡达》再度成为全球票房冠军,反超《复联4》

尽管已经有一些影视博主对这部13年后的续集作出批评,IMDB影迷评分7.9,但《阿凡达2》的豆瓣评分依旧坚挺,也许在连续一年没太多院线电影,或没太多机会去影院看电影的基本盘下,有这样一部特效量巨大的大片上映,其所带来的象征性价值已然超越了影片的价值。

回看《阿凡达》,思考它是如何创下世界级别的票房神话,如何成为影迷心中的顶级大片,也许能为《阿凡达2》的现状做出一些解释。


《阿凡达》的剧情内核不算特别新鲜,不客气讲也可以说是包装了科幻外皮的外星版《与狼共舞》。它讲述了一位主流社会出身的人类主角如何学习、融入异族文明,被其同化,在双方的战争中,主角背叛种族,为异族人抗争,最终被本族人放逐的故事。

邓巴中尉在南北战争中立了大功,政府为了褒奖他,给了他任意选择驻地的特权。邓巴渴望着一种全新的生活,于是选择了遥远偏僻的西部哨所塞克威克。这里住着大量的印第安苏族人。  

一开始苏族人把他的到来有着抗拒,当邓巴主动接近和了解他们的生活,并搭救了一个从小在苏族长大的白人少女后,族人和他之间的关系开始回暖。他得到了一个印第安名字:与狼共舞。邓巴的骑术让族人惊叹,他的善良被大家称赞,和白人少女也日久生情。一次对抗外族入侵的战争中,邓巴更是被封为了苏族人的民族英雄。  

然而马背文化的没落已成必然,白人士兵来到这片土地,驱赶苏族人,捕捉“叛徒”邓巴,这片朴实的土地慢慢改变了容颜……

豆瓣《与狼共舞》剧情简介

《与狼共舞》

《阿凡达》的故事有着非常鲜明的西方意识形态色彩。如同好莱坞拍不出《流浪地球》,圣经故事掩映下,西方科幻题材从很早时就守望着末日的诺亚方舟,毫不避讳地向全世界输出大灾大难下只有少数人能幸存的主题,被选中的人将带着全球人的希望走向新世界并建立劫后重生的人类文明。《流浪地球》这种人类命运共同体“带球跑”的以卵击石非经济行为是绝不会优先考虑的解决方式。

在《阿凡达》的世界观中,人类登陆潘多拉星的理由异常简单——采矿

为了资源实行攻击和掠夺,是人类历史上的常事,也是近百年来形成今天的全球格局的重要原因。为了推动自己的民族进程展开对新大陆的探索和侵略,将原住民赶尽杀绝,听起来非常耳熟。

殖民活动中,强迫土著学习入侵者的语言是站在己方高度将异域文明他者化的显著标志。所谓的建立学校,展开“文明”交流实质上指向更深切的洗脑、理想化的殖民。

片头简单的交代中,主角杰克仅仅是一位因服役而双腿残疾的战后老兵。告示牌华丽的街道暗示科技的高度发达,但赛博朋克的未来警示着观众,这是一个相当悲观的未来主义,资源依旧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残疾的杰克只能在逼仄的房间里享受投屏电视。

战场的荣耀褪去后,他所坚守的原则和荣光在高度资本化的世界没有幸存之地。

双胞胎哥哥去世,杰克因为高度重合的基因组被拉进最前沿的科学研究中。人类基因和潘多拉星的纳威人基因组合的“梦旅人”躯体可供脑机相接意识操控,杰克就这样在另一副躯体中拥有了功能正常的机体。

久违的奔跑

一次原本必死的意外,使杰克邂逅潘多拉星人纳美族公主娜蒂瑞,也正是这个契机,让主角有了接近(成为)潘多拉星原住民的机会。


纳威人的羽毛装饰、使用弓箭狩猎和亲近自然、崇拜自然、敬畏自然的哲学和举止,灵感来源大概是北美印第安人。


人类的傲慢自大和对资源的予取予求,使得这支采矿队伍中仅有少数科学家对异族文明抱有善意,以科学家格蕾丝和逐步被同化为纳威人的男主为首,帮手再有其他几位科学家和女飞行员,其余就剩下唯金钱之利是图的大boss和战争狂人军官。

正派之四

反派之一

故事矛盾异常简单,杰克最初的目的就是融入异族窃取机密,好为人类的采矿大业添砖加瓦,在接近——接纳——认同异域文明的过程中,杰克建立了和纳威族的情感连接(包括爱情),科学家格蕾丝死亡后,杰克对本民族完成了彻底的背叛。

在杰克学习纳威族的生活方式和战争中,呈现了大量潘多拉星的视觉奇观,也成为《阿凡达》这部影片最大的卖点。

空中坐骑

反重力的“磁浮”空中岛屿

瑰丽的发光植物

一碰就会缩回去的伞状植物

潘多拉“吼猴”

头部有伞会旋转的小蜥蜴

空中睡袋

大荧幕上跟着杰克探访神奇潘多拉星的发光动植物,是种非常奇妙的体验,《阿凡达》的视效确实是影史级别的震撼,哪怕在13年后的今天,也很难有太多影片达到这种工业水准,尤其是好莱坞以外地区。

但与此同时,能看出很多生物创造建模的逻辑,除了颜色更加瑰丽、皮肤光滑无毛,手指根数不同,纳威人骑的马和地球马形态相似,潘多拉人的跑跳能力更加接近地球原住民的身体素质,核心区别在于蓝皮人独特的心灵连接(纳威人发梢的荧光突触和其他动物联系,产生直接的心灵沟通)。

科幻的想象力,有,但并未太跳脱出现实世界的框架,达到震撼心灵的程度。影片最前展示的地球生活也是在很多影片中看过的典型未来图景,潘多拉的神奇动物是能预想到的奇观,亮眼的是纳威人得以驾驭飞行的伊卡兰兽,这一点也成为纳威人和人类开战的重要武器。

矛盾简单,人物设定和背景也同样不复杂,反派资本精英和战争狂魔的立场非常鲜明——原始的殖民思潮,博士和男主小分队站在对立面——反战止戈,反派的恶非常脸谱化,影片的推进按部就班,可以说在欣赏奇观外,观众可以预见所有的剧情发展。

战争爆发、行迹暴露,杰克同样成为了纳威族的众矢之的,促使纳威人重新信任男主的契机在于他成为了星球历史罕见的“魅影骑士”。

一种符号崇拜,表明杰克被潘多拉的自然首肯,纳威人也纷纷表示臣服,最终公主说出那句象征纳威人最高级认可的 “I see you”,他们的沟通不再通过物质外壳,而是由内心直接进行。至此,杰克真正成为纳威人的一员(灵魂上)。



肢体上,杰克最终选择抛弃自己的人类形态,在艾娃的帮助下,完成人类意识完全移植小蓝人身体的转移,这个决策观众在格蕾丝死亡时就能窥见端倪。前期对人类世界技术高度发达但人性冷漠麻木的铺垫,也成为推动杰克转变的重要契机,甚至老兵肢体残疾和纳威身体的灵活对比,都削弱了杰克对纳威文化本身的认同感。

纳威族文化影射的印第安文明遭到的摧残破坏,可以非常明确地看出作者的批判意识,反思人类历史上的白人中心主义对其他民族的屠戮行为,虽然表达层面上依然显得浅薄。例如非常重要的一点——男主在融入纳威族后仍以讲英语为主,虽然可以理解为外语难学,但最重要的战前动员采用同传方式,其力度显然是有失的。语言,是一个民族的世界观起点,对语言的把控,也是非常明显的尊重和认同机关。

也许情感和剧情从最初便不是阿凡达的理想卖点,它在影视工业上的辉煌足以使其载入史册,成为技术话语权决定影片高度的划时代界碑,以09年为线,其后特效大片源源不断,《阿凡达》开启了3D大片时代。

《环太平洋》

可随之而来的十年至今,与之同时发生,从微时走向全球共享的漫威宇宙(第一部《钢铁侠》08年上映),特效技术已从最初的奇观走向了如今的泛滥甚至视觉疲惫,甚至一度将内容和其他电影元素倒推至不重要的程度,似乎一部影片只要满足了视效奇观,其他表达都无足轻重,观众总会为了大片买单。漫威宇宙们的蓬勃发展也生发出诸如老牌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的另一重质疑——主题乐园能算是电影吗?

《阿凡达2》的现状,给出了充分成长后的市场反馈——上映半个多月的《阿凡达2:水之道》全球票房突破15亿美元,实现了回本。但口碑的两极分化(“要特效有特效,要剧情有特效”)也反应了观众的心声,毕竟今天的观众什么没看过?制片人和导演们是时候反思,得出些特效剧情双佳的作品了,只有源源不断喂饱观众不断增长的需求才能实现永续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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