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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分手的决心》:好友不理我,说一次话剁一根手指

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 

The Banshees of Inisherin

 荒诞、暴力、破碎、美丽、悲伤

一座冷寂孤独的岛屿,一对陡生嫌隙的朋友,一场渐生残暴的决裂,构成了故事最核心的矛盾。

两位男主人公外,一位畜生警察和他被侵犯的儿子,放牛郎的妹妹,和酒吧里几位老友,几乎构成了片中全部的人物。

荒诞的故事。

放牛郎和音乐家一直以来都是好朋友,周而复始的岛内生活,他们日复一日地相约酒吧喝酒聊天。

某天,放牛郎照例去找音乐家,但老头不在家。

到酒吧时,音乐家对放牛郎的态度如陌生人般。

“坐别的地方去”

放牛郎问起原因,莫名其妙的决裂。

“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随后的故事里,放牛郎和音乐家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放牛郎不解,一次次主动示好,音乐家的反应则更加激进。

暴力的决裂。

终于,音乐家告诉放牛郎决裂的原因。


“前几天晚上,

你花了两小时和我讲你那天在自家小驴屎里的发现”

他们的聊天太没营养,他要抓紧时间搞创作。

放牛郎的妹妹不堪忍受哥哥emo的阴影,找音乐剧理论。

“你不能莫名其妙 突然和人绝交”

音乐家的回答是,放牛郎太无聊,而他再难忍受。

“我的生命不能再忍受无聊了”

固执的放牛郎一次又一次叩响音乐家的门廊,音乐家又会何等表态?

矛盾的处理方式令人震惊,戏剧冲突给得非常足,在这个凄风冷雨的简单村落,小而莫名的纷争冷冽到凌厉,难以置信。

影片精彩之处就在于,即便不了解爱尔兰的历史,也隐约觉得影片没那么简单,角色字里行间提到的远方烟火,绝非闲笔。

战争在背景深处隐忧,音乐家欲赋以短暂生命更多意义,将时间用来创作经世流传的伟大作品,好过和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友喝酒聊天吃屁,习惯的熟悉的美好正是因为不刻意,显得可有可无,漫不经心。



报丧女妖是爱尔兰神话中的女巫,意思是“拥有超能力的女人”。相传她会以一名穿著绿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在沼地出现,以恐怖的哭声告诉人类死亡的来临。

报丧女妖通常以三种形象中的一种出现在世人面前:年轻的女子、神情庄严的妇人、或邋遢的老巫婆,象征凯尔特神话中拥有3种不同样貌的战争与死亡女神。

传说她出现在谁家,谁家就会死人。她会一面梳头一面痛哭,但通常是在预言死亡的前一两个晚上恸哭于窗下。


在片中,一位老妇的形象代表了报丧女妖,当她带着神秘的微笑出现时,遭到男主“亲切”的问候。

战争的阴霾笼罩大地,于无形中影响着远方的人。老妇神出鬼没,是众人眼中不幸的注脚,看见她的人无端生了晦气,谁都可能成为殒命的下一个。


拨开重重迷雾后,深入爱尔兰的历史,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出戏果然有另一重深意。

爱尔兰独立战争后成立的独立政府中有两股势力,一方是战争主力工农阶级,另一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政客官员,两方就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政府意见不同。在博弈的过程中,曾经并肩作战的双方不得不对立为敌,最终兵戎相见。


放牛郎和音乐家的身份设置,契合这两者。一方朴实善良,可以就动物粪便和朋友聊两小时。另一方从事艺术创作,为了更遥远的目标放弃了和老友熟习多年的感情。

莫名其妙的割裂是影片故事的开始,也暗示了留在爱尔兰人心中的缝隙。

两者对立的荒谬经由放牛郎姐妹之口释出,旁观者代观众问原因,她也曾试着调停,未果。最终,这位灰暗小岛上永远穿着亮色衣服的清醒者,拿上皮囊,离开越发崩坏的伤心地。


另一位亮眼的角色是岛上不多见的年轻人多米尼克。在放牛郎和音乐剧决裂后,他参与进来,希望和放牛郎成为朋友,同时对放牛郎的妹妹产生好感。


但他其实承受着更为浓烈的其他伤害。

实际上,在音乐家的决裂中,放牛郎不自觉地享受着曾经不愿结交的新朋友的陪伴,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视了新朋友身上确实的苦难。

看似不起眼的小哥是真正承担了实在伤害的,结局令人唏嘘。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电影,都无碍于一个完整自洽的故事表达。

浑然统一的冷冽美术,诡异空灵的音乐风格,让人入戏的演员表演,起码呈现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观,故事哪怕离奇荒诞,也不乏观看热情。


影片背面折射的爱尔兰内战对人民内心带来的持久伤害和隐痛,如同伊尼舍林久不退散的阴霾天气总是盘亘在空气的氛围中。然而这种割裂,对中国人亦不陌生。

现行机制下,我们的导演如果能通过一个寓言式的故事把想讲的真心话放在包装外壳下,其内在蕴含的情感未必是是相同文化背景的观众所不能共情的。

过往历史中这类作品其实不乏少数。大一统的主旋律选题之后,百花齐放的春节档是一个良性的开端,期待在未来,诚见更多优秀作品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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