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生命与崛起之楼/朔儒

苍老生命与崛起之楼

文/朔儒

今年农历九月初一这天清晨，我刚刚起床正呆呆地回想，昨天晩上那一梦一一童年时期二姐疼我爱我的情景。正在这时，突接外甥电话，说他毌亲年事已高，最近常犯心脏病，大约离大去之期不远了。尢其強调他昨晩做了一梦，梦中又看到她们八个兄弟姐妹中，唯一在世的您这个弟弟。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让我给您打电话，非要见见您不可……放下电话，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老泪纵横，70多年前往事一幕幕、一篇篇浮现脑际。决心以我88岁的生命，回老家看望95岁的胞姐和百年不遇大变局中的故乡。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欢快跳动的音符，使我这日益模糊的思绪，一下又想起70多年前的往事……记得13岁那年，我赶着牛车，送回家省亲的二姐回婆家。牛车慢悠悠地走在坑洼不平、杂草丛生、弯弯曲曲的乡间土路上。我不由地想，今天就要亲眼看到二姐婆家，那套青堂瓦舍的大宅子了，不由神往地问二姐：  “他家那套宅子比咱家大多少？”二姐拍拍我身上的尘土慈爱地说：“我的儍弟弟，你到那里一看不就知道了吗？”停了一会儿又说：“他家可是大户人家，又是革命烈士家庭。到那里后，你要大大方方，不要让人家耻笑·····”

姐弟俩谈笑着，牛车进了村，在二姐的指点下，停在了她家那个宽畅的大车门里。车停稳后，我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大车门的两扇大门，油漆地铮明瓦亮，门面上有两个张牙舞爪的大兽头，兽头上挂着黄金色的铜环；大门的屋脊上，用硫璃瓦材料制成的虎、豹、獅等脊兽，威武地注视着人间；从大门往里看，不远处有一个高大威严的影壁，影壁正中写着一个斗大的福字；再往里看，只见正北高高的台階上，耸立着五间起脊的大正房，正房的东西下手各有三间厢房；宽大整洁的大院里树木葱绿、花草飘香；大院的东南角，还有一个雅致新颕的小二门，直通宽大幽深的东大院 ……这套青堂瓦舍的大宅子气势不凡，真是一处风水宝地......

在二姐屋里，我们姐弟二人単独用过午饭，出于礼貌二姐领我去拜访她的公婆。走到对面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满面红光的老人，穿一件藏蓝色长袍，正襟威坐在太師椅上。二姐说这是伯父，我趕紧上前恭敬地说：“大伯好？”老人那慈祥而深邃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会，问道：”今年多大了？”“13岁了。”“上几年级？”“刚接到省城中学的入学通知。””啊、真是有出息地孩子！”……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的时候，火车一声长鸣到站了。外甥的汽车早已在站外等候。坐上汽车，我一边和外甥闲谈，一边察看车外的景象。多年没回老家，故乡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70多年前我赶牛车，送二姐回婆家的那条坑洼不平，杂草丛生，弯弯曲曲的土路，现在变成了宽畅、整洁、笔直的柏油马路；路两旁那脏臭的粪堆、猪圈，变成了一排排红绿相间的花草树木；尤其让我惊讶的是，路边那破旧不堪矮小平房，变成了一座座美观整洁的小别墅……我的眼睛正在忙不暇顾时，汽车已开进二姐家东边的一个大院里。我问外甥：”怎么把车停在这里？这是谁家的宅子呀！”外甥得意地说：”国家提出实现大国复兴的中国梦后，我承包了村里土地，组建了一个”农贸公司”，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后，大家都新建了洋楼别墅，我也在这里新建了一处宅子。四舅您先在这里看看，呆会儿请您帮忙劝劝我母亲，别让她老人家在老宅受罪了，快搬到这新宅子来吧！。”

我抬眼一看，新宅孑的大门汽车能方便出入，更宽敞更有气势；敞亮整洁的大院里花草飘香，绿树成阴，大院北侧高高耸立着一座三层洋楼别墅，楼的正面写有” 崛起楼” 三个楷书大字；楼两边各有一处小花园，园中梅、兰、竹、菊各领风骚、争奇斗艳……新宅的阔气和雅致让我惊叹不己！分明感到这套新宅子，比二姐住的老宅子确实更进了一大歩！

辞别新宅，通过那个新颕雅致的小二门，我们走到老宅。到老宅后我紧迈几歩，见到久别的二姐，一母同胞的热流一下涌上全身，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二姐原来那端庄秀气的脸，已爬满了一条条沧桑的皱纹，原来大而有神的眼，己变得糢糊昏花了……姐弟二人手拉手对视了半天，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激动之际，我忽然想起外甥的嘱托，便说：“二姐，你咋还住在这黑呼呼的老屋子里？这老房是一面窗户，缺少阳光、空气不流通、冬冷夏热，快搬到新楼里和孩子们一起住吧！”二姐颤颤巍巍地说：“那小洋楼好是好，可是我这把老骨头，三天两头生病，有今天没明天的，在这里凑和着住几天算了，就别让孩子们费心了！”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酸赶紧插话说：“二姐，话不能这么说，新楼南北通透，整天呼吸新鲜空气，阳光充足，在屋里就能晒太阳，还安了空调，要凉能凉要热能热，和孩子们住在一起，高高兴兴，有说有笑。住在那里说不定还会返老还童呢……”听了我的话，二姐沉黙了半天，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说：“你说的倒是这个理儿，看来今年我是非搬过去不行了·····”悠然间我感到自慰，让二姐这苍老的生命，又返回当年那青春勃发的岁月，这岂不是我这次回故乡的一点小小的收获吗？

离开二姐家的时候，我心潮起伏感想多多。为着我们姐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唏噓不已；更使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是，过去让我十分仰慕的二姐家那套老宅，如今正像大漠孤烟中的长河落日，即将在悲壮和苍茫中离我们远去；而外甥那新建的崛起之楼，不正象辽阔的东海中一轮蓬勃欲出的朝阳，以不可阻挡之势，正茁壮地升起在世界的东方吗？

振成，绍和：您们好！

我是王印儒，一年前我曾到晩报编辑部和杨宏铃会面，打听一些老朋友情况和联系方法，她把你们二位的微信介绍给我，我想和你们接上头，但不大会使用电话，故一直事与愿违没联系上，很是惋惜！

我为什么和老朋友们联系呢？因为三年前老伴架鹤西游，省我自己孤伶伶一人，生活不能自理，儿子就把我接到他家。我本来就很寂莫，到一个新环境，一个熟人没有更觉弧独，因此总願和一些老朋友联系上说些心里话。故今借此文冰凌花之机，联系上你们这二位朋友，请见此文后把你们的微信加上我为盼！

作者档案

爱写豆腐块的老朋友王印儒  (曾用名朔儒、高宋、宋歌、国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