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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大宋挽歌水浒》——当鲁智深与林冲久别重逢,一切尽在那声“教头,曾知阿嫂信息否?”

小说第五十八回“三山聚义打青州 众虎同心归水泊”——话说众好汉商议打青州,杨志说须用大队人马才行,提议由孔亮星夜去梁山泊求助及时雨宋公。智深道:“正是如此。我只见今日也有人说宋三郎好,明日也有人说宋三郎好,可惜洒家不曾相会。众人说他的名字,聒得洒家耳朵也聋了,想必其人是个真男子,以致天下闻名。”

且说孔亮来到梁山泊李立的酒店,由他引到山寨。孔亮拜过宋江,便放声大哭。宋江扶他问起缘由。孔亮便说一一说了。宋江道:“此是易为之事,你且放心。先来拜见晁头领,共同商议。”

宋江便引孔亮来见了晁盖并众头领。晁盖道:“既然他两处好汉,尚兀自仗义行仁,今者三郎和他至爱交友,如何不去?三郎贤弟你连次下山多遍,今番权且守寨,愚兄替你走一遭。”宋江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个是兄弟的事,既是他远来相投。小可若不自去,恐他弟兄们心下不安。小可情愿请几位兄弟同走一遭。”说言未必,厅上厅下一齐都道:“愿效犬马之劳,跟随同去。”宋江大喜。

当日设宴管待孔亮。筵席之间,宋江唤铁面孔目裴宣定拨下山人数,分五军起行:前军差花荣、秦明、燕顺、王矮虎,开路做先锋。第二起便差穆弘、杨雄、解珍、解宝。中军便是宋江、吴用、吕方、郭胜。第四队便是朱仝、柴进、李俊、张横。后军便是孙立、杨林、欧鹏、凌振。

话说宋江引了梁山泊二十个头领,三千军马,来到青州。武松引鲁智深、杨志、李忠、施恩、曹正都来相会。宋江让鲁智深坐地,鲁智深道:“久闻阿哥大名,无缘不曾拜会,今日且喜认得阿哥。”宋江答道:“不才何足道哉!江湖上义士甚称吾师清德,今日得识慈颜,平生甚幸!”杨志起身再拜,二人又互吹一番。

次日,宋江问起青州情况,无学究献计擒拿呼延灼,方可事半功倍。

次早起军,来到青州城下,摇旗擂鼓呐喊搦战。慕容知府急忙与呼延灼商议,呼延灼让他放心。便披挂上马,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了一千军马。秦明手搦狼牙棍,高声叫骂,要报家仇。慕容知府亦回骂秦明背负朝廷。呼延灼听了,纵马直取秦明。两人斗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双方回阵收兵。呼延灼道:“眼见秦明棍法已乱,小将正要擒拿,恩相如何收军?”慕容知府说恐他有闪失,莫如来日临敌之时,送三个人出去:一个去东京求救,两个去临近州府,会合起兵。呼延灼说恩相高见。

话说呼延灼回到歇处,卸了衣甲暂歇。天色未明,只听得军校来报城北墙外有三骑私自在那里看城,中间一个穿红袍骑白马的,右边那个认得是小李广花荣,左边那个道装打扮。呼延灼说:“那个穿红的,眼见是宋江了,道装的是军师吴用。你们休惊动了他,便点一百军马,跟我捉这三个。”不用说,呼延灼这一去便中计踏坑,被五六十个挠钩手活捉。

宋江回到军寨,左右一群刀手却把呼延灼推将过来。宋江见了,连忙起身喝道:“快解了绳索!”亲自扶呼延灼上帐坐定,宋江拜见。呼延灼道:“何故如此?”宋江道:“小可怎敢背负朝廷?盖为官吏污滥,威逼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暂时避难,只待招安。不想起动将军,切乞恕罪。”呼延灼道:“兄长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东京告请招安?”宋江道:“将军如何去得?高太尉那厮岂能容你折了许多军马钱粮,如何不见罪于你?如今韩滔、彭玘、凌振已多在弊山入伙,倘蒙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等朝廷招安,再尽忠报国不迟。”呼延灼沉思半晌,跪在地下道:“非是呼延灼不忠于国,实感兄长义气过人,愿随鞭镫。”

宋江大喜,请呼延灼和众头领相见了,又叫李忠、周通还了他的踢雪乌骓。吴用道:“只除教呼延灼将军赚开城门!唾手可得!”宋江听了,便与呼延灼赔话。呼延灼答道:“小将既蒙兄长收录,理当效力。”当晚点起秦明、花荣、孙立、燕顺、吕方、郭胜、解珍、解宝、欧鹏、王英十个头领扮作军士,跟了呼延灼,来到城边大呼:“城上开门,我逃得性命回来!”

城上人听得是呼延灼声音,慌忙报与慕容知府。知府正为折了呼延灼纳闷,听得他逃回来,连忙奔马到城上与呼延灼喊话询问,便教军士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十个头领跟进城门,迎着知府,早被秦明一棍,把慕容知府打下马来。解珍、解宝便放起火来。宋江大队人马见到火起,一齐拥将入来。宋江急急传令,误伤百姓,且收仓库钱粮,就大牢里救出孔明,并他叔叔孔宾一家。便教救灭了火。把慕容知府一家老小,尽皆斩首,抄检傢俬,分俵众军。天明,计点在城百姓火烧之家,给散粮米救济。把府库金帛,仓廒米粮,装载五六百车,又得了二百余匹好马。就青州府里做个庆喜宴席,请三山头领同归大寨。

李忠、周通使人回桃花山,收拾人马钱粮,放火烧寨。鲁智深也使人回二龙山收拾烧寨。宋江领了大队人马班师回山。山寨大摆宴席庆贺新头领:呼延灼、鲁智深、杨志、武松、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李忠、周通、孔明、孔亮公十二位。

席间林冲说起相谢鲁智深相救一事,鲁智深动问道:“洒家自与教头沧州别后,曾知阿嫂信息否?”林冲答道:“小可自火并王伦之后,使人回家搬取老小,已知拙妻被高太尉逆子所逼,随即自缢而死。妻父亦忧病而亡”。杨志说起旧日王伦邀请上山之事,众人皆道:“此皆注定,非偶然也!”晁盖说起黄泥岗劫取生辰纲一事,众皆大笑。次日轮流做席,不在话下。

且说宋江见山寨又添许多人马,如何不喜?便教汤隆做铁匠总管,加紧打造兵器。侯健做锦旗袍服总管,添造各种旌旗朱缨。令张青、孙二娘去守山西路酒店……

忽一日,鲁智深对宋公明说:“智深有个相识,李忠兄弟也曾认得,叫九纹龙史进。现在少华山和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四个在那里聚义。洒家常思念他。昔日在瓦罐寺救助洒家,不曾有忘。洒家要去探望他,就取他四个同来入伙,未知尊意如何?”宋江便让行者武松同去。二人来到少华山,却听得朱武、陈达、杨春说史进因路见不平,为救画匠王义和他女儿玉娇枝,却被抢占民女的贺太守监在牢里了。鲁智深当下便要去杀贺太守救史进,武松说还是去梁山泊报知再做定夺,鲁智深焦躁,众人劝不住。果然正如武松所料,鲁智深到了华州府,就中了贺太守的奸计,也被打入了大牢。

小说本回主要讲了呼延灼大败之后投奔青州慕容知府,与知府合力剿匪过程中被擒,以及青州辖区内的桃花山、二龙山、白虎山在梁山的带领下攻破青州,众好汉归投梁山的故事。本回情节紧凑,出场人物众多,写得扣人心弦,让人百感交集,点到为止的无数处留白细节,着实耐人寻味。

鲁智深、杨志、武松原本是来救援桃花山的,却不料计划不如变化,白虎山与青州府杠上了。在众好汉合计攻打青州府之际,却是杨志提议向及时雨宋江求助,而不是宋江的好兄弟武松和好徒弟孔亮提出。看来与“及时雨宋公明”有过深交的武松和孔家兄弟超级网红宋江早已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敬而远之。宋江上梁山已久,他们谁也没说去探望一下,特别是孔家兄弟,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没想过去找宋江帮忙。这只能证明,在热爱自由的武松和孔家兄弟心目中,与其说宋江是及时雨,不如说他是超级“PUA”,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再也不想与宋江产生瓜葛。可是随着宋江上山,干了一票又一票惊天大案,震惊朝野,长期霸屏江湖热搜榜首,人人都在传诵宋江,连鲁智深也说耳朵也被宋江的名字聒噪得聋了。

当孔亮万不得已来到梁山见到宋江时,为避免故人重逢的尴尬,只能拜罢放声大哭,把话题聚焦在攻打青州救人解危之上。宋江却对攻打青州表现得云淡风轻,直说放心,这不过就是小菜一碟。当晁盖说想亲自去秀一把肌肉时,再次被宋江断然拒绝。而宋江发话说要带几个兄弟去走一遭的话音未落,厅上厅下都齐声说愿效犬马之劳。此情此景,晁盖的尴尬、失落、郁闷可想而知

接下来,在宴席之间,宋江就让和他早已形成默契的铁面孔目裴宣敲定了下山人选,二十个头领中,除了早已明确倒向宋江的吴用之外,全是宋江的班底,王伦时代的元老和晁盖黄泥冈生辰纲的人,一个也没带,武力值超强的林冲也被晾在一边,让他好好思考站队问题。

当鲁智深与宋江初次相会时,两人都人情练达地客套了一番。作者只写武松引众好汉与宋江相会,却没有写武松和宋江一句互动的话。这种留白甚是耐人寻味。武松和宋江之间当初同榻而卧的兄弟之情早已变味,不提也罢,提了反而画蛇添足。作者行文简练,此时无声胜有声之妙,让人拍案叫绝

整部水浒,宋江有两句经典台词百说不厌,一句是安抚秦明的:“秦明,给我打先锋!”另一句是忽悠晁盖的:“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在这一回里,这两句台词也变换句式都用上了。宋江先是直接怼了晁盖秀肌肉的痴心妄想,说孔亮兄弟是来找俺的,如何能让你代劳?现在轮到两军对阵,果然第一个出场的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霹雳火秦明。按照惯例,仍然只是点到为止彼此试探,然后鸣金收兵,各自回营商议对策。

慕容知府还是老练的,认为这场硬仗不可能速战速决,应争取朝廷和临近州府的支持。却不料宋江把自己当作诱饵,呼延灼轻易就上当被捉。不知是吃了败仗的呼延灼贪功冒进,还是早已做好了见风使舵的准备。呼延灼出身于武官世家,又才与梁山交手,按理他不可能如此轻易上当呼延灼此举,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成功就成寇。如果侥幸捉了宋江做人质,那么也可一雪前耻,扬眉吐气,能给朝廷一个交代;如果被捉,大不了就像彭玘、韩滔、凌振他们那样。梁山的势力,呼延灼是领教了的,再加上鲁智深他们三个山头的势力,呼延灼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或许是悲观的。与其和慕容知府一起陪葬,不如豪赌一把。

因此,当呼延灼毫无悬念地中计被擒时,他和宋江都戏精附体,两人都惺惺作态地彼此给对方搭梯子,两个人精都顺着台阶而下。为了给够呼延灼面子,宋江不仅再次泄漏了招安的商业秘密,还第一次说出了情愿让位的话。晁盖健在,宋江尚未正式上位,就已经在让位了,可见在宋江心中,“晁盖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宋江看似在向呼延灼放低身段地谦让,实则尽显黑老大霸气侧漏。相信在场的兄弟们也会被宋江带节奏,那就是:宋江才是梁山唯一的老大,能够跟宋老大出来烧杀掠夺不仅是发财发迹的机会,更是一种荣光。那些留守山寨的兄弟们心内也只能对出征的兄弟羡慕嫉妒恨。

接下来呼延灼在宋江和吴用的激将和绑架下,基本没有心理障碍地引狼入室放任秦明一棒就结果了尽职尽责的慕容知府,宋江带领大军堂而皇之进城抄检府库和知府的傢俬,并斩杀了慕容知府全家,还在现场召开了庆功大宴,论功行赏之后,又装满战利品,大摇大摆班师回山。

在回到山寨后凯旋庆功宴上,鲁智深与林冲久别重逢,当日相见恨晚的亲兄热弟已形同陌路,那声“阿哥”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只问教头,可曾知阿嫂消息否?空气里全是往事不堪回首。八十万禁军教头着实让千里护送并为他大闹野猪林的鲁提辖透心凉,他不仅不配洒家再叫一声阿哥,也配不上那个美丽忠贞的阿嫂!洒家可以叫抠门的李忠为兄弟,唯独你林冲不配。

面对眼前的热闹喧嚷,形同虚设的寨主晁盖完全找不到一点存在感,只能借着林冲、杨志提起的山寨往事,重提他带领七星聚义劫取生辰纲的当年勇,可是似乎没有谁有耐心听他的裹脚,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功业被大家一笑而过。明明刚才杨志说话尚有人搭话啊!有谁还在乎傀儡寨主晁盖心中的苦......

不仅下山秀肌肉没有晁盖什么事,连山寨打军器、做军旗、开酒店等内务和人事调整任免,宋江也能者多劳了。不甘被彻底架空的晁盖,离死期也就不远的。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固然热闹,可是鲁智深很快感觉到山寨像个牢笼,浑身不自在了。二龙山的班底到了梁山被分散了,梁山好汉虽多,却也是林子太大,啥鸟都有。鲁智深第一次感到了“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于是他无比思念那个率真可爱的古惑仔九纹龙史进兄弟。

当得知史进身陷囹圄之后,鲁智深那刻进骨子、融入血液、充满每个细胞的行侠仗义之情又爆棚了,他必须立刻马上去营救史进,谁劝都不好使……而此时的武松,早已经历各种社会毒打,满心已是沧海桑田,他早已懂得了理智和克制,又或者叫权衡和苟且……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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