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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繁华过后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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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初年,东林党人布列满朝,分据内阁、吏部、都察院及六科、十三道各部门,一时势力大炽。一批被万历处理过的东林党人如邹元标、赵南星、高攀龙、王之寀、乔允升、叶向高等也纷纷还朝,担任要职,顾宪成己于万历四十三年死去,不然也应重列朝堂。
  
    东林党当权以后,对非东林党人进行了报复,以梃击、红丸、移宫三案(详细内容见后)为议题,排挤驱逐非东林党人。
  
    非东林党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纷纷投靠天启的亲信太监魏忠贤,结成所谓阉党与东林党对抗,很快扭转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东林党人又把矛头指向魏忠贤,魏忠贤得到天启的支持,形势急转直下,东林党最终被打入深渊。
  
    魏忠贤,河北肃宁县人,原名李进忠,本己娶妻生子,万历十七年(1589年),因欠赌资被人追债,不得己将老婆改嫁他人,自行阉割当了太监。 魏忠贤目不识丁,但为人机灵,有谋略,他判断皇长孙朱由校迟早会即位,于是竭尽全力接想近这位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朱由校的奶妈客氏,18岁入宫,第二年丈夫去世,成了寡妇,后来她耐不住寂寞和太监魏朝搞得火热。魏忠贤通过巴结魏朝,结识了客氏,并由她引荐当上了朱由校的母亲王才人的典膳,进入了朱由校的生活圈子。没想到魏忠贤这小子不厚道,不久就过河拆桥,当起了第三者,与魏朝争起了客氏。由于魏忠贤属于成人后才去势,娶过妻生过子,比起从小就阉割的一般太监更象个男人,凭着这个生理优势,魏忠贤赢得了客氏的欢心,战胜了魏朝。
  
    朱由校从小由客氏带大,因此对她感情极深,长大以后也离不开她。所以,当上皇帝后不到一个月就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在事实上取代了李选侍在后宫的位置。在客氏的帮助下,魏忠贤也从惜薪司太监的岗位上被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朝看到朱由校继位后客氏奇货可居,就想重新夺回客氏。一天晚上,两人酒后争抢客氏,叫骂声被天启听见。天启知道客氏心向魏忠贤,就责备了魏朝。不久魏朝被发往凤阳,魏忠贤派人将其缢杀。
  
    王安是光宗的亲信太监,天启继位时也出过力,深得天启信任。随着客、魏地位的上升,与王安形成了竞争,双方矛盾尖锐。
  
    从某种角度上说,太监也是臣,是内臣。宫中太监对权力的争夺,比朝臣还要激烈。由于明代外廷大员常与宫中太监勾结,互相影响,朝中宫内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十分复杂。
  
    天启元年四月,天启帝大婚。东林党人、阁臣刘一燝上言“请”客氏出皇宫,未果。此事很难说没有王安的影子,从此,东林党与魏忠贤结下了梁子。七月,给事中霍维华听说王安和魏忠贤势如水火,为巴结魏忠贤,上疏弹劾王安。魏忠贤矫诏允告,将王安“降作净军,发去南海子,看守墙铺”。魏忠贤又借刀杀人,派王安的死对头,太监刘朝任南海提督。刘朝到任后立刻对王安下手,他先是停了王安的伙食,想把他饿死,可是王安生存能力很强,到处挖野菜充饥,三天还没饿死。刘朝等得不耐烦了,命人将其缢杀。
  
    年底,阁臣刘一燝、吏部尚书郑嘉谟利用职权报复霍维华,将其降调陕西佥事。霍维华同党,给事中孙杰弹劾一燝、嘉谟。认为霍维华没有过失,一燝、嘉谟此举是为了给王安报仇,是徇私枉法。在魏忠贤运作下,二人被免。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万历末期的党争局面又死灰复燃,重新炽热起来。
  
    从天启三年(1623年)起,东林党人与其他派系矛盾激化,这年初,东林领袖赵南星新任左都御史,他利用六年一次的京察算旧帐,许多过去反对过东林集团的人被罢黜。同年晚些时候,赵南星出任吏部尚书,他到任后立即开始从全国特别是从北京的政府中根除他和他朋友的对手。东林党的活动升级,引起了天启的注意,他对东林党的态度,悄悄发生了变化。这年,他任命魏忠贤兼掌东厂,就有整治结党的用意。
  
    天启四年春,魏忠贤将东林党人内阁中书汪文言下狱,开始对东林党下手。魏忠贤为什么会拿无名小卒汪文言开刀呢,因为汪文言实在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万历末年,就在东林党日暮西山的时候,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挽东林于危亡,这个人就是汪文言。
  
    汪文言,安徽歙县人,是继顾宪成、李三才之后,东林党又一个著名的活动家。此人既非官员,也无功名,但为人讲义气,有智谋,善权变。汪文言曾在县衙里当差,从事过狱讼相关工作,收点钱,打通关节,捞个人这样的事自然少了不,因此在工作中培养了很强的“活动”能力。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闲居在乡的东林党干将于玉立。于玉立很欣赏他,派他到京城活动,为了方便他开展工作,于玉立还花钱替他捐了一个监生的资格,让他进了国子监。国子监这个舞台使汪文言如鱼得水,他的活动能力得到发挥,很快就和大量官员建立了密切关系,史书记载他“游诸贤豪间,恂恂若无所为者。蹑足孱语,时见端绪”,汪文言蹑手蹑脚的样子与水浒传中的时迁有几分相似,因此他在《东林点将录》中被称为鼓上蚤汪文言。
  
    汪文言最重要的一项活动成果,是与光宗的近侍、东宫伴读太监王安深相结纳,沟通了东林党和太子联系的渠道,从而获得太子的支持。万历病危时,东林党人跳得很高,积极为太子顺利接班保驾护航,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根源在此,这个成果也为东林党后来的翻盘奠定了基础。
  
    汪文言对东林党的另外一个重要贡献是分化了东林党的对手。万历末年,东林党人像是过街老鼠,处于人人喊打的境地,日子很难过。汪文言认真分析了形势,认为东林党人败退后,其他党派会因分赃不均产生矛盾,只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设计用间,就不难把他们搞垮。于是他在各党之间奔走,设疑布谣,大搞离间活动,加剧了浙、齐、楚、昆、宣各党的分裂和内斗,从而削弱了非东林党人的力量,减轻了东林党的压力。
  
    正因为如此,浙、齐、楚、宣各党对其狠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王安被杀后,顺天府府丞邵辅忠,立即弹劾汪文言,剥夺了他的监生资格。汪文言刚刚离开京城,又被御史梁梦环弹劾,被捕下狱,受尽牢狱之苦,后经东林党组织营救出狱。获释后,汪文言并没有收敛,活动更加频繁,经常门庭若市。
  
    泰昌、天启年间,东林党势力大炽,在外廷倚仗刘一燝,在内宫靠王安撑腰,汪文言从中交通联络,后来大学士叶向高破格任用汪文言为内阁中书,相当于内阁的办公室主任。
  
    汪文言虽然官小,但他杰出的活动能力使他成为东林党实际上的组织者和灵魂人物。汪文言的活动早己引起了魏忠贤的注意,魏忠贤磨刀豁豁向文言,苦于找不到借口,无法下手。
  
    天启四年四月,东林党人阮大铖与左光斗、魏大中因人事问题产生矛盾,转投魏忠贤集团,他唆使依附阉党的给事中傅櫆上书弹劾左光斗、魏大中,说他们与汪文言暗中勾结,专搞阴谋诡计。魏忠贤见疏大喜,立即草诏一道,经天启批准后迅速发下,将汪文言逮捕,关进诏狱。他们希望从汪文言身上打开突破口,以便将东林党人一网打尽。东林党人急忙止血,魏大中、左光斗上疏力驳,首辅叶向高也挺身堵枪眼,他上疏说,汪文言是我任用在内阁办事的,他的错责任在我,请皇上惩罚我一个人就行了,不要牵扯其它人,“以消缙绅之祸”。叶向高以辞职相威胁,把所有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组织,魏忠贤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在东林党人御史黄尊素的活动下,汪文言被从轻发落,仅以“梃杖褫职”了事。
  
    魏忠贤出手打击汪文言对东林党人震动很大,尽管东林党人与魏忠贤集团长期龃龉,但这些斗争都是针对个别人,涉及到的人物也都无关紧要,这次魏忠贤对汪核心舞剑,意在整个东林,与以往有本质的区别,东林党人对此深感不安。
  
    天启四年(1624年)上半年,汪文言事件后不久,东林党人在北京召开秘密会议,讨论魏忠贤的问题。东林党内部就是否与魏忠贤摊牌意见不一,相当一部分人忌惮魏忠贤的权势,担心打狗不成反被狗咬,不赞成对魏忠贤发起攻击。左副都御史杨涟为人激进,又曾在天启即位时有逼宫壮举,有恃无恐,他力排众议,主张向魏忠贤开战。六月一日,杨涟上疏攻击魏忠贤,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包括擅权、迫害忠臣、干预人事任免、谋杀宫中异己、强迫皇后堕胎、绝帝〔天启皇帝〕嗣子等。
  
    杨涟奏章直斥天启与魏忠贤、客氏的三角关系,指出魏忠贤权大震主,人们怕祸不敢反映意见,魏忠贤偶尔“奸状败露”,又有客氏“为之弥缝”。他批评皇上政务过于依赖魏忠贤,造成大量无耻朝臣对魏忠贤“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以至于人人“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他质问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最后,杨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请皇上将魏忠贤交刑部议处,“以正国法”,并将奉圣夫人客氏驱逐出宫。
  
    奏疏一出,京师为之震动。此后东林党人炮火源源不断,揭发魏忠贤罪状的奏疏像雪片一样送进宫中。尽管杨涟等人的火力很猛,可他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结党本身是有问题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对东林党的处罚,是天启本人的意思,魏忠贤虽然起到了参谋助手作用,并具体负责执行,但最终决策权还是牢牢掌握在天启手中,魏忠贤不过是皇帝的一只狗而己,皇上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毫无悬念,杨涟受到天启“严旨切责”,天启批评他的动机是“屏逐左右,使朕孤立”,以便控制皇上。在天启的支持下,魏忠贤对上疏的东林党人进行大规模的反击。工部官员万燝,曾任职皇陵工程,他控告魏忠贤不肯拿出内官监的旧铜器建筑光宗的陵墓,而在香山碧云寺为自己建造的坟墓却很宏大,跟皇陵不多。万燝的立论奇特,而且上疏时间在皇帝屡次“严旨切责”之后,属于顶风作案。被朝臣弹劾搞得焦头烂额的魏忠贤正无处出气,决定杀鸡骇猴,拿万燝立威,于是万燝被罚午门前杖一百,罢斥为民。
  
    六月十七日,一帮内侍闯入万燝家,将万燝抓往午门。从万燝家到午门有三四里路,魏忠贤公报私仇,让内侍们先上点小菜,一路上对万燝拳打脚踢棍殴,把万燝打了个半死。到午门后,开始上大餐,内侍们趁热打铁,行梃杖时格外卖力,将万燝打得死去活来,万燝身受重伤,不久死去。
  
    此后,对东林党的打击不断扩大,由点到线,由线到面,一批东林党人受到处理。
  
    七月,叶向高被逼去职。
  
    十月,赵南星、高攀龙、魏大中因人事问题被罢黜。
  
    同月,因吏部尚书赵星南的继任人选问题将杨涟、左光斗、陈于廷削籍(永不录用)。
  
    十一逐斥接替叶向高的首辅韩爌
  
    十二月逐斥接替韩爌的首辅朱国桢,首辅之位落入魏忠贤集团的顾秉谦手中。
  
    天启五年(1625年),打击东林党的行动掀起高潮,许多反对东林党的人与魏忠贤结合在一起,展开了对东林党的大围剿。为了明确打击目标,东林党的反对者们制定了黑名单,献给魏忠贤,以便定点清除。魏广微和顾秉谦搞了一本《缙绅便览》,其中将叶向高、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等一百余人列为邪党,将贾继春、霍维华、徐大化等六十多名反对过东林党的人列为正人。
  
    崔呈秀搞了两本:一本是《同志录》,收录东林党人名单。一本是《天鉴录》,收录东林党反对者名单。
  
    最精彩的要数王绍徽编的《点将录》,王绍徽是老牌东林党反对者,从万历三十七年就和第一代东林党人掐过架。他编的《点将录》将东林党一百零八人按其特征分别对应《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将,十分传神。大批东林党人被揭发出来,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无处躲藏,魏忠贤集团按图索骥,定点清除,东林党的势力跌到了低谷。
  
    在打击东林党的同时,魏忠贤起用非东林党人填补东林党人留下的空缺,一批曾经被东林党人打击过的官员纷纷官复原职,为了防止东林党人阻挠,此时的人事任免一般都是通过皇帝中旨的方式下达,而不是通过传统的由内阁票拟的手续。
  
    东林的覆灭
  
    东林党人是从在野起家的,罢免东林党人并不能阻止其活动,只要留有星星之火,早晚还会燃起烈焰。在天启的支持下,魏忠贤等人决定将东林党赶尽杀绝,并从肉体上消灭其骨干分子。锦衣卫和诏狱,直接受命于皇帝,可以不经过司法程序对大臣进行抓捕和审讯,让东林党人在用刑过程中“意外”死亡,是从肉体上消灭东林党的快捷方式。这次,魏忠贤仍将突破口选择在汪文言身上,因为他身上的污点最多(而且他认识的人最多,了解的事也最多),制造了六君子之狱。
  
    天启五年(1625年)三月,汪文言被捕入诏狱北镇抚司,掌北镇抚司事指挥是魏忠贤的爪牙许显纯,许显纯贯彻落实魏忠贤指示,对汪文言进行刑讯逼供,让他供出东林党人收受杨镐、熊廷弼贿赂的情节。杨镐和熊廷弼分别于万历四十七年和天启二年在辽东惨败于后金,被捕入狱,传闻二人为了保命,托人打通关节,求助于东林党人。
  
    腐败的事情一般都极隐密,明代也没有录音、录像等取证手段,杨涟等人是否收受贿赂捞人,己很难考证,不过对于狱卒出身的汪文言来说,这活是老本行,轻车熟路,此罪名不似空穴来风。不过此时杨涟等人是否有罪己经不重要了,魏忠贤欲以此为借口诛杀他们,他们己有死无生。
  
    五月初,汪文言在监禁中被折磨至死,魏忠贤拿着据说是伪造的汪文言供词将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逮捕下狱,同时将赵星南、邓渼、毛士龙、王之寀等十五人削籍并追赃。六月二十八日,六人先后到位,阉党开始对他们施以各种酷刑。左光斗分析了阉党的意图,认为阉党可能会在刑讯逼供中打死他们,或是暗害于狱中,然后对外宣称是病死,掩人耳目。他们认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及早承认罪行,这样可以移送司法部门,走正常程序审理,那样就可以保住一条命,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杨涟等六人很快招供。然而狡猾的魏忠贤并没有中计,逮捕他们时,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来,拿到供词后,魏忠贤以追赃完以后再送刑部审判为由,命人继续对他们用刑。
  
    史料记载:杨涟受刑最多,五日一审。许显纯令将他头面乱打,齿颊尽脱;钢针作刷,遍体扫烂如丝;以铜锤击胸,肋骨寸断;最后用土囊压身、铁钉贯耳而死。尸体被领出时,竟已全部溃烂,惨不忍睹,等到收殓时,仅得破碎血衣数片,残骨数根。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也都相继在七、八月份被虐杀,只留顾大章一个活口,以便移交刑部定罪,向社会交待。
  
    刑部按照魏忠贤的意思,将六人判处死刑,并将六人罪行诏告天下,顾大章在刑部走完程序后,魏忠贤急于灭口,要求将顾大章移交回诏狱,顾大章哪里还肯回去受罪,于九月中旬自杀身亡。杨涟等人死后,魏忠贤令人用利刀将他们的喉骨剔削出来,各自密封在一个小盒内,直接送给魏忠贤亲验示信。面对喉骨,魏忠贤得意洋洋道:诸公别来无恙,还能上书否?
  
    天启六年1626年)二月,魏忠贤又制造了七君子之狱,将东林党人高攀龙、周宗建、缪昌期、李应昇、周顺昌、黄尊素和周起元害死。事件起因和黄尊素有关。黄尊素在汪文言上次入狱时曾经营救过他,也曾跟风杨涟弹劾过魏忠贤,后被削籍回家。黄尊素回到家中以后,与非忠贤党的苏杭织造太监李实交往甚密,于是有传言说黄尊素要仿造杨一清用张永诛刘瑾的故事,用李实杀魏忠贤,魏忠贤得知后命心腹太监李永贞以李实的名义起草了一个奏疏,弹劾黄尊素等六人。罪名与周起元有关。周起元曾任苏松十府巡抚,李实告他任巡抚期间,贪污十万公款,用于东林党人的活动中。奏疏一上,立刻得到天启批示,着锦衣卫“扭解来京究问”。
  
    三月,高攀龙闻迅后投水自杀。逮捕周顺昌和黄尊素的缇骑在苏州遭遇了民众的民变(后有五人因此被处死,魏忠贤倒台后被合葬于虎丘旁,时人留有名篇《五人墓碑记》),事后周顺昌和黄尊素自投诏狱。常州也发生了保护李应昇的民变。
  
    从四月到九月,六人先后都惨死于狱中。据统计,自天启四年十月至天启七年八月,东林党人被杀于狱中的有十多人,被发配充军的有几十人,被削夺的有三百余人,其它革职降级的不可胜数,东林党人遭到毁灭性打击。
  
    对党争的最后鉴定
  
    魏忠贤集团对东林党人的残酷迫害,毫无疑问是非正义的,应该受到历史的谴责,但是我们不能反过来得出东林党人对魏忠贤的攻击就是正义的这个结论。
  
    对于这段历史,人们普遍的看法是,由于天启的昏庸,使得魏忠贤独揽大权,出现了宦官专权的局面,东林党人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刷新政治,才起来反对魏忠贤,从而招致了魏忠贤集团的残酷暑迫害。这不是误解,而是极大的误解。
  
    事实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东林党人结党乱政,不堪使用,天启才不得己任用内臣,而东林党人为了达到控制皇帝,掌握政权的目的,才发起对魏忠贤的攻击,目的正如天启所说的“屏逐左右,使朕孤立”。
  
    对东林党人的打击实质是皇帝对政治集团的处理,很难想像,在没有皇帝的许可和支持下,魏忠贤能够多次动用诏狱和中旨,抓捕朝廷命官,并在狱中刑死。可以说所谓“阉党”的背后是皇帝,也可以说所谓“阉党”就是“帝党”。
  
    如果抛开人道主义,单从政治的角度看,对党派的处理是必要的。天启继位时,面对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边境上辽东战事靡烂,败报频传。朝廷上东林党人把持朝政,致力于报仇雪恨,天天打口水仗,不以国事为重。这是有明以来未曾出现过的局面,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讲,能看懂这两个战场都很困难。
  
    这个既无母后保驾护航,又无能臣辅弼,孤立无援的少年天子,面对着一个庞大的东林党利益集团,除了使用太监,他还能使用谁?无处不在的党争对国事是个严重的威胁,影响方方面面,辽东战场也未能避免。天启二年的广宁大溃败就是一个显例。经略熊廷弼和巡抚王化贞属于不同的派别,王化贞欲立功而熊廷弼想拆台,这才导致了失败和失败扩大化,这也是为什么王化贞战败而熊廷弼传首九边的原因。因此,天启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使朝政走上正轨。
  
    在君主专制的大背景下,这场轰轰烈烈的党争最终以“六君子之狱”和“七君子之狱”的惨烈景像收场。回顾这段历史,我们一方面应该看到东林党内确有正人君子,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东林党内也不乏营营苟苟之人,整日致力于人事斗争。
  
    一方面应该看到魏忠贤对东林党人的迫害是非法的,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东林党人势力很大,遍布于三法司,通过正常的司法渠道不足以彻底查办东林党人,铲除东林党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莫过于使用诏狱和中旨。
  
    一方面要看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另一方面应该看到,东林党骨干分子常以在野之身影响朝政,除了肉体上消灭以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方面要看到魏忠贤有泄私愤的成分,另一方面应该看到,天启才是东林命运的决定因素。
  
    一方面应该同情当事人的悲惨遭遇,另一方面应该明白,无论古今中外,无论以何种理由,打着何种旗号,结党都是一个最不好的现象。
  
    从处理东林党的决心和手段上看,天启比万历更铁血,由此可见天启并不是一个只会玩弄木工的昏君,而是一个铁腕的君主。
  
    东林党,作为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一个政治集团,几经起落,最终归于覆灭,只留功罪,后人评说。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认为,魏忠贤“用特务人员迫害文职官员,使各方愤怒。可是今日研究历史的人将所有纪录仔细检讨,只看出当时的官僚组织己不堪管制,文官吵闹之中却无一定的目标,也就不能自辞其咎。” 这个说法,委婉、客观、公正,可以作为这段晦涩历史的最后鉴定。
  
    驱逐了东林党之后,魏忠贤声誉雀起。皇帝表扬,被东林党人排挤过的大臣感激涕零。于是一场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美化魏忠贤的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
  
    天启率先垂范,他常把魏忠贤挂在嘴边,口头禅是“朕与厂臣”,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与卑贱的太监相提并论。魏忠贤本人除了司礼太监和提督东厂太监职务以外,还进上公,加恩三等,称九千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忠贤的许多族人也受到荫封,他的侄子魏良卿地位最高,封宁国公,加太师,另一个侄子魏良栋封东安侯,加太子太保,侄孙魏鹏翼封安平伯,加少师,后两人都还是吃奶的的孩子。天启六年六月,浙江巡抚潘汝祯为魏忠贤建祠于西湖,天启亲笔题词“普德”,并将潘汝祯提拔为南京刑部尚书,作为对此举的鼓励。此例一开,兴建生祠立刻成为风气。全国各地都争先恐后地为魏忠贤建生祠,就连尊贵的楚王和远在宁远的袁崇焕也加入了建造生祠的行列。
  
    一名叫陆万龄的监生还别出心裁,建议在国子监建造生词,把魏忠贤与孔子并论,认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可以说,魏忠贤享受尊荣之高,在中国太监史上无出其右者。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魏忠贤很快就会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天启七年八月,天启帝驾崩,因其无子,唯一的弟弟信王朱由俭入继大统,魏忠贤功高震主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魏忠贤作为官场老手,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先是尽最大努力挽救天启的生命,崇祯继位以后,他又试图通过辞职以自保,接着他又努力向崇祯表明忠心,希望崇祯能像天启一样继续信任他。
  
    天启死前仅有两条遗言,高度概括。一是国事:“忠贤宜委任”;一是家事:“善视中宫(皇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应该说天启对魏忠贤的问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不会作为遗言交待。可是魏忠贤和“中宫”张皇后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张皇后曾经向天启暗示魏忠贤是赵高,天启未予理睬,魏忠贤对此十分愤恨,据说张皇后流产就是因为魏忠贤从中搞鬼的结果。天启的遗言或许就是针对二人的关系而发。意思是要崇祯加以调和,防止自己死后二者相害,对魏忠贤应加以拢络利用,确保家国无虞。
  
    显然崇祯未能很好地理解天启遗言的深意,对魏忠贤的处理,除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怨咒之外,张皇后无疑起到了推动的作用。崇祯刚进宫尚未正式加冕的时候,她甚至告诫崇祯不要吃宫中的食物,以防魏忠贤下毒加害,可见其对魏忠贤猜忌之深。
  
    对于崇祯而言,皇嫂是自家人,自己能够继位,皇嫂居功至伟。而魏忠贤一奴才耳,杀之如杀一狗。不难想像,崇祯的天平完全倒向了皇嫂,魏忠贤的覆灭己是注定的事。一些嗅觉灵敏的大臣很快察觉到崇祯与魏忠贤的气味并不相投,于是上疏弹劾,崇祯因为立足未稳,没有对魏忠贤动手,而是对魏忠贤进行慰留。但是对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也没有进行处理,这等于是肯定了他们的弹劾。
  
    魏忠贤就像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二手女人,为了取得新夫的欢心,努力展示着自己的纯洁。为了打消崇祯对他的顾虑,表明自己并没有毒牙,他授意弹劾自己人崔呈秀,使其离职。掌握军权的崔呈秀去职,魏忠贤就对皇帝就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是一种极其委婉而微妙的表达方式。
  
    此外,魏忠贤还主动要求不再建祠,以免自己的光芒盖过新皇帝,崇祯依旧采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他表示以前批准建的还可以继续,以后不再批准。不管魏忠贤怎样做,也改变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了铁律,他己经不是政治处女了,崇祯不可能再对他感兴趣了,崇祯即不打算娶“她”,也不打算休“她”,而是要让“她”死。
  
    过了一段时间,崇祯看出魏忠贤貌似庞大,其实并无爪牙之利,不过是黔之驴而己,于是他开始对魏忠贤进行处理。在此过程中,魏忠贤并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就像是一缕蛛丝,被轻轻挥去,全不费功夫。天启七年十一月初一,魏忠贤被勒令到凤阳祖陵司香,后来崇祯又派出锦衣卫前往辑拿。十一月六日,魏忠贤抵达阜城县南关,在一个小旅馆夜宿,获悉皇上派出官旗出京扭解,知道必死无疑,于是上吊自杀,亲信太监李朝钦也自缢殉死。节选自:从万历到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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