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莲（1876-1940），字荷卿，湖北恩施龙凤镇杉木坝人。本姓尹，婚后随夫姓王。杉木坝尹氏家族，门庭显赫。祖、父两代均以进士入仕，尚属少见。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她自幼能诗文，通经史。受到新思想的影响，哥哥尹扶一曾留学日本，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丈夫王璟芳（1876-1920），因颇具文才，被誉为“施南才子”，1899年以官费被派往日本留学，入高等商业学校。1903年参与编辑发行刘成禺等人创办的《湖北学生界》。在哥哥、丈夫的影响下，王莲毅然走出国门，自费到日本留学。从她1903年写的《杂感七首》中“两年流滞东京路，红树霸天梦故园”可看出，约于1901年到了日本，当时，在日本的中国女留学生仅有3名，1902年也只有10余名。
△清末的中国留美幼童（资料图片）
走出国门
王莲不仅是清末第一位湖北女留学生，也是中国较早走出国门的女性之一。1903年4月，在日本的留学生掀起了拒俄运动，成立拒俄义勇队，表示要回国充当抗击俄国侵略者的先锋，丈夫王璟芳被推为分队长。在群情激昂的拒俄大会上，有12名女学生当场签名，决定参加拒俄义勇队，和男生一道奔赴战场，王莲就是其中之一。她和丈夫王璟芳，成了拒俄运动中唯一一对热血抗俄的夫妻。这一时期，她还写下了《支那女权愤言》《恩施王女士莲致某女士书》等论述妇女解放的文章。1904年随夫回国，继续进行反清革命。
思想的变化，在前往日本的途中就显现出来。女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跨。到了12岁时，就是最亲的男子也不能和她们见面，更谈不上与社会的人交际。她初到汉口时，出入公共场所都感到很害羞。但是从上海坐船后这一意识就发生了变化，同船的都是男子，大家同桌吃饭，上下船由男子搀扶，根本没有什么隔阂，感到很自然。到了日本，每天都有朋友来看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大家以兄弟姊妹相待，彼此尊敬，循规蹈矩。这些经历触动了她的思想，松动了那根男女授受不亲的弦。在湖北留学生1903年第一次新年集会上，她居然登台发表演讲，表达自己对妇女解放的意见，巾帼、须眉闻而兴起。
留学所见
到日本后，所见所闻，另一个世界，对此她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从女子角度来检讨，主要有二点：第一，中国没有女子教育，女学失传久矣，“二万万女子都不过像做梦的过了一世”。日本女子四五岁即可入学，人人读书，个个能写信看报，课程、学制等和男子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由于她们受到教育，开口便说到国家，整日心系国家大事，把国家看的极为重要。可是中国女子呢，除家中当做的事，当说的话以外，哪里晓得什么叫国家？两国反差如此之大，完全是教育问题。受了教育后就会知道，国家是每个人的，每个人都要把国家当作自己，不论男女，每个人都要为国家做事。如果没有学问，
“
“任随怎样大的志，怎样热的心，也是同无翅的雀子一样”。
”
同时女子担负着教育子女的任务，若没有文化，只知个人，不知国家。若生一子，全家人沾沾自喜，以做官、扬名教育之，至于国家如何被分割，支那如何危亡，完全置之度外，最终把儿子教育成“剥民之皮，掠民之财，既媚上司，又媚洋人，只要好官我做，上可尽孝，下可发家，以全国爱官爱钱之父母，养成几多做官爱钱之好儿子，”又用此种模式教育丈夫，国家“既弱且愚，支那之将亡，谁谓是天意哉？”如果有了学问，就能以国家的思想教育子女、丈夫，使他们成为英雄豪杰，那么国家自然强大，更不会遭到外国的侵略，可见女子教育何等重要。她前往日本，就是为了求学问。
在日本，她进入帝国妇女协会，不顾自己年龄偏大，不怕别人嘲笑，不怕吃苦，拼命读书，学日语、算学、画学、体操等课程，给女留学生树立了榜样。第二，女子身体孱弱，长期穿耳缠足，束缚其手脚，终身禁锢，只供男子之玩物。更有甚者，女子担负着诞育幼儿的重任，由于两足纤纤，终日盘坐，百病丛生。胎元不足，生子不夭就算幸运，哪能奢望诞育健儿。她看到日本妇女，身体壮大，两足健步，能日行百里。两人争跑，其快如飞。她决定带头放足，并向国内的姊妹们传授放足的方法。如此这样，十天之后，就能走上十来里，越走越强壮，越聪明，多一人聪明强壮，即多一人不亡，国家也就越强大越聪明。
要求女权
中国没有女权已数千年。男女同属黄帝后裔，而女子为何为玩物，扶阳抑阴，夫为妻纲，她在诗中写道“女子无才方是德，众生终古女权卑”，在这种封建思想的笼罩下，女子没有自己的姓名，更谈不上什么地位和人格。
“
以夫之民而不以己之名，夫者，妇之代表人，妇者，夫之寄生物也。夫之称妇也，曰室人，曰内子，是妇者终身倚傍夫之门户者也。
”
特别是在话语上，历代儒者赞扬历史人物必曰“大丈夫而不曰大女子，曰英雄而不曰英雌，鼠目寸光，成败论人。”英雄这个感念是以男性群体为主体的，对于同样的女性，前面加个“女”，称女英雄，把女性的用语，叠加在原本指涉男性的话语上，表现了在话语权上，女性对男性的依附关系。对此，她发出了愤言，“实我历史之污点也”，文章竟然自署名“楚北英雌”。“英雌”一词，横空问世，它气冲霄汉，震人耳膜。从此“英雌”频繁地出现在报章、新闻和文学作品中，成为当时的流行话语。“英雌”颠覆了传统的男性话语权，打破了英雄独霸天下的场面，体现了话语上的男女平等，更能凸显女性的独立人格，也体现了中国最早的女权主义者热情报国的赤诚之心。
国家对于我们女子来说，也是有份的，女子是国家的一个人，也要替国家做事，才能对得住自己。她盼望着女权早日实现，“何年撒遍文明种，五月花丛树一旗”。
1903年在日本的女留学生不仅组织团体——共爱会，积极勇敢参加拒俄运动，而且还挥笔作文，痛斥封建礼教对妇女的摧残，宣传妇女解放的理论，王莲和胡彬夏、陈撷芬等人一样，是中国最早觉醒的女性，也是中国妇女解放的奠基人。
本文作者 张莲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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