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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生岔路口的程蝶衣

1.

程蝶衣从不曾想过唱戏。
他是被母亲硬拉去戏班的。
冰天冻地的严冬,他被母亲按在台阶上,给师父磕头。
师父摸了摸程蝶衣的手,摇了摇头,说这孩子没吃戏班的命。
母亲心狠,转头把程蝶衣拽到外面,一把剁掉了程蝶衣手上的第六个指头。
她不顾孩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将程蝶衣扔在师父面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蝶衣不认命,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唱戏,他试图逃跑,抵抗,自我放任,但最后,他不得不为了一条活路,在戏班子呆下去。
师父告诉这些学唱戏的孩子们,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这个时代,是个人,他就得听戏。
言下之意,师父的意思是说,在这个穷困艰难的旧社会,唱戏就是你们这群瓜娃子为数不多的出路。
可是,学唱戏实在太艰苦了。
这些不足十岁的孩子们不知道被挨过多少次打。偷懒不听话要打,基本功练不好要打,戏词记不住要打,有时即便没犯错,也会冷不丁地遭师父一顿打。
在戏班子里,打似乎就是教育和训练的代名词。
这些孩子们早就被打得麻木不仁,皮糙肉厚了。
即使如此,程蝶衣的骨子里始终带着股倔劲。
虽然,他每天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练功、唱戏,但他心里面仍旧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他和同伴小赖子偷跑到街上去看人唱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舞台上的角儿正儿八经地表演。
台上的人们耀眼无比,台下的观众欢呼雀跃。
那一刻,他热泪盈眶,嘴里喃喃着,这是要挨多少的打才有这一天呢。
这是程蝶衣头一回认认真真思考唱戏这个事。
程蝶衣思索再三,回到了戏班,决定接受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2.
程蝶衣长相清秀俊美,像个女娃娃,于是被师父安排去演反角。
霸王别姬这场戏,他的师兄段小楼演项羽,他演虞姬。
虞姬与项羽诀别之时,有段台词,程蝶衣老是记不住。
”我本是女娇娥“,他老是说成”我本是男儿郎“。
师父罚他打他,让他改,程蝶衣就是不肯记住。
与其说记不住,倒不如这是他对命运的又一次反抗。
他并不想演个女角色,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后来,老太监张公公的手下派人来戏班找娃子去给张公公唱戏。
探访之时,班主让程蝶衣唱两句,程蝶衣又说错了词,还是那句戏词,程蝶衣脱口而出“我本是男儿郎。”
他的师兄大为恼火,举起一根烟斗就捅进了程蝶衣的嘴里。
这生疼的味道让程蝶衣有些恍惚,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就真的成了戏,成了那虞姬。
最终,两位小哥有了头一次上台露脸的机会。
张公公欣赏完两位娃子演的霸王别姬,心里格外高兴,他尤其喜欢那位演虞姬的程蝶衣。
接着,他叫人把程蝶衣送到他的屋子里去……
从张公公的房间出来之后,程蝶衣是彻底的改变了。
他本不想屈服,但命运的轨迹却又一把又一把的拉住他。
到底是戏,还是现实,是人,还是鬼,程蝶衣自己都分不清了。
电影放到这里的时候,有个镜头。
程蝶衣在路上捡了个啼哭的婴孩回去。
其实这里有两层意思,第一,如今的程蝶衣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程蝶衣。
第二,他的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一点女性的光辉,当他抱着这个娃娃的时候,多么像一位母亲拥护着她自己的孩子。
此时的程蝶衣亦男亦女,欲仙欲死,他活在戏里,又痴迷幻影。
3.
程蝶衣是个比较简单,纯粹的人。
从他成角儿了以后,他是一心扑在戏里,从未有过其他的杂念。
他给旧社会的官老爷唱戏,给日本鬼子唱戏,给国民军唱戏,给解放军唱戏,给人民群众唱戏。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听戏的人是谁,他只不过眷恋这个舞台上的感觉而已。
他这辈子就那么些念想,唱戏,和师兄一块唱戏,唱它个天荒地老,两人在戏台上再也不分开。
所以,师兄才笑他真是不疯不成魔。
同时,也因为他这份对戏的痴情,让袁四爷十分钦佩。
有一回,程蝶衣在台上唱戏,恰巧,台下的日本军官带着人马扫场,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程蝶衣丝毫不受影响,在台上有条不紊地演完了自己的戏。
袁四爷直愣愣地看完了这场戏,他为程蝶衣的这份精神大为鼓掌。
不仅袁四爷深受鼓舞,连那日本军官都为之所动。
可是,无论这世间有多少人为程蝶衣倾心,程蝶衣心里面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兄。
师兄明明知道程蝶衣的心思,却非要带个女人回来。
这个女人本是青楼的头牌小姐,师兄与她几番纠缠,两人最终走到了一块。
两人成婚那天,程蝶衣来了,他把那把剑扔在师兄的面前,让他相认。
这把剑,师兄原本见过,就是当年他们两给张公公唱戏时在他府上见过的。
当时,师兄一眼看见,就很喜欢,程蝶衣曾发誓,定要把这剑送给师兄。
可现在,抱得美人归的师兄喝得鼎鼎大醉,他根本认不得这把剑了。
程蝶衣绝望了,他知道,此生他跟师兄是无法有交集的人。
没有了心里的念想,程蝶衣放飞自我,他投进袁四爷的温柔乡里,与其寻欢作乐,不思进取,混混度日。
4.
程蝶衣这个人疯狂,执拗,偏激,又很孤独,而且空虚。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一方面,这也是社会环境使然的结果。
从小,母亲将他抛弃,他沦落在戏班,孤身一人,只与师兄段小楼相依为命。
所以,他对师兄的情感超乎常人。
当然,也不仅仅于此。
从他接触了唱戏开始,他对京戏,就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这份真挚超越了一切,在他心里,戏是崇高的,纯洁的。
他想同师兄唱戏,也希望师兄同他一块坚守着对艺术的执着。
可是,现实往往是讽刺的。
日本人投降以后,国民党的军官将他抓了起来,说他给日本人唱戏,是汉奸。
段小楼和袁四爷去救他,要他承认是日本人逼迫他去的。
结果,程蝶衣嘴硬,只说日本人叫他去,戏他也唱了,日本人没有打他。
程蝶衣在法庭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吼,干脆把他杀了痛快。
袁四爷听到这话,一肚子火,气恼而去。他没想到自己亲自打点一切去救他,程蝶衣却这般不识抬举。
只是,令人讽刺的是,国民党军官的首长也喜欢听戏。程蝶衣被无罪释放,邀请去给军官们唱戏了。
后来,新中国成立。人们开始排演新的京剧,大家想听听程蝶衣的意见。
尽管人们不认同,程蝶衣却始终认为,这京戏讲究的是情境,要美,要画面,所谓的现代戏根本做不到。
可是,时光不再,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不稀罕那玩艺儿了。
再后来,那场刻骨铭心的浩劫之下,人们举着大旗要打倒程蝶衣时,茫茫人群中的程蝶衣却始终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看着他最亲爱的师兄段小楼为了活命,亲口诋毁他,污蔑他,他的心真是寒冷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真正在戏里的人只有他自己。
虽然,他和他的师兄段小楼唱了那么大半辈子的戏,可实际上,他们相隔很近,距离却很远。
程蝶衣身上有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始至终,他对戏的热爱超过了生命。
5.
电影的末尾,程蝶衣和段小楼再次登台上戏,还是那出熟悉的霸王别姬。
程蝶衣举剑,想起虞姬的自刎。
想起当初他和师兄的种种。
还是那句熟悉的戏词,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程蝶衣念了一句,脸上笑了一下。
是啊,他又念错词了。
是啊,这不过是戏,是梦,是幻影,此时的他该醒了。
若是没有当初,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般沧桑感慨。
剑,举起,落下,鲜血淌过衣裳,段小楼眼睁睁看着程蝶衣倒下,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不解、还有哀伤。
这个男人终究没有懂过程蝶衣的心。
可惜了,这一出好戏。
看戏的人,以为看的是一场戏,实际上看的就是自己。
到底是戏里的人太癫狂,还是戏外的人太执念。
可笑,可笑。
真假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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