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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 :重逢恩师吴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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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3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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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ET  FINE

遇见美好


重逢恩师吴广平

    

     在培训课程表上无意间发现恩师吴广平老师的名字,我的心突然被惊喜狠狠戳了一下。我仔细看了又看,没错,吴广平,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说不上为什么,泪,突然就在心里漫溢了。

      2005年,我进入科大读书,吴老师教我们古代文学,兼班主任。老师是岳阳汨罗人;汨罗,亦是屈原最后生活的地方。这一方充满跌宕起伏故事的神奇土地孕育出了一代代神奇而伟大的人物。我以为,吴老师算得上其中之一。

      也许对家乡有着根深蒂固的爱,即使久居湘潭,老师的普通话里那股浓稠的汨罗乡音一直矢志未变。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慧根浅薄且只听过乡音的河南人来说,起始,我并不能听懂老师所云,当然也并未能领会到老师用汨罗乡音上课的绝妙之处。

      很长一段时间,我坐在众人中间,听着吴老师音节饱满婉转有韵的汨罗腔调,犹如听着远古的吟唱。

      然而,听懂了,就中毒了,上瘾了,怎么戒都戒不掉了,好像古代文学课非得吴老师讲才够味,非得吴老师操着他独具韵味的汨罗腔调去读去品才正宗才本真。在吴老师面前,太过雅正的普通话,好像有点蹲不下身子的过于端庄和局促之嫌,而在大地的每一寸犄角旮旯摸爬滚打过的方言,自有其自由不羁酣畅淋漓痛快抒发自我的生命力。而老师自有一种魅力将方言操纵得风生水起,莲动生香,妙趣横生。

      课堂外的吴老师是陌上人如玉,儒雅谦君子。一旦进入课堂,他就化作了千万身。他是一人分饰多角将文学作品讲演得出神入化的演员,是幽默风趣妙语连珠的段子手,是天马行空自由挥洒沉醉不知归路的浪漫诗人……他是一个特别有趣好玩的人。

      他有一颗永远年轻的灵魂。

      上他的课,同学们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摄,个个凝神伸颈,时而捧腹大笑,时而会然点头,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凝神细思……

      这是独属于他的“吴氏风格”。

      老师对屈原宋玉以及楚辞文化深有研究,他上楚辞课,讲到情动处,兴之所至,就用他独特的腔调读起来,恍惚间有时光回流的迷离感。

      第一学期结束,虽未能尽懂老师上课的精髓,但那一期我的专业课考得还不错。

      开学公布成绩,课堂上,吴老师念着我的成绩高兴得不行。大肆赞叹之后,他像个孩子一样高声大叫,“张金霞!张金霞在那,来,大家都看看她。”

      印象中,吴老师好像总是微微笑着的,眼睛里盛满慈爱笑意。老师的眼睛很亮,路上,远远被他看见,他会高声喊你的名字,“张金霞啊——”,喊声亲切,带着婉转的尾韵,是发自内心的亲和和欣喜。被老师突然喊名字,虽然难免羞涩,但心底到底是欢喜的,骄傲的。

      自毕业以来,虽就在湘乡工作,出于各种自以为的原因,我再也没去看过吴老师,细细算来,一晃已经14年了。

      14年来,不思量,自难忘。

      去年,在朋友圈里惊闻老师退休,不觉怅然心惊。我心中一直儒雅风趣风华正茂的吴老师,也退休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从看到老师名字的那一刻起,即将重逢老师的欢喜,不经意间生出了无数条触角,每一条触角都亢奋着,招展着,以我心为核,向我身外的每一片天空,每一处缝隙,甚至向无限,无限远,伸展,伸展……

      这一次培训,我暗揣着两个愿望,一是一定和老师合张影,二是要到老师的联系方式。

      路上,有朋友说起培训的奔波和辛苦,言语里不免有沉重之嫌,而我的内心轻盈饱满充满期待,像车窗外漫天舒展的云。

      老师的课是晚上。一想起即将到来的课,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在寝室里坐不住。干脆早早去了教室。看到屏幕上老师的名字,心跳就不受控制地蠢蠢难控了。调换在第一排。等着想象中的他。

      老师终于来了,还是微微笑着,脚步不胜记忆中那么矫健。老师大约看见我了,看向我,朝我挥手致意。我回应。热血随之腾地涌上脸,旋即漫向全身。

      我带了两个手机,一个全程录音,一个间或拍摄。眼睛紧紧盯着老师,恨不能将自己全身心的摊开,像一块巨大的布,承接住老师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音符,甚至眉眼里掉落的笑意、严肃和温柔。14年了啊。

      老师讲课依旧就像跟人聊天,看似随意地东拉西扯,其实旁征博引之间,精辟妙喻之下,其话语背后的真知灼见豁然可见。其言语里的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大珠小珠,叮叮然落入玉盘。

      听着听着,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忽然有找到了来处的顿悟。内心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影响有这么深远和微妙。

      第二天早饭间,偶遇同事杨余清老师,她一看见我就大发感慨,“吴教授讲课时,我就想给你发微信,我发现,你跟吴教授讲课的风格好像啊。怪不得,原来他是你的老师啊。”我听着,想起昨晚听课时我自己的发现,不禁洞然于心。而后,她又深有感触地说,“读书时,你能遇上这样的大师真的很幸运——”

      那沛然涌动的感激庆幸的幸福洪流,铺天盖地,将我淹没。

      讲座结束,有不少学员,奔上讲台,请加老师微信,请老师签名。

      老师笑着应着,抖抖擞擞地托着手机,想要尽快一一满足大家的请求,然而,慌乱之下,抖动的手指更显无措。我看在眼里,心里的悲伤凝结成块。老师歉意地解释,“我甲状腺有点问题,手有点不受控制。”我蹲下来,帮老师操作手机。天外的白月光惨白地铺满了大地。

      第二天上午,课中休息的间隙,我赫然在吴老师朋友圈里看见老师对我大加推介的文字,不禁大惊。这次,我之所以主动跟老师联系,虽有时不待我的逼迫,更因为我已经渐渐淡然了世俗的执念,但是,那一刻,看着老师写下的文字,热泪还是滚滚而下。

      无论是师德亦或师业,我都远远不及老师的万分之一,然,在老师清澈无尘埃的心上,我们的每一点进步,都像一颗颗碎钻,无上闪耀。

      有人说,我们今生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前世的故人,今生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很幸运,能成为您的学生。惟愿岁月安然,您一生快乐安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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