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爱情，足够动人

我不喜欢其他人跟她一样类似的眼睛，明亮、美丽、清澈、故意的好奇，这样的形容词于我珍贵而稀少。

但在她这里，这样的眼睛是完美的，对于陌生人，这样的眼睛是愚蠢的，是笨拙的，是冲撞的，是没有礼貌的注视，但是在她这，在我面前的此刻，我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它只能成真或者不存在，显然它存在并且成真了，这真是好运。

她依旧到处看，观察，看到飞快的玻璃倒映出她偶尔的剪影，又飞快地闪现过一丝懊恼，在这懊恼几近消失的瞬间，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爱她，在已经过的时间里，我爱过很多事情，爱过很多人，把他们加起来，乘起来，堆积在一起，也无法和此刻的爱相比，无法超过它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我没法说出理由来，理性和逻辑分析在这里毫无用处，这是诗一样的场景，或者说这场景本身就是诗，任何一个稍有感悟力的诗人都可以说出，她的眼睛，只是左右看了一遍，我便自发被爱意包裹，甚至是没有期限毫无限制的爱。

哪怕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脖子太过忻长，头也似乎是脖子的延伸，头发并不浓密，马尾辫不适合她，鼻子虽然不小，但似乎隐藏在脸上，嘴唇看起来温柔，又有一种不屑，眼睛太大，那双眼睛，太大，这样的眼睛有时候是愚蠢的象征。去他们的外人。

即使她是愚蠢的，即使她普通，即使她存在各种各样的他们说的不协调，但我依然不可自拔地爱他，如果你像我一样看她，你也会这样的，虚伪的人们，愚蠢的人们，如果你们爱过，就一定会想起那时节的不可自抑的热情，初夏中午的太阳，极尽所能要发光发热，如果你爱过的话。

我简直无法把目光移开，她是恒星最后光亮的黑洞，是吸收也带来光亮的星辰，是让所有其他颜色消散活力的彩虹，是我睁开眼看到的永恒，是我不舍得闭眼的无限美好，只要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同时我无法想象其他的，我只知道我只能爱她，只有爱她，否则一切都会失去锚点，船舶只能飘散，风筝失去控制，尤利西斯可以漂泊十年如果不爱漂泊将永无休止，看着她，爱着她，我像刚刚开始苏醒的灰暗星体，爆炸、能量转换、化学反应开始，原本灰暗的尘石土灰，最简单、带有唯一目的的生物开始出现，水开始出现，太阳能够留下印记，生机盎然，以她为唯一信仰的世界开始形成，希望降临，仰视她，只有她，这个我世界的救世主，是的，救世主。

他们歌唱，到处都有人在歌唱，伤心的故事太多，热闹中隐藏不安和焦虑，狂欢的队伍不会引起我的注意，我安静地注视，静水流深，一切在暗中翻涌，深厚的水流并不会为他们的偶然驻足就飞浪如雪，游人如织依然沉沉流淌。

当她驻足，目光只有一刻，不对，不是一刻，一束香从燃烧的红点形成到飘散的时间，目光落到水面，沉进水底，仿佛被什么惊扰一样，从嶙峋的水底到水面，一切乱作一团，她只一驻足，一个凝视，水面、水下就印满她的样子，流至哪里都是留下她的样子。

如果我只是一条河流，我只愿意她的驻足，从源头到末端，一条河流能献出的只有渊长，只有静水深沉，穿越山谷、趟过浅滩、任凭地势让我拐弯，一会向南，一会向北，一会凶猛为人避之不及，一会安静成为某种涤荡胜地，各种各样的人从水中穿过，各种各样的故事在水边发生，他们都是过客，是河流之外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在岸边无意地一瞥，我便宁愿整条河结冰，为她停止流动，承载她去到对岸，不再需要桥梁。我爱她，像一条河可以冻结一样，只为她在岸边多待一会儿，我怎么能不爱她，她的眼睛是我不断奔赴的救赎，是最终目的，是探险结束的宝藏，是登上最高的山峰后的绝景，是我无法放弃无法忘记的顾盼生姿。

但我不是河流，我能献给她的似乎只有这些文字，这些穿插在迷乱秋季的呓语，我能献给她我的故事吗，她忽闪忽闪的眼睛，愿意揉进让另一个人落泪的沙砾吗，她左看右看目光落下的地方，愿意包含另外一个人无聊平淡的无语凝噎吗？我能献给她什么呢，我的生命，我的文字，我的情绪吗？她会不会把它们视若无物呢，毕竟它们很可能并不可爱，并不会吸引更多人的注视，她会把它们一脚踢开，粗鲁地推开，去看她愿意又喜欢看的东西吗？有人会像我一样愿意注视着她的眼睛，像在里边看到所有一切的终极一样吗？有人会像我一样把她的外人看来是缺陷是不协调的东西当做一种完美的展现吗？

太多词汇已经失去了它们本身的意义，太多感谢，太多轻率的爱，太多言不由衷的陪伴，太多小心翼翼的自私了，我不能说这些文字代表什么，它们代表不了我的汹涌，代表不了看到她的那一刻，周围的惊奇，原本无法忍受的事情变得可爱，一切都在失去中心，然后重新围绕在她周围，我不能说其他的文字是否真实，我只能说我的真实，这些文字的真实，它们不是被捏造出来扣人心弦的曲子，不是被一代人和又一代人传唱的古老爱情故事，不是被多次朗诵以后索然无味的诗，它们的真实，就像她的眼睛，眼睛里的故意、骄傲，像她的头发，柔顺、神秘，像她的温柔的一切，像她的存在本身一样不能被轻易否认。

人们在各种各样的情景中想象自己的爱情，古代的爱情，现代的爱情，昨天的爱情，今天的爱情，看见的爱情，看不见的爱情，被当成笑谈的爱情，被误解的爱情，真的爱情，假的爱情，触手可及的爱情，远在天边的爱情，我并不想象这些，我想着看到一部美好的电影想要分享的人，听到一首好歌要一起唱的人，看到一只猫，一只狗，猫的一切表情、动作似乎都传递着让人分享的欲望，狗带来的好心情让人忍不住分享的习惯，在雨天会故意不带伞想要一起走进雨中的人，在晴天想要一起晒太阳喝一杯茶的人，抬起头看到月亮想要拥抱的人，低下头看到水面想要轻声呼唤的人，在一切浪漫中想要共同体会的人，不需要言语也可以在目光中传递心声的人，我是如此得落后于现在的爱情，这种文字就像一个早期八零后文艺青年的痴情口吻，他要等很久公交才能去一个地方，一直等到北风紧，漫天大雪。

有很多人会在第一次出现以后重新以其他人的样子出现，或许是偶遇，或许是一瞥，过去的她以新的样子出现，短暂的时刻里，虽然没有证明，但是你看得真切，这样的场景多次出现，很多人说这代表你无法忘记，我觉得并不是，有时候给一个故事结局并不是一个结尾的事，有时候它延伸很久，一次，两次，三次，最后慢慢地，你会明白故事结局是什么样的，至于它是在第一次已经出现还是在最后一次才出现，这并不重要，在不断地回想间，你知道你是幸福的，恨的背后是无法言说的爱，爱不断闪回，你不断重温旧故事的动人时刻，一次，两次，三次，不重要，动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