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剪短我的发

“咦？！呀！你头发剪短了？”

“挺好看的，显得干练，有气质……”

“还不错，……是不是太显成熟了……”

这是剪短头发后听到最多的问话。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时不时要面对来自熟人的各种讶异和评说，也沉浸在不习惯到终于习惯的过程。那睡前习惯将长发撩起来放在脑后，以及清晨起床将双手伸向脑后准备扎拢长发的一次又一次摸空，内心一瞬间的失落难以名状，当吹风机成为每日必要摆弄的生活用具，短发的轻盈似乎也在悄悄的轻盈着繁重的想法。

    零四年毕业至今，再未剪过短发，五月初上的那天，想要短发的想法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说剪就剪吧。端坐在镜前，眼瞅陈师傅“咔嚓”一下，长发如同一缕晨雾慢镜头般的坠落，仿佛剪掉的不是头发，而是再也无法承受的负荷，是的，是负荷，只有自己清楚那些意味着什么，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剪，就这么轻松地兑现了多年前的一句谶言：等有一天，当我可以忘记这份伤痛，我就剪短我的发。短发图发至朋友圈，引来评论愈百之多，最是那一句：“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剥丝抽茧般的直抵心海最深处，如片开笋节一般，哗啦一下呈现出最中间那一块最经不起折腾的脆弱。看着地上散落的头发茬，这一头长发竟也变成了短发，只余一腔期许：愿我心之纠结如这般利落，就此散沙。

    时间在浅风中悠然吹过，一不小心就这么顶着短发走过了百天，如同庆祝新生儿一般，今天，在这么一个时间节点，再次坐在镜前，重剪新生的那些乌发，在师傅咔嚓咔嚓的剪刀声中，梳理着自己要对自己说的贴心话，止不住的反复默念：“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曾经以为重要不可及的那些事那些人如今看来已然可以平常待之，曾经惊涛骇浪无法抑制的情绪在岁月的安抚下最终归于沉寂，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宿命之说，是你的不用怎么努力只要尽心而为就能收获的刚刚好，不是你的无论怎样执念刻苦最终也是花落溪水一场空。没有道理说，你只要秉持一份善良和坚持对别人好，就能赢取命运的眷顾和他（她）人的怀抱，如果你注定此生就是要孤独终老，那么，任凭你烧光所有的热情和真爱，也最终只能守着一弯明月凄冷寒峭，还不会怨恨，不会气愤，只会自责和内疚，像祥林嫂一样只会重复一件事一句话：是我不够好嘛！

   所谓值得和原谅，不过是内心对自己所作所言的一种定义，是不是可以了？算不算是一个圆满的交代？所参考的尺寸体系，大小是否合理？精密度是否科学？可信度是不是中肯？其实根本不甚重要，左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之心安。可，这又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呢？求得心安，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毕生的追求？这一地碎发和这二次短发，既能让心稍安，索性就这么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