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菲菲成年以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爷爷心里，她就是那么一个多余的孩子呢？
爷爷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年，直到她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那天，菲菲正在家里喂孩子吃饭，父亲突然打电话过来：
“菲菲啊，我和你妈都不在老家，你爷爷老了，一个人做不了饭，你能不能把爷爷接到家里去啊？”
“接爷爷来我家？爸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爸怎么会给你开玩笑呢，你看哈，你在家里带孩子，可以有时间给爷爷做点吃的，因为你姐要上班，她根本没时间做这些事情，也就你有空。”
“我不答应！我有时间那也是我的生活，但让我照顾爷爷，想都别想，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反思一下，我小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
菲菲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
父亲见菲菲不答应，也无话可说，叹气挂了电话。
菲菲望着窗外发呆，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
02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老公闲在家里，菲菲把孩子交给老公，自己开车回了离县城七十里路的老家。
菲菲提着买来的日用品推开家门的时候，见爷爷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身材消瘦，目光暗淡混浊，看到菲菲到来，眼神立刻清亮了几分。
菲菲走过去打了一个招呼，这才看到爷爷身上的衣服似乎很多时间没洗过，散发着难闻的“老人味儿。”
爷爷对菲菲的态度转变了许多，菲菲知道，那是因为他老了，需要人照顾了，也或许是因为菲菲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任他打骂，任他呵斥的小女孩了。
菲菲想和爷爷说点什么，但她发现她根本找不到话题，她帮爷爷洗了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老家。
一路上，往事像潮水般，一起往菲菲的脑海中涌过来。
03
菲菲是家里第三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
菲菲出生后，爷爷见菲菲又是个女孩子，便铁青着脸告诉自己儿子：这个丫头片子必须送人，你们赶紧再生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一定要生个儿子，不能让咱家的香火断在你的手里！
爷爷向来脾气暴躁，父亲从来不敢反抗。
可那天父母一致认为，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男孩女孩他们都一样疼，坚决不把孩子送人。
固执的爷爷抱着菲菲告诉自己儿子儿媳妇，你们别管了，我把孩子送给亲戚，保证他们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就这样，菲菲还没满月就被爷爷送给了亲戚家。
后来，母亲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母凭子贵，母亲终于有了话语权，她随后让父亲把菲菲接了回来。
爷爷没有反对，但从此把菲菲似外人对待，横竖看她都不顺眼。
父母为了养四个孩子，起早贪黑在砖窑厂干活，让爷爷在家接送孩子上学。
04
那天中午，八岁的菲菲写完作业发现两个姐姐在吃葱油饭，而弟弟在一旁吃蛋炒饭，爷爷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菲菲跑到厨房一看，锅里啥也没有，就问爷爷，我的饭呢。
爷爷撇了菲菲一眼说，自己做！
菲菲也想吃蛋炒饭，可她找不到鸡蛋也找不到油，只看到高压锅里还剩点米饭。
“爷爷，你给我个鸡蛋好吗，我自己炒饭。”天真的菲菲走到爷爷跟前说。
爷爷把脸一板：还炒什么饭啊，有白米饭吃就不错了。
看着爷爷阴沉的脸，菲菲只好把那点米饭挖到碗里吃了。
初中时菲菲住校，星期天回家的时候，家里来了亲戚，亲戚带了一包小糖，是孩子们最喜欢吃的东西，特别是那五颜六色的糖纸吸引着他们，孩子们吃完都喜欢集攒起来。
下午亲戚走后，父母去干活了，菲菲恳求爷爷，给我带几块糖吧，我要去学校了。
爷爷把眼睛一瞪：
“赶紧走走走，走了我清静了！想要那些小糖？我就是不拆，放心，过期我都不拆，急死你！”
菲菲又看了看那一袋小糖，失望地背上书包走了，刚走出门口，就听爷爷喊自己孙子：来吃糖喽，我给你们分。
菲菲走出家门，一边走一边流眼泪，她是真的想吃那些糖块啊，她想不明白，她也是爷爷的孙女，为什么爷爷要那样对她。
05
读高二那年，两个姐姐都成大姑娘了，那个寒假的一天，姐弟四个相约在一起打牌，玩了一阵子后，弟弟说他饿了，让爷爷给煮方便面吃。
爷爷赶紧煮了方便面，在两个姐姐和弟弟每人面前各放一碗，惟独菲菲没有。
姐姐问爷爷，怎么没有三妹的，爷爷头也不回：没有了，都盛完了！
菲菲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还自我解嘲地说自己不饿。
菲菲大学毕业以后留在县城工作，大姐远嫁，弟弟远在外地工作，只有她和二姐都留在县城。
菲菲有了孩子后就没上班了，老公开了一家私营企业，家里经济宽裕。
这几年，父亲去了大姐家看孩子，母亲去给弟弟看孩子，惟独爷爷一个人留在老家生活。
爷爷年纪大了，说自己做不了饭，要饿死了。父母很着急，在家族群里不断艾特菲菲，说就你一个人生活轻松，把爷爷接到你家照顾吧。
菲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不，咱们俩轮流？一个人照顾一个月？”二姐主动协商。
“不行，别说一个月，一天都不行。”菲菲拒绝得很干脆。
不是她太绝情，而是她太心疼那个二十年前的自己了，但凡爷爷对她有一丢丢的好，她现在都不会袖手旁观。
有些伤，是一辈子的。童年的伤让人终身难忘，她也想以德报怨，可何以报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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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叶：自媒体运营作者，网络写手，写男欢女爱，也写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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