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岁戒赌

   汤景生

 

“太岁”二字，人们听了都会心惊胆寒，千百年来，大家都说太岁星是凶神。旧时迷信，认为太岁星在地上要离它远点，所以不管哪家掘土建房，都要请地理先生算一算太岁星在哪方，好避开太岁星的位置，否则，建房人家要遭受祸害的。

今天说的太岁是人而不是神，他为人正直，做事情光明磊落；他身材高大，臂力过人。哪真是——推墙墙倒，撼树树摇。

下面提到的“黑二爷、黑太岁”就是指他。他叫汤亮才，排行老二，因人长得黝黑，送他外号黑二爷。为何又称他为黑太岁呢？

汤亮才家养一头驴，冬天无事干，就把驴放在野湖里啃食枯草，被地主老财吴庄群狗将驴活活咬死，连驴肉都被吃去大半，黑二爷当时气疯了，手执一条可手檀木棍直奔吴庄家而来。吴庄有兄弟七人，是地方上响当当地主家族。领首吴三和黑二爷迎面相对，他们人多势众，采用群狼捉虎办法想制服黑二爷。吴三大声道喝：“你汤亮才焉敢如此无礼，打到我们家里来了，今天叫你有来无回!兄弟们，给我打死这黑贼。”黑二爷怒气冲天，摆开檀木大棍，上下翻飞，真如蛟龙腾空而下，猛虎下山捉羊，碰着棍的喊妈，被脚踢着的叫娘，只打得吴家兄弟狼狈逃窜，鬼哭狼嚎地奔向铁条围子里去了，并关上大门，黑二爷无可奈何，只得回家。

第二天早上，有个姓岳的保长来到汤亮才家，手捧十八块银元作为赔偿驴钱，苦口婆心地说服汤亮才不要再去吴庄找他们，如果钱不够可以再加一点。汤亮才只好作罢。

有一年农历五月，家家户户的五谷场上堆满小麦。那时，都是老牛拉石磙打小麦。有一家姓仲名延和，他家刚好打第一场小麦，已经中午时分，放下手中活，全家人都在吃中饭，恰巧，黑二爷经过仲家门前，仲家没有人理睬他。黑二爷心里不痛快，觉得这家人没有礼貌，难道让人吃饭的话也不会说吗？既然如此，我就送点麻烦给你家，他伸出双手将打小麦的石磙搬起来扔到沟里去，然后扬长而去。

仲家人吃过中午饭，准备牵牛打小麦，一瞧石磙不见了，仲延和十分着急，向左邻右舍打听说：“我家石磙不知道给谁拉走了？”有个邻人对仲延和说：“我看见黑二爷搬石磙子撩到沟里去了，因何事得罪他的？”听他自言自语地说，“你家不让他吃饭，对人家不礼貌。”仲延和听罢，赶忙去找黑二爷，见到黑二爷就说：“吃中饭时没有看见二爷，请二爷谅解。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二爷将石磙子还给我吧。”黑二爷笑着说：“你家对人没有礼貌，吃饭遇人不让，我会吃你家饭吗？”仲延和连连道歉。

黑二爷脱去上身衣服，下到水里，蹲下身子，将石磙子捧上岸来，吓得在场人目瞪口呆。

从此以后，大名传开，汤亮才是太岁星落凡，力大无穷，切不可惹他，“黑太岁”三字人人敬畏，十里八村闻名皆赫然，黑太岁声威大震。

黑太岁在“众星捧月”之下反生傲慢，黑太岁自感天下无敌手，出入也无防范。

一天晚上，他要去万匹街赌钱，老婆劝道：“现在隆冬季节，寒气逼人，不宜出行，再者，万匹街在吴庄东边，你去赌钱要经过吴庄，那里群狗利害，既能咬死驴就不能咬死人吗？千万不能去。”黑太岁笑着说：“恶人我都不怕，何惧小狗乎。”老婆接茬劝道：“上天有个姓蒋卖鸡蛋路过吴庄时，被群狗叮上了，蒋某被吓得将鸡蛋挑扔下了，趴到一棵树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就上狗主人赶走了恶狗，才敢下得树来，结果鸡蛋坏掉三分之二，幸运逃得一条命。”黑太爷听后狂笑道：“妇人胆小如鼠，就凭我这杆大烟袋就能把狗打杀。”老婆又说：“人不听劝必有祸。古语说得好，‘不过河哪知水深浅？’你去试试看吧。”老婆生气地回房去了。

当天晚上，黑太岁拖着大烟袋来到万匹街赌钱，赌运不佳，不到鸡叫时钱就输光了。

黑太岁只好回家，是祸躲不过，路过吴庄时被群狗发现了，一拥而上，将黑太岁包围起来了，黑太岁毫不示弱，摆开大烟袋猛打群狗，谁知群狗左蹦右跳始终不退，结果烟袋杆也打折了，无法对付群狗了，这时黑太爷魂飞三千里，魄散九云霄，懊悔不听老婆话。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黑太岁背后棉袍被撕去大半，棉裤也被撕破了，一条狼狗窜到黑太岁面前，只一跳就咬住了黑太岁的前胸，摇头摆尾的撕咬，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黑太岁伸手将面前这条狼狗顶瓜皮抓住，猛地往上一提，狗嘴松开了，汪汪直叫，黑太岁急中生智，将袖头一卷塞入狗嘴，使劲地往里塞，时间不长，这条狼狗瘫软倒地，啊！身后群狗见了狼狗已死，它们飞似的逃跑了。这时黑太爷看到群狗已散去，狼狗已死，心里平静下来，顺手将死狗捡起来连摔几下，狗嘴向外流血，黑太爷忙将死狗甩在肩上扛回家去。

儿子将父亲扶到屋里休息，老婆在灯光下看到黑太岁这副模样，还不如乞丐，问他话一言不发，痴痴呆呆地愣在那里，老婆恨他又心疼他还是细心调养他，经过半月时间调养，精神恢复正常。

有一天老婆有意问他：“今天还到万匹街去赌钱吗？”黑太爷满面羞愧地说：“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酸我了，这是一次沉痛的教训，我一生不会忘记。由于不听你的正确劝告，几乎丢掉了性命，向你保证，终身不赌钱！”

 

 

 

汤景生老先生虚龄八十有五，从事中小学教23年，任小学校长10余年。他工作勤恳，治校、教育有方，曾7次出席县市级先进工作者代表会。数十年来勤于写作，其作品先后发表于《沭阳老龄》、《沭阳老龄书画诗联集》、《沭阳诗苑》、《石榴》等刊物，近百首。著有诗文集《景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