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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战争(中8)

百年战争

    金雀花之殇

查理五世撒手人寰之后,英法百年战争的战火归于平静,英法两国在欧陆战场上的交锋变成了例行公事的小打小闹,双方不再展开大规模正面冲突。这当然不是因为大家一瞬间变成了和平主义者,也不是因为双方想要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幸的国家各有各的不幸。

没错,是我查理五世

英格兰在1377年就由兰开斯特公爵约翰·冈特摄政,此时平民们支持的“平民的伟大捍卫者”黑太子爱德华已经长眠地下了,因此凭借着贵族们的支持和此前的威望,约翰执政时并没有遭遇太大的阻力。政治主张上,约翰与哥哥爱德华曾有着巨大分歧,宫廷派的约翰选择加强中央集权,在英格兰民变四起之际严厉打击起义势力,由此基本稳定了英格兰动荡的政局。然而与庞大的法兰西相比,英格兰的家底还是太薄了,在法兰西没有出现剧变的情况下,渡海远征简直是痴人说梦。更糟糕的是,如今制海权落入卡斯提尔王国之手,海上运输线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安全而畅通了。对于英格兰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积蓄力量,静待时机。而就约翰个人而言,在漫长的等待中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去争取卡斯提尔王国的王位。

一直在哥哥阴影下的约翰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提一下欧洲的联姻系统,最初为了结盟和加强家族之间的联系,欧洲的各个王室之间频繁通婚,由此欧洲的王室之间产生了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这种系统直到近现代仍然保留了下来,虽说作为政治的手段无可厚非,但产生的问题也是无穷无尽的。比如这场糟糕的百年战争一开始就是爱德华三世要去抢舅舅的王位,又比如法皇拿破仑一世与岳父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二世相爱相杀,再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王乔治五世联合表弟沙皇尼古拉二世同自己的表哥德皇威廉二世打得不可开交。

尼古拉二世(左)乔治五世(中)威廉二世(右)

他们分别是俄罗斯沙皇、大不列颠国王和德意志皇帝

而约翰·冈特的兰开斯特公爵头衔以及大量领地均来自于1362年与第一任妻子布兰奇的婚姻,她也是长子亨利的生母。不幸的是这位妻子不到25岁便去世了,于是约翰很快就选择了再婚,而第二任妻子康斯坦斯则是卡斯提尔王国前国王——“残忍者”佩德罗一世的公主。当年的联姻可以说是充满了政治因素,如今恩里克二世弑兄上位,拥有继承权的约翰为了自己,也为了英格兰,必须要去找这位“慷慨者”好好聊聊了。不过等到解决完国内的政治问题之后约翰忽然发现这位“慷慨者”已经先走一步了,自己只能去找小舅子——继任卡斯提尔王位的胡安一世讨个说法了。好巧不巧,1385年卡斯提尔王国企图鲸吞葡萄牙时撞得头破血流,阿勒祖巴洛特战役中卡斯提尔-法兰西联军用一万名士兵的生命再次证明了自己在正面决战上的无能。这场战争在百年战争中只能算是一段小插曲,但对于葡萄牙而言却是历史上最重要的立国之战,尽管当时这个国家在英法两强眼里是那么渺小。这一切让约翰看在眼里,也让他发现了葡萄牙的潜力,最终约翰决定在1386年亲自从加利西亚登陆伊比利亚半岛,联合与卡斯提尔王国不共戴天的葡萄牙为自己妻子的王位讨个说法(其实还是为自己去抢王位找合法性)。胡安一世虽说刚在葡萄牙遭遇惨败,但毕竟这次还是本土作战,而英格兰的实力也大不如前,结果可想而知。

初露锋芒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

英葡联军久攻不克,偏偏这时英格兰国内又出了问题:约翰的弟弟格洛斯特公爵伍德斯托克的托马斯趁其鏖战伊比利亚,企图篡夺哥哥的摄政权。约翰陷入了尴尬之中,毕竟军事上,自己和那位威震欧陆的哥哥比起来还是相却甚远,当自己盯着胡安一世的王位时,万万没想到弟弟也盯着自己的摄政位置。可这场远征前功尽弃,也不是约翰能够接受的,而胡安一世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们必须寻求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式。于是,联姻手段闪亮登场,最终这场王位之争以胡安一世的儿子恩里克迎娶约翰的女儿凯瑟琳成功化解。胡安一世得以休养生息,冈特的约翰赶回国内解决纷争,葡萄牙则获得了英国的支持,巩固了自己的国际地位,“皆大欢喜”。

没错,是我胡安一世哒

1389年约翰赶回了英格兰,在伊比利亚远征期间一直是由他才华横溢的长子德比伯爵亨利·博林布鲁克代理自己的工作,但这位体格健壮、武艺超群、博学多识、精通乐理的高贵骑士太过宽厚仁慈了,这让约翰相当不爽。约翰回到英格兰后不久就挫败了弟弟托马斯的阴谋,弟弟终究只是个弟弟,虽然他也不如自己的哥哥爱德华。平定了农民起义后的英格兰此时最大的矛盾集中在议会,贵族派和国王派之间势同水火,这一次,约翰坚定地支持国王——侄子理查二世。甚至在1399年自己的长子亨利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时,约翰仍然选择支持国王的判决。奈何约翰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只比约翰长子亨利大三个月的理查二世实在是缺乏安全感,这也为未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而这一伏笔在1399年得到收束,操劳一生的兰开斯特公爵冈特的约翰在侄子的怀疑中走完了一生,而我们都非常清楚这种大权在握却又极度忠诚的摄政死后往往不得安宁。

看,理查二世笑得多开心

伴随着叔叔的离世,理查二世终于大权在握了,他第一时间没收了约翰的庄园,还把亨利的流放改成了终身流放,甚至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和兰开斯特公爵的土地。理查二世亲小人远贤臣最终使他做出了这个疯狂而冒失的决定,既然兰开斯特公爵的土地和爵位都能被国王随意剥夺,那么所有贵族的土地都有可能因国王心情不好而被没收。贵族们的集体恐慌持续了没多久,他们便决定团结起来反对国王,但这时的贵族们缺少一个像兰开斯特公爵那样强有力的领袖。此刻远在巴黎的亨利得知了这一切,更巧的是随着叔叔托马斯被理查二世谋杀、理查的王位继承人去世,现在国王的最佳人选非他莫属。趁理查二世在爱尔兰远征的时机,亨利返回英格兰集合自己的追随者,一路上不但无人反抗反而越来越多的贵族们加入了自己的队伍。直到亨利准备加冕时,整个过程还不到六个星期,理查二世就这样失去了王位。然而此时名义上的国王还是理查二世,亨利只能用各种含糊不清而名不正言不顺的理由宣称自己是英格兰国王,简直比朱棣的“靖难”借口还要糟糕,于是日后的灾难可想而知。而上帝似乎也对亨利不满,加冕时状况百出:先是丢失了一只加冕用的靴子,而后一只金马刺脱落,随后甚至连王冠都被风吹落了。加冕后的亨利正式成为英格兰国王,是为亨利四世。

顺风顺水取得王位的亨利四世

延续两百多年的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就此落下帷幕,兰开斯特王朝登上了历史舞台。就在亨利四世加冕快三个月时,支持理查二世的贵族们发动叛乱企图让理查二世重回王位,然而失去人心的国王早已被其他贵族们抛弃,这次叛乱以这些贵族被斩首告终。但亨利四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自己灾难的一个序曲,王位得来容易必然难以坐稳。1400年,新世纪开始之时,争议的焦点——前任国王理查二世忽然人间蒸发了,舆论的矛头瞬间直指新任国王亨利四世。此后亨利四世的余生便像被理查二世诅咒了一般,更糟糕的是还有很多前国王的支持者坚信理查二世还活着,随时准备复辟金雀花王朝。两年后的1402年欧亚大陆的另一端发生了极其相似的事件,前任皇帝的支持者也坚信朱允炆还活着,而新任皇帝朱棣的余生也像是被侄子诅咒了一般。


难道说是来自西方的神秘力量?

鉴于1396年签订的英法二十年停战协定,加上国内直到1407年的连续内乱,亨利四世始终都没办法对国内诸侯割据的法兰西动手。而1407年最终稳定国内政局时,亨利四世的身体却垮了,王位得来容易亨利四世却无福消受,真是莫大的讽刺。而身体欠佳之时,议会的步步紧逼和儿子的野心勃勃都让他倍感煎熬,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弥留之际王子亨利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1413年,年仅47岁的亨利四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在遗嘱中留下了“我亨利是有罪的不幸之人,请求文武大臣和真诚的人民原谅我,假如我在任何方面错待了他们”这样的话。亨利四世短暂的人生是不幸而忙碌的一生,虽然莎士比亚对他在位期间的碌碌无为甚是不满,但在内忧外患中亨利四世拼尽全力保全了英格兰的统一,使得混乱的英格兰免遭苏格兰和法兰西的入侵,还恢复了威尔士的忠诚,将一个还算国家完整地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作为国王,他是合格的。

生活不易,当国王更不易





但莎士比亚质疑他也是有原因的,亨利四世的儿子——亨利五世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这位年轻的国王,将会成为法国历史上空前的灾难。



高卢人(法兰西)之锤——亨利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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