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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公鸡和儿子的故事

铁公鸡和儿子的故事

 

三韩闲人之三韩

 

    从前,张家寨有一财主,家有万贯,却是个光吃会不摆会的主,人送外号铁公鸡。遇有乞讨的,从不给一饭一粥;遇有化缘的,从不舍一分一文。这倒也罢了,就是街坊邻居有个不应时的,手头拮据也不周济一二;村里办个祈雨祈福的庙会,也不出一丝一毫。虽然吝啬,但从不恃强凌弱,和邻里相处还算和睦。有人和他开玩笑说:“你别叫铁公鸡了,干脆叫老草鸡”他也只是笑笑,也不还口。也许是太抠门儿的原因吧,老天爷也不眷顾,一连娶了四房媳妇,别说儿子,就连一个女儿也没生出。这铁公鸡可不象别的财主,三妻四妾的,四房媳妇生不出孩子,就一个不留,都一纸休书,休了去,免得在家吃闲饭。就又有人和他开玩笑说:“铁公鸡,你把媳妇都休了,到你蹬腿后连个打幡摔盆的都没了,留钱有啥用?”“有啥用,”铁公鸡这回有点急了争道,“娶妻生子。我就不信我的种不出苗。反正不留给你。”于是铁公鸡又娶了第五个媳妇。

天遂人愿,这第五房媳妇过门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儿子。这回把铁公鸡乐得,碰上和他开玩笑的就说:“喏,喏,谁说我生不出儿子?谁说我没有打幡摔盆的?我还要生举孝棒,穿孝衣的呢。”和他开玩笑的就接下来说:“那给你贺贺。”一提到贺,铁公鸡就草鸡了,又只是笑笑不言语了。可是并没有象铁公鸡说得那样,生一群儿女,自从生了儿子,这第五房媳妇就再也怀不了孕了。

儿子生得白白胖胖,可就是都两周多了,也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就连笑都没有笑过一回。请郎中看,也都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都说没病;请看香道的瞧,也都说没妖没怪,没神没道作祟。急得这铁公鸡是里走外转,搓手顿脚,气不知道冲哪出。有一天,铁公鸡泡壶茶喝着,不小心把一个汝窑的茶碗掉在地上摔碎了,正要发脾气,不料儿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麻溜地从母亲怀里挣下来,走到铁公鸡跟前,张口就说道:“爹爹,看我的。”说罢,拿起那宜兴茶壶摔在地上,直笑得前仰后合。这一下,铁公鸡不但不生气了,反而大笑起来,随后说道:“摔,摔。只要儿子高兴,就摔。摔个壶儿碗儿的还能摔穷。”进城买了一车磁器,让儿子整天摔着玩。不料摔了不到半年,儿子又不说不笑了。急得铁公鸡叫苦不迭,每天都想方设法逗儿子玩,就是不说不笑。又有一天,媳妇做衣服,扯那绸缎的声音,儿子又笑起来了。于是就又买来一匹匹的绸缎,每天扯着逗儿子说笑。从此,过一段时间就得换样东西毁坏,儿子才又说又笑,铁公鸡也从不吝啬,儿子高兴,他就乐意。爹纵娘惯,从此儿子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

到了上学的年纪,铁公鸡送儿子到学堂去上学。到先生门口,铁公鸡先撩起帘子进了屋,可儿子站在门口就是不进去。先生叫他进来,还是站着不动,一连叫了几次,他有点不耐烦了,说道:“你不给我撩帘子,我怎么进去呀!”先生对铁公鸡说:“你家孩子我教不了。都说读书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家孩子比我还懒,都能当我的先生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就这样学也没上成,整天和一群孩子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找乐子玩。说着话就到了束发之年。

这年过年,村里唱戏,村里男女老幼都去看戏了,就连平时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们也都跟着大人看戏去了。他在家是又闷又气,突然嘿嘿一笑,想出个鬼主意,拿了一袋子银元,又拿了一个铜盘子,来到戏台前。那戏台对面是个水塘,正结着厚厚的冰。他敲起铜盘子,掏出一块银元,卯足劲撇向水塘里,嘴里喊道:“撇钱喽,撇钱喽。”看戏的人听到他嚷,蜂涌一般,都跑到水塘抢银元。就连唱戏的也跑下了台子去抢。他又拉住两个人,每人两块银元,叫一个敲盘子,一个撇银元,他站在一旁跳着脚一边乐一边说:“叫你没人和我玩,叫你没人和我玩。”

铁公鸡有两样宝贝。一是祖上留下的一箱书画,据说都是名人名作,一是他的独苗儿子。有一天,儿子和几个玩伴在家把那些书画翻腾了出来,看着玩。忽然觉得口渴,又没了热水,就叫一个玩伴烧水。那玩伴就要去找柴禾,他说道:“找个屁,就烧这画,这玩意看过了还有啥用。尝尝和柴烧得水好喝不。”于是几个人撕的撕,烧的烧,一箱书画烧了个精光。

常言说,家要败,儿孙坏。儿子这些年把铁公鸡的万贯家财早已折腾罄尽,这箱书画是最后的一笔财富了。这一壶水烧得铁公鸡再无家底,见儿子也不成器,觉得老来无望,竟一病不起。母亲叫儿子给铁公鸡煎药,儿子说道:“我哪有空给他煎药,死了算了,那房子和地就是我的了。”铁公鸡听罢,叹口气说道:“儿呀,你可没少遭钱呀。”儿子答道:“嚷嚷啥,有钱就是爹,没钱就是个屁。再嚷,找人夹生埋了。”铁公鸡不听还罢,一听儿子这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口气憋在胸中,竟蹬腿去了。

街坊邻居嫌他是个败家子,就都不让孩子和他鬼混在一起。于是他就整天地呆在家中,一应生活起居,全凭母亲照顾。衣不给穿就不穿,饭不喂就不吃。没钱就去地,渐渐地就只剩一处宅院了。一天,母亲要去娘家侍候他外公外婆,就蒸了一锅包子,烙了几张大饼,在大饼中间挖出一个洞套在他的脖子上,对他说:“儿啊,你外公外婆有病,娘要去几天,饿了有饼,有包子。”“知道,知道。这么多吃的,饿不着。”不料母亲十天后回到家中,见儿子早已死在了被窝里,再看那包子一个没动,大饼只吃了嘴能够得着的地方,够不着的还套在脖子上。

你道这铁公鸡父子为何如此,原来这二人前世曾是一对好朋友,这铁公鸡叫甄不济,朋友叫贾富贵。甄不济家贫,为人奸诈,骗了贾富贵的家财,霸为己有,这世当还,转为父子,才有了这一段故事。这正是偷骗他人,夺人受用,欠债还钱,分毫不差。

注释:

光吃会不摆会:旧时风俗,过年时祖中人家轮流作东,备下酒食请祖中人吃,叫摆会,被请的叫吃会。光吃会不摆会,是指只吃会不出资作东的人。

老草鸡:方言,指一说出钱就缩头的人。跟“铁公鸡”同义,但更带贬义。

看香道的:方言,指巫婆。

 

 

 

20131123日修改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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