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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难当

    “忠、孝、礼、义、廉......”是儒家文化的精髓,其中“孝”是首要推崇的。所谓做人“以孝为本”,就是这个道理。然而在生活中,做儿女的要真正做好“孝”这篇文章,的确不太容易,这一点我是有体会的。

    父亲病了,却病的不是时候,赶上我最忙的时间。但我毫不犹豫地搁下手头的事,赶到病房为老爷子尽份孝心。当我拿到病理化验单时,头皮便发紧,眼泪也禁不住地淌落下来。想起父亲年轻时吃的苦头;想起父亲壮年时能打老虎般强健的体魄,我真从心底里为父亲难受。尽管我小时候常遭父亲痛打,几乎一个星期总有两三次“训诫”。有时我那连口罩都挂不住的耳朵被父亲如狮子般有力的大手提起老高,让我踮起脚尖都感到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但这要和父亲带给我生命这个天大的恩情相比,这些枝枝蔓蔓的过节真是无足挂齿,所谓“雷霆雨露皆是恩”。

    父亲的病连续动了两次手术,让父亲大伤元气,更让全家尤其是我这唯一的儿子经历了一次不小的考验。

    父亲17岁就参加了“新四军”,是个从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年轻时寡言少语,性格坚强得像个石磨。然而到老了却变得唠叨、脆弱甚至娇气。动了大手术后,更加如孩子般“胡闹”。

    父亲有失眠的毛病。手术后,毛病更显露得淋漓尽致。他白天有时能睡一会儿,晚上竟是精神百倍。手术的疼痛,让他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喊不休,闹得同病房的一位“老八路”无法入眠,直捶床板。我们再三向那位老同志不住道歉的同时,也为老父亲无所顾忌的举动感到难堪。那位“老八路”愤怒地撩起病号服,冲我说:“我开了八刀,肋骨卸了两根,也没像这样!”看着“老八路”身上的刀伤,不禁肃然起敬,但我还是要为父亲辩解,谁让我是他的儿子呢。

    母亲说父亲病了磨人,我这才有了些许体会。

    晚上,父亲一刻都不得安生,躺下两分钟便要我扶他坐起来,擦脸、漱口、喝水,一样都不能少,躺下还得翻身,挪枕头。我要来来回回不停地给他翻动搀扶他胖大沉重的身躯,还要兼顾着输液瓶子、倒尿盆子。一夜功夫,差点没把我累趴下。

    全家人咬紧牙关一天天往过捱日子,而父亲的脾气也一天大似一天。那天晚上送母亲去门口乘汽车,耽搁的时间稍长了些,回到病房,父亲便冲我一顿咆哮怒吼,骂得我战战兢兢。有几次,父亲竟然将主治医生叫到床前训斥,责问医生“搞得什么名堂”。面对这样的病人,医生也只能咧嘴笑笑,十分耐心地给他解释。但却让我们这些患者家属过意不去。

    足足一个月时间,父亲终于出院了。那天全家人都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偷偷地在医院的秤上称了一下,掉了八斤,本来就不胖的我,更显得瘦弱不堪,眉眼发青。庆幸的是父亲总算逃过一劫。第二天,母亲对我说:“你爸爸表扬你了,说你孝哩!”

    一句话,竟让我心里发酸,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这一次我才真正体会了“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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