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5日是惊蛰。早饭后，我照例发了一条朋友圈：蛰伏后一鸣惊己。惊己?什么惊动了自己，今天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我当时还说不清，就是觉得自己醒了，不是睡醒了，是身心里有新东西在涌动。
回想起来，我和现在绝大多数气功功友一样:身体出了状况后，四处寻医问药，几经周折，无果。迷茫中，像是要碰碰运气，开始接触气功。开始的大半年练其他功法，之后一年主练站桩。开始练的这个功法，把我从几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身体和心理都有很大改善。那段日子真像蛰伏，身体羸弱，室外活动受限，每天在角落里跟着极其负责任的老师们组场、有序练功。要不是有明显功效，我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主要是心累。这个功法特别强调运用意识，我总听到老师反反复复念着：不即不离，若有若无。却始终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度，不用意念不行，意念重了还不行。绝大多数时间里，我就是迷迷糊糊跟着练，不思也不想。人有了点儿精神，我又开始寻寻觅觅：练气功如爬山，不进则退。必须坚持练，而我又不能享受练功的过程，这事儿得解决。因缘吧，或者心足够真诚，我撞上了本海老师的第一期百日筑基。第一次听课就让我如释负重，我的意识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歇歇了。
我按照老师说的去意守：有一搭无一搭，像看小孩儿时的瞄着，像熬小米粥时的惦记着。顿时，人就松下来，恍恍惚惚的，意念也真的是“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了。我就好奇：一模一样的练功要领，为啥站桩老师解释后，就如此轻而易举、轻松惬意！收功后心里还是美美的，我马上找山老师，表达对课程的喜爱，并特地说明我练功不是三心二意，是站桩课让我豁然开朗。站桩虽好，但总不能一天到晚，在原地不动，板板儿地立成一棵树吧。生活应该是欢畅的小溪，动与静怎么调和？我希望长功，更渴望随性自由的生活。也是在第一次课，老师就轻巧地解开了我自练功以来的心中顽结：他强调站桩融入生活，不仅仅是提倡和要求，还给出了详细的实操要点及范例。当时的心情真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这下我真的有救了，练功和生活可以相结合，可以同时丰富起来、活跃起来！老师简直太贴心了，像是懂我的心思、懂我最大的苦衷。从第一课起，站桩就没离开过我的日常生活。我还兴致勃勃地把站桩推荐给亲朋好友，给那些没有被疾病困扰的人，甚至还买了课程作礼物赠予。
随着课程的展开，以及课程结束后老师时不时的群里留言，还有最近两个月老师在视频号里经常的随性直播，我心里的小确幸一层层叠加。凡品质皆在于细节，细节处不含糊。老师对细节的打磨常常令我惊喜和赞叹不已：他把每一个细节和细节引出的更精微处，打碎了、掰开了、揉烂了，再加入自己的实践体会，用大白话抛给你。比如前面说的意守，照本宣科易，深入讲解难，用大白话讲得深入浅出更难。我爸爸是大学老师，我也是一个被人称道的业余老师，我们深知：讲明白精微高深处不易，用大白话讲明白，那可是顶级。站桩老师为了说明白细节，使出了浑身解数。有时语言不够，就上道具。那道具也是绝了：镜子、水晶球、面包、小孩儿的裤筒、水盆、花卉、撕纸条、搅茶水壶，… …，不一而足，可谓煞费苦心。重点之处、难点之处，老师会一遍又一遍循循善诱，言语中透着拳拳之意，切切之心。我每每被老师的真性情感染，被接地气的智慧击中，被他倾囊相授的厚德而感佩。老师要是想留一手，也无可厚非，并且没人会知道。然而任何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都能感知到与老师互动的心流，那是坦荡的、从心而发的流淌，像洗礼一般。精微处藏着机关，机关里妙不可言。赞叹之外，我非常理解老师在教学上的倾情与热忱。接下来我的小确幸，有“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美妙，我领略到了仰慕了半生、却从来不敢想的无限风光。这一层楼就是调心。
刚开始习练其他功法那半年多，我已经对调心的各种说教了然于胸，然而都是被动的接受、不得不的照办，为了练功的功效、为了身体健康。而实际上，心底里对静心一直非常抵触。在我看来，生命就是用来折腾的，怎么可以断了欲望，没了念想？那还是活的人吗？也正是因此，我对传统文化始终保持着距离，道听途说，敬而远望。我极其崇拜苏东坡，自中学起，他就是我的偶像，他那样潇洒丰满的一生才最值得过。“松下来，静下来，空下来。”经常是老师这样讲着，我一边听话尽力照做，一边时不时的、不甘心的暗暗自问：那我的追求呢？？？这矛盾一直持续到2021年底。新年一月底的一次直播，老师又在苦口婆心讲静心，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真心，它里面没东西，不着相，但又不离相，它超越相。”这句话，我一定不是第一次听，但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好像懂了一点儿，似懂非懂的。我一边听一边截屏，我想留住老师手里的水晶球，留住似懂非懂的刹那。回去再接着想：哪些懂了，哪些还非懂。从那天以后至今，我尽量不错过老师的直播，一有想法就和老师私聊，老师每次都很快回复。对此，我也一直心存感激。老师的学生成千上万，我占用了老师的宝贵时间。老师可以慢回复、不回复、敷衍地回复，但他都没有。开始私聊后，我的思想也不是一路畅通。有一次，我又拿苏东坡和李叔同佐证自己，但承诺老师：自己会慢慢悟。逐渐地，我可以一秒入静，入静态的时间越来越长。继续私聊，老师继续有问必答。有一天，我真的从心底里想通了不离相但又不是相的“超越”。向老师汇报后得到肯定，我激动不已，感慨万千：我放下了，也没放下。认取本性后的心，才是真正的真心、空心、清净心。在每一个当下，从真心出发做事，就不会着相，就是放下了。不依据本性做事，就是没放下，就可能烦恼丛生。绕吧？是的。但我绕过来了：无染无杂的本性，尽管无形无相，但这本来的主人，是做事情的依仗和凭据。难怪苏东坡说：“寄语山神停伎俩，不闻不见我何穷。”。现在重新品读他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不再只是羡慕仰慕，多了一份认同和笃定的欣然。“轻舟已过万重山”，我尽管热爱着我的热爱，去追求我的追求，只要我：依据本性，从心而发！！！“感恩老师！”我情不自禁这样写着，心中的喜悦堪比28年前我手里握着全奖赴美留学的录取通知书，其意义也将有胜之无不及。清净心之下、真心之下，崇拜半生的偶像，不再只是仰视，而是靠近，越来越靠近；看到的世界也不同了，很大的、很多的不同。比如：站桩祛病健身，但若只限于此，就未免太委屈这古传的宝贝儿了。“身体调理好后，你准备做什么?”朋友问。“去旅游，看世界”我答，我早就想好了。现在，我的想法又加了一层：你有心包天地、气吞山河的海量吗？如果没有，那你看世界能看到啥？与大自然格格不入，就在山、海面前拍个照，是不是大煞风景？！这个清净心、纯净的真心，怎么认都不为过。多践行吧，我自语。惊蛰这天，我真的醒了，年过半百后的清醒。因为，此刻心胸空明朗照，一地清凉。新码的文字，新落的大雪。空气新鲜，人也是新的。我又一次突破了自己。
文内雪景配图3月19日拍摄于北京通州漷县东黄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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