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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的探索【三】

针灸的探索【三】

6.脑瘫患儿

    
    1976年初秋,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同住一屋的老关大爷领进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背着个男孩。男人姓姜,一脸愁容,他递给我一张新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诊断书:姜小青,男,6岁:脑缺氧后遗症。他告诉我,为了他儿子的病,不仅跑遍了乌鲁木齐各大医院,而且专门跑了一次口里(内陆)。然而,都无功而返。这次,因为听到新疆人民广播电台播送了我治好小儿麻痹后遗症的消息,特地从100多公里外的农场赶来。
    
    姜小青个子瘦小,一对眼睛倒十分灵活。我询问和检查了一下他的病情,得病的原因是难产窒息引起脑缺氧。目前主要有两个症状,一是双脚虽未变形,但基本属于瘫痪,只能站立10多秒钟,根本无法行走;二是会说一些话,但口齿含糊不清。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因为类似的病人我碰到不少,但几乎没有效果。于是实话实说,告诉他小儿麻痹后遗症和脑病后遗症是不同的,对这个病我确无把握,他又这么老远来,白白花钱治不好病,我们都没法交代。希望他另请高明。男人蹲着不吭气,莫合烟卷了一支又一支,沉默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求我说:“大夫,我就这么个儿子,实在走投无路了,您就救救他吧。”我想了想,把话挑明说:“这样吧,我试着治疗一个星期共6次,如果没有什么效果你就回去。”他点了点头。
    
    我根据以往治疗瘫痪的经验和姜小青的具体情况,采用头针配合体针之法,即以运动区、足运感区、语言区三个头针穴加上廉泉、足三里、阳陵泉、悬中四个体穴。其中,头针穴加用电针连续波(代替手法捻针),频率为300次/分,强度以患儿可忍受为度。体针穴,用平补平泻法。均留针15分钟。连续治疗三天,丝毫没有效果。我又增加头穴平衡区和体穴梁丘。又治疗两次,亦无作用。于是,在星期五的晚上,我到团部招待所去看望他俩,准备把话挑明。“不行!”姜小青的父亲坚决地摇摇头,说:“大夫,说好治6天就治6天。不能变。”
    
    星期六上午,和平时一样,姜小青由他父亲背着准时来到新医疗法室。我已经完全失去信心,按老穴位给他针毕,接上电针。刚好内科病房送来一张会诊单,有一个中风病人急着要会诊,因为走得急,我忘记了关照小周及时取针。等我回到诊室时,姜小青还在那里由他爸爸抱着上电针,而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也就是我原来留针时间的6倍。我一阵内疚,赶紧检查了一下,幸好没有异常,当即为他取了针。
    
    就在这天下午,他父子俩忽然又来了,我想他们可能是来告别的。还没等我开口,小青的爸爸就激动地说:“张大夫,你快看一下。”他把小青放在地上,慢慢松开手,奇迹出现了:孩子竟稳稳当当地站住了,而且足足站了三分多钟!我感到纳闷,取穴和方法都有没有变,为什么突然见效了呢?我想,难道是因为延长电针时间增强了刺激量的缘故?一下燃起了我治疗的热情和信心。
    
    小青父子俩决定留下来治疗。我继续采用长时间的留针法,果然,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常常是每次取针后,孩子的病情就有好转。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姜小青不仅可以站立一个多小时,而且可以独立行走500米左右。这年年底,我因为要到河南省新乡市的一家解放军医院学习针灸治疗眼底病的方法,小青的父亲也因长期在外,经济拮据,准备回去上班,只能中断治疗。临别这一天,我送他俩到汽车站,小青说话还不利索,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放。我把两听橘子罐头放在他身旁,嘱咐他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走路,锻炼说话,他懂事地点点头。
    
    1980年5月,我在石河子结束了研究生招生考试,特地绕到莫索湾去看望姜小青。在团部碰到了加工厂酿酒车间工作的他的父亲,脸色比当年滋润多了,体态也有些发福。他兴奋地告诉我,小青已经在团子女学校上三年级了,除了体育课免修、说话还有点结巴外,其他和正常学生没啥区别。

7.亲历针刺麻醉
    
    深夜,从门外传来小桂焦急的喊声,让我快到手术室去,并非开刀,而是作为针灸医生作针刺麻醉。我走进手术室,娇小的庞医生已经换好隔离衣在洗手消毒。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下脸色苍白,神情有些烦躁。我认得是七连的上海女知青,叫李根娣。原来她得的是宫外孕,因腹痛不止,一个多小时前,连队用拖拉机拉来的。在门诊检查时已昏过去一次,打了针才苏醒过来。根据她的症状,已可断定为大量内出血,已处于休克状态。庞医生说,这种情况下,用针麻应该比用药物麻醉要安全。“行,”我点点头,“我尽力而为吧。”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一点没有底。因为虽然搞了多年针灸但用毫针做手术麻醉,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是临阵磨枪,下午才刚刚接触有关的针麻资料,书还没有摸热呢。
    
    我略一思考,根据是做的腹部妇科手术,给她取了足三里和三阴交二穴,双侧均用28号1.5寸长毫针刺入,得气后施平补平泻法1分钟,接通电针仪,用疏密波,调到病人可忍受的强度。诱导刺激20分钟后,庞医生先在准备作切口的地方注入了10毫升普鲁卡因注射液作局部麻醉,然后熟练地切开皮肤和肌肉层,我忙问李根娣痛不痛,她平静而无力地摇摇头。腹腔打开了,果然是满满的一肚皮血。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完满地结束了。整个过程中,李根娣一直平静地躺着,神志异常清醒,只有在缝合时她稍稍皱了皱眉头,我问她有什么不适,她摇摇头,露出了微笑。这一晚,我翻来覆去兴奋得睡不着,我完全没有想到几根普通的毫针真的就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然而紧接而来的一台手术却一下子摧毁了我刚建立起来的全部信心。大概在一周之后,外科送来一张会诊单,叫我下午去针刺麻醉。这台手术由老梁医生亲自主刀。这次做的是胃大部切除术,病人是八连的农具保管员,一个倔老汉,据说是做了一上午思想工作才同意针麻的。因为这一手术在我们团医院属于大手术,又是针刺麻醉,医院张支书亲自督阵,石河子医学院来实习的四个工农兵学员全部参加。我取了当时作为首选的二个穴位:足三里和上巨虚。针刺时,老汉开始有点骂骂咧咧,因为作了局部麻醉加之老梁医生动作熟练,在切皮和作胃的切除吻合手术时,他倒反而安静了。有了上次经验加上病人现在的状态,我可以说是成功在握。然而,就在手术接近尾声,将脏器回纳到各自原来的位置时,老汉突然躁动起来,手足乱舞,说是腹部难受得很,要我们赶快打麻药。老梁医生看了眼张支书,张支书坚决地摇摇头。示意我加大电针刺激强度,又让四个实习的学生按住老汉的四肢,她本人则拿着《毛主席语录》边晃边在他耳边轻轻而有力的呼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就在这时,老汉嚎叫起来,而且乱蹬乱踢,四个身强力壮的学员整得一身汗也按捺不住,我的电针仪被一脚踢得老远。他腿上的几根针已脱落的脱落,弯曲的弯曲。为了不至于功亏一篑,老梁医生加快缝合的速度。正缝合到三分之二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响,缝线崩断,刚刚闭合的切口全部裂开。老梁医生对针麻本来就有看法,因为是政治任务压下来,不得不为之。脾气暴躁的他,将手上的缝合钳往地上一摔,吼道:“给我全麻。”麻醉护士看看张支书,张支书无奈地点点头。乙醚一滴一滴地滴在麻醉罩上,倔老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沉沉地睡着了。出手术室后,张书记的脸色很难看,她叫我好好总结一下这次针麻失败的教训,写一份检查。
    
    当然,在当时的情况我根本搞不清为什么失败的原因。后来,我才弄明白,实际上单用针刺是不可能完全达到无痛的,而腹部手术镇痛更差,而牵拉反应始终也是影响腹部针麻效果的重要因素。特别是针麻的个体差异,也就是它的效果因不同的人的体质而不同,也是至今还没有解决的问题。这可能是前后二例效果显著不同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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