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俞敏洪：不管谁来当老总，我都是新东方的天花板

俞敏洪：不管谁来当老总，我都是新东方的天花板

2013年11月19日15:07

来源：第一财经网站

走过20年，什么是新东方未来的天花板？在线教育兴起、学生低龄化、新对手崛起，51岁的俞老师如何跟上新时代？第一财经《中国经营者》栏目近期专访了新东方CEO俞敏洪，以下为授权一财网发布的文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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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我的挑战【主持人】欢迎收看《中国经营者》，我是曾捷。最近俞敏洪讲了一个段子在网上疯传，他说有一个小伙子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姑娘家里去玩。玩到半夜，姑娘说那么晚了，你骑车太不安全了，要不就留在这里好了。小伙子一拍胸脯说，嘿嘿，我一定要让你看看你的技术。说完用最快的速度骑回了家，还打个电话说，我安全到家了吧！俞敏洪说，其实中国这个大市场就是那个想把你留下来的姑娘，你要是不理解她，将注定孤独一生。新东方所在的培训行业是一个千亿级的巨大市场，但是它也面临着生源、师资管理、互联网变革等一系列的难题，有些难题甚至可能带来颠覆性的效果。那么，老师是怎么理解这位既美丽动人又难以追求的姑娘呢？

小班制因为市场需要这样的基因

发展中小学全科培训防止被蚕食

上世纪90年代，大学生的出国热带来了国内英语培训的火爆。初创阶段的新东方赶上了这个好时机，当时，每年数以万计的出国留学人员中，有7成以上在新东方学习过。然而，随着中国家庭对教育要求的提升，留学低龄化的倾向越发明显。据相关数据统计，2005 年至2006 年，中国赴美读高中的学生人数只有65 人；而到2010 年至2011 年，这一群体已经达到6725 人，五年激增了100 倍。（数据来源：艾瑞网）了成人英语培训，有着多年大班教学经验的新东方，是如何面对这一变化的？

曾捷：原来咱们新东方最有名的是大班的教学，现在好像逐步向小班化进展？

俞敏洪：对。

曾捷：而从大班到小班，可能它在利润率会有点走薄。

俞敏洪：对，大大下降，这个是一个你不能不选择的变化。原因是，原来的新东方学生百分之百都是大学生。大学生你放在500人1000人的课堂里面，他依然可以专心听讲。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他的年龄大了以后，注意力相对来说比较容易集中。

曾捷：自控力比较强。

俞敏洪：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大学生都是自己要学，不是被父母要求学，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和自己的前途密切相关，所以自愿学习的主动性和意愿是非常强烈的。后来发展的趋向是中国的留学人群越来越化低龄化，先是高中生，紧接着就走向了初中生。到高中生自控能力就非常差了，所以你要放在一个200人的教室里跟他们上课的话，有一半学生就会……

曾捷：就不知道在干嘛了？

俞敏洪：对，他不专心。另外高中生中有一半，是被父母要求去学习的，不是自己主动学习。那么，这一半被父母要求学习的学生在大班里面，他们完全就变成了一种游离状态。这个对学生的成绩就会有很大的影响，而家长他本身只看这个学生的成绩，他不管这个班多大多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就不得不把模式小班化。新东方原来的基因中间没有小班基因，所以在小班化的过程中间，新东方确实摸索了很久。

不仅是市场结构在变化，竞争格局也在变化，经过20年的发展，中国教育培训业已经是一片群雄四起的景象。华尔街英语、环球雅思等国际教育巨头进军高端英语培训；胡敏、罗永浩等新东方老师离职创业；学而思、学大等以数理化为突破点，切入小学到高中的课外辅导市场，并且反过来在英语辅导上寻找突破。这一切，让一度认定以“外语培训为主”的新东方，开始从英语向中小学全科培训拓展。几年下来，其这一块业务已经占据新东方总收入的一半左右。

俞敏洪：后来为什么要把数理化加进去呢？特别简单的原因。是因为（许多学生）到了别的培训机构，看到数理化以后，顺便就把英语做了。这样我们的英语学生反而就减少了，原因不是新东方英语教得不好，而是当一个学生在那边，比如说早上上了数学课以后，他下午要上英文课，或者说数学课上完十点结束了，十点半就开始上英文课，他再重新串到新东方的教学区来的话，路上就得走一个小时。这个对学生和家长来说，明显地不方便。所以，当这样的情况发生以后，我们就发现，如果我们只做英语扩知，其实我们是收入和学生人数上不去，极有可能英语市场也会被蚕食掉。所以最后我们就决定，既然对方用，先做了数理化再倒过来打英语，那我们做英语就只能往数理化那个方向打。倒过来让学生通过我们的数学教学留在新东方。

曾捷：我听说这个事情，你很早就是在内部，在新东方上市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我们叫K12（小学到高中12年），就是那K12的教育，但是好像在推行的时候，自上而下推就很难推？

俞敏洪：因为新东方没有这方面的基因，所以他推动起来就会非常得慢，做英语或者数理化的基因，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把这两个融到一起去，这是一个团队在一起做，其实是需要很多时间的。现在新东方这个融合，才刚刚完成。

曾捷：你说到这个基因，我听到一个小故事，新东方在做K12的时候，在课外辅导的时候，你说打哪个点，很多校长就说那就打那个最刚需的点，高中是个刚需点。这个点，第一学生要求比较高，第二口碑容易做出来，第三直接能看到成绩。

俞敏洪：新东方确实是从高考打起的，因为这是一个战略选择，原因很简单，新东方的基因就是考试基因，新东方做考试是非常有水平。所以我们只能是从上面往下面走，比如现在新东方的高二高一，初二初一，数学语文包括物理化学，也做得非常好了。就是我们从上往下走。

没有一个项目是自己开辟出来

新东方最强的是考试研究能力

曾捷：从上往下走，你教完一批，那批就走了，怎么办？

俞敏洪：你是根据你自己的最强项来做我的战略设计的。因为打仗非常重要的一个关键是，你这一仗怎么打胜，而且这一仗打胜以后，你怎么延续一系列的战争，最后你慢慢逐步地能够站在一个比较胜利的地位上去考虑问题，你不能说去打一个，你连敌人都找不到或者你没法下手的地方，那你这个仗就没法打了。所以新东方一定是倒字型的。原来我们新东方做事情，就是强调取得最高点是什么？GRE培训，雅思培训，托福培训，那是当时全中国英语的制高点，那我们是从国外考试培训开始，进入到了四六级考研的英语培训，又从四六级英语培训，进入到中学英语培训，再从中学英语培训进入到少儿英语培训，你看也是一个倒挂型的，抢占的也是制高点。你占领了中高考的市场，最高分都在你这儿的时候，往下推就会比较容易。有的机构他确实是从小学开始往上做的，第是一级一级往上的，他是另外一种打法。

曾捷：对，所以有人担心什么呢，担心这种从低龄往上做的人，最终他还是一种抄后路，因为七年以后，也许那些小孩就已经成长到大学了。

俞敏洪：这个是做不到的。为什么？因为他一般来说，教育培训机构最后在一个领域中间占据非常优势的品牌就是内涵，比如说现在实际上很多家长，一想到孩子的高考，最后一年的冲刺，就只能想到新东方了。所以他就会变成什么，他可能会在别的机构，把初中上完，最后高中就转到新东方来，这样的情况现在已经非常多了。

曾捷：你希望未来是什么呢？希望未来一想到新东方，就是他各个方面，只要是考虑的关键节点上，都会想到你，你希望这样？

俞敏洪：是，这实际上就是我们的一个比较大的战略方针。完了通过这个考试的置高点，我们再往下延伸，拉长这个培训的时间和这个长度，就可以了。

曾捷：会不会有这样一个问题，就是相当于你是全面开花，各个战线上都有敌人，而且这每一个点，他可能在市场上，他是专项和你来竞争的？

俞敏洪：必然会有，新东方历来都有一种能力叫做后来居上，新东方没有一个项目是真正自己开辟出来的，都是先由别人做，而且做得比较好了以后，我们（进入）。包括原来的托福，GRE培训。

曾捷：这个能力你觉得最关键的是什么东西？

俞敏洪：新东方对考试的研究能力，新东方对考试的研究能力是有基因。因为我们一开始就对考试（进行）研究，而考试研究是可以相通的，它跟语言，比如说英语还是考语文没有关系。除了考试以外，他有种能力，能把大部分学生内心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这个一般学校做不到。新东方在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是全国大部分机构望尘莫及的。无数机构在模仿新东方，但是这个东西不太好模仿在什么地方，因为新东方它有历史，它有故事，它有励志的传统，它有点燃学生内心火焰的本领。

曾捷：有代表人物？

俞敏洪：对，（这种东西很多老师在新东方）能够被培训出来，所以这两个加起来，就会使学生，比如面对中考高考，出国考试冲刺的时候，会充满热情。这个热情一旦出来以后，就叫作事半功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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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我的挑战移动互联网赶不上就会落后一辈子

未来收入预估线上和线下是4比6

新东方于1993年创立，2006年登陆美国纽交所。上市7年来，它始终保持了20%以上的增长，稳居中国教育第一股。尽管陆续有学而思、学大等多家培训机构上市成功，紧追其后；但新东方一家的营收就远远超过这些机构加起来的总合。然而，竞争和变革不仅仅发生在行业内。接下来，无论是新东方，还是它的对手们，都将面临一个共同的挑战就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临，互联网教育进入爆发的前夜，越来越多的资本和科技企业跨界而来。面对扑面而来的新时代，俞敏洪这位培训界的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俞敏洪：这个跟不上就会落后一辈子的事情。

曾捷：你把它放到这么高的一个位置上去？

俞敏洪：对。在前面五年，任何人和我说这个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我都不会动心的，因为我知道时机还没有来到，如果投进去就是白花钱。

曾捷：怎么判断这个时机呢？

俞敏洪：很简单，因为我个人判断就是未来真正学习的革命，必须是移动互联网的革命。你拿着平板电脑，手机，在任何地方就可以看视频，可以跟老师对话，甚至可以进入系统学习获取信息，这个时代现在正在来到。明年大概手机和iPad就会4G了，变成4G的话就意味着随时随地可以无障碍地观看各种视频，立体教学体系立刻就会出现。最后一定会有这样的超级内容公司出现，比如说老师在讲地球的时候，老师的手就可以在地球上转，随时点到中国，中国就出来了。点到俞敏洪，俞敏洪就在那儿讲话了。

曾捷：你是科幻电影里的镜头？

俞敏洪：必然会出现的，最多5年时间，新东方的教室，可能就会有。为什么？民办培训机构更加会赶上这种时代，因为它不赶上，比公立学校还差的话，学生就不来了。

曾捷：听起来好像对你挑战很大的？你知道为什么？

俞敏洪：因为我不是技术出身，就这么简单。

曾捷：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问题的？

俞敏洪：其实我觉得这个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于我对这个事情重视不重视。很简单，因为作为第一领导人来说，你要是什么东西都懂了，你再去做就晚了，关键是你要把握住大方向，并且认为这个大方向必须去做，你愿意投入时间精力人力去做。比如说新东方，我财务到今天为止也不懂，我到现在为止看到财务报表，拿到我面前，我就一头雾水。那新东方你看去年被（浑水）攻击，财务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其实我是看不懂的，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知道它重要，所以在2005年的时候，我就把新东方的财务队伍整个就换了，从原来只有30万一年的换成300万一年的人，你想想看多大的决心。其实科技领域是一样的。

曾捷：从财务这个我能理解，你换了人，反正报表都在那儿，只不过读解方式不一样。在线可是两码事，在线你投入就不是说，是你要投入的你要判断的，有些是你要赌的，方向不一定明确的。

俞敏洪：这个东西其实不是赌。其实对我来说，我在教育领域工作了30年，就是未来的（技术），我对各种各样高科技展示的产品，我也是会常常去看的，甚至会很有兴趣，所以我可以基本判断出来，什么东西未来可以用，什么东西未来不可以用。何况还有很多东西，他现在有独立的小公司，比如他们做了，新东方就可以收购。

曾捷：但是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你肯定被问过左右手互搏的问题。我听说你们新东方不是有在线吗，新东方在线就是想录一些优质的分校课程，分校的校长不愿意，就是不配合。（他们的理由是）你放上去以后，大家都看，你能收多少钱，我这儿收多少钱。

俞敏洪：你这个还是原来老的思维。

曾捷：原来在线的思维？

俞敏洪：原来的在线思维实际上就是什么呢？就是把当场老师在教室里讲课的视频放到线上，这样的思维，你如果这么放的话，你要做线上教育，互联和移动互联，这个就死定了。

曾捷：那你未来的思维是什么？

俞敏洪：比如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我的演讲应该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对不对，你当我的话听我演讲的时候，两个小时你肯定能听吗？一个半小时也会听吧？你会坐在那儿，但是为什么我的演讲放在网上以后，很少有人能看完半个小时，我的演讲内容一点都都没有变，说明什么，因为他看视频的时候，他注意力的集中能力，最多在半小时之内。

曾捷：就没有强制？

俞敏洪：移动互联学习这样方式的时候，它的学习方法一定要变化的。比如说未来讲单词课，我一堂可能讲200个，现在200个单词，我每个就会变成3分钟的视频。学生看完了，最后视频加动画加上各种各样的制作，很好玩。比如说学完20个单词，完了后面的游戏就出来了，和单词相关的游戏就出来了。它就会变成这样一种完全是立体交互，完了多维度多模式的状态，你再把课堂上的东西，这样搬上去，这个网站很快就死了，就没了。

曾捷：完全另外的一个东西？

俞敏洪：必须是的，你没有办法不做的，这事。

曾捷：所以你放眼未来的时候，新东方以后线上和线下是4比6，这个判断是怎么得出来的？

俞敏洪：就是新东方成人和孩子的比例，就是（6比4），我们孩子的班级占60%，就是高中以下占60%；高中以上的孩子占40%。高中以上的孩子很多都会转到线上去。未来新东方比如说有100万收入的话，40万是来自线上，60万是来自线下，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比例。

培训的核心竞争力是内容标准化

学麦当劳留老师20%的发挥余地

回顾企业的二十年历程，俞敏洪认为，一直以来，新东方对教学质量的专著和对教师队伍的培养，堪称民办教育的榜样。现在，新东方在全国有57所分校，726家学习中心，员工总人数超过3万人。如何管理和带领一批高素质的教师团队？如何把他们的知识转化为资产？如何避免师资力量的流失？始终是他和新东方必须直面的难题。

曾捷：其实我意识到你面对的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你面对的是教师，都是最聪明的人，有表现力，有表达力，有想法。我不知道你身处其中，能分享一点吗？最主要的难是什么？

俞敏洪：第一个要素就是你怎么样保证，这些老师他们确实在成长；还有一个就是老师的工资待遇问题，面对小班教学，个性化辅导，你给老师的工资不能给得太高，不像原来一样。因为原来新东方是大班教学。

曾捷：200个人一个班？

俞敏洪：（那时候）这个老师的收益就会相当好。（现在小班化以后）也就意味着这些老师本身在你这儿的收益和外面相比的话，已经高不出太多了，你高出太多，新东方自己就亏损了。这些老师，怎么能给他一个职业发展的通道，让他在新东方呆得更久？这就变成了我们研究的主题。

曾捷：确实是，我跟新东方的老师交流过，不瞒你说，问过他们。因为很多新东方的老师，好像都是在你上市前后的时候，迅速扩张被招进来的。现在他们年纪也就大概到了34、35岁的样子，其实很多过去教学的东西他也熟了，到了这个阶段的时候，很多时候心里还是很澎湃的，又想到说，现在各种互联网的方式，各种自媒体，提供了很多选择的机会，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如果成群的老师，聚在一起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对你来说是不是管理上头痛的问题？？

俞敏洪：倒不算特别头痛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个正常现象，你首先要允许老师有这样的想法。其次就是老师的表达本身，和他是不是构成一个对新东方的危机，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比如现在我们表达了很多对政府和国家，管理这个国家时候的不满，但是我们不会去国离乡，因为我们依然很热爱这个祖国，表达不满是热爱的一种方式。

曾捷：你原来是一个精英化大班化的思路，以后变成小班化的思路，你看在待遇上可能会有下降，然后他在这个教师的个人成长上，有可能他会有一点点小问题，那会不会带来一些精英教师的流失，或者逐渐逐渐我们的模式就会变化？

俞敏洪：必然会。比如说原来的顶级带班老师，如果新东方大班消失了，在新东方他们就不一定留得住，原因是小班教学不是他们的擅长，首先这就是一个问题，实际上新东方本身的改变，当初保留精英老师的同时，向真正的教学服务转化。这就意味着什么，教师对学生成长过程中间的重要性比例，相对下降。比如说给学生的服务更好，完了提供的内容更好，最后对学生人生的这种规划设计更好，老师他只起到了其中一个环节的作用，他就是在教课的时候，把这个课上好。这样的话，（我们）对学生的服务就变成了多维度的，而不是教学一个方面。这样新东方的老师他经过培训以后，走进课堂，能把教学这个维度做好就行了。

曾捷：是不是一个趋势？

俞敏洪：对，他实际上是培训一个健全发展的标志。因为所有内容的研发，包括如果只依赖于一个老师，或者一批老师的话，这批老师走了，你的核心竞争力就没了。所以它一定到最后是把内容研发，甚至课件的制作和老师教学是分开的。这样才能产生新的标准化，老师他沿着这个课件讲的话，包括老师的教案，它基本一致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给他留20%的发挥余地，这个很象是麦当劳到了中国来以后，可以加辣椒酱是一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