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叫做“符而应之”。
第二句话叫做“慵而塞之”
第三句话叫做“乱而惑之”
案例说明:
赵高径直找到李斯,有恃无恐地对他坦言:“皇上驾崩一事,外人无从知道,给大公子扶苏的诏书及符玺也在我那里,定谁为太子,全在丞相与高一句话,丞相看着办吧!”
李斯大惊,听出了他想篡诏改立的意图。当下断然拒绝,义正辞严地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李斯本来出身低微,幸得皇上提拔,才有今日的显贵。皇上现今将天下存亡安危托付给你我,怎么能够辜负他呢!”
赵高是何等奸滑之人,见正面游说无效,便一转话锋,问道:“丞相,依你之见,在才能、功绩、谋略、取信天下以及扶苏的信任程度这几方面,你与蒙恬将军谁强呢?”这句话正触到李斯的痛处,他沉默半晌,黯然地说:“不及也。”赵高装出十分关切的样子,进一步试探道:“丞相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厉害关系恐怕比高看得更清楚。大公子一旦即位,丞相之职必定落人蒙恬之手,到时候,你还能得善终吗?胡亥公子慈仁敦厚,实乃立嗣的最佳人选,希望丞相仔细度量度量。”
李斯此刻已心乱如麻,他太懂得失宠之臣是什么滋味了!而且,这也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万念私为首”,李斯当然也不例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向赵高妥协,仰天长叹一声,滴下泪来:“遭遇乱世,也只能以保身为重了!”赵高知计已成,欣喜若狂,马上与李斯合谋,假托始皇之命,立胡亥为太子;又另外炮制一份诏书送往上郡,以“不忠不孝”的罪名赐扶苏与蒙恬自裁。
扶苏接到诏书后,如晴天霹雳,肝胆俱裂。他失声大哭着,转身回到帐中就要拔剑自杀。蒙恬与始皇素日相交甚厚,对这份意外的诏书产生了怀疑,劝阻道:“陛下而今出巡在外,又没有立定太子,诸公子必定都虎视眈眈,暗含窥伺之心。他委任你我监军守边,足见信任之深。今天忽然派使者送来赐死命令,怎知不是有诈?不如提出恳请,弄清楚再死不迟。”那使者早就受了赵高胡亥等人的指使,只在一旁不断地催促。扶苏一向仁孝,哪里还去想是真是假,悲伤地说:“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还有什么好请求的呢?”言罢挥剑自杀。蒙恬不肯不明不白地就死,使者便将他囚禁在阳周(今陕西子长县北),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又安排李斯的亲信为护军,这才回去复命。胡亥听说扶苏已死,心中大石落地,就有释放蒙恬的念头。此时正好遇上蒙毅替始皇祭祀名山大川归来,赵高本对他积怨已久,同时也担心日后蒙氏重新掌握大权,不如索性一网打尽。于是对胡亥进谗言:“先帝本来早就想选贤立太子,就是因为蒙毅屡次阻止才没有实行。这种不忠惑主的人,不如杀之,永绝后患。”胡亥信以为真,就派人把蒙毅拘留在代地(今河北蔚县东北)。
赵高见障碍已除,建议胡亥赶快回去继承皇位。由于气候炎热,始皇的尸体己开始腐烂,一阵阵恶臭从车中传出。为掩人耳目,赵高便命人买来大批鲍鱼将臭味盖住,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咸阳,这才发丧,公告天下,不久举行了空前隆重的葬礼。太子胡亥称帝,是为秦二世。赵高官被封郎中令,成为了胡亥最亲信的决策者。从此以后,这对暴君奸臣便在一起制造出了一幕又一幕令人发指的惨剧。貌似强大的秦王朝,也由此分崩离析。
胡亥登上皇位不久,就开始追求起穷奢极欲的生活来。为了显示皇帝的威仪,即位第一年(公元前209年)的春天,他就仿效始皇的排场沿着东线出巡,一直到达海边。又南下会稽,最后由辽东返回。此外,他还大修阿房宫,征召5万名精壮之士屯卫咸阳,并收集天下奇花异草、珍禽奇兽供自己玩乐,以致于“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但他毕竟清楚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不够光彩,因此仍时时忧心忡忡。一天,他向赵高感叹:“朕既然已君临天下,如果能在有生之年享尽人间欢乐,实现自己所有的心愿,那该是多么惬意啊!”赵高何尝没有这样的隐忧,立嗣一事,全是他一手策划,纸终究包不住火,倘若机密泄露,自己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今日见二世亦如此,乘机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陛下所虑极是!沙丘之谋,诸公子和大臣们都在怀疑,这些人难保不怀有二心。臣每每想到这些,就战战兢兢,恐有不测。心腹大患不除,陛下又怎能安乐一世呢!”
胡亥连连点头称是,急急地问:“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赵高略一思忖,目露凶光,面显杀机:“陛下唯有严刑峻法,将有罪之人连坐诛族,对心怀不满的大臣及诸公子逐一打击,同时提拔陛下的心腹,安排要职。这样一来,才可保您高枕无忧,肆志宠乐矣!”胡亥对赵高早已深信不疑,立刻采纳了他的意见,将生杀大权一并交付给他。一时间,咸阳城内腥风血雨,魂号鬼哭,惨无人道的屠杀拉开了序幕。
除掉蒙氏兄弟后,赵高的心病去了一半,便将谋杀的矛头转向了秦王室。据史书记载,赵高一次就在咸阳杀掉了胡亥的12个兄弟,将10名公主碾死于杜邮(今陕西咸阳市东)。公子将闾昆弟三人,被囚在内宫,赐死前,皆痛哭流涕,仰天大叫:“吾无罪”惨不及言。另一公子高,见众手足都死于非命,知道赵高不会放过自己,便想逃亡,却又怕连累亲族,遂提出为父皇殉葬的要求。赵高就向胡亥报告说:“现在众人整天提心吊胆,自顾不暇,已经毫无犯上作乱之心。”胡亥大悦,对他深表欣赏。接着,赵高又排挤掉不少敢于直言进谏的官员,安插了大批亲信。他的兄弟赵成,封为中车府令;女婿阎乐,当上了咸阳县令。为了堵塞群议,防止二世与其他人接触,进一步把他控制于股掌间,赵高又编造谎言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在于要随时保持自己的威仪,使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陛下年纪还轻,如果在众臣面前不经意地暴露了弱点,恐为天下人耻笑。
昏庸无知的胡亥乐得把朝野大事交给赵高代理,于是不再上朝,一味寻欢作乐,决断之权大部落到了赵高的手中。随着权力的扩大,赵高的野心也不断地膨胀。他不再满足于只做一名郎中令,而将眼光转向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因此,除掉李斯在他的心目中显得日益迫切了。
当时的秦朝已是危机四伏,自秦始皇以来的暴政到了胡亥之世更加变本加厉。“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沉重的徭役赋税和残酷的苛政刑法,使人民苦不堪言;六国的旧贵族们也日夜谋划着复辟江山。各种复杂的矛盾交织在一起,终于点燃了反秦的熊熊烈火。农民领袖陈胜、吴广首先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县东南刘村集)揭竿而起;旧贵族的势力也很活跃,他们纷纷招兵买马,企图利用农民力量达到复辟目的;秦朝的小官吏如刘邦等人,由于不满秦的统治,也加入了起义的队伍。虽然他们心怀各异,但由于眼前利益一致,因此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向披靡,极大地震撼着秦室的根基。
李斯面对危局,心急如焚,屡次想进见二世,二世只是不许。赵高见此情形,假意问李斯:“现在关东反叛的盗贼如此嚣张,但皇上仍然声色犬马,毫不关心。我本想劝阻一番,无奈位卑言微。丞相乃先帝重臣,说话有份量,为何不进谏呢?”李斯苦笑摇头:“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现在陛下常居深宫,很难见到,我找不到机会啊。”赵高见李斯已上钩,心下窃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只要丞相肯进言,卑职一定留心,瞅到皇上有空闲,立即来禀报。”李斯自是感激不尽。
赵高深知胡亥已沉湎于酒色而不能自拔,当然就十分反感别人在他玩兴正浓的时候来打扰。于是,每当看到胡亥歌舞狂欢,与众姬妾厮混时,赵高就派人通知李斯:“皇上正闲着,可以奏事。”李斯赶忙去求见,一连几次,都是如此。二世非常恼怒,破口大骂:“李斯这老贼,竟敢拿朕寻开心!我闲着的时候他不奏事,偏我宴饮正酣之时再三扫我兴致。难道是看朕年轻,瞧不起朕吗?”
赵高在一旁,立即应声说:“哎呀!如果丞相真这么想,那就糟了!沙丘之谋,丞相也是参与者。现在,陛下做了皇帝,他却没捞到多少好处,必定怀恨在心。大概他是想让陛下实行分封,立他为王呢!”赵高见胡亥的脸色越来越青,压低了嗓门,轻轻叹道:“另外,还有一事,陛下不问,臣还不敢直言相告。”胡亥见他欲言又止,立时引起了警惕,厉声问:“莫非又与李斯有关?”赵高拜了两拜,接着说:“丞相的长子李由现任三川郡守,造反闹事的贼子陈胜等人与丞相本是同乡。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盗贼们经过三川的时候,李由也不组织攻击,致使事端越闹越大。臣还听说李由与陈贼有过书信往来,由于还没有得到真凭实据,才不敢贸然奏知圣上。”胡亥正在气头上,闻之雷霆大发,立刻就要审办李斯,并当即派人去调查李由通盗一事。李斯知道后,才恍悟自己中了赵高的圈套。他上书给二世,一面申诉自己的冤屈,一面指出赵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提醒二世当心。
然而此时的胡亥,早就被赵高完全迷惑,视其为股肱心腹,尽忠贤臣。他将李斯的申诉书交给赵高过目,嘱其小心。赵高佯作悲伤,凄凄惨惨地说:“丞相父子谋逆之心已久,所担心的就臣一人。臣死不足惜,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这几句“赤胆忠心”之言,使胡亥大为感动。他安慰赵高道:“爱卿不必挂心,有朕在,谁敢动你。”自此赵高更加肆无忌惮。
过了几日,李斯邀同将军冯劫和右丞相冯去疾联名上奏二世,建议暂停阿房宫的工程,减少边区戍守和转输,以缓解民愤。二世对李斯本就有怒气,这下一触即发。他咆哮道:“这些都是先帝开创的功业,必须继续从事!如今我才即位两年,就蜂盗并起,完全是因为你们镇压不力所致,却想罢先帝之所为。你们身为两朝重臣,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还有何资格占着丞相、将军的位子!”说罢,下令将他们交付司法官审办。
冯去疾、冯劫非常痛心,为了不受羞辱,不久便在狱中含恨自杀。胡亥派赵高审讯李斯父子谋反的案件,包藏祸心的赵高马上露出了魔王般的本性。他天天严刑逼供,直打得李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李斯实在受不住,只得招了假供。他之所以不自杀,是因为自思有雄辩之才,又是秦王朝的有功之臣;而且,自己也的确没有谋反,说不定通过上书二世就会赦免他。可是天真的李斯哪里知道,进谏之路已完全为赵高一党把持,申诉书全落人了赵高手中。恣意妄为的赵高轻蔑地将书撕个粉碎:“囚犯还有资格上书!”为了堵住李斯曲嘴。他派自己的亲信扮成御史(监察官)、谒者(官名,为国君掌管传达)、侍中(官名,秦时设五人,往来殿内、东厢奏事),轮番提审。若李斯以实情相对,则施行拷打,直到李斯坚持假供不再改口为止。后来二世真的派人来审讯他,李斯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就仍以假口供对之。胡亥看到口供后,以为李斯真想谋反,对赵高感恩戴德:“如果不是爱卿,朕几乎被丞相出卖了!”等到调查“李由通盗”的使者到三川时,李由已为项梁带领的起义军所杀。赵高见死无对证,便又欺骗二世说已将其就地正法。
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经过一系列精心策划,李斯的罪名终于被赵高罗织而成,再也无法改变了。奔赴腰斩刑场的李斯,悔恨交加却为时晚矣。当年沙丘之谋,他如果不贪求一时私利,又何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呢?胡亥的昏庸,赵高的阴毒,都是他始料不及的。这位功过参半的丞相;临死前已敏锐地嗅到了秦必亡的气息:“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寤也,而以赵高为佐,吾必见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大秦的气数,在胡亥与赵高的统治下,已丧失殆尽。
李斯死后,赵高名正言顺地当上了丞相,事无大小,都完全由他决断,几乎成了太上皇。羽翼已丰的他,渐渐不把胡亥放在眼中了。一天,赵高趁群臣朝贺之时,命人牵来一头鹿献给胡亥,说:“臣进献一马供陛下赏玩。”胡亥虽然糊涂,但是鹿是马还是分得清。他失声笑道:“丞相错了,这明明是头鹿,怎么说是马呢?”
赵高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问左右大臣;“你们说这是鹿还是马?”围观的人,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惯于奉承,忙说是马;有的弄不清赵高的意图,说了真话。胡亥见众口不一,以为自己是冲撞了神灵,才会认马为鹿,遂召太卜算卦,太卜道:“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故至于此。”胡亥信以为真,便在赵高的安排下,打着斋戒的幌子,躲进上林苑游猎去了。二世一走,赵高便将那些敢于说“鹿”的人纷纷正法。
那么,赵高为什么要导演这场“指鹿为马”的丑剧呢?这是有其险恶用心的。他考虑到,虽然自己铲除了一批朝中重臣,但不能保证人人都服从自己。借此正好检验一下人心向背,进一步清除异己分子,巩固自己的势力,为篡位扫清道路;此外,他还可以从中了解到胡亥对自己的信任程度,以便伺机而动。果然,这件事以后,朝中上下莫不噤声,都看赵高的眼色行事,任其为所欲为。
然而,此刻的咸阳城外,已到处卷起了亡秦风暴。陈胜、吴广起义失败后,项羽、刘邦领导的反秦义军以更加迅猛的势头继续战斗。秦二世三年巨鹿(今河北平乡县西南)一役中,秦军主力被项羽打得落花流水,精锐尽失,大将王离被擒。章邯求助不成,恐朝廷降罪,率12万大军投诚。六国旧贵族见机纷纷自立为王,并力西进。刘邦带着数万兵马迂回进入武关(今陕西商洛县西南丹江北岸),为了早日攻克咸阳,他派人暗中与赵高联系,希望赵高能作内应。赵高担心胡亥知道后祸及自己,便称病不上朝,私下里暗算着乘乱夺位之事。
章邯的倒戈,给了摇摇欲坠的秦王朝一个沉重的打击,荒淫的胡亥也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寝食难安,日日斋戒于望夷宫,惶惶不可终日。他派使者质问赵高:“丞相不是总说关东盗贼不能成气候吗,令天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赵高听了大惊失色,知道二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与不满,若不尽早下手,只怕日后夜长梦多。于是秘密与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商议对策,制定了弑君政变的计划:由咸阳令阎乐率领手下士兵装扮成山东农民军攻打望夷宫(今河南咸阳市东北泾河南岸),以郎中令赵成为内应,赵高则负责指挥全局。
一切安排妥当后,赵成便在宫内散布谣言,假装说有盗贼,命令阎乐发兵追击,致使宫内防守空虚。同时,阎乐指使部分亲兵,化装成农民军,将自己的母亲劫持起来,暗中送到赵高家中,一边又率千余人以追贼为名直逼望夷宫而来。他们冲到宫门前,大声向守门官吼道:“强盗进了宫门,你们为何不抵挡?”守门官莫名其妙,问:“宫内外禁卫森严,怎么会有贼人进宫呢?”
阎乐不容分辩,手起刀落,杀死了守门官,冲进了望夷宫。逢人便砍,见人放箭。一时宫中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胡亥见状吓得目瞪口呆,全身瘫软,直到赵成与阎乐走进来。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胡亥又惊又怒,急召左右护驾,怎料侍从们早已溜之大吉,只有一个宦者站在身边。他揪住宦者的衣衫,歇斯底里大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现在弄成这样,我该怎么办!”宦者鼓起勇气道:“正因为奴才平时不敢说话,才能活到今天。否则,早就被皇上赐死了。”二世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今日的局面,的确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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