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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何为变化?与吴冠中先生商榷
         变化是中国画传承出新的过程。它不但是历史形势所迫,更是文化发展之必然。一个朝代的更替,必将因为政治而掀起一段文化波澜。宋代画风重理,避开唐代人物画之锋芒,以李成、范宽、董源、巨然为首的山水四家,掀起了中国山水文人画之大幕,中国画进入了文学时期。元代汉族被蒙古族统治,从事绘画者以写愁怀者多苍郁,以写愤恨者多狂怪,以鸣高蹈者多野逸,凭作者之个性,与不同之情怀,或残山剩水,或为麻为芦,既不以技工法式为尊重,也不以富丽精工为崇尚,任意点抹,自称蹊跷。无论山水,花鸟、人物,草虫非特不重形似,不尚真实,凭意虚构,用笔传神,乃至于不讲物理,纯以笔墨上求意趣,实为元代画风之特点。明初,朱元璋残暴,元世遗民王蒙惨死,绘画上避开元季文人画之政治嫌疑,承袭宋代院体遗风,有历史风俗画之流行,如如戴进之水墨苍劲,仇英之精致浓丽诸派,均为继承南宋院体之体格而稍变作风者。惟花鸟,陈淳之水墨,林良之写意,以及周之冕之钩花点叶体,为清代之花鸟画之先河。清初汉人排满思想有增无减,清室防范严厉,文字之狱,影响当时思想者。明代遗民清初四僧(八大山人、弘仁、髡残、道济)不袭前法,山水画,八大出于黄公望,画以简略胜精密。妙绝山水、花鸟、竹石,苍劲浑朴,无俗气花鸟画;弘仁山水初学宋人,后学倪瓒。风格简疏;髡残画出于王绂;道济画法狂怪,不悖画理。专注气势,以充沛为能,不事模仿。花鸟画,八大、石涛承林良、徐渭写意之长,独开蹊径。八大笔简而劲,犷悍之气,石涛孤高气逸,笔潜气敛。开江西、扬州二派之先河(潘天寿《中国绘画史》)。纵观历史,中国画是在被动中主动发展的。

        要说中国画之发展,南北宗是一条主线。南宗多以破墨,北宗多以泼墨。山水画自唐代王维、张璪、毕宏、郑虔为一变,五代荆浩,关仝又一变,宋代董源、李成、范宽、以及后起者僧巨然出又一大变,山水格法备矣。也有一种观点,李思训为画之一变者之功臣(其后画家为郭熙、马远、刘松年、赵伯驹、李唐、戴进继之)。过分强调南北宗派问题,绘画之发展难免走向死路。变则通,不变则死。所以,南北宗融合发展是绘画之必然。

        以上我借题发挥,阐述了山水画的变迁史。下面我话入正题,与大家探讨《苦瓜和尚画语录》之“变化”。

       “古者,识之具也。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具古以化,未见夫人也。尝憾其泥古不化者,是识拘之也。识拘于似则不广,故君子惟借古以开今也”。明代莫是龙《画说》:“画家以古为师,已是上乘,进此当以天地为师”。“以古为师”要师古人之迹,更要师古人之心。《尊受章第四》之“古今至明之士,藉其识而发其所受,知其受而发其所识,不过一事之能。其小受小识也,未能识一画之权扩而大之也”,“受”于“识”就是具古以化。;《运腕章第六》之“受之于远,得之最近。识之于近,役之于远”是“识拘于似则不广,故君子惟借古以开今也”的最好解答,他揭示了不学无术肆意创造是错误的行为,必将走入死胡同。 “凡事有经必有权,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经,即变其权,一知其法,即功于化”, 化是随机应变的,要“以天地为师”,师心造化。这就是 “ 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师而不化之有”的答案。

        “又曰:至人无法。非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清代画家方薰《山静居画论》:“画有法,画无定法,无难易,无多寡”, “画法之妙,人各意会而造其境”。吴道子一日之功,与李思训数月之工的效果一样,王维米芾笔墨疏落,与李成、范宽之稠密,各有其趣。不能以笔墨多寡论高下。他又说“有画法而无画理,非也,有画理而无画趣亦非也。画无定法,物有常理。物理有常,而动静变化机趣无方”。今人擅于违背常理搞一些古怪艺术,动则在材料上下功夫,在技法上创新,殊不知工匠作为。绘画至化境,不但是法之化境,更是物象之化境,无法至法,法于我立,搜尽奇峰打草稿,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寄兴笔墨,假道山川,不化而化。不任于山,不任于水,不任于笔墨,不任于圣人,我之有我须眉。动则某家山水、某家皴点、某家笔墨,某家境界之三截两段,某家四时之春夏秋冬等,非至明之士,是我为某家役,非某家为我用也。

       变画就是画之“六要”之变异合理,是绘画是关键。它是在明一画,画理明和了法是基础上进行的。《变化章第三》承前启后:

      《尊受章第四》:

      “然贵乎人能尊得其受,而不尊自弃也,得其画而不化自缚也”《笔墨章第五》:

       “山川万物之具体,有反有正,有偏有侧,有聚有散,有近有远,有内有外,有虚有实,有断有连,有层次,有剥落,有丰致,有飘缈,此生活之大端也。故山川万物之荐灵于人,因人操此蒙养生活之权。苟非其然,焉能使笔墨之下,有胎有骨,有开有合,有体有用,有形有势,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潜伏,有冲霄,有崱屴,有磅礴,有嵯峨,有漓岏,有奇峭,有险峻,一一尽其灵而足其神。”

      《运腕章第六》:

      “一画者,字画下手之浅近功夫也。变画者,用笔用墨之浅近法度也。山海者,一邱一壑之浅近张本也。形势者,鞟皴之浅近纲领也。苟徒知方隅之识,则有方隅之张本。譬如方隅中有山焉,有峰焉,斯人也,得之一山,始终图之,得之一峰,始终不变。是山也,是峰也,转使脱瓿雕凿于斯人之手可乎,不可乎?且也,形势不变,徒知鞟皴之皮毛;画法不变,徒知形势之拘泥;蒙养不齐,徒知山川之结列,山林不备,徒知张本之空虚。欲化此四者,必先从运腕入手也。腕若虚灵,则画能折变;笔如截揭,则形不痴蒙。腕受实则沉著透彻,腕受虚则飞舞悠扬。腕受正则中直藏锋,腕受仄则欹斜尽致。腕受疾则操纵得势,腕受迟则拱揖有情。腕受化则浑合自然,腕受变则陆离谲怪。腕受奇则神工鬼斧,腕受神则川岳荐灵。”

       《氤氲章第七》:

        “不可雕凿,不可板腐,不可沉泥,不可牵连,不可脱节,不可无理。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

       《山川章第八》:

       “搜尽奇峰打草稿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

       《皴法章第九》:

       “峰与皴合,皴自峰生。峰不能变皴之体用,皴却能资峰之形声。不得其峰何以变,不得其皴何以现,峰之变与不变,在于皴之现与不现”

      《境界章第十》:

        “为此三者,先要贯通一气,不可拘泥分疆。三叠两段,偏要突手作用,才见笔力。即入千峰万壑,俱无俗迹。为此三者入神,则于细碎有失,亦不碍矣”。以及后文各章都是为变化进行说理。总体来说,是为“六法”辩护的。

        “凡事有经必有权,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经,即变其权,一知其法,即功于化”。文章中的“经”与“权”,与“受”与“识”,“法”与“化”对应。有经必有权,有法必有化,先受而后识,这一切都是在常理的基础上进行,借故开今,画至化境,驱除画之甜、邪、俗、赖之大忌。古为宾,我为主。

吴冠中先生对《变化章第三》的释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吴冠中先生在行文中说:“今人不明乎此,总说‘不明乎此,动则曰:某家皴点,可以立脚。非似某家山水,不能传久。某家清澹,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娱人。’这一派愚昧胡言,居然成为当时画坛的权威论点,确乎处于对真理的维护,似未考虑被围攻的后果”。事实是,历代论画都以“六法”为基础,绘画进入文学化时期,宗传统而创新是文人画的根本要求,古之圣贤,胸怀高逸,以石涛八大为代表的士人,远尘而脱俗,维护真理是必然,但被“被围攻”是扑风捉影了。文人论画的实践意义在于提升画人之层次,提升绘画之品味,目的是将士人画与工匠画分开,将士人与工匠分开。古之圣贤作画,画即诗中意,诗为画中禅。而吴先生所从事的艺术以装饰为主,画不兼字,无笔无墨,无海涛、无资任等,正是石涛所抨击的对象。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吴先生还说“另一问题是对‘某家就我,非我就某家’的分析。也曾有人说我的某些作品像美国现代画家波洛克(已故),而我以前没有见过他的画,四五十年代之际在巴黎不知波洛克其人其画,我根本不可能受他的影响,是‘他就我,非我就他’了,当然,他也并非就我”。 “某家就我,非我就某家”这的确能让吴先生或多或少得到解脱,具体谁就谁,谁役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吴冠中先生认为学生阶段重“写生”是偏激的

       吴冠中先生说:“这一章”引出两个主要问题:一是美术教学应从写生入手还是临摹入手。临摹入手多半坠入泥古不化的歧途。必须从写生入手才能一开始便培养学生对自然独立观察的能力,因此引发出丰富多样的方法。无可讳言,中国画正因对大自然的写实能力先天不足,画面流于空洞、虚弱,故其成就与悠久的历史相比毕竟是不相称的。

       “学生”这个问题是比较笼统的。有初学者,有入门的,也有深入其中的,或有造诣深厚的。选择适当的教学方法要因人而异。初学者当然先要临摹古人之迹,学骨法用笔、经营位置,学随类赋彩。写生是一个比较高的要求,要气韵生动、应物写形、传移模写。也可以勉强地说,临摹是读万卷书,写生是行万里路。当然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也是大知大授,小知小授,劳筋骨、苦心志的过程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临摹是借古,写生是开今。处理不好临摹和写生的关系就会是空中楼阁,轰然倒塌。王廙与王羲之论画:“欲汝学书,则知积学可以致远,学画,可以知师弟子行己之道”。这可能只适应于王羲之这等造诣深厚者了。吴冠中先生之所以片面强调写生的重要性,是错误理解了经于权,法与化、受于识的涵义。

       中国画正因对大自然的写实能力‘先天不足’,画面流于‘空洞’、‘虚弱’,故其成就与悠久的历史相比毕竟是不相称的”。写实不能等同于写真,其目的是气韵生动,它是文人画一重要创作蹊径。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以及倪瓒之清逸简远、王蒙笔力扛鼎,八大之气韵淋漓等等怎能和“空洞”、“虚弱”划等号呢?吴先生的“写实”的概念是什么呢?既然否定了中国画的写实,那么在出书大谈石涛之尊贵就是戏弄中国文化了。

附:《吴冠中-我读石涛画语录》原文

        古,包容了知识的积累,也是后人治学的工具。能融会贯通者则不肯局限于原有的积累知识,而必须演化发展。然而,囿于古而能化者,还不见这样的人啊!遗憾,泥古不化者,反受了只是之约束。之局限于似古人则只是当然就不广,故有识之士只借古以开今。所以说,“至人无法”,并非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这就是要害,石涛一再阐明杰出者总根据不同的对象内容创造与适应的新法,这样的法才是真正的法。凡事有经常性,便必有权宜性,有约定俗成之法便必有法之变化。了解了经常性,便须应之以权宜之变;懂得了法,便须着力于变法。

        绘画是包罗万象多变之大法,表现山川形势之精华,古今造物之陶冶,阴阳气度之流行,借笔墨写天地万物而作自我性情之陶泳。今人不明乎此,不明乎此,总说“不明乎此,动则曰:某家皴点,可以立脚。非似某家山水,不能传久。某家清澹,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娱人。”这一派愚昧胡言,居然成为当时画坛的权威论点,确乎处于对真理的维护,似未考虑被围攻的后果。他进一步说:这是我为某家当奴才,而不是某家为我所用。即便酷似某家,亦只是吃人家的残羹剩饭,我自己有什么呢?或有人对我说,某家可使我博大,某家可使我概况简约,我依傍谁家的门户呢?我排列在哪个等级?也哪家相比?效法哪家?仿哪家点染?仿哪家的勾勒皴擦?仿哪家的格局章法?如何能使我即古人而古人即我!这都只是只知有古而不知有我。

        我之为我,自有我自己的存在。古人之须眉,不能长在我的面目上,古人的肺腑,不能进入我肺腑。我只从自己的肺腑抒发,显示自己的须眉。即便有时触碰上某家,只是某家吻合了我,并不是我迁就了某家。是同一自然对作者启发了相似的灵感,绝非由于我师古人而不化的结果。

        这一章引出两个主要问题:一是美术教学应从写生入手还是临摹入手。临摹入手多半坠入泥古不化的歧途。必须从写生入手才能一开始便培养学生对自然独立观察的能力,因此引发出丰富多样的方法。无可讳言,中国画正因对大自然的写实能力先天不足,画面流于空洞、虚弱,故其成就与悠久的历史相比毕竟是不相称的。

        另一问题是对‘某家就我,非我就某家’的分析。也曾有人说我的某些作品像美国现代画家波洛克(已故),而我以前没有见过他的画,四五十年代之际在巴黎不知波洛克其人其画,我根本不可能受他的影响,是‘他就我,非我就他’了,当然,他也并非就我。面对大自然,人各有智慧,无论古代现代、西方东方,都会获得相似的启迪,大写意与印象派,东方书法与西方构成,狂草与抽象画。。。。。。我曾经选潘天寿与勃拉克的各一幅作品作过比较,发现他们画面中对平面分割的偶合。若能从这方面深入探讨,将大大促进中、西美术的比较研究。

                                                  选自王旭《我读苦瓜和尚画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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