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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郭帆:在六便士的世界,抬头看见了月亮

那是2020年,10月初的北京,初秋的燥热还未褪去,空气中都是干爽的味道。

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导演郭帆一身素简的黑色卫衣,和一群人商讨成立“电影工业化实验室”的事。

这个事儿,郭帆“蓄谋”许久。

早在拍摄《流浪地球》时,郭帆就想为中国电影工业梳理出一套适合中国特色的制作标准流程。

那几年,他在用消耗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再回首,他希望能把过去遇到的坑填一填,为后来者铺一条路。

要做成这个事儿,需要一帮志同道合的合伙人。

“电影就像一扇门,我走进去,通过这扇门,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揭牌仪式上,北京的秋风温婉内敛,拂在郭帆脸上。郭帆心想,自己这次真来对了。

最初,郭帆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摊上《流浪地球》这么一颗“烫手山芋”。

那是2015 年,中国作家刘慈欣撰写的《三体》斩获“雨果奖”。

消息传来,低迷已久的中国科幻圈立马“炸了锅”,“科幻迷”郭帆也倍感振奋。

刘慈欣获奖后,嗅觉敏锐的中影集团一举拿下他三部作品的拍摄权。

起初,中影集团想找国际知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和吕克·贝松等人合作,但屡屡碰壁。

此后,中影负责人又联系了几位国内知名导演,但没有人愿意接刘慈欣的作品。

理由是:中国目前还不具备拍出优秀科幻片的能力。

无奈之下,中影集团才找到了郭帆。

没想到,郭帆接了。

原来,郭帆一直想拍一部科幻片。这次中影集团“不请自来”,于郭帆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从3部作品中选定了《流浪地球》,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这一钻,就是4年。

在熟读了刘慈欣的原作后,郭帆决定见微知著,从“木星危机”的主线来拍摄,把故事主线设定在2075年,在保留原著核心设定的基础上重新编织人物关系。

当年詹姆斯﹒卡梅隆为了拍摄《阿凡达》,编制了一本《潘多拉星球百科全书》,而郭帆为了拍摄 《流浪地球》,也编制了一部百年事件编年史,把作品中发生的天文事件都按时间一一罗列出来,让工作人员一目了然。

为此,郭帆到中科院请来4位专家帮助解决天体物理问题,并花了8个月时间来做世界观设定。

之后,郭帆又发挥自己的绘画才能,和伙伴们在专家们的指导下绘制出3000张概念设计图,并衍生出8000多张分镜头画稿。

他特地将行星发动机、地下城、运载车等所有场景和细节直观呈现出来,方便编剧深入理解,从而在这个基础上写出好故事。

为了写出精彩的剧本,郭帆和制片人多次到国外学习、考察,并召集编辑们进行头脑风暴。当时整个编剧团队有7个人,有人负责未来世界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生态设计,也有人专门撰写这些环境中的标语口号等细节。

即便如此,郭帆却不惜一次次重写剧本,只为将其变得更加丰满动人。

郭帆这样的“偏执”,不光体现在创作初期,拍摄期间更是如此。

当时多数拍摄都在夜晚进行,所以摄影师们都觉得眼睛特别痛。为了制作出逼真的场景效果,郭帆亲自驾车到中国很多不同的城市去取景。但是,因为他经常会走冷门路线或者是老街区,所以经常会迷路。

有一次他还误入了一个工厂,被保安请了出来。

在特效上,为了精益求精,郭帆和团队翻来覆去地修改。《流浪地球》最后的成片一共有2003个特效镜头,都由中国公司制作。陆家嘴坍塌的那个镜头,就修改了 251 次。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郭帆养成了抽烟解压的习惯。

这样的“轴”,在拍摄资金链出现问题后,直接成为“压垮”郭帆的最后一颗稻草。

一般好菜坞投资一部科幻片的预算,大概在2-3亿美元,而郭帆最初只拿到了1亿元人民币的预算。电影拍到后期,资金出现赤字。

当机立断,郭帆把全部家当900万砸了进去,制片人龚格尔把自己的车卖了,演员们自降了片酬……

所幸,他们的付出在电影上映后得到了回报。2019年,《流浪地球》正式上映,短短10天,票房已经突破33亿人民币。

面对成绩,郭帆笑得十分腼腆:“最开始拍'小破球’,我就没指望它赚钱,不亏就成。”

郭帆从小喜欢画画,11岁的时候就获得过全国少儿书画大赛绘画组冠军。

15岁那年,詹姆斯﹒卡梅隆的一部《终结者2》,狠狠戳中了郭帆:

“我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拍出酷炫的科幻片。”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颗“导演”的种子悄悄住进郭帆心里。

但事与愿违。

高考那年,北影导演系专业在郭帆的家乡山东没有招生计划。喜欢美术和电影的他,最后在家人的建议下,成为海南大学法学院一名新生。

入学后,他也曾想过未来要当一位法律专业人士,但关于拍科幻片的念头总是不安分地冒出来。

拍长的不行,拍短的总可以吧?

大二这年,郭帆开始自己摸索着捣腾从学校电视台借来的摄影机,试着去拍文艺短片。

2003年,郭帆即将大学毕业,经过深思熟虑,郭帆决定“北漂”。

但结果,可想而知。

仅靠着自己的小短片,来到北京各大电影公司应聘,郭帆得到的回应基本是:“我们不需要法务”“专业不对口”……

即便如此,郭帆偏不信邪,屡败屡战。

此后的6年里,郭帆一直漂在北京,决定先谋生再谋爱。尽管不能进入电影行业,但他从广告设计、传媒工作做起,逐渐站稳脚跟。

靠着自学,郭帆终于在2009年圆梦北影,成为一名研究生。

进修期间,郭帆一共完成了2部电影作品。

第一部,是郭帆自编自导的处女作《李献计历险记》。第一次当导演,他才发现做导演不只是创作的事,而是一个综合性的工作,包括人际关系的处理、团队管理以及拍摄现场的控制。

幸运的是,《李献计历险记》口碑不错,获得第16届韩国富川国际幻想电影节“欧洲幻想电影节联盟亚洲奖”。

第二部导演作品《同桌的你》,上映后票房超过 4.56 亿元,影片荣获第21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组委会大奖。

一夜成名并跻身亿元导演,郭帆依旧念念不忘科幻。

业余时间,他买了很多关于天体物理、量子 力学的书,一点一点啃,为拍科幻片做准备。

2014年11月,“中美电影人才交流计划”出台,国家电影局选派郭帆、宁浩、陈思诚、肖央、路阳五位青年导演赴美国交流。

短暂的交流学习,让郭帆开了眼界,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流程令他叹为观止。

也是在这时,刻在郭帆骨子里的念头“卷土重来”。

他想放手一搏,拍一部真正属于中国的科幻电影。

说到郭帆,不得不提一个人。

吴京。

说起来,吴京也算是郭帆命里的贵人。

那会儿,郭帆的剧本、资金基本就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找谁来演,摆在了郭帆面前。

拍科幻片投入极大,剧组资金又十分有限,为此他只能避开流量演员。

听说吴孟达要的片酬不高,他主动联系,但吴孟达不来。

当时,吴孟达认为这是被好莱坞拒绝的烂片,演了只会自毁名声。后来架不住郭帆的恳求,看了剧本,结果大吃一惊:

剧本写得太精彩,细节又足够专业。冲着这部诚意满满的剧本,吴孟达加入了郭帆的剧组。

后来,他又花心思将李光洁等演技派收入麾下,还启用了几位新人。

演员基本搞定,但电影中有一部分戏需要一位大腕来客串。

郭帆找遍了自己认识的大腕,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后来,郭帆壮着胆子请吴京喝酒,席间诚惶诚恐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京哥,你过来帮忙吧。”

吴京看着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郭帆,就像看见了曾经为了《战狼》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自己。

于是仗义地一拍大腿:“行吧。”

就这样,吴京进了剧组。

本来说好只拍几天,后来变成了一个月,再后来,吴京客串着就成了主演。

虽然是主演,但剧组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吴京发片酬。于是,郭帆只好厚着脸皮跟吴京商量零片酬出演,吴京同意了。

但拍摄科幻题材毕竟太烧钱,钱一花就没,一花就没,吴京干脆自掏6000万,从主演变成出品人,只为电影能顺利拍摄下去。

郭帆被吴京的仗义深深打动,更加拼命地投入到拍摄当中,对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

其它演员也被郭帆的勇气打动,穿着上百斤的宇航服拼命演戏。

由于宇航服穿脱烦琐,为了解决内急问题,大家都穿上了尿不湿;拍戏间隙,大家也都穿着宇航服趴在地上休息,苦苦煎熬到了电影杀青。

在一份纯真的执念支撑下,这部电影从最开始他和龚格尔的两人组团,到最终7000人参与进来,郭帆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流浪地球》中,主角刘培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而在现实生活中,郭帆就是这样的人。

正是他的坚持,让更多人拥有了仰望星空的能力。

2023年开年,一部《流浪地球2》领跑春节档,让更多科幻迷过足了瘾。

作为导演,郭帆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时至今日,郭帆还会时常怀念。

怀念大学时代扛着摄像机满校园追逐光影的纯粹,怀念自己而立之年依然坚守内心的执着热爱。

那些念想,丝丝缕缕,点滴之间,筑就郭帆的电影江湖。

“电影创作,就是在寻找那个能够打动自己的东西,并将它呈现给观众。”

时光不语,答案了然。

影如其人,澄澈明媚。

郭帆的科幻世界,或许才刚刚启程。


点亮【在看】,影如其人,澄澈明媚。

作者 | 今夕何夕,但遇良人,山水一程。

主播 | 云湾,暖心宝哥,每晚用声音伴你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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