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渔火对愁眠

                      

台湾作家张晓风的散文《不朽的失眠》，描述了唐代诗人张继考进士落榜后，来到苏州，写下了著名诗篇《枫桥夜泊》的情形。文中写道：

 

    钟声响了，这奇怪的深夜的寒山寺钟声。一般寺庙，都是暮鼓晨钟，寒山     寺庙敲“夜半钟”，用以警世。钟声贴着水面传来……一记一记都撞击在心坎     上，正中要害，……既然失眠，他推枕而起，摸黑写下“枫桥夜泊”四字，然     后，就把其余二十八个字照抄下来。我说“照抄”，是因为那二十八个字在他     心底已像白墙上的黑字一样分明凸现：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感谢上苍，如果没有落第的张继，诗的历史上便少了一首好诗，我们的某     一种心情，就没有人来为我们一语道破。

 

张晓风的这篇文章写得很有感情，对张继落榜的同情，对《夜泊枫桥》诗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寒山寺的钟声也因张继的这首诗而声名远播，许多海外游客到苏州后都要到寒山寺听夜半钟声。

这首诗写诗人夜泊枫桥夜半时分的所见所闻所感，勾画出了水乡秋夜的幽寂清冷氛围，和羁旅者的孤孑清寥感受。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等景象，从各方面显示出枫桥夜泊的特征，而夜半钟声更传出了它的神韵。这钟声不但衬托出了夜的静谧，而且揭示了夜的深邃和清寥，而诗人卧听钟声的种种难以言传的感受，也就尽在不言之中了。

全诗语言流畅自然，有些词用得很精当。如第二句“江枫渔火对愁眠”，“江枫”与“渔火”，一静一动，一暗一明，一江边，一江上，景物的搭配组合颇见用心。“对愁眠”的“对”字，包含了“伴”的意蕴，不过不像“伴”字外露。这里既有孤孑的旅人面对霜夜江枫渔火时萦绕心头的缕缕轻愁，同时又隐含着对旅途风物的新鲜感受。我们从那个仿佛很客观的“对”字当中，似乎可以感觉到舟中的旅人和舟外的景物之间一种无言的交融和契合。朱光潜先生在《谈白居易和辛弃疾的词四首》中说，在写景诗中写进人的活动，“这是写景诗的诀窍”。“对”字确是连接景物与人物心理活动的关键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