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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没道理——兼就教于钱穆、李泽厚二先生》述而第七(上)

以“仁”解礼是孔子的一大发明。何谓“仁”?歧义甚多,我尊阳明,“全体恻怛为仁。”贵在“全体”二字,何谓“全体”,阳明有“心包太虚”之说,明显不光只是对人类而言,这“太虚”二字似出于老子,我恰以佛言为解:“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仁”,若不进入这个境界,实在称不得彻底。

对于《述而》,朱熹道:“此篇多记圣人谦诲人之辞及其容貌行事之实。”

我以为孔子之难懂,正在于他把一个“仁”字渗透在了自己的日常生活行为中。

论语(述而第七)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以现代汉语译此语,很简单,孔子说“(我)多阐述而不创作,相信而喜爱古代的东西,有人暗自把我与老彭相比。”

老彭:商之贤大夫,其名见《大戴礼》,或即庄子所谓之彭祖。有人说是老子或老聃,应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这里,我们要引一段当代哲学家李泽厚先生的重要言论:

“老彭”是什么人?众说纷纭,没有结论,有人说是老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述而不作”四个字。孔子梦周公,重礼制,信而好古,的确是古代氏族传统的顽强的承传人和护卫者,孔子对此是非常自觉的。但任何“述”中都有“作”,孔子以“仁”解“礼”,便是“作”。实际上孔子是“述而又作”。“述”者“礼”也;“作”者“仁”也。“作”是为了“述”,结果却超出了“述”。自孔子之后,“仁”、“礼”两范畴便常处于关键处。一般说来,传统虽号称以仁释礼,实际是以礼辖仁,自《乐记》提“灭人欲”,宋明理学以“理”或“天理”代礼,此即天理人欲论,极度轻视、贬低了与“欲”相联的情爱,即“仁”的基本真核。现代则“仁”、“礼”对峙,以仁反礼,实际是以欲反理,此即自然人性论:自然性即人性。自李贽、戴东原到康有为、谭嗣同,到达高峰。我主张的是仁礼区分、理欲交会的情感本体论,以回归孔子,而展开第四期儒学。

孔子为什么要顽强维护“古礼”?这是一个极复杂的课题。这个课题不清楚,你对整个中国文化都会是糊涂的。

“古礼”,就其普遍情况讲,应是属于原始巫术的祭祀。这应该是不需争论的。但是,在中国的古代出现了一个与任何其他民族文化大相径庭的历史现象,那就是在“礼”中对原始巫术的淘汰。关于这一点,我建议人们读一读《史记》中的关于尧、舜、禹的记载,你在这些记载中几乎见不到任何有关“神迹”的记载。这能是偶然的吗?

与此相应的,《荷马史诗》、古希腊神话、古希伯来的《圣经·旧约·创世纪》,其面貌大大不一样。

《尧典》诸作被定为伪作,我们不去争论。《论语·尧曰二十》也被人说成是后加上的。

这样,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于是,便被翻译成如下现代汉语:

尧说:“啊!舜啊,上天的运数落在了你的身上,得当地把握住它的正道。如果天下都困顿穷苦,上天的禄位就会永远终止。”

人们可以去查一下《史记》的“尧本纪”,看尧是如何选舜的,那里绝无半点如此这般的“神迹”。尧选舜完全是一溜水的“摸着石头过河”的烦杂过程,并且全都诉诸实践理性。

上面这位翻译这段尧的语言的人,在翻译中也完全不顾基本的语言常识,妄自定论。以现在的翻译言语看,此语只指向舜一人,舜只要不能“允执厥中”,就会造成“四海困穷”,那“天禄”就永远终止了。

如果在舜时,“天禄”就会永远终止了,今天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得这么好?

还有不少译文为了弥补这种拙劣的翻译,在“天禄永终”的前面加上了“你的”。言外之意是舜的“天禄永终”,和其他人无关。

这样翻译的先生,是否注意到下文舜的语言?

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请人们把舜的语言和《圣经·旧约》对比一下。

《圣经·旧约》从《创世纪》开始,到《出埃及记》以至终篇,出现了无数的“先知”,没有任何一个先知,认为“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如果你真的懂中国的“心学”,便知“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十六个字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如果把这十六个字和《尚书》中的: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十六个字衔接起来,你会发现王阳明“心学”的出现,决非历史的偶然。

如果把这段历史和《大学》、《中庸》结合起来,马上会发现真是一脉相承并大大升华。这样,我们在这里见到的孔子的“信而好古”,便有明显的着落处了。

这一段公案清楚了,孔子所谓“述而不作”的深意也便豁然显露。

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说:孔子不是“述而不作”,他以“仁”规范“礼”,便是“述而又作”。但是,我们仍然认孔子是“述而不作”。

孔子以“仁”规范“礼”的源头,我们已经反复讲过是在《周易》中,孔子后来反复强调“吾从周”也是这个原因。《周易》是中国文化以自己的最新形态,区别于一切其他民族文化,而超越鬼神图腾文化的杰作。

《周易》的这种超越虽然被汉人大大庸俗化了,但也不同于今人的所谓自然科学的“天命观”。这是显而易见的。

孔子见《周易》而“韦编三绝”,决非空穴来风。

孔子的“天”——“命”——“礼”——“仁”——“知”——“中庸”的体系正是以《周易》为指导思想的。

孔子“知天命”的伟大思想,也正是以《周易》为范本,并具有了重大发挥。

如果进一步明白了这一点,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就是独到的、精辟的。

“天”、“命”、“礼”、“仁”,这些概念绝不是西方哲学所谓范畴,它们无法定义、无法概括、无法描述,一个人一个天,一个人一个命。如果你搞清了孔子“礼”的两重涵义,在第一重涵义上,“祭如在”,也可以说一个人一个“礼”。

再从孔子的内在精神讲,他永远不想以己心统一人心、规范人心,所以“述而不作”。

孔子永远不为后人构建文化囚牢。

还是佛家说得好,一叶一如来,一花一菩提。

至于说到宋人“灭人欲”,既有时代的局限性也有后人的误传。王阳明便把“欲”解释为“私见”,也即俗说的“妄想”。

在宋人时代,中国人认为自己生存的这个天地社会,“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

这是时代历史的局限性,不足为论。其实,只有宋儒中的等而下之之人的议论,才会错把“欲”完全等于情爱。

李贽、戴东原、康有为、谭嗣同的自然人性论,以欲反理,看似是开了今天新儒家的先河,其实是落入了西方启蒙主义的窠臼。如果说在谭嗣同以前的这些人的观念,还有历史的积极意义的话,进入民国以后的新儒家只能称为逆动。

这个新儒家学派忘记了、忽略了百年中国革命,以及这个革命在实践中对中国文化的发展,尤其是对中国心学文化的发展。他们几乎是和这个潮流背道而驰。这帮人能不能算一个“儒学时期”,是大成问题的。他们远不如从李贽到谭嗣同以致熊十力对中国文化的贡献。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孔子说:“默记而悟想,学习不觉满足,教导他人不厌倦,哪一条是我所具备的呢?”

朱子注:①识,音志,又如字。○识,记也。默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说: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前说近是。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也。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至,而犹不敢当,则谦而又谦之辞也。

关于这个问题,李泽厚先生有如下卓识:

“默默记住”当然指的是各种知识、技能。后代接受佛学禅宗影响,在这“默”字上大作哲学文章。有的说,因为“本体无声无臭,故孔子始终唯默。”(王夫之《读四书大全》)有的说“默而识之,非默于口也,默于心也。默于心者,言思路断,心行处灭,而豁然有契焉”(焦《笔乘》)。“谓沉潜自认识,得天命本体,自己真面目。即天然一念,不由人力安排,湛定澄寂,能为形体主宰者是也”(李中孚《四书反身录》)等等。自《中庸》提“喜怒哀乐之未发”,到宋儒重“静”、“寂”、“默”日渐成了超越感性的神秘,极大地改变和提升了孔语原意,而为“性”或“理”本体铺设道路。本读不从。本读认为,从“逝者如斯夫”等处,可知儒学重视的是动、行、健、活、有,而非静、寂、默、空、无。如果说本体,则应是前者而决非后者,这才能与“生生之谓易”的“人活着”根本精神接头。默、寂、静、空、无,只作为个体的某种体认境界和人生省悟来补充、丰富这个动、健、活的“本体”。这正是儒道(禅)互补。只因儒学并非思辨之学,非分析概念的认识论,才有此言意未尽之“默”。默者,体验也,虽言断意绝,而此心却存。

学为什么能“不厌”?因学非手段,乃目的自身,此学即修身也。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亦斯之谓乎?此外,此“学”也应包括为学而学,即为科学而科学之快乐,这在今日及今后甚为重要。

孔子说:“吾与巫史同归而殊途者也”(马王堆帛书《要》),孔子乃巫史文化的传承人和理性化者。由巫而史而儒,构建起中国的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即以情感心理为核心的人生观和宇宙论,是以此处不作倒退论。

就我所知,李泽厚绝不是一位佛学家,但他对佛学的认识、儒学的认识却远胜于过去许多大师。

王夫之,焦竑,李中孚诸人绝对是混淆了佛家愿力身与念力身的区别。佛家对于现实的“人”的要求,无所谓“湛定澄寂”。

至于在佛、儒交融的过程中,把“喜怒哀乐之未发”解为“静”、“寂”更是错上加错。

在佛学中,人与佛的关系是:

“佛即非念兮本愿慈摄;

心非系念兮一心皈命。”

只有愿力身才是“湛定澄寂”,人,作为业力身、念力身的存在,永远是“心非系念兮却一心皈命”。

人在佛的愿力的摇篮里永远是“动、健、活的本体”。儒家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和佛家愿力身也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佛家所谓“阿弥陀”的“阿”的境界,也即道学“无”的境界。

长期以来,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说,这个概念被许多仁人志士神秘化了。其实这“未发”,这“阿”,这“无”,是非常简单的,即生命之“知”尚还没有启动前的“未分别”状。实是对“知”发动前的状态的一种假定,这个状态肯定是存在的,但无可言状。

这个状态和现在孔子这条语录的“默”没有任何关系。在孔子的体系中,“默而识之”实是每个头脑中都有的宇宙人生历史图影,很类似于围棋手的全局观、大局观。这个全局又是不断调整的,所以有“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之说,事实上是说的人在生命过程中,不断调整头脑中“天行健”的整体图像。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译文:孔子说:“道德不去修行,学问不去讲习,知晓了义理不能转变观念,不好的地方不能改正,这些是我所担忧的。”

此处是孔子之忧,恰正是我辈之大忧,孔门之学成也在此四者,败也在此四者,谬也在此四者。

今世之学者在译注此处时,都忘了中国历史的教训,环顾孔、孟、荀之后,几乎一切学儒之人,皆以此四者自况自勉。但是,中国如何?从宋以后,国力越来越弱,人心越来越僵,世风越来越滥。

不去追溯这段历史了。我活了七十岁,实在怕想三十岁以前的中国,尤其是怕想儿时在武汉三镇码头上见到的一切。

什么原因?是孔子错了?是孟子错了?是荀子错了?

不是啊!从历史讲,一直到十八世纪中叶,中国还是人类社会最丰腴的国家。如果从生命的本来面目说,孔、孟、荀对生命的体认探讨,是古希腊乃至天主、基督兴起后的西方文化望尘莫及的。

别的都不说,西方文化把人确定为动物,即便是高级动物,这种文化观念的副作用之可怕,细细寻思,会令人毛骨悚然。以西方文化推论下去,人类不毁灭几乎是不可能的。

较之西方文化,儒家理论高超得多。但是,为什么这几百年的中国积贫积弱,直到现在也没有迈向正轨?

除了历史必须的文明大循环之外,中国文化中不少人不断庸俗儒家学说,是非常重要的原因。这里的关键,主要是对“德”之一字的庸俗化、观念化。

何谓“德”?对天为“德”,对人为“得”。孔子所谓“修德”,即是《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修道即修德,修德只是以己之“得”去合天之德。准确的说,就是不局限于己之“得”,“得”之时要看它是什么样的“天德”的显现。人本身无“德”可说,只有“天”赐予的“得”。任何人自命自己有“德”,皆是贪天之功。

正如一台洗衣机,不能光说自己怎么美好、灵巧、能干,而最重要的是要强调我这台洗衣机是如何依赖“电”的功能的,否则“我”无功能。

“学”之一字,学知识,学道德,学礼仪都不能彻底完满概括儒家的这个“学”字。因为孔子的“学”是非常明确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三十而立”为之“学”。

“四十而不惑”为之“学”。

五十而知天命为之“学”。

这些“学”,岂是知识、道德、礼仪可概括的?

一切“学”只为“知天命”。

“义”,只是天之德的显现。它无处不显,处处显,所以称之为“宜”,但是你认得吗?什么是“义”?这世界,这人生,这社会凡所显现无非是“义”,但是人类是如何判断的呢?是非、对错、善恶、美丑……一个人对外部世界如此简单粗暴的“分别”,你怎么可以为“义而徙”。

这样一来,我们便明白了,天下无不善,真正的“不善”只有一个,就是我们自己的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公正,自以为正义,自以为善良……这才是真正的大不善。

颠倒了,全颠倒了!

“吾之忧也!”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天夭如也。”

此语尊朱解:孔子闲居时,仪态舒缓,神色和悦。

朱子注:①燕居,闲暇无事之时。○杨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程子曰:“此弟子善形容圣人处也,为申申字说不尽,故更著夭夭字。今人燕居之时,不怠惰放肆,心太严厉。严厉时著此四字不得,怠惰放肆时亦著此四字不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气。”

真正解得到位的还是李泽厚:

并非整天“作古振今”,老是一副紧张面孔和“圣人气象”。后世假道学却往往如是,令人望而生厌。包括高明如程颢,见树木思造桥便自以为罪过,时时刻刻以此为念,实乃思想上的假道学。后世如刘蕺山著名的《人谱》,也如此。不信,你去读读。今天有人板出一副面孔来谴责中国缺少罪恶意识,以致法律不张,民主难行,也如此。中国人之乐天知命,俯仰不愧,申申夭夭,倒是值得肯定的生活境界。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此处钱穆先生解得好:

此章断句有异,或作甚矣断,吾衰也久矣断,共三句。今按:甚矣言其衰,久矣言其不梦。仍作两句为是。或本无复字,然有此字,感慨更深。此孔子自叹道不行,非真衰老无意于世。

孔子说:“我已衰极了!很久不再梦见周公了!”

这是孔子“吾从周”的另一种表达。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孔子说:“以道为志向,以德为根据,以仁为凭藉,优游于六艺之中。”

钱穆先生的解释比较传统,四平八稳,供大家参考。

志于道:志,心所存向。

据于德:据,固执坚守义。道行在外,德修在己。求行道于天下,先自据守己德,如行军作战,必先有根据地。

依于仁:依,不违义。仁者,乃人与人相处之道,当依此道不违离。

游于艺:游,游泳。艺,人生所需。孔子时,礼、乐、射、御、书、数谓之六艺。人之习于艺,如鱼在水,忘其为水,斯有游泳自如之乐。故游于艺,不仅可以成才,亦所以进德。

本章所举四端,孔门教学之条目。惟其次第轻重之间,则犹有说者。就小学言,先教书数,即游于艺。继教以孝悌礼让,乃及洒扫应对之节,即依于仁。自此以往,始知有德可据,有道可志。惟就大学而言,孔子十五而志于学,即志于道。求道而有得,斯为德。仁者心德之大全,盖惟志道笃,故能德成于心。惟据德熟,始能仁显于性。故志道、据德、依仁三者,有先后无轻重。而三者之于游艺,则有轻重无先后,斯为大人之学。若教学者以从入之门,仍当先艺,使知实习,有真才。继学仁,使有美行。再望其有德,使其自反而知有真实心性可据。然后再望其能明道行道。苟单一先提志道大题目,使学者失其依据,无所游泳,亦其病。然则本章所举之四条目,其先后轻重之间,正贵教者学者之善为审处。颜渊称孔子循循然善诱人,固难定刻板之次序。

钱先生真学者,四平八稳条分缕析。在我们看来,大概应如此解:

志于道:就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我们在必有事发之时,一定要知天下本无事可发,只是为了“
我”的“明明德”才有所发。我心此时只要有“止于至善”之志,早晚绝对可以“明明德”。也就是说,我们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只是生命整体活动的映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没有天的“行健”,君子自强没有凭靠。

真正容易搞错的是“据于德”三字。依今天人的观念,“德”只是一个固化了的道德观念,殊不知孔子最反对人依固化了的观念行动。他有“勿意、勿必、勿固、勿我”的教导。

所谓“德”,永远在具体事中,只是“道”在某一件具体事件中的显现,没有固定的标准、框架。随事而显,随“义”而显。这和西方人说的在人性中固有先天道德律令十万八千里。“德”,实是必有事发中的“良知”显现。

李泽厚引朱熹言,作如下评论,供参考:

《朱注》:志者,心之所之之谓。……德者,得也,得其道一于心而不失之谓也。……依者,不违之谓。……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朝夕游焉以博其义理之趣。……

这大概是孔子教学总纲。“游”,朱熹注为“玩物适情之谓”(杨注“游憩”,同此),不够充分。而应是因熟练掌握礼、乐、射、御、书、数即六艺,有如鱼之在水,十分自由,即通过技艺之熟练掌握,获得自由,从而愉快也。就是一种“为科学而科学,为艺术而艺术”的快乐也。

其实,这其中真正的“乐”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每一次“乐”、“悦”都是人类自信心的升华。正是在这种“悦”的不断积累中,人才自信为人,这是动物绝对没有的。

子曰:“自行束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孔子说:“凡十五岁以上,我没有不收教的。”

注:自行束脩,谓年十五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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