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莫言很热，热得撞上了枪口。因为他在一次演讲中评价《芳华》，而遭到网友炮轰。
▲莫言和冯小刚同框
起因在于人民网论坛的一篇文章《莫言评「芳华」，语出惊人》，一时间成了一篇网络被转载的热文。
▲人民网论坛文章截屏
这篇文章中有一段引用莫言的原话文字：“当一般观众沉浸在电影里面，并且感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这些导演或电影的制作者们，都在偷偷地冷笑。所以我认为，电影导演这个工作，他们就希望把所有的观众都变成傻瓜，而我们的电影评论家，就是要时刻提醒观众：这是电影，不要太当真了！”
看完这段话，心里有点闷。按理，一部能让观众感动的作品，是成功的标志。这是任何一个导演，包括编剧和作家都是梦寐以求的。而且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并非件容易的事，不知为此要付出多少努力也不一定能获得，导演为什么反要在背后冷笑？
是导演觉得观众太愚蠢了，太好骗了，没两下就把观众骗进了，所以，导演觉得自己的智商要比观众高，高的还不止一点点，高好几个层次。不会有这样三观不正的导演吧。
▲电影《芳华》剧照
所以，我不希望看《芳华》时不止一次地泪流满面的莫言，抹完眼泪就骂导演 “偷偷地冷笑”，“希望把所有观众都变成傻瓜”“不要太当真了”。
这不应该是莫言所说的话，自从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网上到处是莫言经典名言。
后来，在中国作家网上我看到了莫言的这次演讲文章。
这是中国艺术院主办的一次电影电视评论周活动，莫言作为院长出席了开幕式，并作了主题演讲，文章标题为《莫言：「芳华」看得我泪流满面，电影里有我的青春》。
▲中国作家网莫言演讲原文截屏
一看，也看出了一点问题，原文“偷偷地笑”，改成了“偷偷地冷笑”，这一个“冷”字，性质就变了。
而那句“他们就希望把所有的观众都变成傻瓜”，其实后面还有长长的两个“希望”，这是一个整句，结果被抹掉了，那意思全变了。
原文是这样的“电影的制作者们都在偷偷地笑。所以我想电影导演这个工作，他们就希望把所有的观众都变成傻子，希望所有的观众都把电影当成真事，尤其是希望所有的观众都把自己沉浸到电影当中去变成其中的一个角色。”
莫言所指的把观众变成傻子，是说把电影里的故事当成真事，当成电影的一个角色。这是有特指的。
紧接后面的这句，原话是“而我们的电影评论家就是要时刻提醒观众，这是电影，不要太当真了，太当真就不能自拔了”，同样后面半句“太当真就不能自拔了”又被抹掉了。原话一点都没有说错啊，电影看过，哭过，走出电影就该回到现实中来，难道这也不对吗？
纵观全文，观众哭导演冷笑，把观众当傻子，这是愚弄观众，更是一种侮辱。而且放在曾有“没有垃圾电影，只有垃圾观众”过激言论的冯小刚身上，太容易让人信以为真了。这是文章作者故意为之，还是看到的原文本事就有问题。
▲演讲中的莫言
不过，莫言的演讲中，还真把导演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想法揭露出来了。
莫言称《芳华》是他今年看的唯一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大家都说要带着餐巾纸去，他也不太相信，但是一看这部电影确实不止一次的又是泪流满面。因为一看到草绿色的军装，一看到红领章、红帽徽，他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
▲电影《芳华》剧照
莫言说：“一看到这部电影马上就联想到自己当兵的岁月。看到电影里面的那些人物感觉到就是自己身边的战友，所以他们的命运也就是我们的命运，他们的青春也就是我的青春，他们的遭遇也就是我的遭遇。因此当他们的命运遭到挫折的时候，当他们个人的生活出现了很大困难的时候，当他们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时候，当他们的肉体受到了子弹的打击而流血的时候，尤其当他们的精神受到创伤的时候，我感同身受，因此我也是泪流满面。这部电影里面有我的青春。”
▲莫言
按照莫言这样的说法，《芳华》这样的电影不是很好吗？但他为什么又说“观众感动得死去活来，导演都在偷偷地笑”，还提出“导演就希望把所有的观众都变成傻子”的言论。
莫言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这种原因来自电影《红高粱》。这部电影是张艺谋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因为他知道整个拍电影的过程，所以“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看这部电影我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反而觉得好笑，因为我知道这个电影的制作过程是那样的滑稽，根本没有像我们作为一个纯粹的观众坐在电影院的感受。所以看《红高粱》我不感动，我反而觉得好玩。”
从《红高粱》联想到《芳华》，从张艺谋联想到冯小刚，由此他提出了观众哭成狗的时候，导演都在偷偷地笑，都希望把观众变成傻子的言论。因为这是莫言在电影电视评论周上的讲话，所以他提出电影评论家要做的就是时刻提醒观众，这是电影，不要太当真了！要用冷静的态度和立场来对待它，从中发现最有价值的东西。
莫言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不适用《芳华》和拍《芳华》的冯小刚。
张艺谋是不是会在背后偷偷笑，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冯小刚，为了《芳华》好像哽咽落泪了几次，有没有偷偷笑观众，我也不知道。
▲冯小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中国这么多导演，为什么就冯小刚去拍了这样的电影？为什么就他把镜头对准了那段岁月，而且对准了现实中退伍老兵的遭遇？
按照莫言的言论，那么笑着进电影院哭着出来的观众，包括他自己不止一次泪流满面，都是触景生情，感同身受，入戏太深等的原因。
这话只说对了一部分，因为看《芳华》的观众，除了不知多少年没进电影院的老人，还有很多陪爸妈进电影院的青年，还有90后00后，他们为什么也会流泪，他们到哪里去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那一辈的景？
相比这应该是对《芳华》的一种肯定。
为什么这样的电影会让观众哭成狗？
这自然和冯小刚亲身经历的那段岁月有关，用心用情，加上真正的扎心，所以才感动了观众，才让这部从一开始就被唱衰不被看好的电影，后来又在国庆档被撤，再到热播，收获了2017年最高的票房。
对此，“这一次是观众挽救了电影的创作！”冯小刚发微博说，“是观众与剧中人物的共情使这部影片成为了黑马。它的意义绝不是仅是票房的数字，更大的意义在于，观众的撑场，让我们陷于彷徨的导演重拾了以人为本创作现实主义作品的信心。”
▲冯小刚发文感激观众的微博截屏
其他导演我不清楚，尽管冯小刚曾经说过“没有垃圾电影，只有垃圾观众”这样的话，但他这次，对观众的哭，想必，他不会偷偷笑，也不会想把观众变成傻子。因为他在感激，也在思考，重拾以人为本创作现实主义作品的信心。
而且想象不到的，这部文艺片涉及的退役老兵的生活困难问题，得到了国防部的回应“会逐步解决退役老兵暂时存在的生活困难问题。”
这也是这部电影最大的现实价值。
我也真心希望，导演和电影的制作者，不要持有把观众变成傻子的言论。你能让观众入戏，那是你的本事，但不要怀疑观众的智商，走出电影院，就是秒回现实，所以莫言也不必担心观众入戏太深，傻子论可以休矣！
现在的问题刚好相反，很少有能让观众入戏而哭得死去活来的电影，包括其他文学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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