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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丨唯美主义摈弃生活上的悲剧,也排除了书法作品的跌宕

文/一者

艺术是美的,形容艺术范畴的书法不能用“美”来形容,大多是说很“好”,在传统书法批评里可能用“媚”字,其实“媚”即“美”的一转音,含义相当接近。真正意义上的唯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可以把追求艺术美的艺术家说成唯美主义者,追求这一理想的书法家,我们称作“唯美主义者”。

赵孟頫像


在中国书法史上,赵孟頫便是唯美主义的代表。赵孟頫在美术史上一面受到很大的赞扬,一面也受到很大的攻击。明代邢侗赞扬赵孟頫:

“右军以后,惟赵吴兴(赵为湖州人,湖州即(吴兴)得正衣钵,唐、宋人皆不及也。”

邢侗把赵推到极崇高的地位,把唐宋将近一千年之间的书法家,毫不留情剔除抹杀掉,这未免过了。持这看法的并不只邢侗一人,像明何良俊《四友斋书论》说:

直至元时,有赵集贤出,始尽右军之妙,而得晋人之正脉,故世之评其书者,以为上下五百年,纵横万里,举无此书。

可见赵孟頫在明代名声之大,影响之深。但也有人认为他的字只有表面形态上的妩丽,和他的身世连在一起,认为他的字反映一种无骨气的人格。典型的是明傅山,他说:

“余弱冠学晋、唐人楷法,皆不能肖,及获赵松雪墨迹,爱其圆转流丽,稍临之,遂能乱真。已而自愧于心,如学正人君子,苦难近其觚棱,降而与狎邪匪人游,日亲之自不觉耳。”

赵孟頫生在1254年,宋亡时候25岁。赵孟頫为了逃避现实生活给他的良心上的压力和困扰,于是在书画上他追求一种和现实生活远离的纯美,他也很能意识到自己的智慧和外貌风采,元世祖见到他称他为“神仙中人”。

赵孟頫《秀石疏林图》

他在自己周遭制造一种艺术气氛浓厚的生活,他能文,能诗,能书,能画,能音乐,通佛道,善鉴赏,他的妻子管道昇、儿子赵雍也能书善画。政治上的妥协,造成了艺术上的流丽温顺,竭力回到古代浓郁典雅的氛围中去,赵孟頫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有着重要作用和深远的影响力,有评价说他篆籀分隶真行草“无不冠绝古今”,这有点国誉,倒是他楷书成为书法史上四大楷书之“赵体”。他的墨迹流传最多的是行书和小楷,特点是妍丽润秀、和平安娴。赵盂頫的字像雨后的兰花修竹,给人一种少女鲜美的诱力。他用最好的笔写在最好的纸上,凡手腕手指的敏感都通过尖利的软毫传达到纸上。他说:

书贵纸笔调和,若纸笔不称,虽能书亦不能善,譬如快马行泥滓中,其能善乎?

赵孟頫对唯美的追求,还在于苛求制作工具的精良上,当时湖州制笔名工冯应科和赵孟頫、钱选被并称为“吴兴三绝”。赵字的妍丽必定相当得力于湖笔的精妙。

赵孟頫巅峰之作《赤壁赋》局部

赵孟頫写字极快,据说每天能写一万字,赵孟頫书法非草书,以行书为主,这种书写速度足以说明熟练程度,倒成了一种熟练的写字匠,是写字技巧的展示,他的这种书写,只求点画的优美,不求情绪上的起伏变化,难怪包世臣批评说:

吴兴书笔,专用平顺,一点一画,一字一行,排次顶接而成……如市人入隘巷,鱼贯徐行,而争先竟后之色,人人见面。

赵孟頫《闲居赋》局部

唯美主义因为要摈弃生活上的悲剧,也排除了艺术作品中的跌宕变化。董其昌批评赵孟頫的字“太熟”这种熟与印刷机无异,已经不是心手相应了,只剩下手指、手腕的抖动,失去了心灵的参与。

明代文徵明深受赵孟類唯美主义的影响,是位“唯美”的继承者。明谢肇制在《五杂姐》里说:“至国朝文徽仲先生,始极意结构,疏密匀称,位置适当,如八面观音,色相具足。”这些赞美完全是纯造型上的平稳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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