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文化中的“术”与“道”问题,是一个很宏大的课题,不仅涉及面广,还有关于悟性层面的东西。有些人,终其一生殚精竭虑,也未曾悟得半点道。
什么是“悟”?
反正超级抽象一东西,就像阴阳,不是理解就行,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内化到实际中。没有这个“内化”,悟就只存在于意识层面,仍然到不了道的层面。
在易经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所谓形而上就是非具体的,抽象的,某种程度上是只能意会的。形而下谓之器,可以理解为“术”,而术就是具体的技巧和方法。
所以,道是用来解决原理、规律的问题的,是具有普遍适用性的特点的,同时也是抽象的、稳定的;术是用来解决实际执行和技术层面的,是可以学习和复制的,不具备普适性和稳定性特点。
因此,中国文化中的“术”与“道”,就像一对兄弟,一个负责疯狂的“悟道”,一个负责扎实的“术业”,也即,道是事物规律,是人心;术是处世的手段,是你的立身策略。
道,是根本。离开道,再厉害的术,也成不了气候。
老子说: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
庄子也说:以道驭术,术必成。离道之术,术必衰。
这两位中国道家文化的大佬,真的是火眼金睛,一言成谶。中国人对术与道的一切解释与化用,大概都没有出离这两位的总结。在老子和庄子看来:
第一,道才是成事的最大根本,是前提,没有修炼到道化的程度,一切术,都不能达到境界,不能走得长远。
第二,偏离规律之道,无论多好的术,都不会长久,甚至可能产生不好的结果。
因此,道,更像是一种人心造化,那些符合人性,符合自然规律的术,就能产生正面积极的效果,是圆满。如若人心坏了,违背了人性,违背了自然规律,即便再好的术,也将轰然崩塌。
《天道》,是近三十年来,对于人性,对于“道”这个东西,专研得特别深的一部剧。可以说,丁元英这个人,本身就像是一种道一样的存在,他既释道,又布道,甚至以道为陷阱,操纵术。这样的人,已经凌驾于苍生,仁慈与可怕并存。就像剧里说的,丁元英不是人,他来自地狱。
为什么说,丁元英来自地狱?
就是因为他,勘破人性,凌驾于人性之上,因此,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人性来操纵人性。是在对不同人性的了悟之上,摆布人性。
悟道之人,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也做好了入地狱的准备。也正是这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成为了拿捏人性的最狠的“道”。
在丁元英创造王庙村神话之前,他已经洞悉所谓创造神话,不过就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这种杀富济贫有两个问题:
一是杀富是不是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
所谓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就是拿音响界老大乐圣下手,分一杯羹。林雨峰质问丁元英说,得救不是破了戒的狼吞虎咽。丁元英却说,这充其量也就是个现代版的灰姑娘。
就像开庭时肖亚楠说的,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我们只是给了贫困村的农民一个能够摆脱贫困的方法,一切的生产销售等市场行为,没有违背市场法则。是的,农户之所以可以控制这么低的成本,是因为完全参照了市场竞争法则,更不存在修改竞争规则的说法。
这就是丁元英的“道”,这种竞争,只有农民可以做到。因为他们能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干不是人干的活。
整个王庙村神话,其道是市场规律下的扶贫,其术是市场规律下的“以他之矛为矛”。
二是这样做是不是道德?
因为神话的实质,是让井底的人扒着井沿看一眼,再掉下去。避开道德问题,丁元英让农户首先就不给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因为农户之所以是农户,其局限,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因为了悟了中国农民最根本的东西,丁元英最终用的仍然是市场规律,用规律约束农民,用规律打败乐圣。这便是“道”。
说到底,道也好,术也罢,无外乎人心,无外乎自然规律。
一切被称为神的人,不过是遵从人心,道法自然,根据规律办事而已。只是,大部分人,总是在得失之前,迷失了心智,枉顾了规律,要么故步自封,要么饮鸩止渴,要么鼠目寸光。
就像现代商业社会而言,马云可以称神,他说的让天下人没有难做的生意,便是其商业之大“道”,是顺应了天下经营之人的人心所向。而其淘宝、支付宝等等形态,只是践行这一大道的“术法”。
拼多多,则更像是代表另外一部分人的人心生态,廉价、扶贫,把中国金字塔底部的大多数人的能量和实惠彻底集聚和发挥了出来。
拼多多的扶贫,实质与王庙村的扶贫是一致的,仍然是把农民手上的资源用现代科技这一“术”给无限放大了。而拼多多也只不过是分了“淘宝”的一杯羹而已。
只是,这杯羹如果更加顺应了天道,那么,成为现代版的灰姑娘,也已经是现实了。
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也可以说是,得道者得天下。
古今中外,多少王朝兴替,多少功业兴废,不过在于其“道”之“有道”,还是“离道”。
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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