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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探春:一个闺阁少女的大丈夫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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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0 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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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溶    来源:红楼梦赏析(ID:hlm364)

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世情小说,其中对十二金钗人物的刻画又明确了是为闺阁女儿昭传。贾探春是金陵十二钗之一,是一位有着强烈责任意识的优秀女性。她将自我价值的实现融入到振兴家族的责任中去,展现出卓尔不凡的女性魅力。

探春是荣国府二老爷贾政的庶女,也是排行第三的贾府小姐。她精明果敢,勇于革新,是贾府人人夸赞的“玫瑰花”,她身上有不少为人称道的优点。

志趣高雅,溢于言表

黛玉初进荣国府时,尽管当时三春皆是一样衣饰,但读者还是通过黛玉的视角见到了不一样的三姑娘。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可见探春身上有不同流俗的优雅气质。后文中也写到她主张在府中起诗社,用亲笔花笺作请帖,为众姐妹提供了一个一展长才的舞台。她在请帖中的文辞,就充分展现了一个闺阁少女的高雅情志。

“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这句话无异于是女性自我觉醒的初胎之花。

“莲社”与“东山雅会”都是东晋时期贤达名流集会的典故。探春认为, 女性在才情见识上, 未必要逊色于男性, 甚至很多优秀的女诗人远迈男性。身为女子,不应该自限于“无才便是德”的教条中,而应当积极发挥自己的人生价值。探春不愿意时光浪掷,青春虚度,而希望“风庭月榭,宴集诗人;帘杏溪桃,醉飞银盏。”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中,探春托付宝玉去外面给她买些小物件回来,要求是“你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者,这些东西,你多多的替我带了来!”。“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轻巧玩意儿,意味着探春具有不俗的审美,她注重的是一个雅趣。探春的爱好与专长也是一种高雅的活动,她精练颜真卿的书法,是大观园中第一书法家,元春省亲时就曾亲点她誊抄众人的诗文。

颜珍卿的字法度严峻,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而颜真卿为人忠肝义胆,其书法与他高尚的人格契合。探春推崇颜体,也表明了探春书法的“笔力浑厚,开阔雄劲”的艺术美感,也暗喻了探春是雄伟端正的女丈夫。

敏慧多才,精明志高

探春也是贾府三春中最为敏慧的一个,尽管探春之才情稍逊黛钗,但其风骨不输任何人。

探春的《簪菊》写到“短鬓冷沾三径露, 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 拍手凭他笑路旁。”论诗的立意丝毫不比林潇湘、薛蘅芜差,短鬓、葛巾都是男人的形象,而三径露、九秋香又将秋菊芬芳湛露的模样描绘了出来,探春敢以男子的情操自喻,表达了洁身自好,不随流俗的清高,又有一种女性少见的风流倜傥与潇洒旷达。

在宝玉只知道“别听那些俗语,想那俗事,只管安富尊荣”的时候,探春就意识到贾府“倒不如小人家人少,虽然寒素些,倒是欢天喜地,大家快乐。我们这样人家人多,外头看着我们不知千金万金小姐,何等快乐,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更利害。”

探春对于家族日渐衰落与内部斗争益发激烈的现状有着深刻的认识。在抄检大观园时, 探春便痛心疾首地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她是多么希望贾府上下能够团结一致,共度时艰,而不是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到后来探春管家,为了除弊兴利,开展了一系列的改革,也体现出探春有着清醒的头脑和敏慧的才能。

思想开阔,正气浩然

从探春的住所格局来看,探春也是个思想开阔,胸襟广博的女子。她素喜阔朗,将秋爽斋打造成一个浩然明志的居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地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她的屋子里所有的物品陈设都有一个“大”的特点,像一个有志男儿一样,富有爽俊豪迈之气,展现了她开阔宏志、风骨傲然的性格特征。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直是古代文人的人生理想,家庭责任是伦理纲常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像贾府这样的大族人家,就是典型的以家族为单位的利益共同体。当贾府兴旺发达之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贾府衰落时,很多人都只能共富贵,不能同艰苦。忘记了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而只想着在大厦将倾之前,多为自己谋私利。

一般也只有家族的掌舵人,才会主动承担这样的家庭责任,时刻保持着忧患意识。可惜贾府的现状是当权者耽于享乐,根本没有运筹将来的长远计划。只有探春身为家族的女孩,她始终是以男人的眼光来审视家族的现状与未来,她身上有着强烈的家庭责任感。

书中的主人公宝黛眼中只有彼此,不讲仕途经济,没有家族前途;凤姐只有眼前的苟且和婆媳内斗,没有家族未来;迎春懦弱无能,惜春冷漠无情。唯有探春在积极行动,试图挽救家族颓势。

她看到贾府众人各怀鬼胎为攫取利益明争暗斗, 甚至不惜以损害家族根本利益为代价。探春对家族内部事务极为关注,所以在抄检大观园时,只有她做了正面迎敌的准备。探春深刻意识到,要站在家族全局的角度上看问题,若要避免树倒猢狲散的悲剧,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带领家族走下去。

凤姐病后,李纨、探春、宝钗协力管家。但李纨一味做“佛爷”,既不敢得罪旧仆,也不想兴利除弊。薛宝钗虽然有管家能力,但贾府毕竟不是自己家,所以“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只有探春积极行动,她没有自困针黹琐事, 也不想借权敛财,而是跳出了女性作为家族附庸的角色,用男人的视角,开始对大观园中的种种弊病进行了独立分析,而后进行了行之有效的改革。

她提供了一个开源节流的好思路,一方面裁汰重复冗余的支出项目,另一方面进行合理的资源利用,如此节约了大笔开支,仆人们也可以发挥所长,积极工作之余,还能有额外收入,实现了上下共赢的局面。探春的改革又别于凤姐苛待下人的管理方式。一不为弄权敛财,二不为争名夺利,是切实为家族着想的理想践行者。

探春志向高远,既认同封建社会要求的主流价值,又勇于逆流而上打破腐朽的制度,她是唯一的开拓者。

她有着强烈的自尊感,不允许自己的尊严受到丝毫的侵犯,一旦有人僭越,她会立刻坚决反击。在抄检大观园事件中,王善保家的迫于探春的威严不敢妄动,却又想讨好她,伸手去翻探春的衣裙, 探春勃然大怒, 打了王善保家的一耳光。在封建社会三从四德的框架下,探春自尊自爱,面对挑衅与威胁,以牙还牙,维护自己的尊严。

正是因为探春的自尊自强自爱的性格,不徇私情,不弄权柄的公道,让她赢得了阖府上下的赞誉与尊重。日渐衰颓的家族,让敏感聪慧的探春毅然觉醒,勇于革新。探春有大丈夫的风骨,独树一帜,自成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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