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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一邮一驿一小巷

馆驿巷,成于何年?不得而知。或许,跟南门大街一样,宋朝便开始有了,只是那时还默默无闻。

到了明朝,高邮知州黄克明,在巷中建了盂城驿,这条巷子便繁华热闹起来。“馆驿巷”这个名字的由来,可能也是因此。

PS:建国后,馆驿巷也曾用名“新华巷”。

六百多年,巷子里走过驿使,来过官员,常驻过驿丞、驿夫。建国后的一中队搬运工,如今旅游观光的游客、探寻美食的食客,他们都在巷中留下过足迹……

——高邮老城小巷·馆驿巷

盂城驿

01

晨曦的微光驱走了夜的最后一缕黑暗,带来了清晨。万籁俱寂,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丝丝白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马饮塘边,马儿悠闲的吃草喝水,第一缕阳光,挣脱了薄雾的束缚,含笑而来。温柔地洒在万物之上。那花儿,那草儿,别有一番赏心悦目。

一份清新,一份适意,一份静水流远的宁静,秀丽而温情。面对如此清晨美景,上任升迁的官员,心怀喜悦,诗兴由感而发,身边随从笔墨伺候。

而这卸任贬谪的官员,本就彻夜未眠,倚楼,垂泪凭栏,心累,心伤。没了仕途中的星火,灵魂似乎被剥去了丝,轻得如一缕香,承不得清晨的雾纱。恨,只恨,这清晨为何早早到来。几多心绪,几多愁……

盂城驿

02

多少旱涝急报、兵马行动、官情密奏,来回巷中投寄传递。留宿盂城驿的驿使,一刻不敢怠慢,早早起床。顾不上清晨的诗情画意,更顾不上对这清晨的多愁善感。

整理好公文、行李,备好干粮、饮水。牵出更换的驿马,做好登录,便又踏上了驿程。这一路,风驰电掣,哒哒的马蹄伴着运河故道上的风,飘向遥远。

盂城驿的驿丞虽是个小官,品级不入流。但在驿站里也算个掌管,带着驿夫,日日做着接送、搬运、牵饮之事。

而后又要接待官府宾客、安排官府物资。舟楫需要清理整修,年末又要呈报驿马死损肥瘠,以及经费支出等账目明细……一堆事务,都需驿丞处理。

盂城驿

03

这日,某位大人去往他地赴任,将在盂城驿歇息一晚。刚过卯时,驿丞便已来到皇华厅,查看打扫状况。又让几名驿夫,收拾驻节堂的寝室,并吩咐厅堂打扫干净后备好茶水。

是时,门口传来通报,“某位大人到!”驿丞三步并作两步,出得大门,赶紧上前:“大人,路途颠簸,受累了,请喝口茶,先休息片刻,这边请。”

这位大人刚一落座,便说,“先不忙喝茶,处理正事要紧!”随从递过一份公文和邮符。说道,“此份公文关系重大,务必今日传达。”驿丞不敢耽搁,立即传达下去。

盂城驿内,忙忙碌碌……

搬运中队

01

新中国成立后,进行民主改革,盂城驿的皇华厅及原马厂等处,由高邮县搬运公司一中队使用。

被征用的房子里,零星放着些板车、箩筐、担子等运输工具,横七竖八。翘着放置的板车一辆挨着一辆,摞起来的箩筐直到屋顶。

作为南门外搬运工人的大本营,一中队的搬运工人,每天早晨在这里集中,领取工具,每天傍晚又聚集回到这里,归还工具。忙碌的一天从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

而当年的盂城驿,同样承担着运输的功能。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亦或是一种传承。在这个“中队”的搬运工人身上,总能看到当年驿站里那些驿夫的身影,似乎他们干了祖传的行当。

馆驿巷内,曾经有座仓储量较大的粮库,粮库吞吐频繁,搬运工人似乎有扛不完的麻包。上工的时候,大码头(运河码头)号子连天,一派繁忙景象。

天热的时候,搬运工人们清一色地只穿条齐膝的蓝布短裤,或腰间扎条布带,或束根宽皮带,肩上搭着块一米见方的蓝布垫肩。古铜色的皮肤暴晒在阳光下,露出暴起的血管和筋脉。

沉重麻包的压制下,搬运工人鱼贯雁行。烈日下,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眼帘,布满老茧的手,不时地擦拭着汗滴。汗水又顺着脖子,向下浸润着沾了灰尘的衣服,一趟接着一趟,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大码头上,热热闹闹……

馆驿巷附近,有个海天池浴室,那会真是生意兴隆。搬运工人每天出力出汗,晚上下了工,去海天池洗把澡,再舒服不过。

海天池浴室有大暖房、小暖房、厢口几个等级。大暖房、小暖房多为生意人光顾,厢口里多半是搬运工人,他们都脱得赤溜溜的,一只手拿着香皂、丝瓜瓤,另一只手搭着一条毛巾,脚下踏着一双拖鞋,叭嗒叭嗒地往澡池里去。

热气腾腾的澡池边沿早就坐满了人,这时只好说声,“驾个事,驾个事,挪着哦。”于是留一道缝,才好不容易挤进身子,一屁股坐下来,双脚先落进澡池,接着半个身子没入澡池中,那感觉就上来了,整个身子跟着一松,水要是烫一些,身子就烫得一片快活,嘴里唏唏的吐着气,很是享受。

澡池里,搬运工人聚在一起,热闹非凡。嗓子好点的,高兴起来还会哼上两句戏曲。他们什么都聊,什么都吹,一会“弄你妈妈的”开头,一会又“弄你妈妈的”结尾。

搬运中队

04

五十年代末,高邮广播站的大喇叭,由琵琶闸向南延伸到馆驿巷的西巷口。而这大喇叭就绑在巷口的电线杆上,大码头那便成了听书的上佳位置。

洗完澡,搬运工人多半不急着回去休息。他们总喜欢去大码头那听书。特别是王少堂的扬州评话,什么《武松》、《宋江》、《石秀》、《卢俊义》都是他们的最爱。

每回听书,搬运工也不会空着手,一顿熏烧,二两烧酒,自然少不了。什么“臊龟”的猪头肉、“谈大炮”的盐水鹅、朱家的熏鱼。偶尔也会来点油端子、炕山芋、蜜汁藕、花生米之类的。边听,边吃,边喝,好不惬意。

大码头上,又热热闹闹……

盂城东市

01

早茶人,算得上起床较早的那波了,和面、备料、烧水,上蒸笼……天刚大亮,盂城东市的“冶春茶馆”便已营业,高邮人的早茶文化,从清晨开始。

“得罪,得罪,借过,借过”,

“一笼五丁,一笼蒸饺……”

茶馆里,伙计和顾客,用最熟悉的方式打起招呼。

包子、烧麦、蒸饺、千层油糕……有青菜包、荠菜包、梅干菜包、三丁包、五丁包、虾仁包、蟹黄包、有肉饺、菜饺……面条,馄饨,花色多;烫干丝、煮干丝、酱菜、咸菜、泡菜、还有冷盘。

但逢节假日,还请赶早,先来的,尚有位置,运气好的,还可拼桌,要不然,大厅的、包厢的都没你的,若是提前预定,倒另当别论。

中午饭点,“秦邮宴”内高朋满座。一楼大厅,明档点菜,八仙桌古色古香。二楼“汪小馆”,特色家宴。有大包秦邮厅、盂城厅、顾家厅、川弘厅。又有三垛厅、界首厅、车罗厅……高邮乡镇命名,趣味十足。

炒蛋清香,鹌鹑蛋入味,大肠猪血煲味道佳,狮子头肉质松口味正,汪豆腐又滑又嫩;盐水虾、螺丝炒韭菜、清蒸鳊鱼、昂刺鱼汤、鳝段烧肉、冰糖扒蹄、蒜蓉大虾、红烧大甲鱼……

店中烤鸭更是一绝,一盘烤鸭片好上桌,观,色泽金黄油亮,闻,味道醇厚鲜美。片片堆起,品相甚是好看,香气勾人,不顾大雅,拈起入嘴,肥而不腻,毫无腥杂味,肉质不柴不干,略有嚼劲,妙。

夜晚时分,换换口味,不妨来点风味烧烤。“围炉小巷”,围炉烧烤,形式有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试问菜单在哪,告知请看黑板。

掌中宝口感不错有嚼劲;鲳鳊鱼肉质鲜美;烤肥肠、烤猪皮,都已卤过;四味鸡爪,嗯,还行吧; 三味鸡翅,每人吃一个,还可以;烤面包外涂奶油瞬间不一样,不错,不错……

这酒足饭饱,自然也有去处,馆驿巷内“秦驿茶舍”,喝杯茶,聊聊天,既可清肠去油腻,又可陶冶情操。饮酒者,老板娘还会递上解酒蜂蜜茶。

盂城东市,人来人往……

馆驿巷

一个人,两个人,或是一群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漫步馆驿巷,绿叶红花,庭院深深,小桥流水又人家,更有烟火从容,市井百态,点点滴滴诗情画意。似一方安详乐土,惬意,静谧。

流连之中,朱红门窗,楼阁飞檐,青砖黛瓦又白墙,丝丝缕缕匠人心意。一处繁华之处,总有些与众不同,又总有些熟悉。

好似在一个曾经繁华的地方,感悟着如今的繁华。没有灯红酒绿的眩晕,没有左右逢圆的困惑,静谧中的繁华,繁华中的静谧,沉醉其中,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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