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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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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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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建德,隋末农民起义领袖,山东贝州漳南人,少时即为乡里所重,在山东有极高的声望,曾经短暂的参加隋朝征伐辽东的军队。窦建德在参加农民起义之后,凭借自己的智慧屡破前来绞杀的隋朝军队,他个人在队伍中的地位逐渐提高,势力也逐渐壮大。大业十三年,窦建德在河间乐寿县筑坛自称长乐王,年号丁丑,署置官署。武德元年,改元五风,称夏国。武德四年,窦建德率领大军支援定都洛阳的王世充,而与李世民相持于虎牢。由于各种原因,窦建德一败而覆灭,被押赴长安处斩。至此,窦建德政权覆灭,考之其政权失败的原因,可以丛以下几个角度来论述。

第一,窦建德政权的内部组织关系

窦建德政权其内部组织关系复杂,各种利益关系纷纷为自己的利益游说窦建德,在每一次重大历史关头,窦建德本人没有主见,听信谗言,从而为自己的败亡埋下伏笔。

《旧唐书》卷五四《窦建德传》记载:“建德闻其家被屠灭,率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后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兵数千人又尽归于建德。自此渐盛,兵至万余人,犹往来高鸡泊中。每倾身接物,与士卒均执勤苦,由是能致人之死力。”这是窦建德所领士卒的第一部分,大部分由贫苦农民所组成。

同上“建德复还平原,收士达败兵之死者,悉收葬焉。为士达发丧,三军皆缟素。招集亡卒,得数千人,军复大振,始自称将军。初,群盗得隋官及山东士子皆杀之,唯建德每获士人,必加恩遇。初得饶阳县长宋正本,引为上客,与参谋议。此后隋郡长吏稍以城降之,军容益盛,胜兵十余万人。”任命收罗的隋朝的中低级官吏作为自己的谋士,帮助出谋划策。招降宋正本是一着秒棋,引得许多岁军长吏投降。这是窦建德阵营势力的第二部分,他们代表了中小地主的利益。

同上“先是,有上谷贼帅王须拔自号漫天,拥众数万,入掠幽州,中流矢而死。其亚将魏刀兒代领其众,自号历山飞,入据深泽,有徒十万。建德与之和,刀兒因弛守备,建德袭破之,又尽并其地。”窦建德通过攻灭其他起义的势力来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兼并他人的兵卒,这是窦建德阵营势力的第三部分。在形势蒸蒸日上时,他们之间的矛盾尚不明显,一旦临近重要关头则纷纷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而产生离心力。

同上“至此(击破宇文化及),得宫人以千数,并有容色,应时放散。得隋文武官及骁果尚且一万,亦放散,听其所去。又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尚书左仆射,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自余随才拜授,委以政事。”招降的隋朝高级官员是窦建德阵营势力的第四部分。同时,在窦建德的阵营之内,还有忠诚于唐朝势力的人,如李神通等人。虽然,窦建德曾经想尽办法招降他们,委以重任,但是还是不能收获他们的心,最终还是叛归李唐。

明白于此,也就可以明白窦建德败亡的原因。内部组织关系复杂使得整个政权不能形成统一的目标和策略,离心力较大,而且在关键的时刻,追求私利,最终影响大局,终至败亡。

《旧唐书》卷五四《窦建德传》记载“先是,其大将王伏宝多勇略,功冠等伦,群帅嫉之。或言其反,建德将杀之,伏宝曰:“我无罪也,大王何听谗言,自斩左右手乎?”既杀之,后用兵多不利……其纳言宋正本好直谏,建德又听谗言杀之。是后人以为诫,无复进言者,由此政教益衰。”

“……凌敬进说曰:“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居守。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先声后实,传檄而定。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建德将从之,而世充之使长孙安世阴赍金玉,啖其诸将,以乱其谋。众咸进谏曰:“凌敬,书生耳,岂可与言战乎?”建德从之,退而谢敬曰:“今众心甚锐,此天赞我矣。因此决战,必将大捷。已依众议,不得从公言也。”敬固争,建德怒,扶出焉……”以上即可看出窦建德政权内部的倾轧,人才的流失或者被杀,新被招降士卒的扰乱大的战略等等内部组织的混乱是其败亡一大原因。尤其是在虎牢战役的重大历史关头,窦建德不能采纳凌敬的策略,听信谗言,放弃进攻唐朝的侧翼,以至于失去取胜的大好时机,令人叹息。

第二,窦建德政权的人才问题

遍查新旧唐书,我们可以发现在窦建德麾下奔走效劳的只不过是一些小角色,那个时代的精英人士并未认同于他,供其指挥。

《旧唐书》卷五四载

1“……后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兵数千人又尽归于建德……”

2“初,群盗得隋官及山东士子皆杀之,唯建德每获士人,必加恩遇。初得饶阳县长宋正本,引为上客,与参谋议。此后隋郡长吏稍以城降之,军容益盛,胜兵十余万人”

3“ 建德进攻河间,频战不下。其后城中食尽,又闻炀帝被弑,郡丞王琮率士吏发丧,建德遣使吊之,琮因使者请降,建德退舍具馔以待焉。琮率官属素服面缚诣军门,建德亲解其缚,与言隋亡之事,琮俯伏裴哀,建德亦为之泣。诸贼帅或进言曰;“琮拒我久,杀伤甚众,计穷方出,今请烹之。”建德曰:“此义士也。方加擢用,以励事君者,安可杀之!往在泊中共为小盗,容可恣意杀人,今欲安百姓以定天下,何得害忠良乎?”因令军中曰:“先与王琮有隙者,今敢动摇,罪三族。”即日授琮瀛州刺史。始都乐寿,号曰金城宫,自是郡县多下之”

4“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尚书左仆射,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自余随才拜授,委以政事”

阅读以上材料就可以发现窦建德的谋士大多是隋朝的中低级官吏,后来虽然大破宇文化及,受降许多隋朝高级官员,但是窦建德听凭他们的去留,所以实际上留下为窦建德服务的人是很少的。反观此时与窦建德对立的唐朝方面,人才可谓鼎盛。

《旧唐书》卷一《高祖纪》载“十三年,为太原留守,郡丞王威、武牙郎将高君雅为副。群贼蜂起,江都阻绝,太宗与晋阳令刘文静首谋,劝举义兵。俄而马邑校尉刘武周据汾阳宫举兵反,太宗与王威、高君雅将集兵讨之。高祖乃命太宗与刘文静及门下客长孙顺德、刘弘基各募兵,旬日间众且一万,密遣使召世子建成及元吉于河东”。

唐太宗屠灭李建成时,随率领的将领都是英勇善战的人。《旧唐书》卷二《太宗本纪》的记载“……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可见一斑。

战争即是军事力量的对比,又是人才方面的竞争。可以说,人才的优劣和归属也决定了双方的胜败.

第三,窦建德政权的兵力与兵种问题

窦建德的兵力最初只有区区二百人,还多次依附他人。由于其略带狡诈的欺诈手段,在与隋朝官军的战斗中总是胜利,逐渐扩大了势力。但是一直到虎牢战役时,《旧唐书》卷五四《窦建德传》载“四年二月,建德克周桥,虏海公,留其将范愿守曹州,悉发海公及徐圆朗之众来救世充。军至滑州,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城纳之,遂进逼元州、梁州、管州,皆陷之,屯于荥阳。三月,秦王入武牢,进薄其营,多所伤杀,并擒其将殷秋、石瓚。时世充弟世辨为徐州行台,遣其将郭士衡领兵数千人从之,合众十余万”。这是窦建德实力的鼎盛时期,那么依此可知窦建德势力可能一般在七万左右徘徊。

窦建德士兵一般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上一节我们可知窦建德的兵力总数约七万人左右,考之《旧唐书》所载的《窦建德传》的窦建德骑兵情况可知:

1“绚兵益懈而不备,建德袭之,大破绚军,杀略数千人,获马千余匹,绚以数十骑遁走,遣将追及于平原,斩其首以献士达。”

2“于是悉众进逼武牢,官军按甲挫其锐。及建德结阵于汜水,秦王遣骑挑之,建德进军而战,窦抗当之。建德少却,秦王驰骑深入,反覆四五合,然后大破之。”此一描述就可以看出唐军的骑兵力量远远超出窦建德,在战斗时可以左右驰骋。

《新唐书》卷一《高祖本纪》记载“高祖选精骑二千为游军,居处饮食随水草如突厥”。

《新唐书》卷二《太宗本纪》载“太宗被金甲,陈铁骑一万、介士三万,前后鼓吹,献俘于太庙。”以此即可看出唐军骑兵力量的雄厚,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无疑是左右战争胜败的决定性因素。明于此,就可以明白窦建德失败的不可避免。

第四,窦建德政权的战略问题

窦建德政权的战略眼光的缺乏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窦建德始终没有一个前后始终如一的战略安排,如果说把这归因于窦建德农民阶级局限性似乎也未尝不可。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观察另外两股比较强大的势力唐和李密的描述即可知晓。

《旧唐书》卷五七《李密传》记载李密向杨玄感进言说“大业九年,炀帝伐高丽,使玄感于黎阳监运。时天下骚动,玄感将谋举兵,潜遣人入关迎密,以为谋主。密至,谓玄感曰:“今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道,理极艰危。今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直扼其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朔,赍粮必尽。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之上也。关中四塞,天府之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若经城勿攻,西入长安,掩其无备,天子虽还,失其襟带。据险临之,固当必克,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若随近逐便,先向东都,顿坚城之下,胜负殊未可知,此计之下也。”可见李密对于如何经营发展是有自己的战略的。即使在李密被迫降唐之后,《李密传》载“密复曰:“诸军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密身虽愧无功,诸君必保富贵。”其府掾柳奭对曰:“昔盆子归汉,尚食均输。明公与唐公同族,兼有畴昔之遇,虽不陪从起义,然而阻东都,断隋归路,使唐公不战而据京师,此亦公之功也。”依此可以看出李密以为夺取关中是通往胜利必不可少的途径,尽管李密没有实现进军关中,但是其战略是对的。

《旧唐书》卷一《高祖本纪》记载“秋七月壬子,高祖率兵西图关中,以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留守。”

这两位都看到关中地区在时局中的重要性,都为争夺关中耗费心机。反观窦建德,在其传记中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要西进夺取关中的论述。窦建德整个征伐中都是随机和漫无目的的。他有严重的投机主义倾向,如果可以取得胜利,则不择手段。如:

“义臣果大破士达,于阵斩之,乘势追奔,将围建德。守兵既少,闻士达败,众皆溃散。建德率百余骑亡去,行至饶阳,观其无守备,攻陷之,抚循士众,人多愿从,又得三千余兵。”

“先是,有上谷贼帅王须拔自号漫天,拥众数万,入掠幽州,中流矢而死。其亚将魏刀兒代领其众,自号历山飞,入据深泽,有徒十万。建德与之和,刀兒因弛守备,建德袭破之,又尽并其地。”均见《窦建德传》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则随手放弃,不再过问。如“建德自帅师围幽州,艺出兵与战,大破之,斩首千二百级。艺兵频胜而骄,进袭其营,建德列阵于营中,填堑而出,击艺败之。建德薄其城,不克,遂归洺州。”

另一个窦建德的缺乏战略眼光主要表现在决定生死存亡的虎牢战役时,当时“凌敬进说曰:“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居守。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先声后实,传檄而定。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建德将从之,而世充之使长孙安世阴赍金玉,啖其诸将,以乱其谋。众咸进谏曰:“凌敬,书生耳,岂可与言战乎?”建德从之,退而谢敬曰:“今众心甚锐,此天赞我矣。因此决战,必将大捷。已依众议,不得从公言也。”敬固争,建德怒,扶出焉。其妻曹氏又言于建德曰:“祭酒之言可从,大王何不纳也?请自滏口之道,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以自救,此则郑围解矣。今顿兵武牢之下,日月淹久,徒为自苦,事恐无功。”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也。且郑国悬命朝暮,以待吾来,既许救之,岂可见难而退,示天下以不信也?”于是悉众进逼武牢,官军按甲挫其锐。”

当时,唐军力挫窦建德锋锐,俘获其两名将军,窦建德为此犹豫逡巡六十余天不敢西进,不要说解除王世充的围困了,就是自保也是岌岌可危。凌敬此策,不敢说能一定造成唐军回防,但是确实可以收到围魏救赵之效果,可惜窦建德不能采纳。更要命的是在战争开始时,窦建德的部署又犯了致命错误。《新唐书》卷九八《窦建德传》载“建德自板渚出为阵,西薄汜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而前。郭士衡为游兵。秦王登虎牢城望其军,按甲不战,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士嚣,令不肃也;逼城而阵,有轻我心。待其饥,破之果矣。”日中,建德士皆坐列,渴争饮,意益怠。王麾军先登,骑怒,尘大涨,乃率史大奈、秦叔宝缠麾帜,弛出贼阵后,建德军顾而惊,遂大溃。”这里边,窦建德有两个错误,一是窦建德的排兵布阵,军队齐头并进,有二十里宽。唐军骑兵极多,一旦冲杀,则步兵为主的窦建德军队是绝对不能抵挡的。二是窦建德指挥不力,不能及时调整军队士气问题。结果是唐军以逸待劳,待窦建德军队士气低落,奋勇出击,一举击溃窦建德。窦建德失败不能不说和其低级的指挥有一定的关联。

 

 
        起重光大荒落(辛巳)三月,尽十二月,不满一年。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武德四年(辛巳,公元六二一年)

        三月,庚申,以靺鞨渠帅突地稽为燕州总管。

        太子建成获稽胡千余人,释其酋帅数十人,授以官爵,使还,招其余党,刘屳成亦降。建成诈称增置州县,筑城邑,命降胡年二十以上皆集,以兵围而杀之,死者六千余人。屳成觉变,亡奔梁师都。(这种行为天下不耻

       行军总管刘世让攻窦建德黄州,拔之。洺州(河北永年县)严备,世让不得进。会突厥将入寇,上召世让还。

        窦建德所署普乐令平恩程名振来降,上遥除名振永宁令,使将兵徇河北。名振夜袭邺,俘其男女千余人。去邺八十里,阅妇人乳有湩者,九十余人,悉纵遣之。邺人感其仁,为之饭僧。

        突厥颉利可汗承父兄之资,士马雄盛,有凭陵中国之志。妻隋义成公主,公主从弟善经,避乱在突厥,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昔启民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赖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孙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孙,可汗宜奉杨政道以伐之,以报文皇帝之德。”颉利然之。上以中国未宁,待突厥甚厚,而颉利求请无厌,言辞骄慢。甲戌,突厥寇汾阴。

         唐兵围洛阳,掘堑筑垒而守之。城中乏食,绢一匹直粟三升,布一匹直盐一升,服饰珍玩,贱如土芥。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饼食之,皆病,身肿脚弱,死者相枕倚于道。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凡三万家,至是无三千家。虽贵为公卿,糠核不充,尚书郎以下,亲自负戴,往往馁死。

         窦建德使其将范愿守曹州,悉发孟海公、徐圆朗之众,西救洛阳。至滑州,王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门纳之。己卯,军于酸枣。

         壬午,突厥寇石州,刺史王集击却之。

        窦建德陷管州,杀刺史郭士安;又陷荥阳、阳翟等县,水陆并进,泛舟运粮,泝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辩遣其将郭士衡将兵数千会之,合十余万,号三十万,军于成皋之东原,筑宫板渚,遣使与王世充相闻。

        先是,建德遗秦王世民书,请退军潼关,返郑侵地,复修前好。世民集将佐议之,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卽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锐。若纵之至此,两寇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旣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收,道衡之子也。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胜而来,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世充兵摧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月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世民不许。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时正昼出兵,历北邙,抵河阳,趋巩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见,莫之测也,竟不敢出。(大军压境勇者胜,分清利弊求决战

        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将骁骑五百,出武牢东二十余里,觇建德之营。缘道分留从骑,使李世绩、程知节、秦叔宝分将之,伏于道旁,纔余四骑,与之偕进。世民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又曰:“贼见我而还,上策也。”去建德营三里所,建德游兵遇之,以为斥候也。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建德军中大惊,出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世民曰:“汝弟前行,吾自与敬德为殿。”于是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引弓射之,辄毙一人。追者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是再三,每来必有毙者,世民前后射杀数人,敬德杀十许人,追者不敢复逼。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入于伏内,世绩等奋击,大破之,斩首三百余级,获其骁将殷秋、石瓒以归。乃为书报建德,谕以“赵魏之地,久为我有,为足下所侵夺。但以淮安见礼,公主得归,故相与坦怀释怨。世充顷与足下修好,已尝反复,今亡在朝夕,更饰辞相诱,足下乃以三军之众,仰哺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良非上策。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郊劳未通,能无怀愧!故抑止锋锐,冀闻择善;若不获命,恐虽悔难追。”(世民软硬兼施,建德心惊胆战

        立秦王世民之子泰为卫王。

        夏,四月,己丑,丰州总管张长逊入朝。时言事者多云,长逊久居丰州,为突厥所厚,非国家之利。长逊闻之,请入朝,上许之。会太子建成北伐稽胡,长逊帅所部会之,因入朝,拜右武候将军。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帅巴、蜀兵来会秦王击王世充,以长逊检校益州行台右仆射。

          己亥,突厥颉利可汗寇鳫门,李大恩击走之。

           壬寅,王世充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引兵出战,齐王元吉击之,不利,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太子还长安。

           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来降。

        戊申,突厥寇幷州。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相表里,寇幷州;上遣太常卿郑元璹往谕以祸福,处罗不从。未几,处罗遇疾卒,国人疑元璹毒之,留不遣。上又遣汉阳公瓌赂颉利可汗以金帛,颉利欲令瓌拜,瓌不从,亦留之。又留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上怒,亦留其使者。瓌,孝恭之弟也。

        甲寅,封皇子元方为周王,元礼为郑王,元嘉为宋王,元则为荆王,元茂为越王。

       窦建德迫于武牢不得进,留屯累月,战数不利,将士思归。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将轻骑千余抄其粮运,又破之,获其大将军张青特。

       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踰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建德将从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继于道,王琬、长孙安世朝夕涕泣,请救洛阳,又阴以金玉啖建德诸将,以挠其谋。诸将皆曰:“凌敬书生,安知战事,其言岂可用也!”建德乃谢敬曰:“今众心甚锐,天赞我也,因之决战,必将大捷,不得从公言。”敬固争之,建德怒,令扶出。其妻曹氏谓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何忧不解!若顿兵于此,老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也,不可。”(意气用事

        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将袭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济河,南临广武,察敌形势,因留马千余匹,牧于河渚以诱之,夕还武牢。己未,建德果悉众而至,自板渚出牛口置陈,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将数骑升高丘而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陈,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陈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与公等约,甫过日中,必破之矣!”建德意轻唐军,遣三百骑涉汜水,距唐营一里所止。遣使与世民相闻曰:“请选锐士数百与之剧。”世民遣王君廓将长槊二百以应之,相与交战,乍进乍退,两无胜负,各引还。王琬乘隋炀帝骢马,铠仗甚鲜,迥出陈前以夸众。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马也!”尉迟敬德请往取之,世民止之曰:“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敬德不从,与高甑生、梁建方三骑直入其陈,擒琬,引其马驰归,众无敢当者。世民使召河北马,待其至乃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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