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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芗斋先生


走在北平的大街上。
 
几个徒弟见师傅上街,要跟随其后,被他拦住了。他想一个人溜达溜达。
 
初春的北京,黄风裹着尘沙,无情地拍打着色泽暗淡的紫禁城墙。城角上高高悬挂的太阳旗被风吹拂得上下翻卷来回抖动,活象一只咆哮的怪物在半空挣扎着。护城河刚刚解冻,缓缓地流动着。那无声的河水仿佛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痛苦地流出的眼泪。护城河边的垂柳,一棵挨着一棵,低头不语,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街市上行人稀少。瓦灰色的街墙城垣,破旧无光的门窗檀柱,上面稀稀落落地贴着花花绿绿的日本商品广告。卖人参大力丸和灭鼠七步断肠散的布晃儿在店铺门口抖动着,发出噗噗的声响。谁家的留声机里传出歌手李兰香那首嗲声嗲气的《夜来香》的歌声,让人听了浑身发麻。
 
一辆人力车急急忙忙跑过来,又急急忙忙跑过去。满脸菜色的车夫只穿一件打了补丁的小夹背心,那沉重的喘息声几步之外就能听到。
 
这一年,日本帝国主义在侵占了我国大部分领土之后,又抽集侵华日军的大部,准备大举进攻解放区,对所到之处实行残酷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在沦陷区北平,侵略者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市民们生活贫困,大部分人挣扎在死亡线上。一小部分甘心投靠日本帝国主义的汉奸卖国贼,则趁国难之际卖国求荣,大发国难财,倚仗日冠的权势欺压凌辱同胞。
 
王芗斋慢吞吞地走着,步履虽慢,脚下却盈含着千万斤力,恨不得一脚踢死那些猖狂的日本鬼子们。
 
迎面过来一队日本兵,有三十多个,两个一排,排得齐齐整整。军用大头皮鞋踩在路面上,发出咔咔的沉重声响。耀眼的剌刀在枪尖上闪着寒光。
 
王芗斋朝路边靠了靠,佯做没看见,昂着头,眯着眼,朝前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王芗斋急忙回头,见到一个老头儿被日本兵的枪托砸了一个跟头,正歪在路边呻吟。日本兵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去。
 
一代国术大师的眼中冒出了怒火。他赶忙奔过去,把老人扶起来。老人颤颤巍巍,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股暗红色的血水从嘴角流出。
 
王芗斋把老人扶上一家店铺门口的台阶。老人歪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芗斋从兜儿里摸出一张草纸,为老人抹去嘴角的血迹。他朝四周看了看,见街上已没有行人,便冲店铺里的伙计打了一个招呼。一位瘦瘦的店员从门内迎出来,和王芗斋一左一右,一起把老人扶进铺子里。
 
店员从案头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杯子,倒了半杯热水,递到老人面前。老人慢吞吞地接过来,呷了一口,咕嘟咕嘟在嘴里漱了漱,却没有吐,一仰脖,全咽了下去。老人用袖口擦了擦嘴,这才说出话来:“我……我就是慢了一点儿……”
 
王芗斋让老人暂在铺子里歇息,告辞走了出来。他感到胸口闷闷的,象压着千斤巨石。他生来性格耿直急燥,容不得一点儿伤天害礼的事。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的国土上,日本鬼子却在惨无人道地迫害、欺凌、屠杀自己的同胞!作为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他岂能咽下这口气!
 
可是,仅靠自己这一双拳头,再有惊人绝技,也难以阻止日寇的铁蹄啊!特别是,向来被称作中华民族瑰宝的武术,正有日复一日失传的危险!记得当年在上海时,上海武术界常与西洋拳法比试,但输得多,赢得少。一方面,中国传统武术的实战技击性正日渐衰退,所能流传的只是一些花架子而已;另一方面,一些武术界人士也丧失民族气节,被洋人所收买,实在是有辱祖上,有辱武德!
 
一代国术大师心潮翻卷,波浪起伏。强烈的爱国心和武林责任感迫使他要做点儿什么实实在在的事;必须干点儿什么,才能对得起灾难深重的祖国!
 
他无心再在街上徜徉。他要赶紧回家。
 
徒弟们对师傅这么快就从街上赶回来感到很纳闷儿。特别是他们看到师傅那铁青的脸色,不知师傅所生之气是为了什么。在这种时候,弟子们只好闭口不语。
 
王芗斋回到客厅,闷坐不乐。一位徒弟小心翼翼地给师傅送上一壶新泡的铁观音。细细地品过两壶之后,国术大师胸中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了。
 
那仇恨,却埋得更深了。
 
他冷静地考虑着国人的体质、武术的现状,以及自己这一生所广交的各门各派武林高手,从一个个武友的身上寻找着其门其派拳术的超常之处。各门各派拳术都有自己的长处,也都有自己的不足。分开来看,尽管某一门拳术在实战中也能表现出其优势,但若从整个中华武术这个大概念来看,那些被武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拳学绝技就显得有点儿微不足道了。但是,各门各派之拳学精华若能汇聚于一体,其优势又将如何?是啊,何不把这些长处集中起来,独创一门新的拳学,以扬国威?
 
对!集各门各派之大成!
 
大成拳!
 
他几乎脱口喊了出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大成拳”这个名字,实际上是在大成拳创立之后,王芗斋听取朋友的意见加以采纳而命名的。但是,在那一天和那一夜,以及那无数个饱受亡国之苦的日日夜夜里,王芗斋的心里何曾没有产生过集天下武术之大成这个意念!面对外冠入侵,他就是要集中国武术之大成,发扬光大中国武术,以抵御侵略者的铁蹄!
 
这是他多年的宿愿,也是当今现实下的使命!
 
在那一晚,王芗斋打开砚台,注入清水,静静地研墨。
 
窗外寂静无声,风在悄悄地吹拂,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此时的王芗斋,外表平静得象一尊佛象。但他的心中,却被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所驱使着,激励着。这种使命感越急迫,他的外表就越沉静。但谁都知道,他的心中也象这外面的夜空,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墨研好了。铺开半张宣纸,饱蘸浓墨,凝神屏息,暗运神力,高悬玉腕,他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两句文天祥的诗句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书罢,放下笔,国术大师退后数步,倒背双手,默默地端详。武术家的书法,自不同于书法家的墨宝。尽管在外形上二者可以相差无几,但那神韵之中,却有着巨大的差异。此时,这十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果然有一些豪爽之气!
 
待墨迹微干,他把这条幅贴到了床头。
 
他要用这两句诗来时时激励自己了!
 
从这一天开始,王芗斋把精力全部集中到创立大成拳的事业上来。他细细地回顾自己走南闯北打遍天下以武会友的经历,把每一场比武的细节都象过电影似地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琢磨对手的一招一式,分析每一拳每一脚出击时的角度与力度,看一看哪些可取,哪些不可取,哪些可以改进,哪些需要发挥。偶有心得,便记录于纸上。
 
一日又一日地苦熬,一夜又一夜地揣摩,他的心中渐渐清晰起来,明朗起来。在意拳的基础上,一个新的拳种逐渐成形。国术大师半生的武术生涯,几十年的心血一滴一滴地滴到纸上,变成文字,再把这文字变成练拳者的实际动作,他终于创立了以技击性为其独特之处和突出特点的大成拳!
 
大成拳终于问世了,以它自身的灿烂光芒照耀于中国的武林上空!
 
从这一刻起,中国武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其实战性得到了大大加强,从而一扫往昔那种花拳绣腿江河日下的颓败局面,显得更加朝气蓬勃了。
 
夜深人静之时,灯火阑珊之处,王芗斋还在伏案挥笔写作。
 
拳本服膺,推名大成。
 
平易近人,理趣丛生。
 
一法不立,无法不容。
 
拳本无法,有法也空。
 
存理变质,陶冶性灵,
 
信义仁勇,悉在其中。
 
力在自然,矫健犹龙。
 
吐纳灵源,体会功能,
 
不即不离,礼让谦恭。
 
力含宇宙,发挥良能,
 
持环得枢,机变无形。
 
收视听内,锻炼神经。
 
动如怒虎,静似蛰龙。
 
神犹雾豹,力若犀行。
 
蓄灵守默,应感无穷。
 
以歌诀的形式写完总纲,王芗斋笑了。他站起身,把两条胳膊伸开来收回去,活动一下疲倦的身躯。夜已经很深了,一阵凉意悄悄爬上后背。王芗斋不由得咳嗽了两声。但他的精神仍然很充沛,没有一丝困意。国术大师以掌变拳,朝着空中的某一点倏然击出,仿佛那里有一个拳坛劲敌。已经很久没有和武林高手比武了,此时他很想找一两个对手在拳场上较量一番,试一试大成拳的威力。他相信,这将是不同于以往的一种新的拳学,这将是不同于以往的一个崭新的面目!
 
他对大成拳技击术的实战性充满了信心。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北京郊区有位出名的拳师,名叫金启亮。这金启亮自幼习武,练过通臂、戳脚、擒拿、长拳短打,玩儿过十八般兵器。金启亮有一口祖传下来的春秋大刀。这把刀,旁人扛着都很吃力,他耍起来却如同秫桔杆,可上可下,可前可后,呼呼只听风响,闪闪只见人影。他的弹腿拳,功夫更高一筹,不仅可以在技击时突破对手的严密防范踢中对方面部,而且能用脚尖踢漏一寸多厚的松木板。年仅三十岁的金启亮,便得了一个“弹腿金”的美名。
 
王芗斋和金启亮是在天桥剧场相识的。那天,他俩都去看昆曲《断桥》,二人的座位恰好相邻。大概这也是一种缘份。
 
先只想拜佛早回转,
 
文殊院粉墙高似天。
 
听鱼磬只把贤妻念,
 
那几夜何曾得安眠。
 
梨园名伶的演唱令观众拍手叫绝。剧场里不时传出叫好声。待到过了好几个回合,二人发现该叹气的时候二人共同叹气,该叫好的时候二人异口同声。这时候,王芗斋和金启亮便由看客变为朋友,互相聊了起来。
 
幕间休息的时候,二人吃着西瓜子儿,从舞台艺术谈到诗词,从诗词又回到昆曲的唱腔,越聊越近乎,于是成了好朋友。分手的时候,二人互相留了地址。尔后便开始了交往。
 
一天,金启亮闲来无事,上门拜访王芗斋。
 
王芗斋热情地把朋友让进客厅。沏上茶以后,主人请金启亮欣赏自己搜集的古玩。这时候的王芗斋,对古玩字画金石玉器很感兴趣,凡是能买到的,必定倾囊相购。因而他客厅里的古玩架上摆得满满当当。
 
朋友间的话题总是扯也扯不完。二人谈来谈去,从昆曲《断桥》聊到京剧《三岔口》,从《三岔口》又聊到了武术。
 
金启亮感到和王芗斋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二人志趣大都相同。但王芗斋从未和金启亮聊过武术,也从未露过一点儿武学根底,以至于金启亮根本不知这位新结识的朋友竟是当今拳法大师。他看到王芗斋身体文弱,一副儒生模样,便想把这位新友拉入武林。这种念头几乎早就有了,此时聊到这里,金启亮再也忍不住,就说:“我看你体质太弱,不如练练武术,强壮强壮身体,怎么样?”
 
王芗斋看好友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态,很想借此机会和他开一个玩笑,同时也看看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就说:“我是很想学,可惜没人教我。”
 
金启亮哈哈一笑,高兴地说:“我可以教你!”
 
拳法大师装做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想学套路,要学就学拳术里的技击,碰上有人劫道,也能顶用,不知你会不会?”
 
“弹腿金”笑而不语,走到院子里四下寻觅,拾起一块瓦灰色的整砖。他走进屋来,说一声:“瞧着!”左手托砖,右手高高抬起,然后往下一拍,嗓子眼儿里发一声“嘿!”只见那块砖应声而碎。大大小小的砖的残骸落了一地。
 
“你看这功夫怎么样?”金启亮得意地说。
 
王芗斋说:“这还算不上什么高功夫,只能算是笨功夫,我看打在人的身上不见得有用。我以前学过几天挨打的功夫,今天也给你露一手。你往我背后打一拳,我先试一试你的拳有劲没劲。”说罢,照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金启亮瞧这位朋友不知深浅,就说:“试试倒是可以。不过,我可怕把你打坏了。你能经得住我这一拳吗?”他晃了晃拳头。
 
王芗斋拿出一副固执的口气说:“没事!我就坐在这儿,你打不动我!”
 
“弹腿金”见对方一再口说大话,暗忖:也许他真的有几分功夫?那我就悠着点儿劲试试吧!于是,他只用了七八分的力,向王芗斋背后不缓不急地打了一拳。谁想到这一拳如击木石,对方那瘦弱的身躯巍然不动。
 
金启亮见王芗斋果然有一些功夫,心中大喜,忍不住还想再试试。主人充许他再补一拳。
 
这一次,金启亮不敢怠慢,后退几步,运足了气,然后抢步上前,说一声:“接拳!”步随声到,话音未落,这一拳已挨上了王芗斋的后背。他用的是通臂拳中的中拳打法。
 
只见王芗斋的上身微微一动,金启亮突然感到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弹簧上。这种感觉是他以前武场生涯中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来不及收势,他已被弹出有六七尺远,摔在了地上。
 
金启亮歪在墙角,脸上现出惊愕之色。
 
王芗斋连忙上前去搀扶好友。他含笑把金启亮扶起来,请他坐在椅子上。金启亮现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正想询问主人刚才使的是什么招法,这时,院里传来了敲门声。
 
王芗斋走出去迎客。金启亮则坐在椅子上发怔。他的目光呆呆地在客厅的某一点上凝视。客厅里的摆设颇具书香味,这样的主人怎么可能把他鼎鼎大名的“弹腿金”摔倒,而且摔得又是这样古怪和干脆!金启亮环顾客厅,心里还是糊里糊涂。
 
这时候,王芗斋陪着一位客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这位来客,金启亮认识,正是我国著名画家李苦禅先生。
 
李苦禅先生和王芗斋是在琉璃厂相识的。那天王芗斋到琉璃厂荣宝斋去选购玉石,适逢李苦禅也在场。一个是书画名流,也喜欢武术;一个是武术界巨子,对古典文学、诗词歌赋及书画金石都有癖好,甚至能够辨别古画的真伪,二人一见便相逢恨晚,谈得很是投机,从此便开始了来往。闲来无事时,李苦禅还向王芗斋学一两套拳法活动活动筋骨。
 
李苦禅和金启亮也算是熟人。他见金启亮坐在椅子上懵懵的,就问是怎么回事。
 
金启亮就把自己方才是怎么打的王芗斋,以及自己又怎样被王芗斋弹出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李苦禅深知王芗斋的武林绝技,就凑趣地说:“听说你的腿功最好,何不用腿试一试?”
 
金启亮是个爽快的人,马上对王芗斋说:“不错,这回你试试我的腿,怎么样?”
 
王芗斋微微点了点头,端起宜兴茶壶,往茶碗里注满了水,笑吟吟地品了一口茶。他也不答话,只等对方亮出腿上的功夫。
 
金启亮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疾步向前,左腿支地为轴,右腿飞起为枪,脚面崩成一条直线,脚尖直向王芗斋的小腹踢去。
 
在拳术中,弹腿要求快速有力,功架完整。金启亮既被京人称为“弹腿金”,试想其功夫何等了得!当年他一口气连连踢断十几根马桩子,足见其腿上功夫已非同寻常。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地一声,这一脚正踢在王芗斋的小腹之上。不要说凡夫俗子,就是一般武林中人,挨上“弹腿金”这一脚,只怕五脏六腑也要受些损伤。哪里想到,就听“唉呀”的一声,惊叫的却是出腿人。那金启亮感到自己的脚尖如同踢在电门上一般,还没来得及把脚收回,已经被摔出去有七八尺远,来了一个仰面朝天。在他将倒未倒之际,他清楚地看到王芗斋手里的茶碗中间,涌起了一股细细的水柱。茶水涌出来又落下去,却一滴也没有洒到外面。
 
这真是生平从未见过的绝技!
 
金启亮原本是武林高手,不想更有高人在眼前。这一番较量使他大开眼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啊。他兴奋不己,拱手弯腰,意欲给王芗斋行拜师大礼。
 
王芗斋赶忙把他拉住,说:“咱们都是好朋友,千万不要拘于形式。我一向反对旧的师承关系,今后你好好地学,我好好地教你就是了。”
 
李苦禅插言道:“今天我来证明,你们俩来个半师半友吧!既是师生又是朋友,岂不是更好?”
 
二人点头称是。
 
客套了一番,三人分别坐下。
 
金启亮诚恳地问:“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招法?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稀里糊涂地就给摔出去了!”
 
王芗斋说:“中国的拳术有五步功夫,有定招定法而取胜,谓之小乘;无定招死法,随机应变而取胜,谓之中乘;虽有众多之法而能够万法归一,使对手防不胜防,谓之大乘;举手抬足,动静处中,以自身触觉之本能发力而取胜,谓之上乘;万法具备,万法尽通,随心所欲而不落形迹,使对手如临天网,无从逃避,谓之最上乘。”
 
一番话,使金启亮获益颇丰。
 
李苦禅也感到很兴奋。因为这番话用来形容艺术境界的高下,也同样是恰如其份的呀!
 
王芗斋每遇好友,谈兴便浓,今日的场合更是谐趣横生,便对李苦禅说:“你我二人对个对子,如何?启亮做裁判。”
 
金启亮一口应诺。
 
“不知所对何题?”李苦禅问。
 
王芗斋略一思索,说:“这样吧,我以拳为题,你以画为题,如何?”
 
“好!”
 
国画家也来了精神。他倒背双手,脱口说道:“章不章,法不法,挥笔之际是真法。”
 
“形无意,意无意,”王芗斋顺嘴接出下联:“发拳之中是真意。”
 
“妙极了!”
 
金启亮忍不住赞叹。
 
李苦禅又开口道:“诗是无形画,画乃有形诗。”
 
王芗斋稍一顿,随即接着说道:“意即无形拳,拳为有形意。”
 
“画成书为极则。”李苦禅步步紧逼。
 
“武至文得上乘。”王芗斋寸步不让。
 
二人打了一个平手。
 
时间好快,这件事也过去好几年了。此时,王芗斋望着已经干了的毛笔,琢磨着,我该找谁去试试大成拳呢?
 
这一夜,王芗斋想着大成拳的威力,心中充满自信,料定此拳将来必然会传遍全国,走向世界。
 
那一夜,王芗斋久久难以入睡。
 
他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转悠,目光从八仙桌移到古玩架,又从条案移到床头。床头摆着一张报纸。那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的当天的《实报》。
 
他灵机一动,对!在《实报》上登个广告,就说我王芗斋要以武会友,结交天下武林高手,咋样?
 
古人云:真金不怕火炼。一想到机会来了,他的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几天以后,北平的《实报》上刊登了武术家王芗斋的声明:兹有京都人氏王芗斋,酷喜技击,愿与中外武林高手切磋拳艺。为发挥中华武术之威,阐明拳学真谛,欢迎各门派、各国武林高手前来赐教。时间:每天上午八时至下午六时,风雨无阻。王芗斋敬启。
 
这份发行十多万份的用六号小字排印的报纸被报童沿街叫卖,出售,很快便销售一空。
 
人们争相阅读拳法大师的挑战,仿佛听到了隆隆的战鼓声。
 
擂台已经摆开了。
 
谁会来应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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