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的身份而长期消极怠工,万历皇帝是一个空前绝后的例子。文官集团不允许他废长立幼,以皇三子代皇长子,致使他的爱妃悒郁寡欢,他当然不爽。可同时,他渐渐明白,别人也和他一样一身而二性,既有道德伦理,也有私心欲望。由是,他既不强迫臣僚接受他的主张,也不反对臣僚的意见,漠然置之。他既不废长,亦不立幼,这股劲儿一较就是十年。最终,迫于强大與论压力,立长为储。自兹厥后,皇帝还是皇帝,但他再也不让臣工如愿快意,高级的职位出现空缺,宁可空着也不让人补缺,除极少数官员外无人再有升迁到最上层的希望。官员抗议的奏章山积,他视若无睹,不答辨,不朱批,亦不驳回,而是留中不发。官员因此辞职,也不挽留,也不照准,就一个字:拖。一拖就是二十年。
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默不作声,也是一种声音;拖而不决,也是一种解决。万历皇帝虽享年五十七岁,但在位时间却有四十八年,他比任何一位阁臣都年轻,他有拖的资本,也拖得起。在拖字诀的运用上,万历皇帝真可称得上是一代宗师,谓为“拖宗”,大概还不算太离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