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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英宗天顺年间政治上的成熟(九)(明英宗天顺年间的政局转变)

          “夺门之变”帮助明英宗重新登上了皇位,同时也基本奠定了天顺初年的政治格局,即曹石专权,祸乱朝政。幸有李贤内阁坚决抵制奸党,拨乱反正,对政局进行了全面整顿,大明王朝才得以转危为安。可见,政局的转变是政策调整的结果,而内阁作为皇帝的参谋顾问机关,一直是秉承圣意办事,所以,政策调整这一初衷无疑萌发于明英宗。

          大明王朝传至英宗已度过了“四世五朝”,近七十载。在经历了初期的二祖定基和仁宣之治后,从正统年间开始,明王朝无疑进入了转型的关键阶段,这是一个敏感期,是各种矛盾和问题出现的多发期,对这些问题处理的合适与否,直接关系到本王朝的兴衰。正统年间的明英宗正是由于对这一问题缺乏深入的认识,才酿成土木之祸,几致亡国。所以,复辟后的明英宗对当时的政局无疑有着清醒而又深刻的认识,基于自身的经验教训,他意识到只有调整政策才能挽救危局,进而完成此次转型,以巩固王朝的统治。显然,与正统年间那个幼稚、昏庸的少年天子不同,此时的明英宗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君主了。

第一节明英宗执政方式的成熟

          天顺年间政局的转变与明英宗个人在政治上的成熟有着密切的联系。明人陈建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他在书中曾发问:“抑伏观英庙,以一人之身,而天顺中行事与正统中大为径庭,何耶?”((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9,甲申天顺八年,第803页)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历经几番劫难之后,明英宗自然“艰难险阻备尝之矣,人之情伪,悉知之矣”((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9,甲申天顺八年,第803页),复辟后政策的调整即是明英宗政治上成熟的重要标志。作为一国之主,明英宗的这种成熟自然首先表现在他的执政方式上。

铲除奸党收缴权力

          对于以曹石为首的夺门新贵,明英宗最初内心非常感激,报之以高官厚禄,对他们言听计从,但当他们恃宠跋启、祸乱朝政以致危及皇权时,英宗逐渐看清了此等投机之人的真正面目,对其态度也逐渐由感激转变为厌恶,如此君臣之间的矛盾与口俱增。但是石亨、曹吉祥等人的势力实在过于庞大,且又兵权在握,英宗虽为君主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徐有贞与曹、石的斗争日趋激烈时,英宗逐渐意识到可以利用以内阁为主的文人集团的力量对抗曹石,于是在铲除奸党的计划表上,一条明的战线出现了。此后无论是阁臣岳正还是御史杨暄、张鹏等,他们弹劾曹石的行为都受到了英宗的表扬和支持。但由于铲除奸党的条件尚未成熟,加之英宗自身多疑怯懦的心理,这些斗争都失败了。直至李贤以“独断”坚其心志且教他“制之以渐”的方法,英宗才开始看到铲除奸党的希望。

          此后英宗益发亲信李贤,他与内阁联手逐渐裁抑曹石的权势。石亨的重要党羽、兵部尚书陈汝言的贪腐极大地震撼了皇帝,更加坚定了他铲除奸党的决心。然而为了不让石亨集团有所察觉,英宗又亲自示好以迷惑他们:

          亨生子男未弥月上见亨喜令亨负儿见。上见儿又喜摩其顶曰“虎儿也往善抚之行与卿结姻”。亨不喻辄对“不敢不敢臣儿无福”上笑而领之命左右取金锁系儿项赐封“锁定侯”亨顿首谢负儿出。((明)李赞:《续藏书》卷13《勋封名臣·孙武敏公》,第263页)

          英宗怀疑石彪谋镇大同,有所图谋,就以封侯的名义召石彪还京侍卫,后又将其逮捕入狱,论死。随之,“亨惧,请罪。帝慰谕之。亨请尽削弟侄官,放归田里。帝亦不许。及鞠彪,得绣蟒龙衣及违式寝床诸不法事,罪当死。遂籍彪家,命亨养病。”(《明史》卷173《石亨传》)英宗一方面拿石亨的亲人开刀,另一方面却又极力安抚他,表现出政治的成熟与狡诈。命石亨养病实际上是解除其职务,先软禁起来,待证据充分后以便将其一网打尽。

          其实除了内阁文臣集团这个盟友外,在对付曹石时明英宗还有另外一个法宝——锦衣卫,利用锦衣卫搬倒曹石,这是一条暗线。锦衣卫为皇帝耳目,英宗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早在天顺初年石亨专权之初,英宗即命逯杲伺其阴事”,及石彪遭言官联名弹劾时,英宗立即令锦衣卫将石彪逮捕下狱,“用心审讯”,随即又命逯杲“赴大同械其党都指挥朱谅等七十六人”(《明史》卷307《俊幸·逯杲》),锦衣卫受命全力清查石氏罪状,很快石彪僭越逾制、欺侮藩王等不法事逐渐暴露出来,不久逯杲又侦知石彪之弟石庆擅乘官马、辱骂将官等罪。及石亨罢朝参后,途果又奏称“亨怨望,与其从孙后等造妖言,蓄养无赖,专伺朝廷动静,不轨迹已著”(《明史》卷173《石亨传》),给石亨以致命的一击。曹氏的灭亡亦得力于锦衣卫,最初,锦衣卫百户曹福来受命以间谍的身份潜入曹家伺其阴事,被曹钦发觉后将其捶楚濒死,此事为御史所劾,英宗即命逯杲调查此事,曹钦恐惧,遂与吉祥谋反。可见在英宗的授意下,锦衣卫在铲除奸党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对夺门功臣的处理,说明明英宗对他们的奸恶有清醒地认识,先利用他们上台,然后再依次铲除之。在既定目标的指引下,他巧妙地运用内阁文人集团和锦衣卫这一明一暗两种手段,并双管齐下,表现出极其高超的政治手腕。故铲除奸党的过程充分展现了明英宗政治上的成熟。

知人善任重用贤能

          李贤是天顺年间明英宗最亲信的大臣,此人有理想,有才能,懂经济,知权谋,是不可多得的治世良臣。在历经几番政治事变后,终于被明英宗所重视,从此君明臣贤,相互信任,除奸勘乱,共致太平。英宗“深眷之,顾问无虚日”,“所言皆见听”(《明史》卷176《李贤传》),遇事必召问可否,或遣中宫咨问,即使李贤在病中亦是如此后来,为了宣召方便,英宗又特赐新居宅一幢给李贤,足见崇遇之厚,“自三杨以来,得君无如贤者”(《明史》卷176《李贤传》)。而李贤既受君恩自然一心为国,他领导内阁选贤任能、励精图治,对政局进行了全面的整顿,终于使天顺朝局势转危为安。李贤一直以举荐人才为第一要务,所引年富轩輗耿九畴李秉程信姚夔崔恭李绍等,皆为当时名臣,他们为天顺及宪孝之世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时任吏部尚书的王翱也很受英宗眷遇,王翱正直刚方且德高望重,在朝野都有很高的声誉,英宗对他很是敬重:

          王翱被赏香金玉束带、锦绣衣服、银币玩器等物岁无虚月。屡召与近臣同游西苑、南城。及从猎近郊燕赐优。一时用廷臣公言是听有出他人荐者亦必待公而决。每召见便殿访问从容呼以‘老王’而不名其见敬礼如此。((明)焦竑:《玉堂丛语》卷3《宠遇》,第84页)

          同时,王翱与李贤又互相推重,彼此相处甚欢。这样二人一内一外,通力合作,共同负担起挽救危局的重任。副都御史轩輗和耿九畴,二人“皆廉介苦节之士,操履素定,天下信之”,英宗亦早知其名,故在复辟之初就首先召用他们,升耿九畴为右都御使,轩朝为刑部尚书。后来曹石乱政,排挤异己,轩朝致仕,耿九畴被贬滴,及至石亨败亡后,“上每念二人为人廉正不易得”,故又召耿九畴为南京刑部尚书,轩輗为左都御史,再次起用他们为国效力。其余如韩雍崔恭项忠等人也因正直廉洁,在民间享有较好的声誉而被英宗发现并重用,在为国效力的同时也成就了自身的一世功业。

          天顺年间的明英宗不但善用贤良,而且还颇知人。石彪因旧怨诬陷大同巡抚年富,致使其被逮下狱,英宗了解情况后断言:“此必彪为富所抑,不得逞其私耳”((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7,丁丑天顺元年,第751页)。孙弘因为石亨乡里而被荐为吏部侍郎,粗鄙无籍,士林甚鄙之,李贤说:“孙弘岂胜吏部”,于是借机令其守制,另选姚夔任吏部侍郎,英宗对“命下,士类皆悦”((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都御史寇深死于曹贼之乱中,英宗命阁部共同推举替代者,诸臣皆以南京刑部尚书萧惟祯对,上曰:“此人曾在吉祥处通情,吉祥力荐之,非端士也”,英宗再次询问六部,诸臣皆曰:“但以其曾居此职,遂谓老成,不知其所为如此”((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最终经过调查,以年虽少却久典刑名的大理卿李宾取代了萧惟祯。礼部请太子出阁读书,并拟定了讲读等官将二十人,对于这些尚未成名的翰林院官员,英宗竟能一一品其人物高下,并认为皆当其才,无怪乎连李贤都惊讶皇帝的明哲了。其实不仅仅是朝臣,英宗甚至对身边的宦官都有一定的了解,他曾对李贤详细叙述过蒋冕离间自己与太后的经过,最后得出了“宦官蒋冕,虽曾效劳,其实谗乱小人”的结论。能用贤能且知人,这无疑体现了英宗政治的成熟。

整顿军政加强武备

          天顺初年,石亨集团把持明朝的军政,“中外将帅半出其门”,但石亨并未能对军政进行有效地整治,反而纵容将士为非作歹,保境无术害民有方,终使农民起义四起,内忧外患极其严重。对此英宗早有防备,复辟之初他就命皇舅会昌侯孙继宗与石亨一起总管三大营,对其进行牵制。天顺二年(1458)初,又因“赃贿狼藉”除掉了石亨把持军政的重要助手兵部尚书陈汝言,并以马昂代之。不久又与李贤商议,恢复文臣巡抚制度,用以辖制武将。后来借石彪之罪对石亨集团进行了彻底地清除,使军政大权重新收归于朝廷。同时又重用柳溥韩雍白圭王越等人职掌军政,训练士兵,北击鞑靼扰边,南平松潘叛乱,终于使边徼靖除,边疆得以稳固。

          天顺年间,军官逐年日增,军费开支庞大,冗兵冗费问题十分严重,给国家财政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英宗早想解决此问题,然而事关军队,若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将士哗变,威胁朝廷的安全,因此不得不慎重考虑。他尝召李贤商议:

          贤曰:“自古国家惧冗食。今在京一卫官有二三千员者,可令兵部将老幼残疾官渐调出外卫,却以军补其缺,庶省冗费。”英宗曰:“此时恐难行。”贤曰:“宜安静行之,使其不觉,安土重迁,人情之常。若骤然行之,必纷纷劳扰,徒使怨朝廷,卒亦不可行也。’,英宗曰:“然。’”((明)余继登:《典故纪闻》卷13,第240页)

           随后,英宗先召开吏、户、兵三部尚书会议,又召集礼、刑、工三部及都察院、通政司等衙门官员进行集体讨论决议,然后方才执行。这样,事经九卿集议,不仅可以免除外调的卫官们归怨朝廷,而且使之不至于怀恨阁臣。如此一举两得,此事足见英宗处理政事的能力有了极大提高。

          不仅如此,明英宗还非常重视对将士的训练,严格骑射,加强武备。土木一役,明朝大军反被瓦刺击溃,作为亲历者,明英宗深切感受到朝廷军队实力之弱,不堪一击。故复位后他即下令“自辽东至甘肃一带,边民有强劲精壮愿报效者,募为土兵,收附近卫所,给与银布鞍马器械。秋冬操练,支与口粮;春夏务农住支,免其本户五石税粮,二丁杂差以供给之。”(《明英宗实录》卷290,天顺二年四月丁卯)如此在当地募兵,对于参军的边民来说,战争即兼有了卫国和保家的双重性质,此举可以极大地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同时免税等优惠政策的实施又激发了边民参军的积极性,对于加强边防有重要的意义。为了强化军队的实力,天顺四年(1460)十月,英宗还在西苑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此次阅兵以骑射为主要内容对将士进行考核,自侯、伯以下,都督、都指挥、指挥等各级武官都要参加,诸人皆“以三箭为率,上亲按籍记中否,赐钞有差”,“有畏避不趋事者,罪黯之,自是将士咸加警畏,知所奋励云。”((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8,庚辰天顺四年,第782页)英宗非常重视边防,甚至细致到了番字的学习上。天顺年间,民间私自学习番字以求进用的人逐渐增多,然而“番字文书,多关边务,教习既滥,不免透漏夷情”,对此,英宗采纳礼部侍郎邹干的建议,命翰林院仍按照永乐间例,“选取年幼俊秀的监生送馆习学,其教师不许擅留各家子弟私习及询私举保”((明)余继登:《典故纪闻》卷13,第235页),并下令“今后敢有私自教习、走漏夷情者,皆重罪不宥”。

惩治勋戚严格吏治

          天顺初年,石、曹诸人恃宠专权,他们排挤异己、任人唯亲,擅操进退之柄同时还大肆受贿誊爵,败坏吏治士风。这些行为严重破坏了正常的任官程序,使原有的锉选制度几成具文,一时文武大臣多出其门,对天顺年间政局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英宗深知此等危害,故极力支持李贤内阁整顿吏治的行为,凡内阁举荐的贤能之人,几乎全部委以重任,这样就有效地抑制了当时的奔竞之风,“自后缺虽多,而谋之者无一人矣。”((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8,庚辰天顺四年,第779页)同时在重要职位的委任上,英宗还采纳了李贤的“并推之法”,此举不仅为朝廷选拔了许多德才兼备的官员,而且完善了明朝的职官选举制度,造福后世。

          明英宗立志从严治官,整肃纲纪,即使是皇亲勋臣在法律面前也一视同仁,绝不法外施恩。皇舅会昌侯孙继宗之弟显宗,其“家人私起店房专利,以病客商”,英宗知晓后愤怒地对李贤说“皇亲岂可如此,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明)陈建:《皇明通纪》卷18,戊寅天顺二年,第769页),遂依法秉公断之,命“毁其店房,家人抵法,显宗姑免其罪而戒之”,后会昌侯为其弟乞恩,英宗不仅不允,反而对李贤说:“为侯者不知自责,反乞恩泽,朕终不允之”,对此李贤大发感慨,“真可谓王者不私矣!”。石亨伏法后,朝廷下令清查冒报迎驾功升官者,命他们自首改正。会昌侯孙继宗主动承认自己冒报的子弟、家人二十余人,并上疏请求辞免他们,英宗也依法尽革之。附马赵辉本贪财好色之徒,天顺改元初请求朝见英宗,“既见厚,有所献,赐左右求封爵”((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英宗召李贤商议此事,李贤对曰:“名爵岂臣下可求?”英宗深以为然,最终没有答应赵辉的请求。

          赏罚分明是严格吏治、整肃纲纪的关键,英宗对此更是严加执行。太傅、安远侯柳溥为功勋宿将,然而却在凉州任虏寇抢掠,不敢出兵。及至无功而返,上召李贤曰:“溥为主将,畏缩如此,若不惩治,何以警众?且有罪不罚,人谁畏法!”((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于是即命言官弹劾之,罢其太傅之职令其闲住。不久,柳溥向朝廷进献马驼以求复起,英宗愤怒地将其奏章掷于地曰:“溥无状如此。荘、凉之人,既被虏寇抢掠,头畜殆尽,复为总兵所索,不然从何而得?况无功戴罪,朝廷复受其所献可乎?”((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十分严厉地谴责了他的错误行为。

          英宗整顿吏治还特别注意严防朝中结党营私的行为。天顺三年八月,石彪事发后,言官受命刚要在朝班之上弹劾他,就有人向石彪泄密。英宗闻之大怒,召李贤曰:“群臣党恶如此,不可不戒!”((明)李贤:《天顺日录》,(明)邓士龙辑《国朝典故》卷55)于是敕谕百官:“今后文武大臣,无故不许往来”,“其给事、御史及锦衣官,不得与文武大臣交通,违者依洪武间铁榜例治罪。”((清)夏燮:《明通鉴》卷28《英宗睿皇帝后记》,天顺三年八月)次年正月,天下朝觐官至京师,为防止地方官与京官结党,英宗又下诏令地方官“不许交通京官,馈送土物,亦不许下人挟仇告害”((清)夏燮:《明通鉴》卷28《英宗睿皇帝后记》,天顺四年正月),此举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交通之弊遂止,这不仅整肃了官场纲纪,而且阻断了石亨等与大臣和近侍暗中勾结、互通消息的门路,为彻底清除石亨一党奠定了基础。可见在吏治的整顿上,明英宗表现出了老道的政治手段。

          不仅如此,明英宗还重新开启了“黜陟之典”,以正吏治。天顺四年正月,英宗召见李贤曰:“黜陟之典,亦当举行”,贤曰:“此祖宗旧制”,于是“即敕吏部、都察院退不职者数百人,旌其才行超卓、政绩显著者布政以下贾铨等十人,赐以衣服、楮币”,并令礼部设宴款待,内阁大学士李贤、吏部尚书王翱等作陪,随后于其中召布政萧晅为礼部尚书,为副都御史。此等宠遇,对于受表扬官员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荣誉,明英宗恢复祖制,如此大型地举办族贤良罢不职之典,目的就是树立榜样,以鼓励百官,此举受到了朝廷内外的一致欢迎。

抑制宦官势力

          正统年间,明英宗宠信太监王振,致使宦官势力日渐庞大。宦官接连被委派以监军镇守守备监枪监仓等重任,全面干预朝廷军政。当时宦官监军几乎成为一种制度,后来明英宗又直接委派宦官率军远征,由此宦官开始分掌军权,许多宦官如曹吉祥钱僧保高让等都建立了军功,气焰十分嚣张,加之朝廷对他们不断的优容和褒奖,宦官势力开始急剧膨胀。及至土木之役,五十万大军终因王振不知兵事而溃败,圣驾蒙尘,明王朝几致亡国。作为此事的亲历者和受害者,明英宗自然是终身难忘。复辟后的皇帝无疑对宦官势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深知宦官弄权的危害,故终天顺一朝,都竭力抑制之。太监曹吉祥虽为夺门功臣,但并不被英宗所信任,反而一直受到猜忌和防备。由于英宗勤政,身为司礼太监的他并没有多少机会代替皇帝朱批,这样宦官的行政权被皇帝抑制了。

          此外,英宗还逐渐消除宦官对军事的掌控权。据《明史》记载,曹贼谋反时,吉祥让其侄曹钦率领鞑官从宫外进攻,自己以禁军为内应,这说明曹吉祥掌控了一些军队。然而孙镗张皇之间告变于英宗,英宗竟有机会轻而易举的“集兵缚吉祥”(《明史》卷173《孙镗传》),可见曹吉祥和自己的部队联系并不紧密,否则此时定不会束手就擒。显然,明英宗早已在军事上对宦官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由于前事可鉴,故天顺一朝始终没有内廷宦官直接指挥军队作战的事例。天顺元年(1457)九月,因瑶民叛乱,镇守广西左少监朱详请求朝廷让他统率湖广、贵州官军去平叛,英宗不允,这说明镇守宦官被剥夺了统军权。天顺三年(1459)三月,“时总兵官武进伯朱瑛有疾,左少监朱详举副总兵右都督陈旺代理其事,上怒其专擅,不允。”(《明英宗实录》卷301,天顺三年三月甲申)可见明英宗不仅不许宦官朱详统军,而且不准他干预军队的人事任命,其目的在于防止宦官在军中树立党羽。明朝至天顺以后,宦官只有监军权却没有统军权,后来的宦官不管有多大权势都没有能力废立皇帝,反而总能被皇帝轻易镇压,原因即在于此。

          英宗对宦官势力的抑制不仅体现在军政大权上,甚至细致到日常生活中。天顺二年(1458)十月,鹰坊司内官请求外出采猎,英宗恐其扰民故不许,此辈固请,英宗乃戒之曰:“尔辈故欲出猎不许扰害州县,朕已遣人访察尔所为矣”,内官对此毫不在意,“及至州县,索禽兽于有司,有司畏其势多,于民间敛取獐鹿雉兔奉之,因以为猎所获者差人进献。”(《明英宗实录》卷296,天顺二年十月戊辰)岂料皇帝早已派人到各州县调查清楚了,因此,“俟其回,诘之,皆伏罪,各杖而降之”。鹰坊司本皇家娱乐机构,英宗不仅能摒除私欲,反而还在细微之事上时时抑制宦官势力,为民着想,此足以说明明英宗在政治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君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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