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让女人走开及其他

        　　写下这个标题，天下的女性公民恐怕全被我得罪了。开罪女人，实则是生活中一桩极为危险和愚蠢的事情。我曾经对人说过，宁愿得罪友人，都不能得罪君子；宁愿得罪君子，都不要得罪小人；宁愿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女人；宁愿得罪单身的女人，都不要得罪结了婚的女人。不信？那你在单位人事上尝试一下得罪女人，之后，你再瞅瞅是什么后果。如果你把单位上的小人和女人都得罪完了，那你只有卷起被子走人，或者就窝在单位上，被小人和女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主子像晾一块腊肉咸菜一样被悄然无声地“晾晒”吧。当然，我不是在此有意调侃女人，我始终将尊重女性看成是一个男人修身与做人的第一要则。但当世界杯如期降临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严格说来，这是四年才能见到一次的世界杯世界杯，它势必将刺激男人雄性荷尔蒙更加飞速地分泌姑且不说，单是等那四年，就没几个男人和女人耗得起；这是男人的世界杯，全世界在外面闯荡的或蜷缩在蜗居中富态之极的男人，终于可以逮住一个正当的、充分的理由，从各个角落游出来，喜滋滋地露出脸来，无论高矮肥瘦、富贵贫贱，文化有何差异，都聚集在一起，在美酒、良辰、吆喝、呐喊与音乐中展示男人与男人在一起时的一面真实的性情。世界杯赐予他们一双双充血的眼睛，足球滚动着他们一颗颗激情澎湃的心脏，四年一度的世界杯时间，才是男人印象世界里真正的火热夏日。此刻，没有女人，更没有奖金、职称、小人、犬儒、瘟神等元素构成的单位人事的勾心斗角盛景，只有一群浑身冒着臭汗、张牙舞爪、目光炯炯、满口“粗言秽语”的男人。
　　是的，此刻的世界杯没有了脂粉和玫瑰，也没有矫情和情书。不过，我可以再次声明我向来尊重女人，体谅她们对爱情婚姻家庭所付出的一切，但世界杯就是世界杯，男性激素最昂扬、最激烈、最有能耐和最不可抑制的时期，天下男人以足球的方式诠释他们存在的理由和价值，因此，亲爱的女人们在这个月里最好将息着，舒坦地睡觉，拢上同性朋友外出旅游，或者带足现金逛逛商场，或美美容，将那张而已不大鲜艳的脸面修理打整一番，或者叫上几个麻精麻神麻圣，打打麻将赌点小钱什么的，或者趁机回娘家看看，将多时不回家所欠父母的“债”还上，或者看一本自己喜欢却始终没有时间看的小说，陪着主人公流流泪水，伤心了，实在想不出办法解决，就骂骂那个窝在电视机前的男人一句“没心肝”的，或者讨伐几个欺人太甚的宵小，让他们下次再也不敢轻易碰你，等等，都是不错的选择。是啊，这花花世界，说白了，几乎就是为女人制造的，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被暂时没有男人的世界给闷死呢？也许有女人不服气，拉着小脸说，说什么呐？世界杯就只是你们男人的？谁说的？我们也要看世界杯！然后立马竖着几根小葱般的指头，戳在男人鼻子前，嚷道，看清楚了，咱们是某某球星的粉丝，他可是帅呆了，为了他，我就支持某某队，哼，姑奶奶天天看球，看给你们看！再说了，你们男人得有后勤保障啊，我们不仅看球，还得为你们提供吃的喝的，哪能说与世界杯无关呢？等等什么的。但那样的女子毕竟是少数，是温和的，是带着爱情或婚姻元素的，而世界杯是血性的、粗鲁的、阳刚的、张狂的，甚至是暴力的，男人之所以疯狂、嚣张、冲动、热烈、蛮横，都是因为他们是肮脏但豪爽、混帐但真实、蛮横但可爱、疯狂但快活的男人，足球，以足球的方式满足了男人们的欲望，连上帝都不相信女人愿意钻进去，看个爽快，更不忍心看她们被吓个倒抽凉气腿抽筋。说得更通俗一些，这个月是上帝赐予男人的礼物，女人大概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女人美丽但娇弱、宽怀但气短、文静但羞怯，实在使将看球当着看战争的男人感觉不妙，也不忍，男人既要发泄对世界杯的狂热情绪，又要顾忌女人在场时的修养和面子，这样一来，一放一憋，久了，不成太监，也得损了五脏六腑的。因此，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和对男人血性的张扬的充分释放，女人远离世界杯是明智之举。
　　在足球审美倾向上，大概绝大部分男人是不会，甚至不屑于从眼神、脸蛋和身材的角度去审视一个球星的，男人更注意球员个人技术、球队攻防战术及其临场的发挥，甚至对球场上的一些细节，包括球场外的诸多花絮都不放过，说大一点，他们注意的是整个绿茵场带给他们强烈的刺激和男人“拼杀”男人的难以形容的快感，足以跟冷兵器时代的刀剑争锋、侠骨铮铮相媲美。但女人不同，她们看球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男人是个不打折扣的球迷，如果按照自己的性子不予理睬他，那自己只能独自熬过那炎热的一个月，好不凄凉悲惨。有时她们甚至担心这臭男人心里从此就只有足球，自己退居次席不说，混得还不如一只皮球圆滑。甚至她们担心在一个月漫长的绿茵鏖战中，男人说不好会将她们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在看球过程中与某个娇好的妹妹好上了。于是，她们只好强迫自己进入男人的天地中去，强打精神坐在电视机前面，与众臭球迷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指手画脚，搔首弄姿，她们明明知道自己对足球没丝毫兴趣或一窍不通，但既然已经傍着男人来了，即使如何地累如何地困如何地烦闷，还是得撑着，使出浑身解数，抖擞精神，装出一副豪情万丈和张牙舞爪的样子来，一会儿尖叫，其实球场上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一会儿唉声叹气，其实一场比赛下来零比零是很正常的，有时她们腾地站起来，双臂狂乱地挥舞着，大叫：“这个球要进——，啊，进了！哇——！”，其实那一刻电视里播放的是进球集锦，等等。虽然这般活乱乱地，其实心里早骂上了，这样与男人一起看球，真比说话和干家务活累多了。即使有一些女人被男人熏陶或培养成了球迷，能在平时脑袋撞脑袋地在电视机前对欧洲杯美洲杯大呼小叫，世界杯来了，也伙着哥们一起看球，但那多半也仅仅是一时兴起而已，要她们保持一个球迷长久的热情和性情，是极为不容易的，因此她们的球迷成色是严重不足的。再者，女人多半是因为喜欢某个帅气的球星而去看球的，甚至是去现场。她们会为贝克汗姆激动得无数次地晕倒，却一次次及时地清醒过来，会为劳尔唧唧喳喳九十分钟，回到家中还要对着劳尔的照片说上可以装满一屋子的知心话，会为圣克鲁斯醉眼迷离，如饮五粮液或XO，声音直接刺进帅哥的耳朵没有？不管，她们的脸上可是红彤彤的云霞在飞，会为意大利盛产那么多英俊小子而激动，她们会绷着脸，拉着你，掰着指头跟你如数家珍般抖出意大利球星的名字：忧郁如蓝色地中海的巴乔，古典美十足的马尔蒂尼，五官几乎无可挑剔的卡纳瓦罗，飘逸俊朗的内斯塔，古罗马斗士般阳刚十足的托蒂，有一股舒卷气的曼奇尼，初看不怎么样却越看月顺眼的多纳多尼，金童子罗西。哎呀，那么多那么多，好多好多，我怎么说得完呢？最后，她们会这么对你说，嗲着小嘴，作出痴情状，往往还小跳几步。说是这么说，她们不间歇的赞美却也是真实的，因为她们那一刻对美的追求、认知和赞美都是真诚的，自由的，纯粹的，因而就没什么可指摘的，但是，她们的这些言行，却让那些确信女人看待男人只看素养和水平的评论者感到极为别扭。说到底，若不是她们和她们的男人是爱情的享受者或已经组建成一个家庭的缘故，她们多半不会过多地涉及深层次的、内在的东西，因为单从爱情方面看，女人多半仍然也是和男人一样，只看重外表的。至于上了点年龄的女人在选择丈夫的时候，下降了标准，甚至离爱情时选择男友的标准差得太远，那只能说明她们是现实主义者，或无形中将自己当成了天生的“弱者”。当然，这是女人的权利，比如爱美，爱矫情，爱逛街等！但这样的妹妹球迷，大抵都是假球迷，伪球迷，或者叫红粉球迷，或者是某一个人的球迷。
　　女人天生爱美，无可厚非，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有了女人才显得如此美丽动人（眷恋人间的男人，多半也还是因为色与性，只是男人的天性，色性远多于情，肉体之欢远甚于灵魂之恋，这让女人们很不爽，大骂男人真不是好东西。只有在“食”方面，男人和女人能达成一致，不必区分心灵与肉体，性与情，全是为满足那张贪吃的阔嘴，只有“食欲”满足了，不管是性，还是情，才有深厚的物质基础，否则，一切免谈），但这不全是为了世界杯来说的，至少关系不大。前面我已经提及，女人中也有人要看球的。但是，那些叽叽喳喳地伴着一帮朋友或自己亲爱的男友来到球场或电视机前，感兴趣的，除了叽叽喳喳之外，多半是吃零食，这和男人喜欢喝着酒抽着烟看球是一个道理。但吃零食吃多了，女人又开始后悔，因为女人太容易发胖，即使喝白开水，喝西北风，也是脂肪猛增，身子一个囫囵，就圆了，肥肉像素洁的绸缎，纷披着往下坠，所以她们就恼羞成怒了，把大部分罪责归于世界杯。这让她们的男友或男人面子上过不去。另外，女人是不能熬夜的，很简单，熬夜直接影响的是眼袋和肌肤，所以，你别看女人在夜晚开始时信誓旦旦，发誓说一定要把比赛看完，但一旦九点一过，就见她们一个懒腰接一大串哈欠，咕哝着困死了，向男友或丈夫发着嗲，哪知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友或丈夫却不加理睬，甚至毫不客气地让她们安静！她们先是一怒，但见男友和或丈夫的朋友在场，为了共同的那张面子，只好悻悻而去。其实，她们中大多是顾忌她们的形容和皮肤，并非真正的困倦，因此她们柔软的身子便扭着，拉着同性朋友，假装骂骂咧咧地回去休息了。因为爱美而忽略世界杯，其实也是女人的天性所致，也许足球本身就不是女人美学话题中的一部分。
　　女人是总理，办公室主任，领队，是管家，是家庭中心论的坚决实践者执行者，也是一个家庭的总设计师。家有房子，家有丈夫，家有儿女，家有品位，是女人世界的全部内涵。西方有句谚语：“上帝不能照顾所有的婴儿，就创造了女人。”女人的天职是管理家庭，教育儿女，也照顾丈夫，咱中国传统文化对女人结婚后的任务要求，基本也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就作了精准的归纳：相夫教子。但时代不同了，女人的觉醒意识加强之后，尤其是女人把自己的男人也当婴儿和“囚犯”严加管束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这似乎与男女平等、女权主义等问题干系不大，或许天性的成分仍然是主要因素。在世界这种世界性的男人“大联欢”开始上演的时候，倘若他们碰上懂得事理的女人倒是幸运之极，她们可以容忍自家的男人在电视机前疯狂，甚至主动让他们在世界杯的狂热和激情中陶醉，过足瘾，哪怕是干瘾。但大部分女人却不干，她们对世界杯根本就没有兴趣，绝无看球的心思，因此她们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在电视机前吆喝、呐喊、叹息、谩骂、手舞足蹈、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更不能容忍他们因为看球而将她们晾在一边，忽视她们作为女主人和妻子的存在，矛盾自然不可避免。其实问题很容易解决，男人只要做了份内的事，将道理给老婆讲了，也可以征求老婆的意见，就足够了，要知道，四年才能这么爷们、张扬和自由一回，是啊，四年啊，人生有几个四年呢？如果女人在世界杯期间不能处理好这些问题，家庭必然会出乱子。当然，责任是双方的，但问题是，这个月是属于足球的，属于男人的，女人要管，也得和平时有所区别，她们最好退让一步，不就是一个月吗？（雄性蹦达的一个月啊）依本人之见，最好别管。

　　足球是游戏，懂得这个道理的人，他们就成为球场上的精灵或主宰。这也是南美非洲足球与欧洲足球有着根本区别的原因之一。欧洲足球可以从体制、金钱和人性化方面集中世界上最具天赋和激情的球员，有世界上有体制最完善的联赛，有极为复杂的技战术体系，有最高的工资和最好的医疗条件，但这些立足于高度发达的物质基础上的足球运动，仍然只停留在足球意志的表层上，尽管它们极大地丰富了工业文明之后高度物质化而精神严重欠缺的人生。足球如人生，被无数不可预知的偶然桎梏，它的运行和结局往往在人之预料之外。足球如人生，彻彻底底的游戏，因为追求生命在激情迸发时的快乐，它就让人类的心灵达到自由的境界，因此，人们才对足球赋予最高的礼遇，从灵魂深处喜爱它，将它与生命等同，换句话说，只有心灵自由了，爱，才是真诚的，真实的，永恒的，哪怕这样的爱有时充满野性的，甚至是犯罪，但这些野性和犯罪，也是诗意。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他们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踢足球，他们是用脚在抒写生命的诗歌，所以，我始终相信，懂得诗歌的人比大多比不懂诗歌的人更容易看明白足球，虽然他们不一定能踢好足球。所以，过于丰富的技战术和过于严谨的纪律，往往就是足球的天敌，最坏的后果是，它们使那些在金钱、虚名、技战术体系控制下的球员仅仅成为一架架绿茵场上的机器——割草机或进球机器或犯规机器。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真正的球王只能产生于南美的主要原因。
　　足球是圆的！这是足球世界最大的一句废话，这是失败过多过重或对足球的理解过于中庸化的产物。前面我提到了“偶然”对于人生的意义，是的，我们解读足球时最多的感受也是：偶然！人类无以琢磨和战胜的现象就是“偶然”，人生的机趣和魅力也是在于时时处处都在出现的“偶然”，人类的无数悲剧和喜剧，也在于“偶然”。多少年以前，在写作课上，或跟某某文学人士交谈时，都提到过：一个人要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家，那就去研究偶然。足球阐述的最大的理念就是这个，它同人有旦夕祸福、瞬间生死、眨眼毁誉、转身贫富和刹那阴阳是一个道理。用脚操纵的足球和用手操纵的篮球不大一样，足球的轨迹更诡谲，其本身也更加圆滑，它在人的意识之外，使用范围之外，因此它不可确认，不可捉摸，诡秘但又亲切，对待任何人，都圆滑，也平等。所以，作家加缪从足球中看到了并领悟了人生，更多的人也看到了人生的无常。我们不必老是谈论什么必然，只有不可预知的“偶然”决定了我们人生的走势，足球也是这样。
　　如果一些强队失败了，由于轻敌被一些实力弱小的队伍或其他原因击败，我们不必气馁和埋怨，要知道，足球的魅力绝大部分是由泪水、失败、伤心、寂寞和无奈构成的。我们也可以这样告诉那些英雄：一只鹰有时比一只鸡飞得还低，但鸡永远没有鹰飞得那么高！
　　当我们老了，头发花白，牙齿摇落，目光灰暗，步履蹒跚，我们可能已经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地位，甚至失去了爱情，但我们还有足球，还有世界杯，它们给予我们丰富的启示，给予我们阳光和幸福，而足球本身的乐趣就是我们的感悟，世界杯的一切恩怨和悲欢，如同足球本身的魅力一样，将成为我们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