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如何教育子路的？

 孔子是个挺有办法的教师

丁启阵

 

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论语·雍也》

  

赞扬颜回，几乎是孔子的日常功课。多数时候，孔子赞的是颜回的好学。而这里，孔子赞的是颜回的处世态度。有人用他，他能够完成使命；没人用他，也可以隐居自处。

赞扬颜回好学，可以理解。他是子贡十分佩服的学霸，他使孔门生源稳定。赞扬颜回随遇而安、进退自如的处世态度，却不好理解。颜回英年早逝，并没有做过官。颜回本人，似乎也无意出去做官。

原来，这一回，孔子不是真的赞扬颜回。而是跟颜回唱了出双簧戏，给子路设了一个圈套。

子路在场的时候，只赞扬颜回，并且把颜回跟自己相提并论。孔子的目的，是刺激子路，引出子路的不服，趁机教育子路。“唯我与尔有是夫”（只有我俩能做到这样吧），我们分明看到，孔子在给颜回使了个眼色。然后，二人静等子路上钩。

果然，子路上钩了。他当即质问孔子：“假如您统帅大国军队，会让谁跟着？”子路的意思是“舍我其谁”，他一向对自己的军事才能与勇敢很自负。三军，不是今天所说的海陆空三军，而是前中后三军，只有大国军队行军时才这样划分。

这一下，子路被孔子抓了个现场。

暴虎冯河，语出《诗·小雅·小旻》“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指的是匹夫之勇、有勇无谋的行为。暴虎，一般认为是空手打虎；冯河，指趟水过河。但据当代文字学家裘锡圭先生考证，暴字原作“武虎”，本像执戈搏虎，即指不乘田车（田猎专用的车子）打虎。不拿兵器打虎，是后起的说法。不管是不乘田车，还是空手，逞匹夫之勇的意思是一样的。

就是说，孔子一上来就引经据典，对子路的为人进行了生动的概括。接着，明确表示，自己对他这种不惜以命相搏的鲁莽行为是不认可的（吾不与也）。最后，给子路指出了正确方向：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必须有所畏惧；经过认真分析，周密筹划，最终取得成功。

这一章，我们可以看到，孔子教育子路的方法，分三步走：第一步，设计引起子路不满；第二步，指出子路问题所在；第三步，告诉子路应如何改正。

对子路这样有一定社会阅历、桀骜不驯的弟子，孔子使用的，可以说是“口袋阵”教学法，先把他引诱进口袋，然后加以训斥，开导。必须承认，孔子是个挺有办法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