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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理学》读书笔记
《宋明理学》是杨立华老师的老师陈来所作。杨老师在陈来老师的理解基础上做了更加精彩的解读。现在回想起杨老师的课,仍有梦幻般的感觉。
在学问上,杨老师未必比其他老师精深。但他磁性的嗓音,极为自信的观点,还有幽默的表达与金句,使得他的讲课极富感总力。这种感觉时常让我思考,阳明先生当年在书院讲学是否也是这般模样,终究是人能弘道,而非道能弘人。也因如此,仅凭文字记录实难记录杨老师讲课精彩程度万一。
后来杨老师的讲课笔记已经集结成书《宋明理学十五讲》,我也就不再另放笔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读一读,一窥杨老师讲课时的风采。
韩愈
768-824,字退之,昌黎人。出身寒微,三岁父母双亡,自幼刻苦学儒,是典型平民知识分子,古文运动领袖,诗文影响很大。代表作五原,《原性》《原道》《原毁》《原仁》《原鬼》。
1. 宣扬道统
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
儒家的核心精神、价值称为道,通过圣贤传承而成为一个传统。传统延续及作用依赖于一个接递过程和系统。圣人之道传延有两种方式,一是尧、舜、禹口授,一是周公、孔子、孔子精神传承。孟子后口授系统中断,精神承续没有出现,而自己发扬、传接了道统。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谓之道,足乎己无待于外谓之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
道不仅是精神价值,还包含一整套仁义的道德原则、诗书的经典体系、礼乐的政治秩序等整个社会秩序。以“博爱”规定仁,重点在人对于他人的施爱,而不是内在精神品格。义是行为合适一定情境的准则。仁与义有确定内涵,道与德是不同思想体系共用的概念,没有确定内涵。澄清“道”的概念以反佛老斗争。
2. 推尊孟子
其祸出于杨墨肆行而莫之禁故也。故愈推尊孟氏,以为功不再禹下者。
释老之害,过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虽灭死而万无恨。
唐以前孟子地位如诸子,韩愈出于佛老斗争推尊孟子,作为儒家与其他学说斗争的典范,激烈排斥佛老。
3. 排击佛教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
文化方面,佛教是异族文化,教义与中国固有文化、伦理秩序冲突,只应排斥,不应扶植。
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何民不穷且盗也。
经济方面,寺院有土地与劳动力,有免税免役特权,成为逃避税役特区,平民负担日益加重。佛教破坏原有分工结构,非生产性人员过度增加,社会矛盾激化。
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
要求强迫僧侣还俗,焚烧佛教经典,没收寺院财产。
4. 阐扬大学
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
《大学》作为政治伦理哲学,维护社会宗法秩序和伦理纲常,强调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社会义务,以此排击佛教。韩愈没有列举格物致知,因为首先要在政治伦理上抨击佛教,恢复儒学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未深入儒学内部精神问题。
5. 论所以为性情
性也者,与生俱生也;情也者,接于物而生也。
性是天生本有的,情是后天与物接触发生的。
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其所以为性者五:曰仁、曰礼、曰信、曰义、曰智。上焉者之于五也,主于一而行于四;中焉者之于五也,一不少有焉,则少反焉,其于四也混;下焉者之于五也,反于一而悖于四。
性三品说和董仲舒没有本质不同,认为品类天生一定而不可变。所以为性者五,即仁义礼智信五德。上品人性以一德为主,兼有四德;中品只有一德而不充分,四德杂而不纯;下品突出违反一德,背离四德。
情之品有上中下三,其所以为情者七:曰喜、曰怒、曰哀、曰惧、曰爱、曰恶、曰欲。上焉者之于七也,动而处其中;中焉者之于七也,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者也;下焉者之于七也,亡与甚,直情而行者也。情之于性视其品。
上品之性有上品之情,七情发无不中节;中品性情有些过度,有些缺乏,可努力合于中道。下品性情无法合乎中道。
宋代理学家认为韩愈对道有所见,但是没有践履功夫,未脱文人之习。是否有践履功夫是区别传统文士和理学思想家的重要标准。
周敦颐
1017-1073,字茂叔,湖南道县人。长期担任州县小吏,超然自得,人格境界拔出流俗。曾作《爱莲说》,莲的中正清直寄托了儒家人格理想。晚年定居庐山,名山麓小溪为濂溪,故称濂溪先生,为《道学传》列为道学之首。著《太极图说》《通书》。
1. 孔颜乐处
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
寻孔颜乐处是人生理想、理想境界问题。伊尹代表致君泽民,致力于国家治理、民众幸福;颜渊代表自我修养,追求圣人精神境界。
夫富贵,人所爱也,颜子不爱不求,而乐于贫者,独何心哉?天地间有至贵至富可爱可求而异乎彼者,见其大而忘其小焉尔。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
人应当有为道德价值和理想信念而超越物质追求的思想境界,有超乎富贵的追求是大,富贵不过是小,有见于大可以忘却小,内心实现高度充实、快乐。贫贱本身不可乐,但达到超乎富贵的境界,贫贱不会改变乐。这不是感性愉悦,而是精神享受的内在幸福,是人应当追求的更高境界。
伊川曰:使颜子而乐道,不为颜子矣。
道不是乐的对象,乐是人与道为一自然享有的精神和乐,是一种超道德的精神境界。真心体会道,超越富贵的追求与计较,获得持久的精神快乐。这种境界不需要出世修行,而在伦理关系中奉行社会义务时实现,是佛道思想的批判改造,增添了儒家人格和精神境界的内容。
文,所以载道也。…文辞,艺也;道德,实也。…不知务道德而第以文辞为能者,艺焉而已。
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
颜子所学的求道方向超越世俗财富追求,也与文章之学对立,是对“文”“道”关系总结。文辞只是道表达的工具,服务于道。道是内容,文是形式,片面追求形式不足取。突出了价值优先、道德中心的儒家立场。
2. 太极动静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秒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
《太极图说》基本思想从《周易》中来。太极是未分化的原始混沌,无极是混沌的无限,太极无形、无限。金木水火土五行统一于阴阳二气,阴阳根源于太极。宇宙发展图式:太极——阴阳——五行——万物。宇宙初始为太极,太极分化为阴阳,阴阳变化形成无形,五行化合产生万物。
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大小有定。
宇宙万物是一气演化,一气表现为各自差别的万物。宇宙多样性包含着统一性,统一性表现为差异性,太极是自然多样性的统一基础。他所理解的太极是气。
太极作为未分化的原始实体,是阴阳产生的根源。太极显著运动产生阳,相对静止产生阴,运动的过程是动静两个对立面的交替和转化。动静的状态发展到极点,就要向相反的方向转化,任何一个状态都不是不变的。运动和静止不断交替循环,宇宙的构成是阴阳二气对立统一、相互作用的结果。阴阳二气交互产生五种元素,进而形成万物。动静循环、变化没有穷尽,宇宙处于无休止的生成和变动之中。
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
一般事物的运动和静止是互斥的,而“神”的运动中有静止,静止中有运动。神是事物运动的内在根源,生生不息,事物静止时也不止息,但本身没有可见形体运动。
3. 主静与无欲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人由灵秀的气构成,有了知觉和思维能力,有了善恶,以中正仁义为道德,以主静为修养。但未详细说明主静,也未谈静坐、静修。
寂然不动者,诚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诚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诚、神、几,曰圣人。
诚是人的本性,是至善的,是无思无为、寂然不动的;神是人的思维能力,外物接触对本性是一种感通,本性发而为精神。几是精神刚刚萌发而未明显时。性没有恶,到了几就有善恶。
诚者圣人之本。
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诚是最高的道德原理,纯粹至善;也是成圣的主要方法,改正不善的行为变为善。
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
不思则不能通微,不睿则不能无不通。无不通生于通微,通微生于思。故思者,圣功之本而吉凶之几也。
一是没有杂念,虚是没有成见,人就能明白认识事物,行为公正无偏。一是养心的主要方法,排除各种欲念,达到意识静虚。思是辨别善恶的修养方法,也是穷神知化的认识方法。
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
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妄。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
刚柔善恶是人性的规定,刚柔与善恶相配形成人性,人性的偏差和差别是必然的。人应该去除不善,刚柔相成,以达到“中”。诚的至善根源于宇宙本性,刚柔特点根源于气的特性,两者并不相同。
周敦颐提出儒家宇宙发展观,倡导孔颜乐处理想,实践人品境界,为后来道学发展提供广阔余地,产生重要影响。
邵雍
1011-1077,字尧夫,死后赐康节,称康节先生。父辈移居河南,父死后定居洛阳。青年时坚苦刻厉,坦然自乐。后富弼、司马光为他置买一所园子,他躬耕自给,以诚待人,和气蔼然。几次授官都辞谢,称病不赴官。思想受道教影响很大。著《皇极经世书》。
1. 元会运世
一元象一年,十二会象十二月,三百六十运象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世象四千三百二十时。…经世一元、十二会、三百六十运、四千三百二十世,是为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是为皇极经世一元之数。一元在大化之间,犹一年也。
为说明宇宙演化发明的大年历法,进位是12、30、12、30交替。12时为1天,30日为1月,12月为1年,30年为1世,12世为1运,30运为1会,12会为1元。元不是终极期限,还有30元为1元之世,12元之世为1元之运……宇宙是无限的,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周期循环。每一周期事物经历发生、发展、衰落、消尽。
数是宇宙演化最高法则,还规定了万物的品类。太少阳之数规定为10,太少阴之数规定为12,太少刚之数规定为10,太少柔之数规定为12。阳刚之数为40,阴柔之数为48,称本数。本数乘以4,得太少阳刚体数160,太少阴柔体数192。阳刚体数减阴柔本数得112,称太少阳刚用数;阴柔体数减阳刚本数得152,称太少阴柔用数。用数相乘得17024为日月星辰之变数,水火土木之化数。日月星辰之变数乘以水火土石之变数为289816576,为动植之通数,为万物的品类与数量。
2. 以物观物
夫所谓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
以目观物,见物之形;以心观物,见物之情;以理观物,见物之性。
观物不是感性直观把握事物形状,也不是理性的分析综合或抽象把握事物变化状态,而是主观基于一定的精神境界观照事物的态度把握事物本性。镜子显现万物而不遮蔽,水不仅能显现万物而且会改变形状。但水不能顺应万物本性,而圣人可以。
以物喜物,以物悲物,此发而中节者也。
不我物则能物物,圣人利物而无我,任我则情,情则蔽,蔽则昏。因物则性,性则神,神则明。
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
以物观物就是顺应事物本性,不以好恶参杂其中。要求人在认知、观照活动中,没有任何基于我的情感、意见,否则就是任我,不能做到中节而昏蔽不明。以物观物的核心是无我,顺应事物,获得一种无我的生活态度和境界。
3. 阴阳体性
太极一也,不动生二,二则神也。神生数,数生象,象生器。
太极不动,性也;发则神,神则数,数则象,象则器,器则变。
以天地生万物,则以万物为万物。以道生天地,则天地亦万物也。道为太极。
以太极为宇宙本体,称为道,是宇宙的本源。道是不动、不见的,是普遍的形而上实体,万物产生的根源。太极是宇宙的本性、万物取法的规律,决定了万物的品类,事物依照数的规定变化。太极作为宇宙形而上根据,并非赋予伦理法则。他所理解的太极是性。
天生于动者,地生于静者,一动一静交而天地之道尽之矣。动之始则阳生,动之极则阴生,一阴一阳交而天之用尽之矣。静之始则柔生,静之极则刚生,一刚一柔交而地之用尽之矣。
邵雍认为动生阴阳,静生刚柔。物极必反体现在动始生阳极生阴,静始生柔极生刚。阴阳是天的构成运动,刚柔是地的构成和变化。
性非体不成,体非性不生,阳以阴为体,阴以阳为性。动者性也,静者体也。在天则阳动而阴静,在地则阳静而阴动。性得体而静,体随性而动。
体是形状,性是性质,任何事物都是由性和体构成。体是固定的,属阴的方面,性决定变化,属阳的方面。性和体只适用于比较固有形质的事物分析。
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备矣。
人的感官能感受声色气味,声色气味是万物本来具有的,感官作用只是自然界产生的可作用于事物的功能。这里讨论的体用不是典型体用问题。
程颢称邵雍风流人豪。自谓平生不作皱眉事,把居处命名为安乐窝,自号安乐先生。程颐及后人批评他有玩物、玩世之意,没有真正达到自然。
程颢
1032-1085,字伯淳,河南伊川人,长期在洛阳讲学,称其学派为洛学。死后文彦博题其墓表称明道先生,后世尊为明道先生。早年泛滥诸家,出入佛老,后求学于周敦颐,归本六经。无著书,讲学语录与程颐语录合编《河南程氏遗书》,后印《二程集》。
1. 天理与道
今之学者有弊三,一溺于文字,二牵于训诂,三惑于异端。
周公没,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传,千载无真儒。先生生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志将以斯道觉斯民。
关注重点从宋初的文道关系转向经道关系,针对经学的训诂学风。道是儒家精神传统,接过韩愈说法,在孟子一千四百年后重新发现和体认圣人之道。
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不分别。
所以为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
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
道学就是求道之学,二程又称道为理、天理,是二程思想的核心。天理即贯通自然和社会的普遍原理。贯通天人、万物的不是气,而是理。道和物不相分离,道普遍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
理可分为四种,天道、物理、义理、性理。天道是自然法则,生生之谓易,是天之所以为道也;物理是事物具体规律,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义理是社会的道德原则,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性理是人的道德本质,理性则事明,气胜则照怫。
理便是天道。且如说皇天震怒,终不是有人在上震怒,只是理如此。
四理统一于普遍天理,天理既是自然的普遍法则,也是社会的当然原则,适用于一切事物的存在发展,支配着宇宙、社会、人生,也决定人的本性。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阴阳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
物质、具体的东西是形而下的器;抽象、普遍的东西是形而上的道。感性存在是形而下;理性把握是形而上。天地、万物、阴阳都是形而下;天理、规律、本质才是形而上。因此一阴一阳谓之道没有分清道和器。
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着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己与人。
哲学要区分抽象和具体,就实际存在道与器并不分开,道就在器之中。人的认识是在人伦日用之中见道,在具体事物上认识宇宙的普遍原理。
2. 浑然与物同体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
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
仁在是一种最高的精神境界,真切感受到自己和万物是一个整体,每个部分都和自己有直接的联系。这与张载思想想通,但张载的基础是气一元论,这种境界与理性思考相联系;程颢更强调个人的直觉感受体验,经过诚敬修养体验到超越一切对立、宇宙不可分割的大成,达到自觉的精神境界,无需勉强自己克制情欲,反而体会到完全的精神快乐。
3. 定性说
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
与其非外而事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两忘则澄然无事,无事则定,定则明,明则尚何为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与心而系于物。
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
定性即定心。定不是内心停止活动,也不是仅仅集中于自我,更不是不对外物作出反应。廓然大公是消除私心杂念,人的情感应该顺应事物。无情是没有从私心出发的情感,顺应物的来去,不宁心境就可免除。
定性方法是内外两忘,超越自我。人接触事物但不执着事物,心里摆脱纷扰;情感反应要自然而且合于是非当然,达到“明”即在人伦日用中作出合理、恰当的反应。
致知在格物,物来则知起,物各付物,不役其知,则意诚不动,意诚自定则心正。
自然顺应的修养方法体现在格物说。情顺万物,就能定而不动,达到无我的境界。
4. 诚敬与和乐
执事须是敬,又不可矜持太过。
今之学者敬而不见,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来做事得重。
程颐主张敬是内心敬畏和外表严肃,而程颢认为此失于拘谨。因此他强调诚的积极涵养,不必处处防检;用敬时不要过分着力把持。敬必须和自然结合起来,克己复礼、恭且安乐,避免拘束妨碍安乐,才是“恭而安”。
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须和乐。
理想的境界是敬乐合一的境界,对敬的过分强调伤害心境自然平和安详是不可取的。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象征自由活泼的精神境界,只有与物同体,情顺性定而和乐的人才能体验到此境界。
5. 性与心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
天地变化的总体称为易,天地变化的法则称为道,具体的变化称为神,天所赋予人的称为性。性是天赋的,生而自然具有的。
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也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孟子言人性善是也。
程颢肯定生之谓性。人性由气禀觉得,气禀有善恶,人性有善恶,恶不是完全后天的,善性是性,恶性也是性。孟子说纯善无恶之性,是继之者善,是阴阳流行而未形成具体事物;成之者性,是具体事物形成获得了自己的规定。因而孟子所说是天地之理的性,而非具体现实的人性。虽气禀有善恶,但努力修养、存理去欲可以改恶为善,义理胜客气。
程颢与程颐合称二程,但两人差别很大。程颢更注重内向体验,但并非如后来心学的心即理、心外无理。内向体验主要基于精神境界的不同,与程颐的差异在于境界取向的不同,而非心学、理学的分歧。
张载
1020-1077,祖籍大梁,生于长安,久居陕西凤翔府横渠镇,称为横渠先生。早年喜兵,后潜心儒学、释老,确立了对佛老的批判立场,建立气本论哲学体系。著《周易大传》。
1. 太虚即气
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
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知太虚即气,则无无。
宇宙分为三个层次:太虚——气——万物。相反的运动构成了宇宙的基本过程,太虚、气、万物都是同一实体的不同状态,实体在时间和空间上是永恒的。气的每一种形态都是暂时的,道教长生只是一种幻想;宇宙没有真正的虚空,气永远同一不会消灭,佛教的空虚不过是迷妄。
太虚不是绝对的空间,而是存在着无法直接感知的气,无形无状的太虚是气的本来状态,称为本体。气是太虚之气凝聚而成,可以象状的暂时状态,万物与器之间是同样的聚散关系。宇宙是实在,只有幽明之分,没有有无之别。
万物由气产生,又复归于气,气作为实体无所不在,永远同一。
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
一切可以被形容的都是实在的现象,一切现象都是气的不同表现。各种有形体的万物是气,一切具有运动和静止、有深度和广度的现象都是气。象具有感觉对象的意义,一切可感知的现象都是气。
2. 两一与神化
由气化有道之名。
变言其著,化言其渐。
变则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谓之变,以著显微也。
张载用“道”来指气化的过程,分为两种形式,一是变,一是化。变是事物的显著运动,渐是事物逐渐而细微的变化。变可以引起化,变是化的过程的中断。
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氤氲相荡胜负屈伸之始。
道是太和之气的氤氲变化,根源于太和之气的内在动静相感本性。气的运动是由于虚实动静之机,即内在的动力,一切运动变化的内在根源。
神,天德;化,天道。德,其体;道,其用。一于气而已。
事物运动的内在本性和根源称为神,不仅指变化的复杂性和不固定性,而且是气的内在本性,是体;化是气化的运行过程,是用。神作为世界运动变化的根源,是气固有的。
变化的过程是有规律的,在某种必然性的支配下发生,整个世界既是不测的神,又是有常的理。
变化的实体是气,变化的过程是道,变成的常则是理,变化的本性是神,变化的动因是机,变化的总体是易,变化的渐变是化,变化的著变是变。
一物两体,气也。一故神,两故化,此天所以参也。
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
每一事物包含有对立的两方面,两体即虚实、动静、清浊、聚散等,对立的规定构成了完整的统一体。没有对立双方,统一体就不能存在。统一和对立互为存在的条件,这种关系是事物运动的内在根源。作为统一体,才能有神妙运动;对立面交互作用,才有无穷变化。
无无阴阳者,以是知天地变化,二端而已。
对立面从普遍意义上说就是阴阳,阴阳对立统一是宇宙普遍规律。二端相感表现为氤氲、相荡、屈伸、升降等,使得对立面在相互作用中相互连接,形成运行不息的变化过程。
3. 性与心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太虚就是天,气化就是道,太虚的本性与气的属性构成性,性加上知觉就是心。太虚之气的湛一本质是宇宙的本性,太虚聚为气,气聚为人,人的本性根源于太虚的本性。
仅有性而没有知觉,不足以成为心;仅有知觉而没有性,只是动物。人的心一方面表现为知觉,一方面这些知觉活动受内在本性所决定和支配。心统性情者也,即是心包括内在本性与知觉活动两方面。心通过自己的活动实现本性要求,是心能尽性;心能超越见闻局限,是心御见闻。
天性在人,犹水性之在冰,凝释随异,为物一也。
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
人虽有差别,但都受太虚之性,但人不是由太虚直接构成,而由气构成,同时也具有了气的属性。湛一是太虚的本性,攻取是气的属性,两种性共同构成了人的属性。湛一体现为仁义礼智,攻取体现在饮食男女。
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气质之性是气积聚为形质而后具有的属性,和攻取之性有所区别,主要指人的禀性如刚柔缓急。人虽无不具有天地之性,但又有气质之性和攻取之欲,不能每个人都充分实现本性。只有以德胜气,以理制欲,以性统习,人才能反本成性。
4. 穷理与尽心
理不在人皆在物。
穷理亦当有渐,见物多,穷理多,从此就约,尽人之性,尽物之性。
张载认为理客观存在于事物,穷理是逐步的过程,只有通过穷事物之理,才能尽人物之性。穷理是手段,尽性是目的。
德不胜气,性命于气;惟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修夭而已。
为学不仅要穷理,还要克胜气习。道德如果不能驾驭欲望,即性命于气;道德能够驾驭欲望,即性命于德。一切活动都是心的表现,因此要严格修养,看轻嗜欲,不能松懈。
人本无心,因无为心。若只以闻见为心,但恐小却心。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之据己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所以欲尽其心也。
人的思维没有先验内容,认识来源是外部世界。思维的深度和广度取决于思维对象的范围,如果限制在个体感官的范围内,人对事物的了解就很有限,所以必须努力扩展自己的思维,超越感官局限,就是尽心,也称大心。
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行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
大心要求人大思维超出感性表象,拓展思维广度。人的知识既要以见闻为基础,又不能被感觉经验所局限。
程颐
1033-1107,是程颢之弟,同受学于周茂叔。尊严师道,性格严毅庄重,程门立雪典故就与他平日严厉有关,但不及程颢气象从容。著《程氏易传》,语录、诗文收于《二程集》。
1. 理与气
1)所以然为理
一阴一阳之谓道,道非阴阳也,所以一阴一阳道也。
所以阴阳者是道也,阴阳气也。气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
一阴一阳是气的循环过程,道是指一阴一阳往来的内在根据。程颐同样强调形上形下不是空间上的分布,也强调道是支配气往来运动的根据和规律。事物的所以然就是事物的理。
2)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从易学说,是指义理存在于卦象中,即象识理,离象无理。从哲学说,象指一切现象,是理的表现,可直接感知;理是事物本质,微妙不可见。两者是相互统一的。
体是事物内部深微的原理和根源,用是世界的各种现象。体决定用,用依赖体,体和用是统一的,本体和现实密切联系,体用都是实在的,体就在用中,体用相即不离。
3)道则自然生万物
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穷,更何复资既毙之形、既返之气以为造化?…天之气亦自然生生不穷。
宇宙不是循环的,而是日新的、生生的,新事物是由宇宙间新产生的气产生。气不断消尽、不断产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是完全自然的过程。气不断产生根源于宇宙固有的必然性,道是生生不穷的根源。
2. 动静与变化
1)动静无端,阴阳无始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
动静、阴阳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宇宙不是从原始实在中逐渐演化出来,对立统一和阴阳变化是永恒的无尽过程。阴阳二气没有先后,永恒存在。从无限的意义上才能认识宇宙的实在和宇宙的运动。
2)动为天地之心
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
宇宙一切事物都处在永恒的变化和运动之中,宇宙的永恒在不断的运动变化中保持。变化才是永恒的规律。动静相互依赖、相互联系。天地之心是主宰天地的根本原则,动是更根本的,体现宇宙生生不已的根本规律。
3)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其理须是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
物极则反,事极则变,困既极矣,理当变矣。
事物处于不断变化中,事物运动到极点,必然要为另一种对立的状态所替代,事物的发展不断向对立面转化,是世界的基本法则。人应据此局定自己的行为,发挥主动性促成事物想好的方向转化,防止向坏的方向转化。
4)理必有对待
理必有对待,生生之本也。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无无对,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有是则有非,无一亦无三。
没有任何事物没有对立面,对立是普遍的、必然的、自然的,一切对立面互为存在的条件,对立是生生变化的根源,宇宙变化的基本法则。阴阳对立包含了善恶对立的普遍性,人应该正式丑恶,把同丑恶斗争作为应有之义。阳主阴表示,代表善的向上积极力量始终是主导力量。儒家的阴阳对立观不仅是自然的辩证观察,更是对社会的辩证理解。
3. 性理与气质
性即理也,所谓理,性是也。
以社会的道德原则为人类永恒不变的本性,先验的道德理性决定道德法则,是宇宙的根本规律。
理则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得浊者为愚。
人的气有清浊,影响到人的贤愚善恶,决定善恶的不仅有性而且有气。孟子与告子所用的人性概念不同,告子所谓生之谓性不是最根本的性,称为气质之性。严格的说,生之谓性指的是气,生之谓性的性只能叫才,即材质,合起来指气质。性出于天,才出于气。才有善与不善,性则无不善。生之谓性的意义是所禀受,生来如此;性即理的性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讨论人性要把性和气结合起来才全面。
4. 持敬
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
程颢以诚、敬并提,强调修养把握限度不伤害和乐;程颐则强调敬,要求人在容貌和内在两方面约束自己。
1)庄整严肃
俨然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其中自有个敬出。
只是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无非僻之奸,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
要注意约束自己的外在举止和形象,衣冠端正、表情宫颈,时刻从容貌举止检查自己。经过这样长久修养而养成习惯,内心邪念私意就会减少,道德原则会逐渐成为意识、情感活动的主导。内外相联系,外庄则内敬,外不庄则内怠,反之亦然。
2)主一无适
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
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
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
主一就是专心于一处,无适就是不三心二意。主一不是任何活动,只是针对内心,不胡思乱想,意念集中于内心,把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意识的养善闲邪。
3)有主则实
如虚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实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来。盖中有主则实,实则外患不能入,自然无事。
如果心中无主,思虑杂念就会涌入无主的意识之中;如果心中有主,杂念就不会产生。
要作得心主定,惟是止于事,为人君止于仁之类。
若主于敬,则自然不纷扰。
心有主不是反复念一个“中”字,也不是强制心寄寓某物,心作主应是主于理、主于敬、主于善,使心保持敬畏状态,烦扰就可以排除。
4)敬则自静
才说静便入于释氏之说。不用静字,只用敬字,才说着静字,便是忘也。
程颐以主敬为宗旨,不排斥静但不以主静为宗旨,注意与佛教划清界限。主敬自然带来内容平静,但静本身不是敬,也不是敬的唯一内容。二程都不重养气之功,养气可以养生,但不是圣学求道。求道关键在养心,关键还在主敬。敬可生静,而静不能生敬,静不能在敬前,养气不能作为独立的方法。
5. 涵养与致知
1)涵养未发
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惟观其所见如何耳。
“中”代表本然的善,寻求“中”就是涵养的方法。“中”是情感未发做的意识状态,已发只是用,感而遂通,心不仅有已发,还有未发,即心之体,即寂然不动。
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
程颐反对喜怒未发前求中的说法,在思中求得只能是已发。人只应在未发时涵养,就能保有未发之中。未发的存养就是主敬,喜怒哀乐未发属于静,因此未发的敬属于静中主敬的功夫,归根到底还是主敬。
2)格物穷理
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人要从知识上充实自己,在理性上提高自觉性,格物也是一种修养方法,在更高的理性立场理解道德法则。
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
格物解释为穷理,就是穷究事物之理,把天理和知识沟通起来。
凡眼前无非是物,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间皆是理。
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义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
物无分内外,穷理的方法、途径是多样的,大至天地,小至草木,范围没有限制。
致知在格物,格物之理,不若察之于身,其得尤切。
反复检查自己的意识合于义理,是格物最切要的方式。
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
格物不需要将万物一件件个过,积累至一定阶段自然会产生飞跃,达到对普遍原理的认识,因为理是统一的。
程颐的格物主张以人的理性为基础,初级阶段不排斥追求客观、具体事物,但最终目的在于把握人生的理,指向的是人文理性、伦理道德。
程颐一生律己待人甚严,真正实践了自己的理想信念。他的学术思想多次遭到打击,但并没有放弃主张。他的学说恢复名誉后,许多人也借程颐学说装扮自己,却不再生活中实践道德,产生了所谓假道学。
朱熹
1130-1200,字元晦,号晦庵,居住于福建,学派称闽学。早年泛滥辞章,出入佛老,后走上道学之路。平生不喜做官,以各种理由辞免,专注著书讲学,致力于四书诠释,建立了庞大的理学体系。著《四书集注》《四书或问》《周易本义》《太极解义》《西铭解义》,后编《朱子语类》《朱文公文集》。
1. 理气先后
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则道也。
自理而观,则理为体,象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显微无间者,自象而观,则象为显,理为微,而象中有理,是无间也。
器物有形有象,可以感性把握;道是事物的规律。事物显著,理则深微。理虽没形迹,但包含了事物的本质和发展的可能性。
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
在逻辑上,事物未存在时理已预先存在。同时一切事物的法则都是永恒存在,而且不会改变的。
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
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
理与气本无先后,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
一切事物都是由理和气构成的,气是构成事物的材料,理是事物的本质规则。从现实来说,理气不能分离,没有无理之气,没有无气之理。理与气实际上无先后,只在逻辑上理优先于气。
2. 理气动静
盖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太极,形而上之道也;阴阳,形而下之器也。
动静属于现象的表现,是阴阳二气的动静而非太极动静。太极作为本体存在于阴阳动静之中的理,自身没有动静。
阳动阴静,非太极动静,只是理有动静。理不可见,因阴阳而后知,理搭在阴阳上,如人跨马相似。
动静的主体是阴阳,动静的根据是理。太极是理,无形无状,没有动静。但理存在于气中,气可以动静,理乘载在气上有了相对的动静,但只是随气而动,而不是独立的理运动。
3. 理一分殊
天地之间,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则其大小之分、亲疏之等,至于十百千万而不能齐。……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属,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则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
个人在世界处于一定关系中,对他人的义务,因关系地位不同也有差别。人首先爱其父母,然后及人及物,亲疏有差等,但其间的道德原则是一致的。基本道德原理表现为不同的道德规范,具体规范中贯穿着普遍原理。
道理则同,其分不同,君臣有君臣之理,父子有父子之理。
为君须仁,为臣须敬,为父须慈,为子须孝,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异其用,然莫非一理之流行也。
统一的道德原则表现为不同的行为规范,是作为伦理的理的意义。
合万物而言之,为一太极而一也。自其本而之末,则一理之实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之中各有一太极。
合而言之,万物统体一太极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
天地万物作为总体,其中有一太极,是宇宙的本性;就每一事物,每一事物都禀受了这个宇宙本体的太极作为自己的性理。事物中的性理和宇宙的太极完全相同,不是分有太极的一部分,事物的性理就是该事物自身具有的太极,就是理一。一物各具一太极,就是分殊。而事物的具体规律、性质各有差别,与物具有的太极相同是不一样的,也是理一分殊。
所谓万物一理,不是万物具体规律统一,而是从更高层次看都是同一原理的表现,而具有统一性。每一类事物都有一类事物的理,事物不同,普遍的理表现也不同。因此人的实践必须依从不同对象的特定之理。
4. 未发已发
朱熹早年认为心时刻处于已发状态,性才是未发。称为心为已发,性为未发,实际上是以性为体,以心为用。四十岁时乙丑之悟改变了他的看法。
1)未发、已发指心理不同状态
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此时即是心体流行寂然不动之处,而天命之性体段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然已是心体流行处见,故直谓之性则不可。
心的作用从未止息,但可分为两个状态。思虑未萌时心的作用虽未停止,但可规定为未发;思虑已萌时心的作用明显活动,可规定此种状态为已发。中是心未发的状态,不是指性。
无所思虑时,思维没有主动发挥,相对于显著活动属于静;思虑产生后,其状态属于动。从而可以使人注意从事未发时的涵养。人的修养分为两方面,一是未发功夫,主敬涵养;二是已发功夫,格物致知。
2)以未发为性,以已发为情
性情一物,其所以分,只为未发已发之不同耳。若不以未发已发之分,则何者为性,何者为情?
情之未发者性也,是乃所谓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发者情也,其皆中节则所谓和也,天下之达道也。
性是本质的范畴,是深微不发的,只能通过现象的意识活动表现。情是意识的范畴,情色性的表现,性是情的根据和根源。
5. 心统性情
心主于身,其所以为体者,性也;所以为用者,情也,是以贯乎动静而无不在焉。
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
性情互为体用,而性是心之体,情是心之用,心是概括体用的总体。内在的道德本质是性,即是体;具体的情感是情,即是用;心是标志思维意识活动总体的范畴,兼摄体用。
心统性情的统的主要意义是兼、包。性是意识及情感产生的根源,情是外在表现,心则是意识活动的主体
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之,统如统兵之统,言有以主之也。
心统性情的统的另一主要意义是主。心对情的主宰作用,即意识主体对于情感的主导、控制,也包括道德意识对于非道德观念的裁制。心对性的主宰作用,指心通过主敬修养功夫,使未发时的性能够不受干扰地作用于现实思维。
6. 天命之性与气质之性
人物的产生是禀受天地之气为形体,天地之理为本性。天理被禀受到个体身上的性称做天命之性,人具有先天的善的品质。而恶的品质来源于气质之性,可以经过道德修养改变。人禀受的气质有清浊偏正,气禀的浑浊造成了对本性的隔蔽,影响了善的品质表现,呈现出了恶的性质。人的性理全体具备,道德品质的先天差异取决于气禀清浊。
人生而静是未发时,以上即人物未生之时,不可谓性。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然其本体又未尝外此,要人即此而见得其不杂于此者耳。
人物未生时,天理流行天地之间,理禀受一定形气后成为性,但受到气质的污染,因此一切现实的人性已不是性的本来面目。受气质污染对人发生作用的现实人性即气质之性,既有理的作用,也有气的作,道德理性与感性欲求的交错。
论天地之性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
天命之性是气质之性的本来状态,气质之性是受气质污染发生的状态,每个人的天命之性相同,而气质之性不同。
7. 主敬涵养
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快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
敬不是万事休置之谓,只是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耳。
敬只是常惺惺法,所谓静中有个觉处。
狭义主敬涵养专指未发功夫,与穷理致知相对;广义则贯通未发已发、动静内外。主敬有以下意义:
一、收敛,把身心收向内,不使身心放纵散逸,也叫收拾精神;
二、谨畏,不是对具体对象的恐惧,而是内心处于敬畏状态;
三、惺惺,内心处于警觉状态;
四、主一,专一、纯一、无适。
五、整齐严肃。
未发时主敬,是在无思虑时保持收敛、谨畏、警觉的状态,平静思想和情绪,把注意力集中于内心,达到特殊的宁静状态。这是穷理致知的主体条件,如果心思散乱不清明,就不可能认识事物之理。收敛、谨畏、警觉也贯穿在已发,贯穿在知行,可说敬贯动静,敬贯始终,敬贯知行。
8. 格物穷理
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
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格者,极至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而至极也。
格物有三个要点:
一、即物,接触事物;
二、穷理,研究物理;
三、至极,格即至极,穷其至极。
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
格物只是就物上穷尽一物之理,致知便是穷得物理尽后我之知识亦无不尽处,若推此知识而致之也。此其文义只是如此,才认得定,便请依此用功,但能格物则知自至,不是别一事也。
致知不是以固有知识推知未知东西,是指主体通过格物考究物理在主观上得到的知识扩充的结果,致知是格物的目的和结果。没有即物穷理,主体无法扩充知识。
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物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所以然而不可易者。
理普遍存在一切事物中,格物的对象极为广泛,阅读书籍、接触事物、道德实践都是格物的途径。格物最终要达到对所以然和所当然的了解,所以然是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所当然是社会的伦理原则和规范。格物穷理的过程包括认识事物规律,终极目的在于明善。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
知属于主体,理属于客体,格物是即物穷理至乎极,方法是用力积累与豁然贯通。认识普遍之理,不会只格一物便能把握万物之理,也不需把天下万物全部格过。根据理一分殊,事物的理各有差别又是普遍的理的表现,只有反复积累,才会从个别中发现普遍,逐步认识一切事物的共同规律,在某一阶段产生基于经验活动由特殊到普遍的飞跃。
9. 道心人心
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
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
合于道德原则的意识是道心,以个体情欲为内容的意识是人心。
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
人禀受气为形体,理为本性。道德意识发自作为本性的理,感性情欲根于构成的气。道德意识潜存心灵深处,所以为微;感性情欲不加控制就流于不善,所以为危。人心指一切欲望,私欲专指过分追求利欲,所以人心为危,私欲是恶,存天理、去人欲,是要克服违背道德原则、过分追求利欲的意识。
10. 知先行后
论先后当致知为先,论轻重当以力行为重。
道德实践是对既定道德观念的履行,包含了道德知识在道德实现之先。行不是泛指一切行为,而是对知识的实行;知是知识,也指求知。格物致知虽然是行为,但属于求知,只能被看作知。只有先知晓事物当然之则,才能做出合乎当然之则的行为。格物致知是知其所当然与所以然,只是具备成圣的条件,只有力行所知,在内在外彻底践行所当然而不容已,才能达到圣贤的地位。
知与行须是齐头做,方能相互发。
人不是达到知至才去力行,而是在具体实践中知行互发。
朱熹是理学集大成者,在条理清楚的体系中始终贯穿理性主义的精神,对宋以后的中国文化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陆九渊
1139-1193,字子静,江西抚州金溪人,讲学于贵溪象山,自称香山居士。学术活动时期基本与朱熹相同,但与朱熹有较大分歧,代表南宋最主要的两个学术流派。未著书,后编《陆九渊集》。
1. 本心
“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此天之所与我者,我固有之,非由外烁我也,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成,乐莫大焉”。此吾之本心也。
仁义者,人之本心也。…愚不肖者不及焉,则蔽于物欲而失其本心。贤者智者过之,则蔽于意见而失其本心。
古之人自其身达之家国天下而无愧焉者,不失其本心而已。
本心是陆学最重要的观念。本心是任何人都有的先验道德意识,提供道德法则、发动道德情感,又称仁义之心。本心是先天具有、不学而能的。人的不道德行为根源于失其本心,因此为学应该保持本心以免丧失。本心思想来源于孟子,即孟子所讲的四端,强调道德意识是人心的本来状态,是永恒的、普遍的。
2. 心即是理
此心此理,我固有之,所谓万物皆备于我,昔之圣贤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耳。
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所贵乎学者,为其欲穷此理,尽此心也。
心指的是本心,本心自身即是道德原则的根源,因此本心即是理,本心之理和宇宙之理是同一的,良心与社会公认的道德准则是一致的。在理为道德准则的意义上,心即理的命题可以成立。
人生天地间,气有清浊,心有智愚,行有贤不肖。
这里心指一般思维主体的心,在此意义上心有邪正。他反对道心、人心二分,认为克念作圣是心,罔念作狂也是心。陆九渊并未严格区分心和本心的概念,容易造成一切知觉活动都合理的理解,受到普遍怀疑。
圣人与我同类,此心此理谁能异之。
盖心,一心也;理,一理也,至当归一,精义无二,此心此理实不容有二。
每个人具有的本心都是相同的,本心具有普遍性和永恒心。四方上下、古往今来的心共同构成一个心,即是宇宙的实体,个体的心是宇宙实体的表现。
此理在宇宙间,固不以人之明不明、行不行而加损。
此理塞宇宙,谁能逃之,顺之则吉,逆之则凶。
宇宙之理有客观性,不受人的思维影响;也具有普遍必然性,万物都不能违背这一规律。
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
理存在人心,又存在天地之间,强调的是道德准则和宇宙之理的同一性,而不是宇宙之理是人心的产物。
3. 格物与静坐
格,至也,与穷字、究字同义,皆研磨考索以求其至耳。
“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是分明说与你入便孝,出便弟,何须得传注。
陆九渊的解释和程朱一直,赞成以格物为功夫下手,但考究的理不是穷物之所以然,也不是读书穷理。陆九渊反对经典传注,而是提倡诉诸践履的易简功夫。
格物者,格此者也。
格的对象是万物皆备的我,即本心,穷理是穷本心皆备之理,致知是不失其本心,都是围绕心做功夫。因此把静坐澄心作为重要的存心功夫,把静坐体验作为重要的体道明理方法。
4. 尊德性而后道问学
陆九渊和朱熹有两次大辩论。一次是本体论方面的,其具体的问题是“无极而太极”;另一次是人生论方面的,其具体的问题是修养方法。
关于无极
“无极而太极”朱熹把它解释为“无形而有理”。陆九渊给朱熹的信说:“梭山兄谓《太极图说》与《通书》不类,疑非周子所为;不然,则或是其学未成时所作;不然,则或是传他人之文,后人不辨也。盖《通书·理性命章》,言中焉止矣。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曰一曰中,即太极也。未尝于其上加无极字。《动静章》言五行、阴、阳、太极,亦无无极之文。假令《太极图说》是其所传,或其少时所作,则作《通书》时,不言无极,盖己知其说之非矣。”
关于太极(对极的解释)
反对“无极 ”只是开端,陆九渊的真正的意思是反对“太极 ”。因为《周易·系辞》和《通书》都讲到太极,所以陆九渊在辩论中不好直接把他的真意思说出来,只好先批评无极。朱熹没有看出来,还是为“无极 ”作辩解,说:“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为万化根本;不言太极,则无极沦于空寂,而不能为万化根本。”朱熹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说无极,只说太极,你所说的太极就“同于一物,不足为万化根本”;如果只说无极,不说太极,你所说的无极就“沦于空寂,而不能为万化根木”。所以必须说“无极而太极”,这才全面。
关于“无极而太极”,陆九渊的批评如果仅限于“无极”,他和朱熹的对立还不算十分深刻,斗争还不算十分尖锐。可是他不限于此,他的真正的意思是反对“太极”。他给朱熹的信接着说:“《中庸》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理至矣,外此岂更复有太极哉?”天地万物的“位”、“育”是“致中和”的结果,并不需要再加一个“太极 ”。也就是说万化就是万化,不需要有“太极 ”作为万化的根源。
关于形上形下之分
陆九渊列举了一些变化的具体情况,认为这些就是“道 ”,并不是于这些情况之外别有一个“道”。不承认有所谓“道器之分”,“形而上”和“形而下”之分,这是心学的一贯主张。《系辞》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程颢解释说:“阴阳亦形而下者也,唯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元来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识之也。”(《遗书》卷十一)这就是不承认有“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分别,不承认有“道”和“器”的分别。理学认为“一阴一阳”不是道,“所以一阴一阳”才是道。这就强调了“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分别,“道”和“器 ”的分别。从这个分别推下去就有太极之说。
名胜鹅湖寺相会,讨论两人思想的异同。讨论集中在道学所谓“为学之方”的问题上。这个问题不仅是一个修养方法的问题,也牵涉到本体论的问题。
陆九渊的哥哥陆九龄提出了一首诗,说:“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大抵有基方筑屋,未闻无址忽成岑。留情传注翻蓁塞,著意情微转陆沉。珍重友朋相切琢,须知至乐在于今。”这首诗的立场和观点完全是心学一派的。朱熹看了说,陆九龄“早已上了子静船也”。陆九渊却认为这首诗的第二句还欠妥,因为他认为“此心”是天赋的,每个人生下来都有,并不是“古圣相传”,他和了一首诗,说:“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易简功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辨只今。”第五、六句,陆九渊明确地说,他自己的方法是“易简功夫终久大”,朱熹的方法是“支离事业竟浮沉”。朱熹听了这两句诗,为之失色,大不高兴,会议不欢而散。
5. 收拾精神,自作主宰
不过是强制在这里,其间有不可制者,如此将来亦费力,所以要得天之所予我者。
仅仅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是一种强制,还没有把道德行为变为主动的自觉行为。道德境界的提高,关键在于发挥道德主体的能动性,在个体心灵中建立起道德的自觉。
六经注我,我安注六经。
陆九渊认为六经只是记载良心运用的例证,只有在内心真正树立良心的主宰才是确立道德的自主性,不必考索经典。
涓涓之流,积成江河,泉源方动,虽只是有涓涓之微,去江河尚远,却有成江河之理。若能混混不舍昼夜,如今虽未盈科,将来自盈科。
涓流是指本心之发,江河指扩充至大,一个人若能保有本心,就像有源之流,终能盈科放乎四海。陆九渊认为朱子不发明内在道德源泉是求无源之水,而道德修养功夫就是挖出内在源泉。这是基于孟子以源泉混混有本的思想。
发明本心的本源旨在为人的道德行为找到取之不尽的内在源泉,获得道德自觉性和自主性。这是源泉不是外在的,实践中的道德完善过程本质上是每个人的自我实现。
诚者自诚也,而道自道也。君子以自昭明德,人之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暴谓自暴,弃谓自弃,侮谓自侮,反谓自反,得谓自得。福祸无不自己求之者,圣贤道一个自字甚好。
陆九渊反对自暴自弃,缺乏道德主体性意识。一方面强调本心的具足,一方面注重倡导自主,认为“字”十分重要。道德实践成败取决于自我的意志,而不决定于外部力量。人只有开发自我资源,确信人的内在资源是人自我实现的条件,才能成圣成贤。
明得此理,即是主宰,真能为主,则外物不能移,邪说不能惑。
苟此心之存,则此理自明,当恻隐处自恻隐,当羞恶、当辞逊,是非在前,自能辨之。
请尊兄即今自立,正坐拱手,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于我,有何欠阙。当恻隐时自然恻隐,当羞恶时自然羞恶。
收拾精神即把精神收摄向里,不把精神放在对外部事物的追求,自作主宰是不依傍外在的权威,而以本心作为判断、实践准则。自主、自立是人树立主体的道德自觉,让本心成为意识的主宰,邪说外诱不能动摇。人不须追随经典权威,只要静坐澄心,排除各种成见体验本心,本心作为主宰引导我们成为真正的人。自能恻隐、羞恶,是以此心之存为前提,自能并不主张不假修为、因任自然,而要反求内省,明得本心,有了主宰,自然能恻隐、羞恶。
6. 义利之辨
陈问:“陆先生教人何先?”对曰:“辨志。”正己复问曰:“何辨?”对曰:“义利之辨。”
志是意识的冬季,行为是否具有道德价值,直接取决于行为发生的动机,即意识依据的原则。辨志即分辨意识活动的动机。儒家强调以义为支配行为的动机。
每个人的思想决定于日常所习,所习决定于志向与动机。动机在义,所习就在义,反之亦然。要做君子,必须使志向、追求符合义。决定一个人是否有道德,不在表面行为,而在内心动机。为功名读圣贤书不能被称作君子。一个人是小人还是君子,须辨察其决定行为的动机原则。从道德原则出发,为了道德原则行为,才具有道德的性质。义即道德动机,利即利己动机。义利之辨要解决道德评价和道德人格问题,必须排斥利己动机。
陆九渊与朱熹的学说主要分析在于:陆重尊德性,朱重道问学;陆讲心即理,朱讲性即理;陆重明心,朱重格物。这些分歧代表宋明理学自身的一系列矛盾。陆九渊的学说在当时有很大影响,然而在死后趋于趁机,到王阳明的倡导在重新活跃起来,得到很大发展。
王守仁
1472-1529,字伯安,祖籍浙江余姚,青年时迁至山阴,结庐于会稽山阳明洞,自号阳明子,称阳明先生。王守仁的思想是对朱熹的反动,继承了陆九渊,针对政治腐败、理学讲话的现实,具有时代意义。他的思想在儒家基础上吸收佛教思想,推进三教合一的趋势。著《传习录》,后编《阳明全书》。
1. 心外无理
龙场悟道
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王阳明把理理解为道德原理,认为理不存在于外部事物,而完全存在心中。
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也。至善者心之本体。
朱熹所说的事物的理只是至善的义,至善作为道德原理不可能外在于事物,犯了孟子批判的“义外说”。道德法则是纯粹内在的,事物的道德秩序来自行动者赋予。
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
道德法则并不存在于道德行为的对象上,孝的法则不在父母身上,忠的法则不在君主身上。孝忠之理只是人的意识通过实践所赋予事物的。
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去求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去求个凊的道理。
礼是社会中具体的礼仪规定,礼是理的基本意义之一,缺少先验性,更多依赖社会人为。伦理原则通过礼仪具体化,礼仪具有了伦理意义。礼的具体规定,本意是使伦理表现规范化,本身不是目的。人能够保有道德意识,自然能选择适宜的行为方式,因此仪节是本心的表现,礼根源上来自人心。礼仪周全并非至善,动机的善才是真正的善。
理也者,心之条理也。是理也,发之于亲则为孝,发之于君则为忠,发之于朋友则为信,千变万化不可穷竭,而莫非发于吾之一心。
人的活动有其自然条理,就是人行为的道德准则。自然条理在实践中赋予事物以条理,使事物呈现出道德秩序,因此事物之理在心内。
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吾心之处事物纯乎理而无人伪之杂谓之善,非在事物有定所可求也。
心外无理强调心外无善,善的动机意识使行为具备道德意义,善只能来自主题,格物致知必须围绕这一根源。
心不是泛指知觉活动,而是孟子、陆九渊的本心概念,不是现象层面经验的自我,而是先验的道德主体。
2. 心外无物
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心是纯粹自我的范畴,而意是经验意识范畴。物不泛指山川草木,而是指事,物字即是事字。意之所在指意识对象,物即事,是构成社会的实践活动。意识必有对象,事物只有在与意识相关的结构中才能被定义,不能够脱离主体。物不是指现实的东西,而是指呈现在意识中的东西。王阳明只强调意必有对象,对象是否实在不重要。意构成了事物的意义,是决定事物道德性的根源,意向行为本身决定对象的物的性质。
只有把物归结为意念,才能把格物解释为格心,在心上做功夫。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王阳明回避外界事物客观实在性的调整,心外无物本就不是面对这一问题,而是着眼于意向对事的构成作用。
3. 格物与格心
王阳明反对朱熹对《大学》的改动,认为无阙文、无错简,悉从旧本。龙场悟道,王阳明否定向物求理,认为外物本无可格,把格物穷理由外在事物引向主体自身,把格物穷理解释为心上做功夫。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格物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格,是去其心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但意念所在,即要去其不正以全其正,即无时无处不是存天理,即是穷理。
格解释为正,把不正纠正为正;物定义为意之所在。格物就是纠正意之所在,即去其心之不正。心之本体无所不正,但常人之心不是心之本体,所以要纠正不正恢复本体的正,因此格物就是格心。以易简直接的方式把格物变为克服非道德意识,否定研读经典和考察事物,完全转向内向性立场。
4. 知行合一
宋儒知行有知识和实践分别,也知求知与躬行;阳明学中知仅指主观的知,行指人的实践,也包括心理行为。
1)知行本体
已被私欲隔断,不是知行的本体了。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
“真知”即真切之知是这一思想的先导。本体指本来意义,就知与行本来意义是相互包含的,一切知行分离都是背离了本来意义。晓得孝悌而不能孝悌的人不是知而不行,而是根本未知。知行合一强调二者不能割裂,相互包含。
2)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知
知痛必已自痛方知痛,知寒必自寒了,知行如何分得开。
不行不足谓知,指我们说道德知识时,必然意味知与行连接。对不行孝悌的人不能说知孝悌,道德评价上的知必然联系、包含着行。与我们感受相关的知和我们亲身体验的行相关,强调人的认识必须依赖实践才能知。
3)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
从动态过程解释知行相互联系、相互包含。意识属于知,意识是行为过程的第一阶段,是行的一部分;行为属于行,行为是思想的实现,即知识过程的最后阶段,是知的一部分。两个范畴规定相互包含,知行是合一的。
4)知是行之主意,行是知之功夫
主张没有脱离行的独立知的功夫,也没有脱离知的独立行的功夫。知以行为自己的实现手段;行以知作为指导,所以知不离行,行不离知。
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
从知是行之始来说,意念是行动的开始,意念之动也属行。王阳明认为,一念发动不善便是行恶,而一念发动为善还不是行善,只有把善的意念落实为行动,才是知善。从善来说,有行才有知;从恶来说,有知便是行。王阳明的知行观重行,不能仅以一念发动概括。
5. 致良知
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如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
致知即致良知,良知不依赖于环境、教育而自然具有道德意识,是主体本有的内在特征。
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只是好恶,只好恶就尽了是非,只是非就尽了万事万变。
良知是意识中的内在道德判断,对意念活动评价判断,不仅表现为知是知非,还表现为好善恶恶,既是道德理性,又是道德情感,是两者的统一。
自圣人以至于愚人,自一人之心以达于四海之远,自千古之前以至于万代之后,无有不同。
良知是人人固有,各各相同的。
致者,至也。…知至者知也,至之者致也。
致知之必在于行,而不行之不可以为致知也。
以至训致,即致良知要求人扩充良知而至极;行是致良知的内在要求,要求把良知诉诸实践。理论出发点是强调道德实践,为学关键在依此知而践行。但因区分良知与致知,因此晚年王阳明提倡知行合一,强调的是良知人人本有,不强调知行本体的合一,而是知行功夫的合一。
6. 四句教
天泉证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王畿认为心体与意、知、物是体用关系,心体无善无恶,意、知、物也无善无恶,称为四无;钱德洪认为意有善有恶,所以需为善去恶,否则就否定了功夫,并认为心体至善无恶更好,称为四有。
王阳明的解释,无善无恶心之体,所讨论的与伦理学善恶无关,而是强调心作为情绪,感受主体具有的无滞性、无执着。人心本体即本然状态也具有纯粹无滞性,正如虚空一样,任何事物都不会滞泥其中,七情一过而化。
良知不仅是知善恶的道德主题,也是无善恶的情绪主体。良知不会自己着在事物上,使之成为良知流行的障碍。指向的是洒脱和乐的境界,也吸收了禅宗的智慧。
7. 本体与功夫
本体即心之本体,功夫指恢复心之本体的实践过程。本体是至善无恶的道德本心,功夫具体指意念上为善去恶。
四无说接引上根人,能当下彻悟心体无善无恶;四有说接引下根人,须在意念上为善去恶。两种功夫各有局限,要相资为用。上根人顿悟本体也要渐修功夫,下根人渐修最终也要明了心体无善恶。四无说悟本体,不重功夫;四有说重功夫,不悟本体,因此主张本体、功夫合一。
四无、四有分别重悟分体和修功夫,成为王学后来发展的主要分歧。
王艮
1483-1541,字汝止,号心斋,泰州安丰场人。从王阳明问学,阳明死后归泰州授徒讲学,称泰州学派,著《心斋王先生全集》。
1. 现成自在
中也,良知也,性也,一也。识得此理,则现现成成,自自在在,即此不失便是庄敬;即此长存,便是持养,不须防检。
以日用现在指点良知。
百姓日用即是道。
良知学说的优点在于天然率性,即良知是现成现在的。致良知说法带有十分用力的色彩,而良知致则因任良知之自然,不必十分用力。因此反对庄敬持养,发挥程颢不须防检思想。日用即百姓日用,现在即现成良知。以日用中表现出的现成良知指点人们。日用生活不假思索,自然自在而不逆于理,这就是道。一方面说明百姓日用中道无不在,一方面说明道无所谓不在,只是常人不知。
2. 学乐
《乐学歌》
天下之学,惟有圣人之学好学,不费些气力,有无边快乐。若费些气力,便不是圣人之学,便不乐。
王艮把乐当作为学的目的与最终境界,认为乐而自然,自然而乐是圣人之学的本质特征。心之本体的特质是乐,私欲蒙蔽才有忧惧。只要良知自觉,私欲消除,就会自然恢复本然之乐。为学就是以良知去私欲求得此乐,乐既是学的出发点,也是学的过程和归宿。其子王襞回到孔颜乐处问题,区分有所倚之乐和无所倚之乐,认为无所倚之乐是一种精神境界,乐只是心之境界,本身即是道,道作为乐的对象或乐由道起都不正确,乐是为学的终极止境。
3. 淮南格物
身与天下国家一物也,惟一物而又本末之谓。
身也,天地万物之本也;天地万物,末也。
天下都是一物,只有在万物中区别本末才能把握格物。《大学》说“一是以修身为本”,因此身是本,
格,絜度也。絜度于本末之间,而知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此格物也。
絜度即衡量,格就是以本为标准衡量末。以身为本,把注意力转移到正身,身正则天下国家正。因此絜度也有阳明学“正”的涵义。
止至善者,安身也。安身者,立天下之大本也。
身未安,本不立也,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尊身不尊道,不谓之尊身;尊道不尊身,不谓之尊道。
不知身不能保,又何以保天下国家哉?
在修身为本外,王艮提出安身、尊身、保身。身是个体血肉之躯的存在,古代忠臣义士舍生取义都不是保身、安身。王艮把爱护人的感性生命置于爱护道德原则相等的地位,而生命之身是最根本的,没有生命之身其他都无从谈起。
人有困于贫而冻馁其身者,则亦失其本而非学也。
为学首先要建立保障生存的物质生活条件,为满足保障、发展生命需要的各种行为,从生产到避世都有重要意义,对传统舍生取义的伯夷、叔齐有所批评。
明哲者,良知也。明哲保身者,良知良能也。知保身者,则必爱身;能爱身,则不敢不爱人;能爱人,则人必爱我;人爱我,则吾身保。
人不爱我,非特人之不仁,己之不仁可知矣。人不信我,非特人之不信,己之不信可知矣。
从良知的保身意识中引出爱人的伦理,爱人不是绝对道德命令,而是爱身保身的手段,类似墨子的论证方法。这种理论预设人己相互感应,他人的不道德可以看做是自己道德的不完满所感发,因此絜矩反己,引向对自己的修养。
王艮出身小生产者,以小生产者为说教对象,融入保身、爱身的伦理观念和功利意义的价值目标,是作为精英文化的理学价值体系向民间文化扩散发展出的一种形态。
4. 万物一体
《鳅鳝赋》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一物不获其所,即己之不获其所也,务使获所而后已。
继承王阳明万物一体中的拯救意识,从万物一体出发,承担起拯救陷入苦难的大众责任,更多吸收视民如伤、博施济众的人道主义,以四海穷困为己责,为生命立命,有强烈社会责任感。
罗钦顺
1465-1547,字允升,号整庵,江西泰和人。早年留意学佛,四十岁后有志于儒学。与朱子理论有较大变异,从理学向气学发展。决定学派属性的心性论和功夫论仍属于理学,被视为“朱学后劲”。一方面继承明初以来理气论发展趋势,发展为气本论形态,另一方面对佛教和心学给予了强烈批判。著《困知记》。
1. 理气一物
理只是气之理,当于气之转折处观之,往而来,来而往,便是转折处也。夫往而不能不来,来而不能不往,有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若有一物主宰乎其间,而使之然者,此理之所以名也。
气不断运动变化、往复变易,有其内在根据。从功能上,理支配着气的运动,但理不是神,不是气之中的另一实体。反对程朱把理实体化的观点。理作为气运动的根据和内在法则,不是依附于气的另一实体。实体只是气,理只是这一实体自身的规定。
“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凡物必两而后可以言合,太极与阴阳果二物乎?
如果是妙合而凝,意味着在事物产生前,理气独立流行于宇宙。但不存在没有理的气,不存在离开气独立的理。
气聚而生,形而为有,有此物即有此理;气散而死,终归于无,无此物即无此理,安得所谓死而不亡者?
天地之运,万古如一,又何死生存亡之有。
具体事物消散,事物的理也就消失。而天地永恒,天地之理也是永恒的。罗钦顺区分了特殊规律和普遍规律,特殊规律与事物存在相始终,普遍本性和规律没有生灭。
若论一,则不徒理一,而气亦一也。若论万,则不徒气万,而理亦也。但亦字稍觉未安。
气是单一,理必然单一;气是多样,理必然复杂。亦字仍有理气二物之嫌。理不是气中不变的实体,而是实体的气自身的规定。
理气一物包含了理在气先的批判,反对理气二物,是以气为实体的一元论。
2. 理一分殊
盖人物之生,受气之初,其理惟一;成形之后,其分则殊。其分之殊莫非自然之理;其理之一常在分殊之中。语其一,故人皆可以为尧舜;语其殊,故上智与下愚不移。
理一是人的共同本性,分殊是人的不同特性。万物受气初生的理都相同,具有特定形体后性有差别。气所构成的形质起了决定性作用。
罗钦顺从一般与特殊的角度理解人性。天地人都是物,有理的统一性;类与个体是理一与分殊的关系。万物之性都是自然赋予的天命知性,但表现有差别。罗钦顺反对将一般实体化,认为普遍即寓于特殊之中,普遍表现为特殊。气质之性就是气质的理,是气质的天命,因而天命之性、气质之性是一个,万物生后,形气各自获得规定,理自然不同,不需要用两个名称去指称。
3. 道心人心
心者人之神明,性者人之生理。理之所在谓之心,心之所有谓之性。
心是思维活动的功能,性是有道德意义的本质。
道心,寂然不动者也,至精之体不可见,故微。人心,感而遂通者也,至变之用不可测,故危。
道心,性也;人心,情也。心一也,而两言之者,动静之分,体用之别也。
道心是性,寂然不动;人心是情,感而遂通。两者即体用分别。道心不是现实意识活动,不是心而是性。把道心人心作为与性情相同的一对范畴。在伦理意义上主张道心道德理性主宰感性情欲,在思想意义上是反对二元论,以一元论体用模式理解。
夫性必有欲,非人也,天也。既曰天矣,其可去乎。
先儒多以去人欲、遏人欲为言,盖所以防其流者不得不严,但语意似乎偏重。
把人心作人欲看得过了。欲望是人性固有要求,是天然所有,把欲完全看成恶是错误的。不违背道德的欲望是善,听任情欲放荡才是恶。肯定了欲望的合理性,也肯定了克制欲望的必要性。
4. 格物
罗钦顺批判王阳明格心解释,认为会局于内而遗其外。针对以正训格,指出如何对客观事物归于正。针对致良知,认为如果事物的理由良知赋予,那么事物就不存在自己固有的客观法则。
格物之义,当为万物无疑。
格物之格,正是通彻无间之意,盖工夫至到则通彻无间,物即我,我即物,浑然一致,虽合字亦不用矣。
格物的物包括心在内的万物,只限定在心是不正确的。罗钦顺以通彻无间训格,是豁然贯通后达到的境界,达到万物一体的觉解。
所贵乎格物者,正欲其分之殊,而有见乎理之一,无彼无此,无欠无余,而实有所统会。
格物要从具体分殊万物入手,逐步体认万理归一,物我浑然的境界。
察之于身…推之于物而不通,非至理也;察之于物…反之于心而不合,非至理也。
主张心物之理要互证,穷心之理与穷物之理相合,才是格物。罗钦顺也认为体认未发才能知性,平时存养才能致知,不赞成完全依靠良知知觉,强调结合理性思考。修养功夫相当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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