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温和的人,不渴求有如何浓烈的爱情,只希望能在静好的时光里淡淡相依。我一直以为,最美的女子,应该有一种遗世的优雅,无论什么时候,何种心情,只要你看到她,心中就会莫名的平静,所以在我看到柠嫣的时候,只觉得刚刚流逝的这一段时光静美到无言。
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是在学校的天台上,那天风很大,无故也把我的心吹得纷杂不堪,我斜靠在天台的门上,而她在前方的不远处,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谁。
“嘿,同学,你好啊。”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出现我眼前。我发散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一个脸庞白皙,五官平常,齐眉刘海,披肩黑发,上身穿着鹅黄色开衫的女孩。
我的心像突然间找到了定所,竟平静下来,这种奇怪的心情让我有了些许紧张。我就一直木讷的站在那里,对她的招呼也没做应答,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多少都有点可笑。
“呃……你可以带我去下图书馆吗?我是大一的新生。”她见我不答话,只好自己编续下文。
“哦,好。”我有些呆愣,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咦,不行。”我突然想起我也是新到的新生。她微微张着嘴,一脸不明所以然的看着我,继而,我们二人都笑的不明所以然,这样,也就算是认识了。
岁月缓慢的在指尖流逝,开学也几个月了,日子就这样过着,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大事,不过,生活也本该就是这样平平淡淡。
记得是圣诞节那天,我独自在操场上默默的走着,一个人也没有。篮球场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想那边风景独好,便绕到那里去。
想来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好奇妙,每每大家提及谁与谁的相遇,谁与谁的爱恋,或是谁与谁的纠葛,总是脱不开缘分二字,有缘的人,无论相隔多远,终究会携手遇见,无缘的人,纵使两两相望,最后也是会擦肩而过。
那个蜷缩在墙角的黑色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在这个学校里,这是我最熟悉不过的身影了。
我走到她的前面,还是有些不确定。
“柠嫣?”我试探性的喊道。
她应声抬起头,见来人是我,面颊浮现出一抹不安,随即又将头埋下去。她哭了,她在哭,我的心不停地向大脑传送着这个消息。
“笑笑不行么?你这样子很惨的。”我打趣道。她又抬起头,定定的看住我微笑的脸庞,我的心一如既往的趋于平静。她缓缓站起来,吃痛的揉着发麻的双腿,我微微弓起背看着她,忽然朝着她做了个鬼脸,她愣了一会,继而大笑,笑的太过于用力居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我恢复了往常的形态,仍是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心变得异常柔情,我把头凑到她耳边,垂下眼睫,轻声问:“心,很疼吧?”
“不疼,不疼,呵呵。”她也恢复了往常的形态,刚才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生仿佛也不存在了,只是,笑的,似乎有点勉强呢。我也不理会,她拍了我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走了,我赶忙追上去。就这样,又默默的走回了操场。
“你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她打破了原来的沉寂。
“想啊,只是怕你不愿告诉我的吧。”我笑道。
“你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你也没问啊,真是的,不过刚刚你扮的鬼脸,虽然是很没技术啦,但是好难得哦。”她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两颗小虎牙,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嗯,说下文吧。”
“哈哈,我不想告诉你~”她大笑着跑远,我也打闹着去追逐她,夕阳将我们奔跑着交织在一起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就这样,我们跑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瘫坐在长椅上,因跑的太快而双双不停大口的喘着粗气。
“都……都怪你……害我这么累。”她面颊堆起了两抹粉色。
“怎么……怎么能怪我……可是……是……你自己要跑的”我反驳道。
“还不都是你……都是你追我……追我追的太紧我才跑的那么快的。”
“呵呵,那你跑慢一点我不就不会追的那么紧了?”
“你……你……你怎么都不懂得让女孩子一点的?”她白了我一眼。我只是笑。
她的头有意无意的靠在我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看染红的云朵与天空。
“他们说要离婚了。”她似乎在独自呢喃,“妈妈说爸爸的小三天天都来骚扰她,爸爸辩驳着,妈妈质问着,爸爸无言着,妈妈吵闹着,爸爸说妈妈是疯子,于是,打算分了,散了。”
我低头拍拍她的头,并没有什么预想中的下一步动作。她顿了一顿,干涸的眼睛又泪如泉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是,我生活在一个和谐的家庭,我无法体会这种感受,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肩膀湿了一大片,咸咸的。
“你请我吃冰淇淋吧。”她用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滴,对我绽放了一个无比温暖的笑容,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拭去那滴停留在下巴的泪滴,指尖轻触的刹那,她呆愣在那里,我看着傅柠嫣,她一定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我眼里有多么迷人,甚至让我想用一生来守护这无邪的笑容。
后来才知道,原来爱情就是这样,惺惺相惜,你会为了她的一个举动而痴迷许久,辗转于她的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然而,那时的我,没爱过,也不懂爱。
“你确定是吃冰淇淋吗?”我扬起了嘴角,笑着看她。
“怎么?不行吗?”她昂着头,毫不示弱的看着我。
“行~怎样都行。”我竟未发觉我那时一脸宠溺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当然也不会知道这就是爱情。
我们在夜幕降临之时,啃着甜筒,沿着街边并肩的走,吹着萧瑟的寒风。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境啊?”我打趣道。
她吃的全身发颤,把头转过来看着我。“我听说,吃冰淇淋会让人感觉开心。”
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为什么在我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她停了下来,朝手哈着气。“我有点冷。”她说。
我将身子靠近了她,用手轻轻地环起她,小心翼翼。
“还冷吗?”我问。
“开心。”她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说。
后来我们相拥了一会,我送她回家,她的表情安静的像个遗落人间的天使,我们轻轻问候,然后,挥手说再见。
第二天,她和我约好在体育馆门口见面,我一到,她便递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
“啊?”我很煞风景的开了口。
“送你的啦!”她有些许不好意思。
我小心的打开盒子,是一条四叶草手链。“这是什么?”我又很好笑、很白痴的开了口。
“这是四叶草啊,第一片叶子代表希望、第二片叶子代表信心、第三片叶子代表爱情、而第四片叶子代表的是幸福!你怎么都不知道?”
“……”我表示刚才糗大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不过,貌似每次和她在一起都会莫名的有些痴傻。
记得最近这些日子我的室友都说我们在恋爱,我是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情愫,可是并不确定,想来如果冒犯了人家也是不好的。
“四叶草会给你带来好运气知道吗?你要天天戴在手上哦。”她挥舞着右手,我看见她的手上也带着相同的一条,温情充盈了整颗心,我很想就这样冲上去抱住她然后说傅柠嫣我爱上你了,我们交往吧。可是,也不过仅限于想想而已,现在想来,那时真的是太缺乏勇气。
“嗯,谢谢。”我一下子语言匮乏了,为的是刚刚想了些不好的而有些难为情。她似乎在期待着我说什么,最后见我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嘟了嘟嘴,我仍旧是送她回家,路上也仍旧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们居然就这样平平常常过了三年,谁也没有谈恋爱,似乎都在期待着对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没有发现,我已经将她当做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没有想到,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我们会在对方生病的时候互相关心,在天气冷的时候互相提醒记得添衣,在对方难过的时候互相安慰,可是就是没有提起,我们是不是可以交往的事。
这是在这所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学期,那天的天空有点灰,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远处,柠嫣正静坐在长椅上,安静的望着远方,专注的思考着什么。我偷笑着,打算绕到她背后吓她一跳。我很仔细的小跑着,时不时朝她那里张望一下,生怕她发现我。
“柠嫣!”一个男孩无限柔情的叫着她的名字,却不是我,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还来不及更换。
“呵呵,你怎么那么慢,我等了好久。”柠嫣脸上的笑颜如花绽放,我的心有点难受,不,是嫉妒,我嫉妒快要发狂,那个男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羞涩与欣喜,我就这样目送着她们渐行渐远。我缓缓走到她坐过的长椅上,上面还留有阳光温暖的气息,我坐了下来,手用力的抓着木椅的边,连指甲也陷了进去。直到宿舍的一个死党站在我面前,问我怎么了,我抬头,很颓废的朝他笑笑,说声没事,然后站了起来,起身的那一瞬间,我清晰的听见利剑刺过我的胸膛,那心痛的声音。
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她,来找过我几次,我却始终没有勇气见她。听室友说,她依旧过的很快乐,好像也有了男朋友,我想去问问关于她的事,可是我没有任何立场来关心这些,是啊,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她呢?
毕业了,大家也工作了,似乎都没什么联系了。日子如流水倏然逝过,那个温和女子的笑容,我一直追随着,假如当初我能够有勇气一些,是不是我现在就能守护那温婉的女子,给她幸福的未来?但是,一切都只是幻想,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假如。
“喜欢一个人,可以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依旧喜欢着张爱玲说的这句话,爱情本不该是卑微的,可是为了你,多卑微些又有何妨呢?
邂逅一个人,只需片刻,而爱上一个人往往会是一生。冥冥之中的因缘际遇,真的是让我们不知所措,或许相遇了就该相惜。只是缘深缘浅,任谁都无法知晓,我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是否还会遇到,但我想,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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