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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忠武侯文集

诸葛忠武侯文集

 


     卷一
     《草卢对》《前出师表》《后出师表》 《自表后主》《上先帝书》《答关羽书》《与孙权书》《诫子书》
 
    卷二
     《教》《作斧教》《军令》《兵法》《兵法秘诀》《作木牛流马法》《八阵图法》《论光武》《梁父吟》

     卷三
     《便宜十六策》 :治国第一 君臣第二 视听第三 纳言第四 察疑第五 治人第六 举措第七 考黜第八 治军第九 赏罚第十 喜怒第十一治乱第十二 教令第十三 斩断第十四 思虑第十五 阴察第十六

     卷四
     《将苑》 :兵权 逐恶 知人性 将材 将器 将弊 将志 将善 将刚 将骄 将疆 出师 择材 智用 不陈 将诫 戒备 习练军蠹  腹心 谨候 机形 重刑 善将 审因 兵势 胜败 假权 哀死 三宾 後应 便利 应机 揣能轻战 地势 情势 击势 整师 厉士 自勉 战道 和人 察情 将情 威令 东夷 南蛮 西戎 北狄

     《附录》
     卷一:包括刘备与诸葛亮诏书,曹操,孙权与诸葛孔明书等。
     卷二:後人对诸葛亮的评论,包括《三国名臣赞》、《诸葛公论》、《诸葛武侯庙碑铭》 等。

     上事表
     臣先遣虎步监孟(琥)〔琰〕据武功水东,司马懿因渭水涨,以二十日出骑万人,来攻(琥)〔琰〕营。臣作(竹)〔车〕桥,越水射之,桥成驰去。○《太平御览》卷七十三。

     祁山表
  祁山去沮县五百里,有民万户。(嘱)〔瞩〕其丘墟,信为殷矣。○《水经注》卷二十《漾水》注。

     
     耽文山、泽山、司弥瘗山、娄山、辟龙山。

     举蒋琬密表
     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三国志》卷四十四《蜀志?蒋琬传》。

     临终遗表
     伏念臣赋性拙直,遭时艰难,兴师北伐,未获全功,何期病在膏(盲)〔肓〕,命垂旦夕。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君,布仁心于寰宇,提拔隐逸,以进贤良,屏黜奸谗,以厚风俗。〔臣初奉先帝,资仰于官,不自治生。今〕臣家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臣身在外,无别调度,随时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盈财,以负陛下也。○《蜀志?本传》。

     街亭自贬疏
     臣以弱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厉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料事多闇,《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蜀志?本传》。
 
     正议
     昔在项羽,起不由德,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魏不审(戒)〔鉴〕,今次之矣;免身为幸,刑在子孙。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齿,承伪指而进书,有若崇、竦称莽之功,亦将偪于元祸苟免者耶!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彊旅四十余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及至孟德,以其谲胜之(方)〔力〕,举数十万之师,救张郃于阳平,势穷虑悔,()〔仅〕能自脱,辱其锋锐之众,遂丧汉中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获,旋还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继之以纂。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进驩兜滔天之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丧文藻烦劳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又《军诫》曰:「万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轩辕氏整卒数万,制四方,定(四海)〔海内〕,况以数十万之师,据正道而临有罪,有可得而(千)〔干〕拟者哉!○《蜀志》本传裴注引《诸葛亮集》。

     绝盟好议
     权有僭逆之心久矣,国家所以略其衅情者,求犄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绝,雠我必深,便当移兵东(戍)〔伐〕,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辑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持,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策之上者。若孝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远益,非匹夫之为(分)〔忿〕者也。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高当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略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僭之罪,未宜明也。○《蜀志?本传》裴注引《汉晋春秋》。

     上先帝书
     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亥)〔巳〕,罡星在西方;又观干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于将帅,多凶少吉。

     为法正答或问书
     (帝)〔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公之彊,东惮孙权之偪,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当斯之时,进退(狠)〔狼〕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翱翔,不可复制,如何禁止孝直使不得行其意耶!○《三国志》卷三十七《蜀志?法正传》。

     答法正书
     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刘璋闇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匕)〔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着矣。○《蜀志?本传》裴注引郭冲五事。

     答关羽书
     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翼)〔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三国志》卷三十六《蜀志关羽传》。

     与杜微书
     服闻德行,饥渴历时,清浊异流,无缘咨觏。王元泰、李伯仁、王文仪、杨季休、丁君干、李永南兄弟、文仲宝等,每叹高志,未见如旧。猥以空虚,统领贵州,德薄任重,惨〔惨〕忧虑。朝廷主公今年始十(人)〔八〕,天资仁敏,爱德下士。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欲与君因天顺民,辅此明主,以隆季兴之功,着勋于竹帛也。以谓贤愚不相为谋,故自割绝,守劳而已,不图自屈也。○《三国志》卷四十二《蜀志?杜微传》。

     答杜微书
     曹丕纂弒,自立为帝,是犹土龙刍狗之有名也。欲与群贤因其邪伪,以正(其)〔道〕灭之。怪君未有相诲,便欲求还于山野。丕又大兴劳役,以向吴、楚。今因丕多务,且以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田)〔甲〕兵,以待其挫,然后伐之,可使兵不战民不劳而天下定也。君但当以德辅时耳,不责君军事,何为汲汲欲求去乎!○同前。

     答李恢书
     行当离别,以为惆怅,今致氍(毹)一以达心也。○《太平御览》卷七百八。

     与刘巴书
     刘公雄才盖世,据有荆土,莫不归德,天人去就,已可知矣。足下欲何之?○《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刘巴传》裴注引《零陵先贤传》。

     与刘巴论张飞书
     张飞虽实武人,敬慕足下。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虽天素高亮,宜少降意也。○同前。

     答李严书
     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叡,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耶!○《三国志》卷四十《蜀志?李严传》裴注引《诸葛亮集》。

     又与李严书
     吾受赐八十〔万〕斛,今蓄财无余,妾无副服。○《北堂书钞》卷三十八。

     与张鲁书
     灵仙养命,犹节松霞,而享身嗜味,奚能尚道?○《艺文类聚》。

     与张裔书
     君昔在(柏)〔陌〕下,营坏,吾之用心,食不知味;后流迸南海,相为悲(难)〔叹〕,寝不安席;及其来还,委付大任,同奖王室,(吾)自以为与君古之石交也。石交之道,举雠以相益,割骨肉以相明,犹不相(许)〔谢〕也,况吾但委意于元俭,而君不能忍耶?○《三国志》卷四十一《蜀志?杨洪传》。

     与张裔蒋琬书
     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三国志》卷四十四《蜀志?姜维传》。

     又与张裔蒋琬书
     须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既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同前。

     又与张裔蒋琬书
     令史失赖,掾属丧杨禺,为朝中损益多矣。○《三国志》卷四十五《蜀志?杨戏传》注。

     与蒋琬董允书
     孝起前临至吴,为吾说正方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吾以为鳞甲者〔但〕不当犯之耳,不图复有苏、张之事出于不意。可使孝起知之。○《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陈震传》。

     与孟达论李严书
     部分如流,趣拾罔滞,正方性也。○《三国志》卷四十《蜀志?李严传》。

     与孟达书
     往年南征,岁(未及)〔末乃〕还,适与李鸿会于汉阳,承知消息,然永叹,以存足下平素之志,岂徒(托空)〔空托〕名荣,贵为(华)〔乖〕离乎!呜呼孟子,斯实刘封侵陵足下,以伤先帝待士之义。又鸿道王冲造作虚语,云足下量度吾心,不受冲说。寻表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东望,故遣有书。○《三国志》卷四十一《蜀志?费诗传》。

     与步骘书
     仆前军在五丈原。原在武功西十里。马(家)〔冢〕在武功东十余里,有高势,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水经注》卷十八《渭水》注。

     与陆逊书
  家兄年老,而恪性疏,(令)〔今〕使典主粮谷,粮谷军之要最,仆虽在远,窃用不安。足下特为启至尊〔转〕之。○《三国志》卷六十四《吴志?诸葛恪传》裴注引《江表传》。

     与孙权书
     汉室不幸,王纲失纪,曹贼纂逆,蔓延及今,皆思勦灭,未遂同盟。亮受昭烈皇帝寄托之重,敢不竭力尽忠。今大兵已会于祁山,狂寇将亡于渭水。伏望执事以同盟之〔义,命将北征,共靖中原〕,同匡汉室。书不尽言,万希昭〔鉴〕。○《艺文类聚》。

     又与孙权书
     所送白眊薄少,重见辞谢,益以增惭。○《太平御览》卷三百四十一。

     答司马懿书
     使杜子绪宣意于公威也。○《三国志》卷十五《魏志温恢传》裴注引《魏略》。

     与(足)〔兄〕瑾论白帝兵书
     兄嫌白帝兵非精练。到所督,则先帝帐下白眊,西方上兵也。嫌其少也,当复部分江州兵以广益之。○《太平御览》卷三百四十一。

     与兄瑾言赵云烧赤(岸)〔崖〕阁道书
     前赵子龙退军,烧坏赤(岸)〔崖〕以北阁道。缘谷一百余里,其阁梁一头入山腹,其一头立(桂)〔柱〕于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此其穷极,不可彊也。○《水经注》卷二十七《沔水》注。

     与兄瑾言大水赤崖桥阁悉坏书
     顷大水暴出,赤崖以南,桥阁悉坏。时赵子龙与邓伯苗,一戍赤崖屯田,一戍赤崖口,但得缘崖与伯苗相闻而已。○同前。

     与兄瑾言治绥阳谷书
     有绥阳小谷,虽山崖绝重,谿水纵横,难用行军。昔(?)〔逻〕候往来,要道通(入)〔人〕。今使前军斫治此道,以向陈仓,足以扳连贼势,使不得分兵东行者也。○《水经注》卷十七《渭水》注。

     与兄瑾论陈震书
     孝起忠纯之性,老而益笃,及其赞述东西,欢乐和合,有可贵者。○《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陈震传》。

     与兄瑾言孙松书
     既受东朝厚遇,依依于子弟。又子乔良器,为之恻怆。见其所(吴)〔与〕亮器物,感用流涕。○《三国志》卷五十一《吴志?孙翊传》。

     与兄瑾言殷礼书
     (感)〔殷〕德嗣秀才,今之侨肸者也。○《太平御览》卷一千。

     与兄瑾言子乔书
     乔本当还成都,今诸将子弟皆得传运思惟,宜同荣辱。今使乔督五六百兵,与诸子弟传于谷中。○《蜀志?本传》裴松之注。

     与兄瑾言子瞻书
     瞻今已八岁,聪慧可爱,嫌其早成,恐不为重器耳。○《蜀志》本传。

     诫子书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薄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欲)〔须〕静也,才(欲)〔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太平御览》卷四百五十九。

     又诫子书
     夫酒之设,合礼致情,适体归性,礼终而退,此和之至也。主意未殚,宾有余(豪)〔倦〕,可以至醉,无致于乱。○《太平御览》卷四百九十七。

     诫外生书
     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凝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忽田仲)〔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不)〔若〕志不彊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太平御览》卷四百五十九。

     答蒋琬教
     思惟背亲舍德,以殄百姓,众人既不隐于心,实又使远近不解其义,是以君宜显其功举,以明此选之清重也。○《三国志》卷四十四《蜀志?蒋琬传》。

     与李丰教
     吾与君父子戮力以奖汉室,此神明所闻,非但人知之也。表都护典汉中,委君(与)〔于〕东关者,不与人议也。谓至心感动,(始终)〔终始〕可保,何图中乖乎!昔楚卿屡绌,亦乃克复,思道用福,应自然之数也。愿宽慰都护,勤追前阙。今虽解任,形业(自满)〔失故〕,奴婢宾客百数十人,君以中郎参军(吕)〔居〕府,方之气类,犹为(其可复)〔上家。若〕都护思负一意,君与公(王)〔琰〕推心从事者,否可复通,逝可复还也。详思斯戒,明吾用心。临书长叹,泣涕而已!○《三国志》卷四十《蜀志?李严传》裴注引。

     与张裔教
     去妇不顾门,萎韭不入园,以妇人之性,草莱之情,犹有所耻,想忠壮者意何所之?○《太平御览》卷九百七十六。

     黜来敏教
     将军来敏对上官显言:「新人有何功德而夺〔我〕荣资与之耶?诸人共憎我,何故如是?」敏年老狂悖,生此怨言。昔成都初定,议者以为来敏乱群,先帝以新定之际,故遂含容,无所礼用。后刘子初选以为太子家令,先帝不悦而不忍拒也。今上即位,吾闇于知人,遂复擢为将军祭酒,违议者之审见,背(所疏先帝)〔先帝所疏〕外,自谓能以敦厉(俗薄)〔薄俗〕,帅之以义。今既不能,表退职,使闭门思愆。○《三国志》卷四十二《蜀志?来敏传》裴注引。
     
     称姚冑教
     忠益者莫大于进人,进人者各务其所尚;今姚掾并存刚柔,以广文武之用,可谓博雅矣,愿诸掾各希此事,以属其望。○《三国志》卷四十五《蜀志?杨戏传》注引。

     与群下教
     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若远小嫌,难相违覆,旷阙损矣。违覆而得中,犹弃敝蹻而获珠玉。然人心苦不能尽,惟徐元直处此不惑,又董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来相启告。苟能慕元直之十反,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国,则亮可少过矣。○《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董和传》。

     又与群下教
     昔初交州平,屡闻得失,后交元直,勤见启诲,前参军于幼宰,每言则尽,后从事于伟度,数有谏止;虽资性鄙暗,不能悉纳,然与此四子终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于直言也。○同前。

     与参军掾属教
     任重才轻;故多阙漏。前参军董幼宰,每言辄尽,数有谏益,虽性鄙薄,不能悉纳。幼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未有忠于国如幼宰者也。亮可以少(其)过矣。○《太平御览》卷二百四十九。

     劝将士勤攻己阙教
     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自今以后,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成,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蜀志》本传裴注引《汉晋春秋》。

     
     昔孙叔敖乘马三年,不知牝牡,称其贤也。○《艺文类聚》卷九十三。

     
     今民贫国虚,决敌之资,惟仰锦耳。○《太平御览》卷八百十五。

     转运教
     计一岁运,用蓬旅簟千万具。○《太平御览》卷七百八。

     南征教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作斧教
     前后所作斧,都不可用。前到武都〔一日〕,鹿角坏刀环千余枚,赖贼已走。〔若未走,无所复用〕。问自(今)〔令〕作部刀斧〔数〕百枚,用之百余日,初无坏者。尔乃知彼主者无意,宜收治之,非小事也。若临敌,败人军事矣。○《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七、七百六十三。

     作匕首教
     作部作匕首五百枚,以给骑士。○《北堂书钞》卷一百二十三。

     作刚铠教
     敕作部皆作五折刚铠,十折矛以给之。○《太平御览》卷三百五十三。

     贼骑来教
     若贼骑左右来至,徒〔从〕行以战者,陟岭不便,宜以车蒙陈而待之。地狭者,以锯齿而待之。○《北堂书钞》卷一百十七。

     军令
     闻雷鼓音,举白(幡)〔幢〕绛旗,大小船皆进战,不进者斩。闻金音,举青旗,船皆止,进者斩。〔若贼近,徐还;远者,疾还〕。○《北堂书钞》卷一百二十。

     军令
     闻鼓音,举黄帛两半幡合旗,为三面员陈。○《北堂书钞》卷一百十七。

     军令
     连冲之陈,以狭而厚,〔为利阵〕。令骑不得与相离,〔护侧骑与相〕远。《北堂书钞》卷一百十七。

     军令
     敌以来进持鹿角,兵悉却在连冲后。敌已附,鹿角里兵但得进踞,以矛戟刺之,不得此驻,起驻妨弩坏。○《太平御览》卷三百十七。

     军令
     始出营,竖矛戟,舒幡旗,鸣鼓角。行三里,辟矛戟,结幡旗,止鼓角。未至营三里,复竖矛戟,舒幡旗,鸣鼓角。至营,复结幡旗,止鼓角。违令者髡。○《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九。

     军令
     战时,皆取船上布幔、布衣渍水中,积聚之,〔以助水淹〕。贼有火炬、火箭,以掩灭之也。〔违令者髡翦耳〕。○《北堂书钞》卷一百三十二。

     军令
     选三部司马,皆限力举二百斤以上,前驱司马便大戟田基司马取能挽一石七以上弓。○《太平御览》。

     军令
     凡战临陈,皆无讙哗,明听鼓音,静视幡麾,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太平御览》卷三百四十一。

     军令
     军行济河,主者常先沈白璧,文曰:某主使者某甲(收)〔敢〕告于河,贱臣某甲作乱,天子使某帅众济河,征讨丑类,故以璧沈,惟尔有神裁之。○《太平御览》卷五百二十六。

     军令
     两头进战,视麾所(止)〔指〕,闻三金音,止,二金音,还。○《太平御览》卷三百四十一。

     军令
     军列营步骑士以下皆着兜鍪。○《太平御览》卷三百五十六。

     军令
     帐下及右陈各持彭排。○《太平御览》卷三百五十七。

     军令
     金鼓幢麾隆冲皆以立秋日祠。先时一日,主者请祠,其主者奉祠。若出征有所克获,还亦祠。向敌祠,血于钟鼓。秋祠及有所克获,但祠,不血钟鼓。祝文:某官使主者某,敢告隆冲钟鼓幢麾。夫军武之器者,所以正不义,为民除害也。谨以立秋之日,洁牲黍稷旨酒而敬荐之。○《太平御览》卷五百二十六。

     军令
    〔今〕荆州非少人也,而着籍者寡,平居发调,则人心不说;可语刘荆州,令〔国中〕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蜀志?本传》裴注引《魏略》。

     军令
   尝以己丑日祠牛马先。祝文曰:某月己丑,某甲敢告(先牛先)〔牛马先〕。马者,用兵之道,牛(马)者,军农之用。谨洁牲黍稷旨酒,敬而荐之。○《太平御览》卷五百二十六。

     军令
     军行,人将一斗干饭,不得持乌育及幔,余大车乘帐幔,什光耀日,往就与会矣。○《北堂书钞》卷一百三十二。

     兵法
     知有所甚爱,知有所不足爱,可以用兵矣。故夫善将者,以其所不足爱者,养其所甚爱者。士之不能皆锐,马之不能皆良,器械之不能皆坚固也,处之而已矣。兵之有上中下也,是兵之有三权也。孙膑有言曰:「以君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此兵说也,非马说也。下下之不足以与其上也,吾既知之矣,吾既弃之矣。中之不足以与吾上,下之不足以与吾中,吾不既再胜矣乎?得之多于弃也,吾斯从之矣。彼其上之有三权也。三权也者,以一权而致二者也。管子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呜乎!不从其瑕而攻之,天下皆彊敌也。

     兵法祕诀
     镇星所在之宿,其国不可伐。又彗星见大明,臣下纵横,民流亡无所食,父子死离,夫妇不相得。四维有流星,前如(几)〔瓮〕,后如火,光景天,如雷声,名曰天狗。其下饥荒,民疾疫,群臣死。流星东北行,名天(国)〔冈〕。天海之口,必有大水土功。又四维有流星,入以后有(日)〔白〕气如云,状如车轮,是谓啮食。其下大兵,中国多盗贼。又有星如,见(斗北)〔北斗〕,名为旬始。天下大乱,诸侯争雄。○《太平御览》卷三百二十八。

     兵要
     军已近敌,罗落常平明以先发,绝军前十里内,各案左右下道,亦十里之内。数里之外,五人为部,人持一白幡,登高外向,明看隐蔽之处。军至,转寻高而前。第一见贼,转语后第二,第一诣主者,白之。凡候见贼百人以下,但举幡指;百人以上,便举幡大呼。主者遣疾马往视察之。○《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一。

     兵要
     凡军行营垒,先使腹心及乡导前觇审知,各令候吏先行,定得营(也)〔地〕,壁立军分数,立四表候视,然后移营。又先使候骑前行,持五色旂,见沟坑揭黄,衢路揭白,水涧揭黑,林薮揭青,野火揭赤,以本鼓应之。立旗鼓,令相闻见。若渡水踰山,深邃林薮,精(饶)〔骁〕勇骑投搜数里无声,四周绝迹。高山树顶,令人远视,精兵四向要处防御。然后分兵前后,以为镇拓,乃令辎重老小,次步后马,切在整肃,防敌至,人马无声,不失行列。险地邪径,亦以部曲鳞次,或须环(过)〔回〕旋转,以后为前,以左为右,行则鱼贯,立则雁行。到前止处,游骑精锐,四向散列而立,各依本方下营。一人一步,随师多少,咸表十二辰,竖立旗,长二丈八尺,(密)〔审〕子午卯酉地,勿令邪僻,以朱雀旂竖午地,白虎旂竖酉地,玄武旂竖子地,青龙旂登卯地,招摇旂竖中央。其樵牧饮食,不得出表外也。○《太平御览》卷三百三十一。

     兵要
     人之忠也,犹鱼之有渊,鱼失水则死,人失忠则凶。故良将守之,志立而名扬。○《太平御览》卷二百七十三。

     兵要
     不爱尺璧而爱寸阴者,时难遭而易失也。故良将之趋时也,衣不解带,足不蹑地。○同前。

     兵要
     责之而不骄,委之而不专,扶之而不隐,免之而不惧,故良将之动也,犹璧之不朽。○同前。

     兵要
     良将之为政也,使人择之,不自举;使法量功,不自度。故能者不可蔽,〔不能者〕不可饰,妄誉者不能进也。○同前。

     兵要
   言行不同,竖私枉公,外相连诬,内相谤讪,有此不去,是谓败乱。○《北堂书钞》卷一百十三。

     兵要
     枝叶强大,比居同势,各结朋党,竞进憸人,有此不去,是谓败征。○同前。

     兵要
     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

     兵要
     督将以下,各自有幡。军发时,幡指天者胜。○《北堂书钞》卷一百二十。

     兵要
     若能力兼三人,身与马如胶漆,手与剑如飞,诚宜宠嘉。○《太平御览》。

     作木牛流马法
     木牛者,方腹曲头,一(股)〔脚〕四足,头入颔中,舌着于(度)〔腹〕。载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数十里,群行者二十里也。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为牛(古)〔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牛鞦轴。牛仰双辕,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载一岁粮,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劳(牛不饮食)。流马尺寸之数,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细)〔轴〕孔去前杠(孔)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后同)〔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后载克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蜀志?本传》裴注引《诸葛亮集》。

     八陈图法
     八陈既成,自今行师,庶不覆败矣。○《水经注》。

     朝发南郑牋
     朝发南郑,莫宿(墨)〔黑〕水,(四十五)〔四五十〕里。○《水经注》卷二十七《沔水》注。

     师徒远涉帖
     师徒远涉,道里甚艰,自及褒、斜,幸皆无恙,使还,驰此,不复旦。○《太平御览》。

     汉嘉金书
     汉嘉金朱提银,采之不足以自食。○《郡国志注》。

     论交
     势利之交,难以经远。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能贯四时而不衰,历险夷而益固。○《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引《要览》。

     论光武
     曹植曰:「汉之二祖,俱起布衣。高祖阙于微细,光武知于礼义。高祖又鲜君子之风,溺儒冠,不可言敬。辟阳淫辟,与众共之。诗书礼乐,帝尧之所以为治也,而高祖轻之。济济多士,文王之所以获宁也,而高祖蔑之不用。听戚姬之邪媚,致吕氏之暴戾,果令凶妇肆酖酷之心。凡此诸事,岂非寡计浅虑,斯不免于闾阎之人,当世之匹夫也。世祖多识仁智,奋武略以攘暴,兴义兵以扫残,破二公于昆阳,斩阜、赐于汉津。当此时也,九州鼎沸,四海渊涌,言帝者二三,称王者四五,若克东齐难胜之寇,降赤眉不计之虏,彭宠以望异内陨,庞萌以叛主取诛,隗戎以背信毙躯,公孙以离心授首。(耳)〔尔〕乃庙胜而后动众,计定而后行师,于时战克之将,筹画之臣,承诏奉命者犹宠,违令犯旨者颠危。故曰,建武之行师也,计出于主心,胜决于庙堂。故窦融因声而景附,马援一见而叹息。」
     诸葛亮曰:曹子建论光武,将则难比于韩、周,谋臣则不敌良、平,时人谈者,亦以为然。吾以此言诚能美大光武之德,而有诬一代之俊异。何哉?追观光武二十八将,下及马援之徒,忠贞智勇,无所不有,笃而论之,非减曩时。所以张、陈特显于〔前者,乃自高帝动多阔疏,故良、平得广于忠信,彭、勃得横行于〕外。语有「曲突徙薪为彼人,焦头烂额为上客」,此言虽小,有似二祖之时也。光武神略计较,生于天心,故帷幄无他所思,六奇无他所出,于是以谋合议同,共成王业而已。光武称邓禹曰:「孔子有回,而门人益亲。」叹吴汉曰:「将军差强吾意,其武力可及,其忠不可及」。与诸臣计事,常令马援后言,以为援策每与谐合。此皆明(知君)〔君知〕臣之审也。光武上将非减于韩、周,谋臣非劣于良、平,原其光武策虑深远,有杜渐曲突之明,高帝能疏,故陈、张、韩、周有焦烂之功耳。○《金楼子》第四卷《立言篇》。

     论诸子
     老子长于养性,不可以临危难。商鞅长于理法,不可以从教化。苏、张长于驰辞,不可以结盟誓。白起长于攻取,不可以广众。子胥长于图敌,不可以谋身。尾生长于守信,不可以应变。王嘉长于遇明君,不可以事暗主。许子将长于明臧否,不可以养人物。此任长之术者也。○《长短经》卷一《任长》。

     论让夺
     范蠡以去贵为高,虞卿以舍相为功,太伯以三让为仁,燕哙以辞国为祸,尧、舜以禅位为圣,孝哀以授童为愚,武王以取殷为义,王莽以夺汉为篡,桓公以管仲为霸,秦王以赵高丧国,此皆趣同而事异也。明者以兴,暗者以辱乱也。○《长短经》。

     与先帝论黄忠
     忠之名望,素非关、马之伦也,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尚可谕指;关遥闻之,恐必不悦,得毋不可乎!○《三国志》卷三十六《蜀志?黄忠传》。

     与先帝论荐刘巴
     运筹策于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远矣!若提枹鼓,会军门,使百姓喜勇,当与人议之耳。《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刘巴传》裴注引《零陵贤传》。

     论斩马谡
     夫亮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千)〔干〕乱法,魏绛戮其仆。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耶!○《三国志》卷三十九《蜀志?马谡传》裴注引《襄阳记》。

     论来敏
     敏乱群,过于孔文举。○《宋书》卷六十二《王微传》。

     称许靖
     靖人望,不可失也,借其名以竦动宇内。

     称庞统廖立
     庞统、廖立,楚之良才,当赞兴世业者也。○《三国志》卷四十《蜀志?廖立传》。

     称蒋琬
     公(立)〔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三国志》卷四十四《蜀志?蒋琬传》。

     又称蒋琬
     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同前。

     称董厥
     董令史,良士也。吾每与之言,(慎思)〔思慎〕宜适。○《蜀志》本传。

     称殷礼
     不意东吴菰芦中,乃有奇伟如此人!○《太平御览》卷一千。

     答惜赦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曾不语赦也。若刘景升、季玉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也!○《三国志》卷三十三《蜀志?后主传》裴引《华阳国志》。

     答姜维
     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耶!○《蜀志?本传》裴注引《汉晋春秋》。

     谕参佐停更
     夫统武行(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蜀志》本传裴注引。

     论谏
     若留外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伤破,父兄死丧,留外人而无兵者,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吏)〔夷〕屡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欲使吾)〔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故耳。○《蜀志?本传》裴注引《汉晋春秋》。

     谢贺者
     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蜀志?本传》裴注引。

     司马季主墓碑铭
     玄漠太寂,混合阴阳,天地交判,万品滋彰。先生理着,分别柔刚,鬼神以观,六度显名。○《真诰》卷十四。

     柘东城石刻
     碑即仆蛮,为汉奴,夷畏誓,常以右搘捂。

     南中纪功碑阴铭
     万岁之后,胜我者过此。

     黄陵庙(可)〔记〕
     仆躬耕南阳之亩,遂蒙刘氏顾草庐,势不可却,计事善之,于是情好日密,相拉总师。趋蜀道,履黄牛,因江山之胜,乱石排空,惊涛(宿)〔拍〕岸,敛巨石于江中,崔嵬巑岏,列作三峰,平治洚水,顺之其道,非神扶助于禹,人力奚能致此耶?仆纵步环览,乃见江左大山壁立,林麓峰(蛮)〔峦〕如画,熟视于大江重复石壁间,有神像景见焉,鬓发须眉,冠裳宛然,如采画者。前竖一旌旗,右驻一黄犊,犹有董工开导之势。古传所载黄龙助禹开江治水,九载而功成,信不诬也。惜乎庙貌废去,使人太息。神有功助禹开江,不事凿斧,顺济舟航,当庙食兹土。仆复而兴之,再建其庙号,目之(日)〔曰〕黄牛庙,以显神功。

     梁甫吟
     步出齐东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纍纍正相似。问是谁家子?田(彊)〔疆〕古(治)〔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艺文类聚》卷十九。

     算计
     今上县之战,更在贼门,战地平如案。○《书钞》一百五十七。

     杂言
     我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北堂书钞》卷三十七。

     二十八宿分野
     角、亢、(氏)〔氐〕,郑,兖州:东郡入角一度;东平、任城、(由)〔山〕阳入角六度;泰山入角十二度;济北、陈留入亢五度;济阴入氐一度;东平入氐七度。
     房、心,宋,豫州:颍川入房一度;汝南入房二度;沛郡入房四度;梁国入房五度;淮阳入心一度;鲁国入心三度;楚国入心四度。
     箕、尾,燕,幽州:营州(人)〔入〕箕中十度;上谷入尾一度;渔阳入尾三度;右北平入尾七度;西河、上郡、北地、辽西东入尾十度;涿郡入尾十六度;渤海入箕一度;乐浪入箕三度;玄菟入箕六度;广阳入箕九度。
     斗、牵牛、须女,吴、越,扬州:九江入斗一度;庐江入斗六度;豫章入斗十度;丹阳入斗十六度;会稽入牛一度;临淮入牛四度;广陵入牛八度;泗水入女一度;六安入牛六度。
     虚、危,齐,青州:齐国入虚六度;北海入虚九度;济南入危一度;乐安入危四度;东莱入危九度;平原入危十一度;淄州入危十四度。
     营室、东壁,卫,并州:安定入营室一度;天水入营室八度;陇西入营室四度;酒泉入营室十一度;张掖入营室十二度;武都入东壁一度;金城入东壁四度;武威入东壁六度;炖(威)〔煌〕入东壁八度。
     奎、娄、胃,鲁,徐州:东海入奎一度;琅邪入奎一度;琅密入娄一度;(阳城)〔城阳〕入娄九度;胶东入胃(七)〔一〕度。
     昴、毕,赵,冀州:魏郡入昴一度;巨鹿入昴三度;常山入昴五度;广平入昴七度;中山入昴一度;清河入昴九度;信都入(十)〔毕〕三度;赵郡入毕八度;安平入毕四度;河间入毕十度;真定入毕十三度。
     觜、参,魏,益州:广汉入觜一度;越巂入觜三度;蜀郡入觜一度;犍为入参三度;牁入参五度;巴郡入参五度;汉中入参九度;益州入参七度。
     东井、舆鬼,秦,雍州:云中入东井一度;定襄入东井八度;雁门入东井十六度;代郡入东井二十八度;太原入东井二十九度;上党入舆鬼二度。
     柳、七星、张,周,三辅:弘农入柳一度;河南入七星三度;河东入张三度;河内入张九度。
     翼、轸,楚,荆州:南阳入翼六度;南郡入翼十度;江夏入翼十二度,零陵入轸十一度;桂阳入轸六度;武陵入轸十度,长沙入轸十六度。○《晋书》卷十二《天文志》。

     阴符经序
     诸葛亮叙曰:所谓命者,性也。性能命通,故圣人尊之以天命,愚其人而智其圣,故曰,天机张而不死,地机弛而不生。观乎《阴符》,造化在乎手,生死在乎人,故圣人藏之于心,所以陶甄天地,聚散天下,而不见其迹者,天机也。故黄帝得之以登云天,汤、武(男)〔得〕之以王天下,五霸得之以统诸侯。夫臣易而主难,不可以轻用。太公九十非不遇,盖审其主焉。若使哲(上)〔士〕执而用之,立石为主,刻木为君,亦可以享天下。夫臣尽其心,而主反怖有之,不亦难乎?呜乎!无贤君,则义士自死而不仕,莫若散志巖石,以养其命,待生于泰阶。世人以夫子为不遇,以秦仪为得时。不然,志在立宇宙,安能驰心下走哉?丈夫所耻。呜乎!后世英哲,审而用之。范蠡重而长,文种轻而亡,岂不为泄天机?天机泄者沈三劫,宜然。故圣人藏诸名山,传之同好,隐之金匮,恐小人窃而弄之。

     阴符经注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注:以为立天定人,其在于五贼。
     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注:夫子、太公,岂不贤于孙、吴、韩、白,所以君子小人异者,四子之勇,至于杀身,固不得其主而见杀矣。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注:奇器者,圣智也。阴阳相胜之行,时昭乎进乎象矣。天垂象,圣人则之,推甲子,画八卦,考蓍龟,稽律历,则鬼神之情,阴阳之理,昭着乎象,无不尽矣。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六十甲子,转而用之,神出鬼入,万明一矣。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机杀)〔杀机〕,天地反覆。◇注:按楚杀汉兵数万,大风杳冥,昼晦,有若天地反覆。

     便宜十六策
     〈治国〉
     治国之政,其犹治家。治家者,务立其本,本立则末正矣。夫本者,倡始也;末者,应和也。倡始者,天地也;应和者,万物也。万物之事,非天不生,非地不长,非人不成。故人君举措应天,若北辰为之主,台辅为之臣佐,列宿为之官属,众星为之人民。是以北辰不可变改,台辅不可失度,列宿不可错缪,此天之象也。故立台榭以观天文,郊祀、逆气以配神灵,所以务天之本也;耕农、社稷、山林、川泽,祀祠祈福,所以务地之本也;庠序之礼,八佾之乐,明堂辟雍,高墙宗庙,所以务人之本也。故本者,经常之法,规矩之要。圆凿不可以方枘,铅刀不可以砍伐,此非常用之事不能成其功,非常用之器不可成其巧。故天失其常,则有逆气;地失其常,则有枯败;人失其常,则有患害。《经》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此之谓也。
     〈君臣〉
     君臣之政,其犹天地之象,天地之象明,则君臣之道具矣。君以施下为仁,臣以事上为义。两心不可以事君,疑政不可以授臣。上下好礼,则民易使;上下和顺,则君臣之道具矣。君以礼使臣,臣以忠事君。君谋其政,臣谋其事。政者,正名也;事者,劝功也。君劝其政,臣劝其事,则功名之道俱立矣。是故,君南面向阳,着其声响;臣北面向阴,见其形景。声响者,教令也;形景者,功效也。教令得中则功立,功立则万物蒙其福。是以三纲六纪有上中下。上者为君臣,中者为父子,下者为夫妇,各修其道,福祚至矣。君臣上下,以礼为本;父子上下,以恩为亲;夫妇上下,以和为安。上不可以不正,下不可以不端。上枉下曲,上乱下逆。故君惟其政,臣惟其事,是以明君之政修,则忠臣之事举。学者思明师,仕者思明君。故设官职之全,序爵禄之位,陈璇玑之政,建台辅之佐;私不乱公,邪不干正,此治国之道具矣。
     〈视听〉
     视听之政,谓视微形,听细声。形微而不可见,声细而不可闻,故明君视微之几,听细之大,以内和外,以外和内。故为政之道,务於多闻,是以听察采纳众下之言,谋及庶士,则万物当其目,众音佐其耳。故《经》云:「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为心。」目为心视,口为心言,耳为心听,身为心安。故身之有心,若国之有君,以内和外,万物昭然。观日月之形,不足以为明;闻雷霆之声,不足以为听,故人君以多见为智,多闻为神。夫五音不闻,无以别宫商;五色不见,无以别玄黄。盖闻明君者,常若昼夜,昼则公事行,夜则私事兴。或有吁嗟之怨而不得闻,或有进善之忠而不得信。怨声不闻,则枉者不得伸;进善不纳,则忠者不得信,邪者容其奸。故《书》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之谓也。
     〈纳言〉
     纳言之政,谓为谏诤,所以采众下之谋也。故君有诤臣,父有诤子,当其不义则诤之,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恶不可顺,美不可逆;顺恶逆美,其国必危。夫人君拒谏,则忠臣不敢进其谋,而邪臣专行其政,此为国之害也。故有道之国,危言危行;无道之国,危行言孙,上无所闻,下无所说。故孔子不耻下问,周公不耻下贱,故行成名着,後世以为圣。是以屋漏在下,止之在上,上漏不止,下不可居矣。
     〈察疑〉
     察疑之政,谓察朱紫之色,别宫商之音。故红紫乱朱色,淫声疑正乐。乱生於远,疑生於惑。物有异类,形有同色。白石如玉,愚者宝之;鱼目似珠,愚者取之;狐貉似犬,愚者蓄之;栝蒌似瓜,愚者食之。故赵高指鹿为马,秦王不以为疑;范蠡贡越美女,吴不以为惑。计疑无定事,事疑无成功。故圣人不可以意说为明,必信夫卜,占其吉凶。《书》曰:「三人占,必从二人之言。」而有大疑者,「谋及庶人」。故孔子云:「明君之治,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不患外不知内,惟患内不知外;不患下不知上,惟患上不知下;不患贱不知贵,惟患贵不知贱。故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马为策己者驰,神为通己者明。故人君决狱行刑,患其不明。或无罪被辜,或有罪蒙恕;或强者专辞,或弱者侵怨;或直者被枉,或屈者不伸;或有信而见疑,或有忠而被害,此皆招天之逆气,灾暴之患,祸乱之变。惟明君治狱案刑,问其情辞,如不虚不匿,不枉不弊,观其往来,察其进退,听其声响,瞻其看视。形惧声哀,来疾去迟,还顾吁嗟,此怨结之情不得伸也。下瞻盗视,见怯退还,喘息却听,沉吟腹计,语言失度,来迟去速,不敢反顾,此罪人欲自免也。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治人〉
     治人之道,谓道之风化,陈示所以也。故《经》云:「陈之以德义而民与行,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日月之明,众下仰之;乾坤之广,万物顺之。是以尧、舜之君,远夷贡献;桀、纣之君,诸夏背叛;非天移动其人,是乃上化使然也。故治人犹如养苗,先去其秽。故国之将兴,而伐於国,国之将衰,而伐於山。明君之治,务知人之所患,皂服之吏,小国之臣。故曰:皂服无所不克,莫知其极,克食於民,而人有饥乏之变,则生乱逆。唯劝农业,无夺其时;唯薄赋敛,无尽民财。如此,富国安家,不亦宜乎?夫有国有家者,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唐、虞之政,利人相逢,用天之时,分地之利,以豫凶年,秋有余粮,以给不足,天下通财,路不拾遗,民无去就。故五霸之世,不足者奉於有余。故今诸侯好利,利兴民争,灾害并起,强弱相侵,躬耕者少,末作者多,民如浮云,手足不安。《经》云:「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贵无用之物,使民心不乱。」各理其职,是以圣人之政治也。古者,齐景公之时,病民下奢侈,不遂礼制。周秦之宜,去文就质,而劝民之有利也。夫作无用之器,聚无益之货;金银璧玉,珠玑翡翠,奇珍异宝,远方所出,此非庶人之所用也。锦绣纂组,绮罗绫縠,玄黄衣帛,此非庶人之所服也。雕文刻镂,伎作之巧,难成之功,妨害农事,辎軿出入,袍裘索襗,此非庶人之所饰也。重门画兽,萧墙数仞,冢墓过度,竭财高尚,此非庶人之所居也。《经》云:「庶人之所好者,唯躬耕勤苦,谨身节用,以养父母。」制之以财,用之以礼,丰年不奢,凶年不俭,素有蓄积,以储其後,此治人之道,不亦合於四时之气
     〈举措〉
     举措之政,谓举直措诸枉也。夫治国犹於治身:治身之道,务在养神;治国之道,务在举贤;是以养神求生,举贤求安。故国之有辅,如屋之有柱;柱不可细,辅不可弱;柱细则害,辅弱则倾。故治国之道,举直措诸枉,其国乃安。夫柱以直木为坚,辅以直士为贤;直木出於幽林,直士出於众下。故人君选举,必求隐处,或有怀宝迷邦,匹夫同位;或有高才卓绝,不见招求;或有忠贤孝弟,乡里不举;或有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或有忠质於君,朋党相谗。尧举逸人,汤招有莘,周公采贱,皆得其人,以致太平。故人君悬赏以待功,设位以待士,不旷庶官,辟四门以兴治务,玄纁以聘幽隐,天下归心,而不仁者远矣。夫所用者非所养,所养者非所用;贫陋为下,财色为上;谗邪得志,忠直远放,玄纁不行,焉得贤辅哉?若夫国危不治,民不安居,此失贤之过也。夫失贤而不危,得贤而不安,未之有也。为人择官者,乱;为官择人者,治。是以聘贤求士,犹嫁娶之道也。未有自嫁之女,出财为妇。故女慕财聘而达其贞,士慕玄纁而达其名,以礼聘士,而其国乃宁矣。
     〈考黜〉
     考黜之政,谓迁善黜恶。明主在上,心昭於天,察知善恶,广及四海,不敢遗小国之臣,下及庶人,进用贤良,退去贪懦,明良上下,企及国理,众贤雨集,此所以劝善黜恶,陈之休咎。故考黜之政,务知人之所苦。其苦有五:或有小吏因公为私,乘权作奸;左手执戈,右手治生;内侵於官,外采於民,此所苦一也。或有过重罚轻,法令不均;无罪被辜,以致灭身;或有重罪得宽,扶强抑弱,加以严刑,枉责其情,此所苦二也。或有纵罪恶之吏,害告诉之人,断绝语辞,蔽藏其情,掠劫亡命,其枉不常,此所苦三也。或有长吏数易守宰,兼佐为政,阿私所亲,枉克所恨,逼切为行,偏颇不承法制,更因赋敛,傍课采利,送故待新,夤缘徵发,诈伪储备,以成家产,此所苦四也。或有县官慕功,赏罚之际,利人之事,买卖之费,多所裁量,专其价数,民失其职,此所苦五也。凡此五事,民之五害。有如此者,不可不黜,无此五者,不可不迁。故《书》云:「三载考绩,黜陟幽明。」
     〈治军〉
     治军之政,谓治边境之事,匡救大乱之道,以威武为政,诛暴讨逆,所以存国家、安社稷之计。是以有文事,必有武备,故含血之蠹,必有爪牙之用,喜则共戏,怒则相害;人无爪牙,故设兵革之器,以自辅卫。故国以军为辅,君以臣为佐;辅强则国安,辅弱则国危,在於所任之将也。非民之将,非国之辅,非军之主。故治国以文为政,治军以武为计;治国不可以不从外,治军不可以不从内。内谓诸夏,外谓戎狄。戎狄之人,难以理化,易以威服。礼有所任,威有所施。是以黄帝战於涿鹿之野,唐尧战於丹浦之水;舜伐有苗,禹讨有扈,自五帝三王至圣之主,德化如斯,尚加之以威武,故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夫用兵之道,先定其谋,然後乃施其事。审天地之道,察众人之心,习兵革之器,明赏罚之理,观敌众之谋,视道路之险,别安危之处,占主客之情,知进退之宜,顺机会之时,设守御之备,强征伐之势,扬士卒之能,图成败之计,虑生死之事,然後乃可出军任将,张擒敌之势,此为军之大略也。夫将者,人之司命,国之利器,先定其计,然後乃行。其令若漂水暴流,其获若鹰隼之击物;静若弓弩之张,动如机关之发,所向者破,而勍敌自灭。将无思虑,士无气势,不齐其心,而专其谋,虽有百万之众,而敌不惧矣。非雠不怨,非敌不战。工非鲁般之目,无以见其工巧;战非孙武之谋,无以出其计运。夫计谋欲密,攻敌欲疾,获若鹰击,战如河决,则兵未劳而敌自散,此用兵之势也。故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惧。是以智者先胜而後求战,闇者先战而後求胜;胜者随道而修途,败者斜行而失路,此顺逆之计也。将服其威,士专其力,势不虚动,运如圆石,从高坠下,所向者碎,不可救止。是以,无敌於前,无敌於後,此用兵之势也。故军以奇计为谋,以绝智为主;能柔能刚,能弱能强,能存能亡;疾如风雨,舒如江海;不动如泰山,难测如阴阳;无穷如地,充实如天;不竭如江河,终始如三光,生死如四时,衰旺如五行;奇正相生,而不可穷。故军以粮食为本,兵以奇正为始,器械为用,委积为备。故国困於贵买,贫於远输。攻不可再,战不可三,量力而用,用多则费。罢去无益,则国可宁也;罢去无能,则国可利也。夫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故善攻者不以兵革,善守者不以城郭。是以,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坚甲锐兵,不足以为强。敌欲固守,攻其无备;敌欲兴阵,出其不意。我往敌来,谨设所居;我起敌止,攻其左右。量其合敌,先击其实。不知守地,不知战日,可备者众,则专备者寡。以虑相备,强弱相攻,勇怯相助,前後相赴,左右相趋,如常山之蛇,首尾俱到,此救兵之道也。故胜者全威,谋之於身,知地形势,不可豫言。议之知其得失,诈之知其安危,计之知其多寡,形之知其生死,虑之知其苦乐,谋之知其善备。故兵从生击死,避实击虚。山陵之战,不仰其高;水上之战,不逆其流;草上之战,不涉其深;平地之战,不逆其虚;道上之战,不逆其孤。此五者,兵之利,地之所助也。夫军成於用势,败於谋漏;饥於远输,渴於躬井;劳於烦扰,佚於安静;疑於不战,惑於见利;退於刑罚,进於赏赐;弱於见逼,强於用势;困於见围,惧於先至;惊於夜呼,乱於闇昧;迷於失道,穷於绝地;失於暴卒,得於豫计。故立旌旗以视其目,击金鼓以鸣其耳,设斧钺以齐其心,陈教令以同其道,兴赏赐以劝其功,行诛伐以防其伪。昼战不相闻,旌旗为之举;夜战不相见,火鼓为之起;教令有
不从,斧钺为之使。不知九地之便,则不知九变之道。天之阴阳,地之形名,人之腹心,知此三者,获处其功。知其士乃知其敌;不知其士,则不知其敌;不知其敌,每战必殆。故军之所击,必先知其左右士卒之心。五间之道,军之所亲,将之所厚;非圣智不能用,非仁贤不能使。五间得其情,则民可用,国可长保。故兵求生则备,不得已则斗;静以理安,动以理威;无恃敌之不至,恃吾之不可击。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以实待虚,以生待死,以众待寡,以旺待衰,以伏待来。整整之旌,堂堂之鼓,当顺其前,而覆其後;固其险阻,而营其表,委之以利,柔之以害,此治军之道全矣。
     〈赏罚〉
     赏罚之政,谓赏善罚恶也。赏以兴功,罚以禁奸;赏不可不平,罚不可不均。赏赐知其所施,则勇士知其所死;刑罚知其所加,则邪恶知其所畏。故赏不可虚施,罚不可妄加,赏虚施则劳臣怨,罚妄加则直士恨,是以羊羹有不均之害,楚王有信谗之败。夫将专持生杀之威:必生可杀,必杀可生,忿怒不详,赏罚不明,教令不常,以私为公,此国之五危也。赏罚不明,教令有不从;必杀可生,众奸不禁;必生可杀,士卒散;忿怒不详,威武不行;赏罚不明,下不劝功;政教不当,法令不从;以私为公,人有二心。故众奸不禁,则不可久;士卒散亡,其众必寡;威武不行,见敌不起;下不劝功,上无强辅;法令不从,事乱不理;人有二心,其国危殆。故防奸以政,救奢以俭;忠直可使理狱,廉平可使赏罚。赏罚不曲,则人死服。路有饥人,厩有肥马,可谓亡人而自存,薄人而自厚。故人君先募而後赏,先令而後诛,则人亲附,畏而爱之,不令而行。赏罚不正,则忠臣死於非罪,而邪臣起於非功。赏赐不避怨雠,则齐桓得管仲之力;诛罚不避亲戚,则周公有杀弟之名。《书》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此之谓也。
     〈喜怒〉
     喜怒之政,谓喜不应喜无喜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喜怒之间,必明其类。怒不可犯无罪之人,喜不纵可戮之士;喜怒之际,不可不详。喜不可纵有罪,怒不可戮无辜;喜怒之事,不可妄行。行其私而废其功,将不可发私怒,而兴战必用众心,苟合以私忿而合战,则用众必败。怒不可以复悦,喜不可以复怒,故以文为先,以武为後。先胜则必後负,先怒则必後悔;一朝之忿,而亡其身。故君子威而不猛,忿而不怒,忧而不惧,悦而不喜。可忿之事,然後加之威武,威武加则刑罚施,刑罚施则众奸塞。不加威武,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众恶不理,其国亡。
     〈治乱〉
     治乱之政,谓省官并职,去文就质也。夫绵绵不绝,必有乱结;纤纤不伐,必成妖孽。夫三纲不正,六纪不理,则大乱生矣。故治国者,圆不失规,方不失矩,本不失末,为政不失其道,万事可成,其功可保。夫三军之乱,纷纷扰扰,各惟其理。明君治其纲纪,政治当有先後。先理纲,後理纪;先理令,後理罚;先理近,後理远;先理内,後理外;先理本,後理末;先理强,後理弱;先理大,後理小;先理上,後理下;先理身,後理人。是以理纲则纪张,理令则罚行,理近则远安,理内则外端,理本则末通,理强则弱伸,理大则小行,理上则下正,理身则人敬,此乃治国之道也。
     〈教令〉
     教令之政,谓上为下教也。非法不言,非道不行,上之所为,人之所瞻也。夫释己教人,是谓逆政;正己教人,是谓顺政。故人君先正其身,然後乃行其令。身不正则令不从,令不从则生变乱。故为君之道,以教令为先,诛罚为後;不教而战,是谓弃之。先习士卒用兵之道,其法有五:一曰:使目习其旌旗指麾之变,纵横之术;二曰:使耳习闻金鼓之声,动静行止;三曰:使心习刑罚之严,爵赏之利;四曰:使手习五兵之便,斗战之备;五曰:使足习周旋走趋之列,进退之宜;故号为五教。教令军陈,各有其道。左教青龙,右教白虎,前教朱雀,後教玄武,中央轩辕。大将军之所处,左矛右戟,前盾後弩,中央旗鼓。旗动俱起,闻鼓则进,闻金则止,随其指挥,五陈乃理。正陈之法,旗鼓为之主:一鼓,举其青旗,则为直陈;二鼓,举其赤旗,则为锐陈;三鼓,举其黄旗,则为方陈;四鼓,举其白旗,则为圆陈;五鼓,举其黑旗,则为曲陈。直陈者,木陈也;锐陈者,火陈也;方陈者,土陈也;圆陈者,金陈也;曲陈者,水陈也。此五行之陈,辗转相生,冲对相胜,相生为救,相胜为战;相生为助,相胜为敌。凡结五陈之法,五五相保,五人为一长,五长为一师,五师为一枝,五枝为一火,五火为一撞,五撞为一军,则军士具矣。夫兵利之所便,务知节度。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壮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粮牧,智者为谋主。乡里相比,五五相保,一鼓整行,二鼓习陈,三鼓起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闻鼓听金,然後举旗,出兵以次第,一鸣鼓三通,旌旗发扬,举兵先攻者赏,却退者斩,此教令也。
     〈斩断〉
     斩断之政,谓不从教令之法也。其法有七:一曰轻,二曰慢,三曰盗,四曰欺,五曰背,六曰乱,七曰误,此治军之禁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故设斧钺之威以待,不从令者,诛之。军法异等,过轻罚重,令不可犯,犯令者斩。期会不到,闻鼓不行,乘宽自留,避回自止,初近後远,唤名不应,车甲不具,兵器不备,此为轻军,轻军者斩。受令不传,传令不审,迷惑吏士,金鼓不闻,旌旗不睹,此谓慢军,慢军者斩。食不禀粮,军不省兵,赋赐不均,阿私所亲,取非其物,借贷不还,夺人头首,以获其功,此谓盗军,盗军者斩。变改姓名,衣服不鲜,旌旗裂坏,金鼓不具,兵刃不磨,器仗不坚,矢不着羽,弓弩无弦,法令不行,此为欺军,欺军者斩。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按旗不伏,举旗不起,指挥不随,避前向後,纵发乱行,折其弓弩之势,却退不斗,或左或右,扶伤举死,自托而归,此谓背军,背军者斩。出军行将,士卒争先,纷纷扰扰,车骑相连,咽塞路道,後不得先,呼唤喧哗,无所听闻,失乱行次,兵刃中伤,长短不理,上下纵横,此谓乱军,乱军者斩。屯营所止,问其乡里,亲近相随,共食相保,不得越次,强入他伍,干误次第,不可呵止,度营出入,不由门户,不自启白,奸邪所起,知者不告,罪同一等,合人饮酒,阿私取受,大言警语,疑惑吏士,此谓误军,误军者斩。斩断之後,此万事乃理也。
     〈思虑〉
     思虑之政,谓思近虑远也。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故君子思不出其位。思者,正谋也;虑者,思事之计也。非其位不谋其政,非其事不虑其计。大事起於难,小事起於易。故欲思其利,必虑其害;欲思其成,必虑其败。是以九重之台,虽高必坏。故仰高者不可忽其下,瞻前者不可忽其後。是以秦穆公伐郑,二子知其害;吴王受越女,子胥知其败;虞受晋璧马,宫之奇知其害;宋襄公练兵车,目夷知其负。凡此之智,思虑之至,可谓明矣。夫随覆陈之轨,追陷溺之後,以赴其前,何及之有?故秦承霸业,不及尧舜之道。夫危生於安,亡生於存,乱生於治。君子视微知着,见始知终,祸无从起,此思虑之政也。
    〈阴察〉
     阴察之政,譬喻物类,以觉悟其意也。外伤则内孤,上惑则下疑;疑则亲者不用,惑
     则视者失度;失度则乱谋,乱谋则国危,国危则不安。是以思者虑远,远虑者安,无虑者危。富者得志,贫者失时,甚爱太费,多藏厚亡,竭财相买,无功自专,懮事众者烦,烦生於怠。船漏则水入,囊穿则内空;山小无兽,水浅无鱼,树弱无巢;墙坏屋倾,堤决水漾;疾走者仆,安行者迟;乘危者浅,履冰者惧,涉泉者溺,遇水者渡,无楫者不济,失侣者远顾,赏罚者省功,不诚者失信。唇亡齿寒,毛落皮单。阿私乱言,偏听者生患。善谋者胜,恶谋者分。善之劝恶,如春雨泽。麒麟易乘,驽骀难习。不视者盲,不听者聋。根伤则叶枯,叶枯则花落,花落则实亡。柱细则屋倾,本细则末挠,下小则上崩。不辨黑白,弃土取石,虎羊同群。衣破者补,带短者续。弄刀者伤手,打跳者伤足。洗不必江河,要之却垢;马不必骐骥,要之疾足;贤不必圣人,要之智通。总之,有五德:一曰禁暴止兵,二曰赏贤罚罪,三曰安仁和众,四曰保大定功,五曰丰挠拒谗,此之谓五德。

     将苑
     ●卷一
     ○兵权
     夫兵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翱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若将失权,不操其势,亦如鱼龙脱于江湖,欲求游洋之势,奔涛戏浪,何可得也。
     ○逐恶
     夫军国之弊,有五害焉:一曰结党相连,毁谮贤良;二曰侈其衣服,异其冠带;三曰虚夸妖术,诡言神道;四曰专察是非,私以动众;五曰伺候得失,阴结敌人。此所谓奸伪悖德之人,可远而不可亲也。
     ○知人性
     夫知人之性,莫难察焉。美恶既殊,情貌不一,有温良而为诈者,有外恭而内欺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尽力而不忠者。然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间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将材
     夫将材有九: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知其饥寒,察其劳苦,此之谓仁将;事无苟免,不为利挠,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之谓义将;贵而不骄,胜而不恃,贤而能下,刚而能忍,此之谓礼将;奇变莫测,动应多端,转祸为福,临危制胜,此之谓智将;进有厚赏,退有严刑,赏不逾时,刑不择贵,此之谓信将;足轻戎马,气盖千夫,善固疆埸,长于剑戟,此之谓步将;登高履险,驰射如飞,进则先行,退则后殿,此之谓骑将;气凌三军,志轻强虏,怯于小战,勇于大敌,此之谓猛将;见贤若不及,从谏如顺流,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此之谓大将。
     ○将器
     将之器,其用大小不同。若乃察其奸,伺其祸,为众所服,此十夫之将;夙兴夜寐,言词密察,此百夫之将;直而有虑,勇而能斗,此千夫之将;外貌桓桓,中情烈烈,知人勤劳,悉人饥寒,此万夫之将;进贤进能,日慎一日,诚信宽大,闲于理乱,此十万人之将;仁爱洽于下,信义服邻国,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识地理,四海之内视如家室,此天下之将。
     ○将弊
     夫为将之道,有八弊焉,一曰贪而无厌,二曰妒贤嫉能,三曰信谗好佞,四曰料彼不自料,五曰犹豫不自决,六曰荒淫于酒色,七曰奸诈而自怯,八曰狡言而不以礼。
     ○将志
     兵者凶器,将者危任,是以器刚则缺,任重则危。故善将者,不恃强,不怙势,宠之而不喜,辱之而不惧,见利不贪,见美不淫,以身殉国,壹意而已。
     ○将善
     将有五善四欲。五善者,所谓善知敌之形势,善知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四欲者,所谓战欲奇,谋欲密,众欲静,心欲一。
     ○将刚
     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纯柔纯弱,其势必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
     ○将骄吝
     将不可骄,骄则失礼,失礼则人离,人离则众判。将不可吝,吝则赏不行,赏不行则士不致命,士不致命则军无功,无功则国虚,国虚则寇实矣。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将强
     将有五强八恶。高节可以厉俗,孝弟可以扬名,信义可以交友,沈虑可以容众,力行可以建功,此将之五强也。谋不能料是非,礼不能任贤良,政不能正刑法,富不能济穷厄,智不能备未形,虑不能防微密,达不能举所知,败不能无怨谤,此谓之八恶也。
     ○出师
     古者国有危难,君简贤能而任之,齐三日,入太庙,南面而立,将北面,太师进钺于君。君持钺柄以授将,曰:“从此至军,将军其裁之。”复命曰:“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退。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恃功能而失忠信。士未坐勿坐,士未食勿食,同寒署,等劳逸,齐甘苦,均危患,如此则士必尽死,敌必可亡。”将受词,凿凶门,引军而出,君送之,跪而推毂,曰:“进退惟时,军中事不由君命,皆由将出。”若此,则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主于后。是以智者为之虑,勇者为之斗,故能战胜于外,功成于内,扬名于后世,福流于子孙矣。
     ○择材
     夫师之行也,有好斗乐战,独取强敌者,聚为一徒,名曰报国之士;有气盖三军,材力勇捷者,聚为一徒,名曰突陈之士;有轻足善步,走如奔马者,聚为一徒,名曰搴旗之士;有骑射如飞,发无不中者,聚为一徒,名曰争锋之士;有射必中,中必死者,聚为一徒,名曰飞驰之士;有善发强弩,远而和中者,聚为一徒,名曰摧锋之士。此六军之善士,各因其能而用之也。
     ○智用
     夫为将之道,必顺天、因时、依人以立胜也。故天作时不作而人作,是谓逆时;时作天不作而人作,是谓逆天;天作时作而人不作,是谓逆人。智者不逆天,亦不逆时,亦不逆人也。
     ○不陈
     古之善理者不师,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昔者,圣人之治理也,安其居,乐其业,至老不相攻伐,可谓善理者不师也。若舜修典刑,咎繇作士师,人不干令,刑无可施,可谓善师者不陈。若禹伐有苗,舜舞干羽而苗民格,可谓善陈者不战。若齐桓南服强楚,北服山戎,可谓善战者不败。若楚昭遭祸,奔秦求救,卒能返国,可谓善败者不亡矣。
     ○将诫
     书曰:“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人力。”固行兵之要,务揽英雄之心,严赏罚之科,总文武之道,操刚柔之术,说礼乐而敦诗书,先仁义而后智勇;静如潜鱼,动若奔獭,丧其所连,折其所强,耀以旌旗,戒以金鼓,退若山移,进如风雨,击崩若摧,合战如虎;迫而容之,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卑而骄之,亲而离之,强而弱之;有危者安之,有惧者悦之,有叛者怀之,有冤者申之,有强者抑之,有弱者扶之,有谋者亲之,有谗者覆之,获财者与之;不倍兵以攻弱,不恃众以轻敌,不傲才以骄之,不以宠而作威;先计而后动,知胜而始战;得其财帛不自宝,得其子女不自使。将能如此,严号申令而人愿斗,则兵合刃接而人乐死矣。
     ○戒备
     夫国之大务,莫先于戒备。若夫失之毫厘,则差若千里,覆军杀将,势不逾息,可不惧哉!故有患难,君臣旰食而谋之,择贤而任之。若乃居安而不思危,寇至不知惧,此谓燕巢于幕,鱼游于鼎,亡不俟夕矣。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又曰:“预备无虞,古之善政。”又曰:“蜂虿尚有毒,而况国乎?”无备,虽众不可恃也。故曰:有备无患。故三军之行,不可无备也。
     ○习练
     夫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故仲尼曰:“不教而战,是谓弃之。”又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然则即戎之不可不教,教之以礼义,诲之以忠信,诫之以典刑,威之以赏罚,故人知劝,然后习之,或陈而分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走而却之,别而合之,散而聚之。一人可教十人,十人可教百人,百人可教千人,千人可教万人,可教三军,然后教练而敌可胜矣。
     ○军蠹
     夫三军之行,有探候不审,烽火失度;后期犯令,不应时机,阻乱师徒;乍前乍后,不合金鼓;上不恤下,削敛无度;营私徇己,不恤饥寒;非言妖辞,妄陈祸福;无事喧杂,惊惑将吏;勇不受制,专而陵上;侵竭府库,擅给其财。此九者,三军之蠹,有之必败也。
     ○腹心
     夫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无腹心者,如人夜行,无所措手足;无耳目者,如冥然而居,不知运动;无爪牙者,如饥人食毒物,无不死矣。故善将者,必有博闻多智者为腹心,沉审谨密者为耳目,勇悍善敌者为爪牙。
     ○谨候
     夫败军丧师,未有不因轻敌而致祸者,故师出以律,失律则凶。律有十五焉:一曰虑,间谍明也;二曰诘,谇候谨也;三曰勇,敌众不挠也;四曰廉,见利思义也;五曰平,赏罚均也;六曰忍,善含耻也;七曰宽,能容众也;八曰信,重然诺也;九曰敬,礼贤能也;十曰明,不纳谗也;十一曰谨,不违礼也;十二曰仁,善养士卒也;十三曰忠,以身徇国也;十四曰分,知止足也;十五曰谋,自料知他也。
     ○机形
     夫以愚克智,逆也;以智克愚,顺也;以智克智,机也。其道有三:一曰事,二曰势,三曰情。事机作而不能应,非智也;势机动而不能制,非贤也;情机发而不能行,非勇也。善将者,必因机而立胜。
     ○重刑
     吴起曰:鼓鼙金铎,所以威耳;旌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耳威以声,不可不清;目威以容,不可不明;心威以刑,不可不严。三者不立,士可怠也。故曰:将之所麾,莫不心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矣。
     ○善将
     古之善将者有四:示之以进退,故人知禁;诱之以仁义,故人知礼;重之以是非,故人知劝;决之以赏罚,故人知信。禁、礼、劝、信,师之大经也。未有纲直而目不舒也,故能战必胜,攻必取。庸将不然,退则不能止,进则不能禁,故与军同亡。无劝戒则赏罚失度,人不知信,而贤良退伏,谄顽登用,是以战必败散也。
     ○审因
     夫因人之势以伐恶,则黄帝不能与争威矣;因人之力以决胜,则汤、武不能与争功矣。若能审因而加之威胜,则万夫之雄将可图,四海之英豪受制矣。
     ●卷二
     ○兵势
     夫行兵之势有三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天势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彗孛不殃,风气调和;地势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门幽洞,羊肠曲沃;人势者,主圣将贤,三军由礼,士卒用命,粮甲坚备。善将者,因天之时,就地之势,依人之利,则所向者无敌,所击者万全矣。
     ○胜败
     贤才居上,不肖居下,三军悦乐,士卒畏服,相议以勇斗,相望以威武,相劝以刑赏,此必胜之征也。士卒惰慢,三军数惊,下无礼信,人不畏法,相恐以敌,相语以利,相嘱以祸福,相惑以妖言,此必败之征也。

     ○假权
     夫将者,人命之所县也,成败之所系也,祸福之所倚也。而上不假之以赏罚,是犹束猿猱之手,而责之以腾捷;胶离娄之目,而使之辨青黄,不可得也。若赏移在权臣,罚不由主将,人苟自利,谁怀斗心?虽伊、吕之谋,韩白之功,而不能自卫也。故孙武曰:“将之出,君命有所不受。”亚夫曰:“军中闻将军之命,不闻有天子之诏。”
 
     ○哀死
     古之善将者,养人如养己子,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伤者,泣而抚之;死者,哀而葬之;饥者,舍食而食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智者,礼而禄之;勇者,赏而劝之。将能如此,所向必捷矣。

     ○三宾
     夫三军之行也,必有宾客群议得失,以资将用。有词若县流,奇谋不测,博闻广见,多艺多才,此万夫之望,可引为上宾;有猛若熊虎,捷若腾猿,刚如铁石,利若龙泉,此一时之雄,可以为中宾;有多言或中,薄技小才,常人之能,此可引为下宾。

     ○后应
     若乃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先动后用,刑于无刑,此用兵之智也。师徒已列,戎马交驰,强弩才临,短兵又接,乘威布信,敌人告急,此用兵之能也。身冲矢石,争胜一时,成败未分,我伤彼死,此用兵之下也。
 
     ○便利
     夫草木丛集,利以游逸;重塞山林,利以不意;前林无隐,利以潜伏;以少击众,利以日莫;以众击寡,利以清晨;强弩长兵,利以捷次;逾渊隔水,风大暗昧,利以搏前击后。

     ○应机
     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在于机也。非智者孰能见机而作乎?见机之道,莫先于不意。故猛兽失险,童子持戟以追之;蜂虿发毒,壮士彷徨而失色。以其祸出不图,变速非虑也。

     ○揣能
     古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胜负。主孰圣也?将孰贤也?吏孰能也?粮饷孰丰也?士卒孰练也?军容孰整也?戎马孰逸也?形势孰险也?宾客孰智也?邻国孰惧也?财货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观之,强弱之形,可以决矣。

     ○轻战
     螫虫之触,负其毒也;战士能勇,恃其备也。所以锋锐甲坚,则人轻战。故甲不坚密,与肉袒同;射不能中,与无矢同;中不能入,与无镞同;探候不谨,与无目同;将帅不勇,与无将同。

     ○地势
     夫地势者,兵之助也。不知战地而求胜者,未之有也。山林土陵,丘阜大川,此步兵之地;土高山狭,蔓衍相属,此车骑之地;依山附涧,高林深谷,此弓弩之地;草浅土平,可前可后,此长戟之地;芦苇相参,竹树交映,此枪矛之地也。

     ○情势
     夫将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喜利者,有仁而不忍者,有智而心怯者,有谋而情缓者。是故勇而轻死者,可暴也;急而心速者,可久也;贪而喜利者,可遗也;仁而不忍者,可劳也;智而心怯者,可窘也;谋而情缓者,可袭也。

     ○击势
     古之善斗者,必先探敌情而后图之。凡师老粮绝,百姓愁怨,军令不习,器械不修,计不先设,外救不至,将吏刻剥,赏罚轻懈,营伍失次,战胜而骄,可以攻之。若用贤授能,粮食羡余,甲兵坚利,四邻和睦,大国应援,敌有此者,引而计之。

     ○整师
     夫出师行军,以整为胜。若赏罚不明,法令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之师,无益于用。所谓整师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逼,前后应接,左右应旄而不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矣。

     ○厉士
     夫用兵之道,尊之以爵,赡之以财,则士无不至矣;接之以礼,厉之以信,则士无不死矣;畜恩不倦,法若画一,则士无不服矣;先之以身,后之以人,则士无不勇矣;小善必录,小功必赏,则士无不劝矣。

     ○自勉
     圣人则天,贤者法地,智者则古。骄者招毁,妄者稔祸,多语者寡信,自奉者少恩,赏于无功者离,罚加无罪者怨,喜怒不当者灭。

     ○战道
     夫林战之道:昼广旌旗,夜多金鼓,利用短兵,巧在设伏,或攻于前,或发于后。丛战之道:利用剑楯,将欲图之,先度其路,十里一场,五里一应,偃戢旌旗,特严金鼓,令贼无措手足。谷战之道:巧于设伏,利以勇斗,轻足之士凌其高,必死之士殿其后,列强弩而冲之,持短兵而继之,彼不得前,我不得往。水战之道:利在舟楫,练习士卒以乘之,多张旗帜以惑之,严弓弩以中之,持短兵以捍之,设坚栅以卫之,顺其流而击之。夜战之道:利在机密,或潜师以冲之以出其不意,或多火鼓以乱其耳目,驰而攻之,可以胜矣。

     ○和人
     夫用兵之道,在于人和,人和则不劝而自战矣。若将吏相猜,士卒不服,忠谋不用,群下谤议,谗慝互生,虽有汤、武之智而不能取胜于匹夫,况众人乎?

     ○察情
     夫兵起而静者,恃其险也;迫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众树动者,车来也;尘土卑而广者,徒来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半进而半退者,诱也;杖而行者,饥也;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币重而言甘者,诱也。

     ○将情
     夫为将之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然,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

    ○威令
     夫一人之身,百万之众,束肩敛息,重足俯听,莫敢仰视者,法制使然也。若乃上无刑罚,下无礼义,虽有天下,富有四海,而不能自免者,桀纣之类也。夫以匹夫之刑令以赏罚,而人不能逆其命者,孙武、穰苴之类也。故令不可轻,势不可通。

     ○东夷
     东夷之性,薄礼少义,捍急能斗,仪山堑海,凭险自固。上下和睦,百姓安乐,未可图也。若上乱下离,则可以行间,间起则隙生,隙生则修德以来之,固甲兵而击之,其势必克也。

     ○南蛮
     南蛮多种,性不能教,连合朋党,失意则相攻。居洞依山,或聚或散,西至昆仑,东至洋海,海产奇货,故人贪而勇战。春夏多疾疫,利在疾战,不可久师也。

     ○西戎
     西戎之性,勇悍好利,或城居,或野处,米粮少,金贝多,故人勇战斗,难败。自碛石以西,诸戎种繁,地广形险,俗负强很,故人多不臣。当候之以外衅,伺之以内乱,则可破矣。

     ○北狄
     北狄居无城郭,随逐水草,势利则南侵,势失则北遁,长山广碛,足以自卫,饥则捕兽饮乳,寒则寝皮服裘,奔走射猎,以杀为务,未可以道德怀之,未可以兵戎服之。汉不与战,其略有三。汉卒且耕且战,故疲而怯;虏但牧猎,故逸而勇。以疲敌逸,以怯敌勇,不相当也,此不可战一也。汉长于步,日驰百里;虏长于骑,日乃倍之。汉逐虏则赍粮负甲而随之,虏逐汉则驱疾骑而运之,运负之势已殊,走逐之形不等,此不可战二也。汉战多步,虏战多骑,争地形之势,则骑疾于步,迟疾势县,此不可战三也。不得已,则莫若守边。守边之道,拣良将而任之,训锐士而御之,广营田而实之,设烽堠而待之,候其虚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谓资不费而寇自除矣,人不疲而虏自宽矣。


     《诸葛丞相故宅碣表》(晋?李兴)
     天子命我,于沔之阳,听鼓鼙而永思,庶先哲之遗光,登隆山以远望,轼诸葛之故乡。盖神物应机,大器无方,通人靡滞,大德不常。故谷风发而驺虞啸,云雷升而潜鳞骧;挚解褐於三聘,尼得招而褰裳,管豹变於受命,贡感激以回庄,异徐生之摘宝,释卧龙於深藏,伟刘氏之倾盖,嘉吾子之周行。夫有知己之主,则有竭命之良,固所以三分我汉鼎,跨带我边荒,抗衡我北面,驰骋我魏疆者也。英哉吾子,独含天灵。岂神之祗,岂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德之清!异世通梦,恨不同生。推子八陈,不在孙、吴,木牛之奇,则非般模,神弩之功,一何微妙!千井齐甃,又何秘要!昔在颠、夭,有名无迹,孰若吾侪,良筹妙画?臧文既没,以言见称,又未若子,言行并徵。夷吾反坫,乐毅不终,奚比於尔,明哲守冲。临终受寄,让过许由,负扆莅事,民言不流。刑中於郑,教美於鲁,蜀民知耻,河、渭安堵。匪皋则伊,宁彼管、晏,岂徒圣宣,慷慨屡叹!昔尔之隐,卜惟此宅,仁智所处,能无规廓。日居月诸,时殒其夕,谁能不殁,贵有遗格。惟子之勋,移风来世,咏歌馀典,懦夫将厉。遐哉邈矣,厥规卓矣,凡若吾子,难可究已。畴昔之乖,万里殊涂;今我来思,觌尔故墟。汉高归魂於丰、沛,太公五世而反周,想罔两以仿佛,冀影响之有馀。魂而有灵,岂其识诸!

     诸葛亮与黄月英书
           至贤妻黄氏之书:
     吾妻月英,见字如面。亮受先帝之重托辅佐王上以保国,自夷陵之战以来,元气大伤。大汉之天下,支离破碎,西有羌族为祸西平,东有孙权虎视川中,南有蛮王造反于不毛,北有曹丕铁蹄之忧患。而朝廷内外,议论不绝,滋扰之声,相续不断,幸天不亡汉,得忠义之士扼关把隘,征讨南蛮,固国定基,使蜀中得一时之平也。
     亮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而论地之广阔,国之强大。东不如孙吴,北不如曹魏,若坐守于此,终不过楚,齐之运也。亮受先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誓保王上之基业,克复中原,亮之本分也。望妻谅之。
     亮虽不脱俗世之缠缚,然不敢或忘昔日垂青之恩。妻可记?隆中溪水之前,树阴花下,彼此相拥而谈天文,论地理,讲事故,语人情。妻问亮之愿,亮答曰:“一愿辅明主而匡天下,二愿携月英而游四海。”昔日之言,如在耳边,缠绵之景,历历在目。妻可记?亮获采薪之忧,日趋渐重,草药难继,若非妻冒雨上山,采救命之草,无亮今日也。妻之深情,亮铭刻于心矣,想那藜藿之苦,沉病之难,妻与吾共之,亮之福也。曾记否,亮为游学之历,凄凄而别,万丈夕阳,十里长亭,相对垂泪。
     亮之使命未成,尚不能稍待。现曹丕已死,曹睿继位,新旧交替,必生祸乱,众心难服,兼之罢司马兵权,陇西之境,可为我夺也。亮统十万貔貅,次日兴师,克取中原,以复大汉之基业,报先帝之厚恩,使天下之民,安居乐业,四海之众,不见兵戈。亦可报王上之信任也。待功成之日,亮自隐退,同归密语之清溪,共难之俚土。再观鸥鹤飞逐于镜湖,蜂蝶嬉戏于花圃。妻当自保康健之身,以完亮昔日之愿。今亮借尺素之书,达相思之情,虽不及心之万一,亦可安枕而眠矣……

     《诸葛武侯宅铭》(晋?习凿齿)
     达人有作,振此颓风,雕薄蔚采,鸱阑惟丰,义范苍生,道格时雄,自昔爰止,於焉盘桓,躬耕西亩,永啸东峦,迹逸中林,神凝岩端,罔窥其奥,谁测斯欢,堂堂伟匠,婉翮扬朝,倾岩搜宝,高罗九霄,庆云集矣,鸾驾亦招。

     《孔明论》(明?程敏政)
     或曰:昭烈伐吴,乃千古之失策而孔明略无一字之谏,当时武臣若赵云者,乃有“国贼曹操,非孙权”之言,然则孔明之智不足以及此乎?曰:非也。伐吴之失策,孔明谏之不听而昭烈悔之不及,人特未之知耳。何以知孔明之谏?孔明之初语昭烈曰:“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孔明之初意如此,后来之谏可知矣。何以知昭烈之悔?永安之诏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家,终定大事。”且昭烈方败于孙权,其惭愤以图再举,不言可知;而托孤之际,乃舍权称丕,意必孔明之谏有如云之言者,故昭烈至是乃悟其言而深恨始谋之不臧也。曾是而谓孔明之智不足以及此乎?曰:昭烈之于孔明,尝有鱼水之喻矣。迹是观之,则孔明之言,昭烈固有不能尽用者哉!曰:岂特不能尽用而已,盖所谓十不一试者也。孔明之言曰:“荆州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使孔明处此,盖必有策,而昭烈追景升之顾,宁舍之以去.反为逆操之资。赤壁之胜,虽幸得其半,而终不能守,盖非孔明之初意矣。又曰:“益州天府之土,刘璋暗弱,将军既帝王之胄,若跨有荆、益,汉室可兴矣。”使孔明处此,亦必有策,而昭烈乃听法正之诡谋袭取成都,虽得璋而理不直,又非孔明之初意矣。孔明所以兴汉之策,盖素定于草庐三顾坐谈之顷。其大者则取荆、益,援孙权,而昭烈曾无一之见从,而后世乃归之天不祚汉,岂不过乎!曰:孔明尝自叹“若法孝直在,必能制主上东行”,然则孔明之智不逮正矣。曰:非也。孔明尝劝取益州,昭烈不听而听于正;伐吴之举,孔明亦必谏之不听而思其人也。正言难入,诡谋易从。虽大贤君子犹所不免,而况昭烈乎!诸

     晋袁宏三国名臣赞曰:
     赫赫三雄,并回乾轴,竞收杞梓,争采松竹,凤不及栖,龙不暇伏 。英英文若,灵鉴洞照,应变知微,探赜索要,日月在躬,隐之弥曜。公达潜朗,思同蓍蔡,运用无功,勋摄群。邈哉崔生,体正心直,天骨疏朗,墙岸高嶷,忠存轨迹,义形风色,思树芳兰,翦除荆棘。景山恢诞,韵与道合,形器不存,方寸海纳,和而不同,通而不杂,过醉亡辞,在醒贻答。长文通雅,义格终始,思戴元首,拟伊同齿,嘉谟肆庭,谠言盈耳。深哉泰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全由身冥,迹污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六合徒广,容身靡寄。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器同生人,独禀先觉,标榜风流,远朋管乐。士元弘长,雅性自融,崇善爱物,观始知终,丧乱备矣,胜涂未隆,先生标之,振起清风。公琰植根,不忘忠敬,岂曰模拟,实在雅性,推贤恭己,久而可敬。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桓桓魏武,外讬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子布擅名,遭世方扰,抚翼桑梓,息肩江表,王略威夷,吴魏同宝,遂赞宏谟,匡比霸道。昂昂子敬,拔迹草莱,荷檐吐奇,乃构云台。子瑜长者,体性纯懿,谏而不犯,正而不毁,将命阙庭,退忘私位。伯言謇謇,以道佐世,出能勤功,入亦献替,谋翊社稷,解纷挫锐元叹穆远,神和形捡,如彼白珪,质无尘点,清不增洁,浊不加染。仲翔高亮,性不和物,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屡摧逆鳞,直道受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
     袁彦伯檀道鸾晋阳春秋曰:袁宏,字彦伯,陈郡人。为大司马府记室参军,稍迁至吏部郎,出为东阳郡守,卒。

     三国名臣序赞
     夫百姓不能自治,故立君以治之;汉书,成帝诏曰: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明君不能独治,则为臣以佐之。墨子曰:古者同天之义,是故选择贤者立为天子;天子以其知力为未足独治天下,是以选择其次,立为三公。然则三五迭隆,历世承基,史记,楚子西曰: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之业。西京赋曰:若历世而长存。又曰:继体承基。揖让之与干戈,文德之与武功,孔丛子,曾子谓子思曰:舜、禹揖让,汤、武用师,非相诡,乃时也。尚书,武王曰:称尔戈,比尔干。宋均乐动声仪注曰:武象,象伐时用干戈也。莫不宗匠陶钧而群才缉熙,邓析子曰:圣人逍遥一世间,宰匠万物之形。汉书,邹阳上书曰:圣王制世御俗,独化於陶钧之上。音义曰:陶家名模下圆转为钧。毛诗曰:维清缉熙。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尚书,咎繇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遭离不同,迹有优劣。王命论曰:遭遇异时,禅伐不同。孝经钩命决曰:俱在隆平,优劣殊迹。至於体分冥固,道契不坠;言至於君臣之体分,既固於冥兆;上下之契,亦存而不坠。风美所扇,训革千载,其揆一也。苍颉篇曰:革,戒也。孟子曰:先圣後圣,其揆一也。故二八升而唐朝盛,伊吕用而汤武宁,舜举八元八恺,用之於尧时也。成汤得伊尹,武王得吕望,而社稷安也。三贤进而小白兴,五臣显而重耳霸。三贤,管仲、鲍叔牙、隰朋也。五臣,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中古凌犀,斯道替矣。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为下者必以私路期荣;御圆者不以信诚率众,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吕氏春秋曰:天道圆,地道方,圣人之所以立上下;主执圆,臣处方,方圆不易,国乃昌。高诱曰:上,君也。下,臣也。於是君臣离而名教薄,世多乱而时不治。故蘧甯以之卷舒,柳下以之三黜,论语,子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又曰:甯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又曰: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之。接舆以之行歌,鲁连以之赴海。论语,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史记曰:鲁连子下聊城,田单归而欲爵之,鲁连逃隐於海上。衰世之中,保持名节,君臣相体,若合符契。则燕昭乐毅,古之流也。魏志,董昭谓太祖曰:明公乐保名节。论语比考谶曰:君子上达,与天合符。剧秦美新曰:地合灵契。史记曰:乐毅贤,好兵,为魏昭王使於燕。燕昭王以客礼待之,乐毅遂委质为臣,燕王以为亚卿。夫未遇伯乐,则千载无一骥。战国策,楚客谓春申君曰:昔者骐骥驾盐车,上吴坂,迁延负轭而不能进;见伯乐,仰而鸣之,知伯乐知己也。时值龙颜,则当年控三杰。汉书曰:     高祖隆准而龙颜。应劭曰:颜,额颡也。汉书,上曰:夫运策於帷幄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也。汉之得材,於斯为贵。高祖虽不以道胜御物,群下得尽其忠;萧曹虽不以三代事主,百姓不失其业。静乱庇人,抑亦其次。左氏传,宰孔谓晋侯曰:君务静乱,无懃於行。又,刘子谓赵孟曰:盍远续禹功,而大庇民。论语,子曰:抑亦可以为次也。
     夫时方颠沛,则显不如隐;万物思治,则默不如语。毛诗序曰:下泉,思治也。周易曰:君子或默或语。是以古之居子,不患弘道难;遭时难,遭时匪难,遇君难。论语,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庄子谓魏王曰:士有道德而衣弊履穿,此所谓非遭时者也。文子,老子曰:欲治之主不世出,可与之臣不万一;以不世出求不万一,此至化所以千载不一也。故有道无时,孟子所以咨嗟;有时无君,贾生所以垂泣。孟子曰:齐人有言,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鎡基,不如待时。汉书,贾谊上疏曰:臣窃惟事势,可为流涕者二。夫万岁一期,有生之通涂;桓子新论曰:夫圣人乃千载一出。然此文云万岁一期,盖甚言之,以避下文也。庄子曰:万世之後,而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千载一遇,贤智之嘉会。东观汉记,太史官曰:耿况、彭宠俱遭际会,顺时承风,列为蕃辅,忠孝之策,千载一遇也。博奕论曰:诚千载之嘉会,百世之良遇也。周易曰:亨者,嘉之会也。遇之不能无欣,丧之何能无慨?古人之言,信有情哉!余以暇日,常览国志,考其君臣,比其行事,虽道谢先代,亦异世一时也。文若怀独见之明,而有救世之心,文子曰:必有独见之明,然後能擅道而行。左氏传,子产曰:吾以救世。论时则民方涂炭,计能则莫出魏武。尚书曰:有夏昬德,民坠涂炭。故委面霸朝,豫议世事。举才不以标鉴,故久之而後显;筹画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後定。虽亡身明顺,识亦高矣!   董卓之乱,神器迁逼,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公达慨然,志在致命。论语,子张曰:士见危致命。由斯而谈,故以大存名节。至如身为汉隶,而迹入魏幕,源流趣舍,其亦文若之谓。所以存亡殊致,始终不同,将以文若既明,名教有寄乎?言文若殒身,既明仁义之道,且寄迹於名教之地也。夫仁义不可不明,则时宗举其致;庄子曰: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生理不可不全,故达识摄其契。鹪鹩赋曰:生生之理足矣。相与弘道,岂不远哉!弘道,已见上文。
     崔生高朗,折而不挠,管子曰:夫玉温润以泽,仁也;折而不挠,勇也。所以策名魏武,执笏霸朝者,盖以汉主当阳,魏后北面者哉!锺会与吴主书曰:执笏之心,载在名策。左传,甯武子曰:诸侯朝正於王,王宴乐之,於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礼记曰:君之南乡,答阳之义也。臣之北面,答君也。若乃一旦进玺,君臣易位,汉书曰:群臣谨奉天子玺符,代王遂即天子位。则崔子所不与,魏武所不容。夫江湖所以济舟,亦所以覆舟;孙卿子,孔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则载舟,亦能覆舟。仁义所以全身,亦所以亡身。然而先贤玉摧於前,来哲攘袂於後,仁义,已见上文。汉书,公孙玃曰: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岂非天怀发中,而名教束物者乎?   孔明盘桓,俟时而动,遐想管乐,远明风流。蜀志曰:诸葛亮每自比於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唯博陵崔叔平、颍川徐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周易曰: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琴赋曰:体制风流,莫不相袭。治国以体,民无怨声,论语曰:为国以礼。孝经援神契曰:得万国之懽心,人说喜,无怨声。刑罚不滥,没有馀泣。蜀志曰:廖立为长水校尉,诽谤先帝,於是废立为庶人,徙汶山郡。闻诸葛亮卒,垂泣曰:吾终为左衽矣。左传,声子曰:善为国者,赏不僭,而刑不滥。虽古之遗爱,何以加兹!左氏传曰: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及其临终顾讬,受遗作相,刘后授之无疑心,武侯处之无惧色,继体纳之无贰情,百姓信之无异辞,君臣之际,良可咏矣!蜀志曰:先主於永安病笃,召亮成都,属以後事,谓亮曰: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继之以死。又敕後主: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尚书曰:成王将崩,作顾命。班固汉书述曰:博陆堂堂,受遗武皇。春秋元命苞曰:继体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王。公瑾卓尔,逸志不群。总角料主,则素契於伯符;吴志曰:孙策字伯符。江表传,策令曰:周公瑾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毛诗曰:总角丱兮。晚节曜奇,则三分於赤壁。吴志曰:曹公入荆州,权遂遣周瑜与备并力逆曹公,遇於赤壁,初一交战,公军披退。惜其龄促,志未可量。吴志曰:瑜还江陵,於道疾卒,时年三十六。   子布佐策,致延誉之美,国语曰:使张老延君誉于四方。辍哭止哀,有翼戴之功。吴志曰:策薨,以事授权。权哭未及息,张昭谓权曰:孝廉,此宁哭时耶?乃扶权上马,使出巡军士。左氏传,叔向谓宣子曰:文之伯也,翼戴天子。神情所涉,岂徒蹇愕而已哉!周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史记,赵良谓商君曰:千人诺诺,不如一士之愕愕。东观汉记,戴冯谢上曰:臣无蹇愕之节,而有狂瞽之言。字书曰:愕,直言也。然而杜门不用,登坛受讥。吴志曰:权以公孙渊称蕃,遣张弥至辽东,拜渊为燕王,昭谏,权不听。昭忿言不用,称疾不朝。权恨之,土塞其门,昭又於内以土封之。江表传曰:权既即尊位,请会百官,归功周瑜。昭举笏欲襃赞功德,未及言,权曰:如张公计,今已乞食矣。昭大惭,伏地流汗。然而登坛即位之时也。夫一人之身,所照未异,而用舍之间,俄有不同,论语,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臧。况沈迹沟壑,遇与不遇者乎?汉书,高祖功臣颂曰:沈迹中乡。孟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汉书曰:杨雄以为遇不遇,命也。   夫诗颂之作,有自来矣。家语,孔子曰:诸侯之有冠礼,有自来矣。或以吟咏情性,或以述德显功,子夏毛诗序曰:国史明乎得失之迹,吟咏情性,以风其上。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虽大旨同归,所讬或乖,若夫出处有道,名体不滞,风轨德音,为世作范,不可废也。故复撰序所怀,以为之赞云。
     魏志九人,蜀志四人,吴志七人。荀彧字文若,诸葛亮字孔明,周瑜字公瑾,荀攸字公达,庞统字士元,张昭字子布,袁焕字曜卿,蒋琬字公琰,鲁肃字子敬,崔琰字季珪,黄权字公衡,诸葛瑾字子瑜,徐邈字景山,陆逊字伯言,陈群字长文,顾雍字元叹,夏侯玄字泰初,虞翻字仲翔,王经字承宗,陈泰字玄伯。
     火德既微,运缠大过。火德,谓汉也。班固汉书高纪赞曰:旗帜尚赤,协于火德。周易曰:大过,大者过也。洪飙扇海,二溟扬波。扬波,喻乱也。虬虎虽惊,风云未和。周易曰:云从龙,风从虎。潜鱼择渊,高鸟候柯。周书曰:美为士者,飞鸟归之蔽於天,鱼鳖归之沸於渊。左氏传曰:仲尼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赫赫三雄,并回乾轴。潘岳为贾谧赠陆机诗曰:三雄鼎足。竞收杞梓,争采松竹。国语,声子谓子木曰:若杞梓皮革,楚实遗之。韦昭曰:杞,良才也。孙子曰:真人在冬,则松竹也。凤不及栖,龙不暇伏。谷无幽兰,岭无亭菊。香草、善鸟,皆喻贤也   英英文若,灵鉴洞照。应变知微,探赜赏要。周易曰:君子知微知章。又曰: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日月在躬,隐之弥曜。庄子曰:孔子围於陈、蔡之间,太公往吊之,曰:子甚者脩身以明汙,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文明映心,钻之愈妙。孙卿子曰:君子通则文而明,穷则约而详。论语,颜渊曰:钻之弥坚。沧海横流,玉石同碎。孟子曰:当尧之时,洪水横流。尚书曰:火炎昆岗,玉石俱焚。达人兼善,废己存爱。孟子曰:古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谋解时纷,功济宇内。老子曰:解其纷。始救生人,终明风褱。魏志曰:太祖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董昭等谓太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咨彧,彧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军至濡须,彧病,留寿春。魏氏春秋曰:太祖馈彧食,发之,乃空器也,於是饮药而卒。
     公达潜朗,思同蓍蔡。法言曰:樗里之智也,使知国若葬,吾以疾为蓍蔡也。运用无方,动摄群会。爰初发迹,遘此颠沛。神情玄定,处之弥泰。魏志曰:荀攸与议郎何颙等谋杀卓,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班固汉书述曰:子明光光,发迹西疆。蔡邕杨复碑曰:景命不延,遘此颠沛。愔愔幕里,算无不经。魏志,荀攸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帏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左氏传,右尹革曰:祈昭之愔愔。亹亹通韵,迹不暂停。虽怀尺璧,顾哂连城。史记,赵惠文王得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原以十五城易璧。知能拯物,愚足全生。魏志曰:魏国初建,攸为尚书令,从征孙权,薨。太祖每称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知可及,愚不可及。新序,温斯子曰:古者有愚以全身。庄子曰:可以全生   郎中温雅,器识纯素。魏志曰:魏国初建,涣为郎中令。庄子曰:圣人贵纯素之道,唯神是守。素也者,谓其无所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贞而不谅,通而能固。论语,子曰:君子贞而不谅。恂恂德心,汪汪轨度。论语曰:孔子於乡党,恂恂如也。毛诗曰:济济多士,克广德心。范晔後汉书,郭林宗曰:黄叔度汪汪若万顷之陂。志成弱冠,道敷岁暮。礼记曰:人生二十曰弱冠。韩诗曰:蟋蟀在堂,岁聿其暮。薛君曰:言君之年岁已晚也。仁者必勇,德亦有言。论语,子曰:有德者必有言,仁者必有勇。虽遇履虎,神气恬然。魏志曰:吕布击袁术於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後离隙。布欲使涣作书骂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耶,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耶,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於彼。且涣佗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一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周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列子曰:至人者,神气不变。行不脩饰,名迹无愆。班固汉书赞曰:俊不疑遂立名迹,终始可述。操不激切,素风愈鲜。
     邈哉崔生,体正心直。天骨疏朗,墙宇高嶷。蔡邕度侯碑曰:朗鉴出於自然,英风发於天骨。论语,子贡曰:夫子之墙数仞。忠存轨迹,义形风色。义形於色,已见上文。思树芳兰,剪除荆棘。芳兰,以喻君子;荆棘,以喻小人。人恶其上,时不容哲。左氏传曰:伯宗之妻曰:盗憎主人,民恶其上。琅琅先生,雅杖名节。虽遇尘雾,犹振霜雪。孔融荐祢衡表曰: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运极道消,碎此明月。魏志曰:琰为中尉,太祖为魏王,杨训发表襃述盛德。琰取训表草视之,与训书。有白琰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於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无挠。太祖遂赐琰死。周易曰:小心道长,君子道消。   景山恢诞,韵与道合。桓子新论曰:老子其心玄远,而与道合。形器不存,方寸海纳。周易曰:形乃谓之器。王辅嗣曰:成形曰器。列子,文挚谓叔龙曰: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和而不同,通而不杂。和而不同,已见上文。庄子曰:纯粹而不杂。遇醉忘辞,在醒贻答。魏志曰:太祖时科禁断酒,而徐邈私饮,至於沈醉。校事赵达问以曹事,邈曰:中圣人。达白太祖,甚怒。度辽将军鲜于辅进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循慎,偶醉言耳。竟坐免刑。文帝践祚,历颍川典农中郎将。车驾幸许昌,问邈曰:颇复中圣人不?邈对曰:昔子反毙於穀阳,御叔罚於饮酒,臣嗜同二子,不能自惩,时复中之。然宿瘤以丑见传,臣以醉见识。帝大笑,顾左右曰:名不虚立。後为光禄大夫,薨。   长文通雅,义格终始。思戴元首,拟伊同耻。尚书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民未知德,惧若在己,嘉谋肆庭,谠言盈耳。魏书曰:群前後数陈得失。群为司空,录尚书事,薨。尚书曰:尔有嘉谋。汉书,成帝曰: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论语,子曰:洋洋乎盈耳哉。玉生虽丽,光不逾把。德积虽微,道映天下。言德喻王。
     渊哉泰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全身由直,迹洿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魏志曰:曹爽见诛,徵夏侯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中书令李丰谋欲以玄辅政,诛大将军以玄代之。大将军微闻,事下廷尉。玄临斩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班固汉书杨雄述曰:渊哉若人,实好斯文。史记,太史公曰:非死者难,处死者难。万物波荡,孰任其累?六合徒广,容身靡寄。范晔後汉书,李熊说公孙述曰:方今四海波荡,匹夫横议。荀悦汉纪论曰:以六合之大,一身之微,而匹夫无所容,岂不哀哉!君亲自然,匪由名教。敬授既同,情礼兼到。孝经曰:资於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汉魏春秋曰:魏帝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素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世语曰:王沈、王丛驰告文王,尚书王经以正直不出,遂被文王杀之。魏志曰:清河王经,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裴松之曰:经字彦纬,今云承宗,盖有二字也。班固汉书述曰:乐昌笃实,不桡不诎。论语,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玄伯刚简,大存名体。志在高构,增堂及陛。汉书,贾谊上书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凌,理势然也。端委虎门,正言弥启。临危致命,尽其心礼。干宝晋纪曰:高贵乡公之弑。司马文王会朝臣谋其故。太常陈泰垂涕入,文王待之曲室,谓曰:玄伯,卿何以处我?对曰:诛贾充以谢天下。文王曰:为吾更思其次。泰言唯有进於此,不知其次。文王乃久不言。为侍中,转左仆射,薨。左氏传曰:晏平仲端委立於虎门之外。见危致命,已见上文。   堂堂孔明,基宇宏邈。堂堂,已见上文。器同生民,独禀先觉。孟子曰:伊尹曰:天之生斯人,使先觉觉後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标榜风流,远明管乐。孙绰子曰:圣贤极其标榜,有大力矣。管、乐,已见序也。初九龙盘,雅志弥确。周易曰:初九,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方言曰:未升天之龙,谓之蟠龙。百六道丧,干戈迭用。汉书,阳九厄曰初入百六阳九。音义曰:易传所谓阳九之厄,百六之会者也。苟非命世,孰扫雰雺?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广雅曰:命,名也。尔雅曰:天气下,地气不应曰雺。孔安国尚书传曰:雺,阴气也,武功切。今协韵,音梦。宗子思宁,薄言解控。蜀志曰:刘备,汉景帝子中山靖王後也,故曰宗子也。解控,谓彼有急而控告於己,己能解之也。左氏传,王子伯骈曰:无所控告。杜预曰:控,引也。释褐中林,郁为时栋。亮为丞相,故曰时栋。袁崧後汉书,郭林宗与陈留盛仲明书曰:足下诸人,为时栋梁。   士元弘长,雅性内融。谢承後汉书曰:严遵雅性高厉。崇善爱物,观始知终。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六韬曰:圣人见其所始,则知其所终。周易曰:终以知始,始以知终。丧乱备矣,胜涂未隆。先生标之,振起清风。胡广书曰:建洪德,流清风。绸缪哲后,无妄惟时。毛诗曰:绸缪束薪。毛苌曰:绸缪,犹缠绵也。周易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夙夜匪懈,义在缉熙。毛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缉熙,已见上文。三略既陈,霸业已基。蜀志曰:刘璋既还成都,先主当为璋北征汉中,统说曰: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璋既不武,素无备豫,大军卒至,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怀、高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关头,闻数有笺谏璋,使发遣将军还荆州。将军未去,遣与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并使装束,外作归形;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又喜将军之去,必乘轻骑来见,将军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此下计也。若沈吟不去,将致大困,不可久矣。先主然其中计,即斩怀、沛,还向成都,所过辄剋。为军中郎将,卒。   公琰殖根,不忘中正。岂曰摸拟,实在雅性。亦既羁勒,负荷时命。推贤恭己,久而可敬。蜀志曰:琬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卒。司马迁书曰:推贤进士为务。论语,子曰:君子其行己也恭。又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公衡仲达,秉心渊塞。毛诗曰:秉心塞渊。媚兹一人,临难不惑。毛诗曰:媚兹一人,应侯顺德。畴昔不造,假翮邻国。蜀志,先主将东伐吴,权谏曰:吴人悍战,又水战顺流,进易退难,臣请为先驱以当寇,陛下宜为後镇。先主不从,以权为镇北将军,督江北军,先主自在江南。吴将陆议乘虚断围,南军败绩。先主引退而道隔,权不得还,故率将所领降于魏,拜镇南将军。进能徽音,退不失德。蜀志曰:魏文帝谓权曰:君舍逆效顺,欲追踪陈、韩耶?权对曰:臣过受刘氏殊遇,降吴不可,还蜀无路,是以归命。且败军之将,获免为幸,何古人之可慕!先主薨问至魏,群臣咸贺,权独否。後为车骑将军,卒。六合纷纭,民心将变。鸟择高梧,臣须顾眄。鸟择木,已见上文。   公瑾英达,朗心独见。披草求君,定交一面。崔寔本论曰:且观世人之相论也,徒以一面之交,定臧否之决。桓桓魏武,外讬霸迹。志掩衡霍,恃战忘敌。衡、霍,二山,在吴之境。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参分,宇宙暂隔。淮南子曰:夫道,纮宇宙而章三光。高诱曰:三光,日月星也。
     子布擅名,遭世方扰。抚翼桑梓,息肩江表。吴志曰:张昭,彭城人也。汉末大乱,徐方士民,多避难杨土,昭南渡江。孙策创业,命昭为良史,抚军中郎将,升堂拜母,如比肩之旧,文武之事,一以委昭。班固汉书述曰:携手遯秦,抚翼俱起。毛诗曰:惟桑与梓,必恭敬止。左氏传,郑成公,子驷曰:请息肩于晋。王略威夷,吴魏同宝。应瑒释宾曰:九有威夷,始失其政。遂献宏谟,匡此霸道。史记,商鞅曰:吾说孝公以霸道,其意欲之。桓王之薨,大业未纯。把臂讬孤,惟贤与亲。吴志曰:孙策临亡,弟权讬昭。昭率群寮立而辅之。东观汉记,张堪把朱晖臂曰:欲以妻子讬朱生。辍哭止哀,临难忘身。成此南面,寔由老臣。吴志,张昭谓权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属陛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才为世出,世亦须才。苏武答李陵书曰:每念足下,才为世出,器为时出。得而能任,贵在无猜。   昂昂子敬,拔迹草莱。荷檐吐奇,乃构云台。吴志曰:初肃见权,说权曰: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然後建号帝王,以图天下。陆机谢平原表曰:振影拔迹。庄子曰:农夫无草莱之事。淮南子曰:云台之高。高诱曰:高际於云,故曰云台。   子瑜都长,体性纯懿。谏而不犯,正而不毅。都长,谓体貌都闲而雅性长厚也。谢承後汉书曰:朱皓德行纯懿。礼记曰:事亲有隐而无犯。郑玄曰:无犯颜色谏也。论语曰:事父母几谏。将命公庭,退忘私位。吴志曰:建安二十年,权遣使蜀通好刘备,与弟亮但公会相见,无私面。论语曰:将命者出。毛诗曰:公庭万舞。岂无鹡鸰,固慎名器。毛诗曰:鹡鸰在原,兄弟急难。左氏传,仲尼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伯言蹇蹇,以道佐世。蹇蹇,已见上文。出能勤功,入能献替。国语,史黯谓赵简子曰:夫事君者谏过而赏善,荐可而替不,献能而进贤。谋宁社稷,解纷挫锐。老子曰:挫其锐,解其纷。正以招疑,忠而获戾。吴志曰:逊为丞相,太子有不安之议。逊上疏陈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书三四上。太傅吴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
     元叹穆远,神和形检。如彼白珪,质无尘玷。毛诗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东观汉记,杜诗荐伏湛曰:自行束脩,讫无毁玷。立上以恒,匡上以渐。吴志曰:雍访及政职所宜,辄密以闻。若见纳用,则归之上;不用,终不宣渫。周易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清不增洁,浊不加染。言得清浊之宜也。清浊,已见上文。
      仲翔高亮,性不和物。吴志曰:翻性不协俗,多见毁谤。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屡摧逆麟,直道受黜。吴志曰:翻数犯颜谏诤,权不能悦。权与张昭论及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俗岂有仙人也?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班固汉书赞曰:大雅卓尔不群。韩子曰:龙之为蟲也,扰柔可狎而骑,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寸之处,若婴之,则杀人。人主有逆鳞,说者婴之,则不几矣。论语,柳下惠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楚辞曰:骥踌躇於弊辇兮,遇孙阳而得代。王逸曰:孙阳,伯乐姓名也。孔丛子,子高对魏王曰:驽骥同辕,伯乐为之咨嗟;玉石相糅,和氏为之叹息。汉书曰:天子以贾谊任公卿之位,绛、灌之属害之,乃毁谊,天子亦疏之,以谊为长沙王太傅。谊既適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谊追伤之,因以自谕。   诜诜众贤,千载一遇。毛苌诗传曰:诜诜,众多也,使陈切。千载一遇,已见上文。整辔高衢,骧首天路。湋鹉赋曰:蓐收整辔。登楼赋曰:假高衢而骋力。邹阳上书曰:蛟龙骧首奋翼。枚乘乐府诗曰:天路隔无期。仰挹玄流,俯弘时务。毛苌诗传曰:挹,■也。名节殊涂,雅致同趣。周易曰:殊涂同归,嵇康赠秀才诗曰:仰募同趣。日月丽天,瞻之不坠。周易曰:日月丽乎天。礼记曰:夫日月星辰,所以瞻仰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吕氏春秋曰:德行昭美,比於日月,不可息也。仁义在躬,用之不匮。论语比考谶曰:仁义在身,行之可强。毛诗曰:孝子不匮。毛苌曰:匮,竭也。尚想重晖,载挹载味。羊秀卫公诔曰:仰睎遐风,重晖冠世。後生击节,懦夫增气。魏略,王朗答太祖曰:承旨之日,抚掌击节。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


历代名人评诸葛亮

     宋?苏轼:《苏东坡全集?诸葛亮论》
     取之以仁义、守之以仁义者,周也;取之以诈力、守之以诈力者,秦也;以秦之所以取取之,以周之所以守守之者,汉也。仁义诈力,杂用以取天下者,此孔明之所以失也。曹操因衰乘危,得逞其奸。孔明耻之,欲信大义于天下。当此时,曹公威震四海,东据许兖,南收荆豫,孔明之所恃以胜之者,独以其区区之忠信,有以激天下之心耳!
     夫天下廉隅节概、慷慨死义之士,固非心服曹氏也。恃以威劫而强臣之,闻孔明之风,宜其千里之外有响应者。如此,则虽无措足之地,而天下固为之用矣。且夫杀一不义而行天下有所不为,而后天下忠臣义士乐为之死。刘表之丧,先主在荆州,孔明欲袭杀其孤,先主不忍也。其后刘璋以好逆之至蜀,不数月扼其吭,拊其背,而夺之国。此其与曹操异者几希矣!曹刘之不敌,天下之所知也。言兵不若曹操之多,言地不若曹操之广,言战不若曹操之能,而有以一胜之者,区区之忠信也。孔明迁刘璋,既已失天下义士之望,乃始治兵振旅,为仁义之师,东向长驱,而欲天下响应,盖已雅矣。曹操既死,子丕代立。当此之时,可以计破也,何者?操之临终,召丕而属之植,示尝不以谭、尚为戒也。而丕与植,终于相残如此。此其子兄弟且为寇仇,而况能以得天下英雄之心哉!此可间之势。不过捐数十万金,使其大臣骨肉,内自相残。然后举兵而伐之,此高祖所以灭项籍也。孔明既不能全其信义,以服天下之心,又不能奋其智谋,以绝曹氏之手足。宜其屡战而屡却哉!故夫敌有可间之势而不间者,汤武行之为大义,非汤、武而行之为失机,此仁人君子之大患也。吕温以为孔明承桓、灵之后,不可强民以思汉,欲其播告天下之民,且日:曹氏利汝吾事之,害汝吾诛之。不知蜀之与魏,果有以大过之乎!苟无以大过之而又决不能事魏,则天下安肯以空言辣动哉!呜呼!此书生之论,可言而不可用也。

     宋?洪迈:《容斋随笔?诸葛公》
     诸葛孔明干载人,其用兵行师,皆本于仁义节制,自三代以降,未之有也。盖其操心制行,一出于诚。生于乱世,躬耕陇亩,使无徐庶之一言,玄德之三顾,则苟全性命,不求闻达必矣。其始见玄德,论曹操不可与争锋,孙氏可与为援而不可图,唯荆、益可以取,言如蓍龟,终身不易。二十余年之间,君信之,士大夫仰之,夷夏服之,敌人畏之。上有以取信于主,故玄德临终,至云“嗣子不才,君可自取”;后主虽庸懦元立,亦举国听之而不疑。下有以见信于人,故废廖立而立垂泣,废李严而严致死。后主左右,好辟侧佞,充塞于中,而元一人有心害疾者。魏尽据中州,乘操、丕积威之后,猛士如林,不敢西向发一矢以临蜀,而公六出征之,使魏畏蜀如虎。司马懿案行其营垒处所,叹为天下奇才。钟会伐蜀,使人至汉川祭其庙,禁军士不得近墓樵采,是岂智力策虑所能致哉!魏延随公出,辄欲请兵万人,与公异道会于潼关,公制而不许,又欲请兵五千,循秦岭而东,直取长安,以为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史臣谓公以为危计不用,是不然。公真所谓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方以数十万之众,据正道而临有罪,建旗鸣鼓,直指魏都,固将飞书告之,择日合战,岂复翳行窃步,事一旦之谲以规咸阳哉!司马懿年长公四岁,懿存而公死,才五十四耳,大不柞汉,非人力也。“霸气西南歇,雄图历数屯。”杜诗尽之矣。

     宋?洪迈:《容斋随笔?南夷服诸葛》
     蜀刘禅时,南中诸郡叛,诸葛亮征之,孟获为夷汉所服,七战七擒,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蜀志》所载,止于一时之事,国朝淳化中,李顺乱蜀,招安使雷有终遣嘉州士人辛怡显使于南诏,至姚州,其节度使赵公美以书来迎,云:“当境有泸水,昔诸葛武侯戒曰:‘非贡献征讨,不得辄渡此水;若必欲过,须致祭,然后登舟。’今遣本部军将资金龙二条,金钱二千文并设酒脯,清先祭享而渡。”乃知南夷心服,虽千年如初,呜呼,可谓贤矣!事见怡显所作《云南录》。

     宋?文天祥:《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为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稽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位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宋?何去非:《何博士备论?蜀论》
     方其豪杰并起,而备已与之周旋于中原矣。始得徐州,而吕布夺之;中得豫州,而曹公夺之;晚得荆州,而孙权夺之。备将兴复刘氏之大业,其志未尝一日而忘中州也。然卒无以暂寓其足,委而西人者,有曹操、孙权之兵辄之也。备之既失豫州,而南依刘表也,始得孔明于羁穷困蹙之际。而孔明始导之以取荆取益,而自为资。孔明岂以中州为不足起,而以区区荆益之一隅足以有为耶?亦以魏制中原,吴擅江左,天下之未为吴魏者,荆益而已。顾备不取此,则无所归者故也。是以一败曹公,而遂收荆州,继逐刘璋,而遂取益州者,孔明之略也。虽然,孔明之于二州也,得所以取之,而失所以用之。至于遂亡荆州,而劳用蜀民,功业亦以不就,良有以也!
     夫荆州之壤,界于吴蜀之间,而二国之所必争者也。自其势而言之:以吴而取荆则近而顺,以蜀而争荆则远而艰。蜀之不能有荆,犹魏之不能有汉中也。是以先主朝得益州,而孙权暮求荆州。权之求之也,非以备之得蜀而元事乎荆也,亦以其自蜀而争之不若乎吴之顺故也。故直求之者,所以示吾有以收之也。盖备一不听而权已夺其三郡。备元以争,而中分界之。以分裂不全之荆州,而有孙权之窥听其后,为之镇抚则安,动复则危。亮不察此,而恃关侯之勇,使举其众以北侵魏之襄阳。故孙权起蹑其后,杀关候而尽争其荆州。此孔明失于所以用荆也。然后备之所有独岷益耳!虽然,地僻人固,魏人不敢轻加之兵,而鼎足之形遂成。使备之不西,而唯徘徊于中州,则亦不知所以税驾矣。
     备之既死,举国而属之孔明。孔明有立功之志,而无成功之量;有合众之仁,而元用众之智。故尝数动其众而亟于立功。功每不就,而众已疲。此孔明失于所以用蜀也。夫蜀之为国,岩僻而固,非图天下者之所必争,然亦未尝不忌其动。以其有以窥天下之变,出而乘之也。虽然,蜀之与魏,其为大小强弱之势,盖可见也。曹公虽死而魏未有变,又有司马仲达以制其兵。孔明于此,不能因备之亡深自抑弱,以盈怠其心,使其无意于我,励兵储粟,伺其一旦之变,因河渭之上流,裹粮卷甲,起而乘之,则莫不得志。乃以区区新造之蜀,倡为仁义之师,强天下以思汉,日引而北以求吞魏,而复刘氏。故常千里负粮,以邀一日之战。不以败还,即以饥退,此其亟于有功而亡其量以待之也。
     善为兵者,攻其所必应,击其所不备而取胜也,皆出于奇。孔明连岁之出,而魏人每雍容不应,以老其师,遂至于徒归。而又以吾小弱而向强大,未尝出于可胜之奇。蜀师每出,魏延常请万兵趋他道以为奇。亮每拒之,而延深以愤惋。孔明之出者六,盖尝一用其奇矣。声言由斜谷而遂攻祁山,以出魏人之不意。一旦而降其三郡,关辅大震。卒以失律自丧其师,奇之不可废于兵也如此!而孔明之不务此也,此锐于动众而尤其智以用之也,呜呼!非汤武之师,而恶夫出奇卒以丧败其众者,可屡为哉?虽然,孔明不可谓其非贤者也。要之黠数无方以当司马仲达,则非敌故也。
     范蠡之谓勾践日:“兵甲之事,种不如蠡;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范蠡自知其所长,而亦不强于其所短,是以能济。孔明之于蜀,大夫种之任也。今以种、蠡之事,一身而二任之,此其所以不获两济者也!

     明?刘基:《吊诸葛武侯赋》
     天地闭塞兮,圣贤隐沦。大旱焦士兮,龙无所用其神。当运命之厄穷兮,尧舜且犹有极。委厥躯以随化兮,亦哲人之所戚。彼狂猾之纵悖兮,履羿莽以滔天。乱伦汨典兮,流毒为渊。夏少康之不作兮,时又无汤与武。蕨薇不可以食兮,焉茕茕而独处。*三顾之疑悃兮,跖高光之所为。凤凰非梧桐不栖兮,于嗟去此其安归?瞻星芒于渭滨兮,岂皇天之叛涣。日员不可使再中兮,指桓、灵而慨叹。昔尼父之不逢兮,寓斧锁于春秋。诛奸邪于既死兮,于日月之昧幽。般纷纷之攘夺兮,世不以之为殃。民彝泯灭犹一发兮,微斯人其孰明。览出师之遗表兮,涕淫淫其如雨。悲逝者之不回兮,逸英风于万古。

     明?王圻:《三才图会》
     诸葛亮,字孔明。寓居南阳隆中。汉建安中,徐庶称于汉主曰,诸葛孔明卧龙也。遂往见之,三顾乃起。宰割山河,三分天下。观其出师表、八阵图与夫木牛流马,擒纵之捷,至今犹使人凛凛有生气也。

     明清之际?王夫之:《读通鉴论》
     武侯之言曰:“淡泊可以明志。”诚淡泊矣,可以质鬼神,可以信君父,可以对僚友,可以示百姓,无待建鼓以亟鸣矣。……
     乃武侯且表于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若志晦不章、忧谗畏讥之疏远小臣,屑屑而自明者。呜呼!于是而知公之志苦而事难矣。后主者,未有知者也,所犹能持守以信公者,先主之遗命而已。先主曰:“子不可辅,君自取之。”斯言而入愚昧之心,公非剖心出血以示之,岂能无疑哉?身在汉,兄弟分在魏、吴,三国之重望,集于一门,关、张不审,挟兵故旧以妒其登庸,先主之疑,盖终身而不释。施及嗣子之童昏,内而百揆,外而六军,不避嫌疑而持之固,含情不吐,谁与谅其志者?然则后主之决于任公,屈于势而不能相信以道,明矣。公乃谆谆然桑田粟帛、竭底蕴以告,元求于当世,其孤幽之忠贞,危疑若此,而欲北定中原、复已亡之社稷也,不亦难乎?
 
     清?赵翼:《二十二史札记》
     观寿校定诸葛集表,言亮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至于吏不容奸,人怀自励,至今梁益之民,虽甘棠之咏召公,郑人之歌子产,无以过也。
     清?乾隆皇帝:《日知荟说》
     诸葛孔明为三代以下第一流人物,约其生平,亦曰公忠二字而已。公故无我,忠故无私,无我无私,然后志气清明而经纶中理。故其言曰:“我心如称,不能为人作轻重。”所谓止水无心两平量,晚镜无心而照形,以物为心而不逐于物者也,尤不可及者。孔明之器识规模,三代以下未见其伦比,而况区区一隅之人士乎!仍数戒群吏勤攻其过失,其虚以受人,而不敢自是如此,此其所以肩随于伊、吕也钦!
 
     清?曾国藩:《曾文正公全集?读史》
     诸葛亮传》:“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
     古人绝大事业,恒以精心敬慎出之。以区区蜀汉一隅,而欲出师关中,北伐曹魏,其志愿之宏大,事势之艰危,亦古今所罕见。而此文不言其艰巨,但言志气宜恢宏,刑赏宜平允,君宜以亲贤纳言为务。臣宜以讨贼进谏为直而已。故知不朽之文,必自襟度远大思虑精微始也。前汉宫禁,尚参用士人。后汉宫中,如中常侍、小黄门之属,则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士,与府中有内外之分,大乱朝政。诸葛公鉴于桓、灵之失,痛憾阉官,故力陈宫府序宜为一体,盖恐宦官日亲、贤臣日疏、内外隔阂也。公以丞相而兼元帅,凡宫中府中以及营中之事,无不兼综,举郭、费、董三人治宫中之事,举向宠治营中之事,殆皆指留守成都者言之。其府中之事,则公所自治,百司庶政,皆公在军中亲为裁决焉。

     清?曾国藩:《曾文正公全集?批牍》
     候补县丞王鑫禀奉札调湘勇回省听候差遣探据广东乐昌江西万安贼匪纠众离近桂东团勇未成余匪不尽暂留防堵谨侯示遵由。
     据禀已悉。札调之后,旋有札止之想。日内早经接到,彼中不可一日无兵,自是实在情形。现在湘勇驻扎该县。元事之时,仍可认真操练,务须讲求分合之法,千变万变,行伍不乱,乃可以少胜多,以静胜动。该丞纪律严明,颇近程不识之刁斗,而士卒乐为尽力,亦有古人遗意,唯以久履行间,不得养静为虑。则尚有所未达,须知千军万马金鼓皇联之中,未始非宁静致远,精思通神之地。诸葛武候王文成公之气象,至今宛然在人心目。彼何尝以劳乏自旧其神哉?此间往援江西之湘勇,朱同如罗教谕及各营,均扎营永和门外,唯康祖成一营,经江臬司调人城内,守前日缺口,并于十八九二日到江,其江忠淑所带之楚勇千人,于二十日到江西省城,因便附及。
     诸葛庙碑铭
 
    《诸葛武侯庙古柏文》(唐?段文昌)
     是草木有异於草木则灵,武侯祠前柏寿千龄。盘根拥门,势如龙形。含碧太空,散雾虚庭。合抱在於旁枝,骈梢叶之青青。百寻及於半身,蓄风雷之冥冥。攒柯垂阴,分翠间明。忽如虬螭,向空争行。上承翔云,孤鸾时鸣。下荫芳苔,凡草不生。古色天风,苍苍泠泠。曾到灵山,老柏纵横。亦有大者,莫之与京。於惟武侯,佐蜀有程。神其不昏,表此为祯。斯庙斯柏,实播芳馨。(《全唐文》)

     《诸葛武侯庙记》(唐?吕温)
     天厌汉德,俾绝其纽,群生坠涂,四海飞水。武侯命世,实念皇极,魏奸吴轻,未获我心,胥宇南阳,坚卧不起。三顾虽晚,群雄初定,必也彗扫,是资鼎立。变化消息,谋成掌中,战龙元黄,再得云雨。於是右揭如天之府,左提用武之国,因山分力,与水合势,蟠亘万里,张为龙形。首吞咸镐,尾束河洛,翼出中夏,飞跃天衢,然後鱼驱句吴,东入晏海。大勋未集,天夺其魄。至诚无忘,炳在日月,烈气不散,长为风雷,英雄痛心,六百年矣。於戏!以武侯之才,知已托国,土虽狭,国以勤俭富,民虽寡,兵以节制强,魏武既没,晋宣非敌,而戎马荐驾,不复中原。或曰奇谋非长,则斩将覆军无虚举矣;或曰馈粮不继,则筑室反耕有成算矣。尝试念之,颇赜其原。夫民无恒归,德以为归,抚则思,虐则忘,其思也不可使忘,其忘也不可使思。当汉道方休,哀、平无政,王莽乃欲凭戚宠,造符命,胁之以威,动之以神,使人忘汉,终不可得也。及高、光旧德,与世衰远,桓、灵流毒,在人骨髓,武侯乃欲开兴图,振绝绪,论之以本,临之以忠,使人思汉,卒亦不可得也。向使武侯奉先主之命,告天下曰:“我之举也,匪私刘宗,唯活元元。曹氏利汝乎,吾事之;曹氏害汝乎,吾除之。”俾虐魏Τ从之民,耸诚感动,然後经武观衅,长驱义声,咸、洛不足定矣。奈何当至公之运,而强人以私,此犹力争,彼未心服,勤而靡获,不亦宜乎。乃知务开济之业者,未能审时定势,大顺人心,而克观厥成,吾不信也。惜其才有馀而见未至,述於遗庙,以俟通识。唐贞元十四年七月十五日,东平吕温记。(《全唐文》)

     《武侯庙碑铭并序》(唐?沈迥)
     皇帝御极,贞元三祀。时乘盛秋,府主左仆射冯翊严氏,总帅文武将佐,洎蒙轮突蹄之旅,疆理南鄙,营军沔阳。先声驰於种落,伐谋息其狂狡。於时威武震叠,虏骑收迹,塞垣肃修,烽燧灭焰。士无保障之役,马无服辕之劳。重关弛柝,边毂栖野,我师惟扬,则有馀力。乃升高访古,周览原隰,敬修兹庙,式荐馨香。光灵若存,年祀浸远。虽箫鼓忻奏,邑里祈禳;而风雨飘摇,祠堂落构。土阶莫数尺之崇,庭除无袤丈之隙。登降不能成礼,牲玉不得备陈。颓墉露肩,灌木翳景,樵苏满径,麋鹿走集。冯翊曰:“丞相以命世令德,功存季汉,遗风馀烈,显赫南方。邱垅南山,实在兹地,荒祠偏倚,庙貌危裂,非所以式先贤崇祀典也。”乃发泉府,徵役徒,撤编菅。芟丛薄,是营是葺。众工群至,缭以高墉;隔阂刍牧,增以峻宇。昭示威神,灵英昔贤,像设如左,翼翼新庙,日至而毕,顾谓小子,扬榷前烈。铭於庙门曰:
     在昔君臣合德,兴造功业,有若伊尹相汤,吕望兴周,夷吾霸齐,乐毅昌燕。是数君子,皆风云元感,垂裕来世。尝以为阿衡则尊立圣主,天下乐推;尚父则上雠独夫,诸侯同举;管氏籍强齐之力,以宗周无令王;乐生因建国之资,赞燕昭为奥主。君臣同道,仅能成功。惟武侯遭时昏乱,群雄竞起,高光之泽已竭,桓灵之虐在人,遇先主之短促,值曹魏之雄富。能以区区一州,介在山谷。驱羸卒,辅孱主;衡击中原,撑拒强敌。论时则辛癸恶稔,语地则燕齐势胜。迁夏殷者未可校功,霸桓昭者不足侔力。向使天假之年,理兵渭汭,其将席卷西邑,底绥东周,祀汉配天,不失旧物矣。洪伐彰彰,宜冠古今;倬轶前烈,其谁曰不然?武候名迹,存乎国志,今之群书,姑务统论大略,叙我新意。至於备载爵位,追述史传,非作者至德也,今则不书。
     其铭曰:桓灵济虐,云海横流。群雄胃起,毒ン九州。天既厌汉,人思伐刘。沸渭交争,存亡之秋。其谁存之?时维武侯。伊昔武德,蜿足南阳。退藏於密,在曜其光。有时有君,将排垢氛。鱼脱溪泉,龙跃风。先主缵绪,天下三分。馥馥德馨,悠悠清尘。前哲後贤,心迹暗沦。建兹新庙,式是梁岷。
     大唐贞元十一年,岁在乙亥,正月庚午朔,十九日戊子建。山南西道节度行军司马检校尚书刑部员外郎侍御史沈迥撰,节度推官将仕郎试太常寺协律郎元锡书。(《全唐文》)

     《刻武侯碑阴》(唐?孙樵)
     赤帝子火炽四百年,天厌其热,洎献烬矣。武侯独愤激不顾,收死灰於蜀,欲嘘而再燃之。艰乎为力哉,是以国称用武。岐雍间地不尺阔,抑非智不周,天意炳炳然也。夫以武侯之贤,宁靡筹其不可耶?盖激备隆中以天下托,不欲曲肱安谷终儿女子手,将驰驱死备志耶。由是核武侯之所为,殆庶几矣。然跨西南一隅,与吴魏抗国。提卒数万,绰绰乎去留无我枝者,是亦善为兵矣。史寿以为短於应变,真抑武侯哉!俾武侯不早入蜀地,曹之君臣,将奔走固圉之不暇,锺邓宁能越岩县兵决胜指取耶?是井络之野,与武侯存亡俱矣。天歼武侯,其不爱刘,愈明白矣。其姜维何力焉!曩蟠南阳时,人不与仲毅伍,洎受社稷寄,擅刑赏柄,曾心不愧畏,人不疑黩,何意气明信之卓卓也。武侯死殆五百载,迄今梁汉之民,歌道遗烈,庙而祭者如在。其爱於民如此而久也,独谓武侯之治比於燕奭,彼屠齐城合诸侯在下矣。(《全唐文》)

     《诸葛武侯庙碑铭并序》(尚驰) 
     汉代之季,天下不得不三分,盖有由矣。曹氏挟王室之威重,孙氏藉父兄之馀业,刘氏独不阶尺土,开国於亡命行旅之间,天赞一武侯,即鼎足之势均也。公讳亮,字孔明。身长八尺,尝躬耕陇亩,好为《梁甫吟》。虽经纶之材,隐括未用;而寥廓之志,举措辄形。既先主扶世奠民,渴明智用谋之佐,致三顾见咨当代之画。公於是轻重中夏,揣摩全吴,定王业於胸心,决神机於掌握。由是身为先主所起,计为先主所用,自北徂南,周爰执事,夷险平乱,靡所不之。卒使刘氏以岷、峨之地为己封,梁、益之人为己蓄,曹操不敢以兵强骤进,孙权不敢以境阔妄动,彼相之力焉。属先主创业未半,中道而殁,遗诏邦家之事,大录於公。敕後主事公如事父,至於职为臣,行令如君,其名近嫌也。位为君,事臣如父,其形近猜也。不然,岂周公赋《鸱鸮》之诗,成王启《金腾》之诰,此虽大小有异,托付不殊。竟能上不生疑心,下不兴流言,苟非诚信结於人,格於神,移於物,则莫能至是。公复总戎仗律,无岁不征,将继旧邦之业,用复先君之命。所以南擒孟获而不杀,志在绥戎狄矣;西拔祁山而不贺,志在吞河洛矣。设木牛流马,济人之力已纾矣;制阵图兵法,敌国之军可玩矣。故得三关不封,二邦丧气,大勋未集,行师而殒,戎夷野祠,氓庶巷祭,遗爱所使,岂求而得之?噫!国之将亡,本必先颠。且以蜀之连山峻极,其险不为公死而平;沃土富饶,其利不为公死而薄;甲兵士卒,其众不为公死而灭,府藏谷帛,其富不为公死而贫。及邓艾扬声於前,锺会蹑迹於後,灭蜀三十万户,如挠群羊,刘禅竟不免面缚垒门,身为降虏,天事欤?人事欤?天事远,吾不知之矣!以人事而论,使武侯常存,隐若一敌国,胜於本朝百万之师。北向争衡,司马懿复惕息而不敢战,足明中原非曹丕所有也。举其大略,真命世之雄,未可以身许小国之君,延霸王之佐。因曰才有所诣,不逮前贤。向令伊吕并世而生,殷周易地而处。则太甲不放桐宫,而四海咸理;诸侯不誓孟津,而天下大定。但为天不假年,忠尽莫就,生居於後,功绩在其下耳。然非先主之识武侯,或不能辅成於王业,使百代令君,用人必由此道。欲使社稷不振,贤智逃於薮泽,其可得邪?公死之日,遗令葬汉中宅军前。祭法曰:“法施於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则祀之。”至今官书庙食,成不刊之典。一山之内,每有风行草动,状带威神。若岁大旱,邦人祷之,能为云为雨。是谓存与殁人皆福利,生死古今一也。死而不朽,反贵於生。铭曰: 
     汉室大坏,埽地无依。人心各动,天命未归。角力争负,有翼者飞。突兀卧龙,吟啸待时。一论世事,超拜军师。鱼水相得,生死以之。仗顺收兵,行权略地。气盖全吴,胸吞大魏。国政成三,人臣莫二。乃建社稷,兴王之器。既得武侯,臲(兀危)魏都。敌国未灭,谋臣已殂。大本去矣!不降得乎?荒坟四颓,拱木皆枯。尚馀精爽,能禁樵苏。人生异代,仰止山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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