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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苏东坡:好朋友,也可以互相成就

宋元祐六年(1091年),对于安徽颍州百姓而言,那是不寻常的一年。

先是久旱,秋粮欠收,后又遭遇雪灾。幸运的是,他们在不好的年情里遇到了好官。当时苏东坡任颍州太守,为灾情愁得晚上睡不着觉。他跟陈师道、赵令畤等商议对策开仓放粮,赈济百姓。赵令畤当时任签判,辅理政事。 

陈师道作《连日大雪,以疾作不敢出,闻苏公与德麟同登女郎台》:

掠地冲风敌万人,蔽天密雪几微尘。

漫山塞壑疑无地,投隙穿帷巧致身。

晚积读书今已老,闭门高卧不缘贫。

遥知更上湖边寺,一笑潜回万室春。

苏轼作《次韵陈履常雪中》:

可怜扰扰雪中人,饥饱终同寓一尘。

老桧作花真强项,冻鸢储肉巧谋身。

忍寒吟咏君莫笑,得暖欢呼我未贫。

坐听屐声知有路,拥裘来看玉梅春。

赵令畤《次韵陈履常汝阴久雪赈饥》曰:

坎壈中年坐废人,老来貂鼎视埃尘。

铁霜带面惟忧国,机阱当前不为身。

发廪已康诸县命,蠲逋一洗几年贫。

归来又扫宽民诏,惭愧毫端尔许春。

苏轼与赵令畤,在政事上是好搭档,颍州救灾,官员之间的协作也起了很好的作用。

据赵令畤《侯鲭录》回忆:

余尝谓东坡先生云:“平生当官有三乐:凶岁检灾,每自请行,放数得实,一乐也;听讼为人真得情,二乐也;公家有粟可赈饥民,三乐也。居家亦有三乐:闺门一心,上下和平,内外一情,一乐也;室有余材,可济贫乏,二乐也;客至即饮,略其丰俭,终日欣然,三乐也。”东坡笑以为然。

两人在颍州交往密切,不仅因政见及志趣上的投合,也基于对彼此才华和品行的认可。

赵令畤,初字景贶,东坡为其改字德麟,并著《赵德麟字说》,赞美其“博学而文,笃行而刚,信于为道,而敏于为政”。

元祐七年(1092年),苏轼快离开颍州时,为赵令畤写《荐宗室令畤状》。不过这次推荐并未成功,据《宋史》记载:

宣仁太后曰:“宗室聪明者岂少哉?顾德行何如耳。”竟不许。

太后以德行作为理由拒绝了此番推荐。

苏轼在颍州任职时与属下等人一起疏浚颍州西湖,还未完成又被调任至扬州,后由赵令畤等人继续治理西湖直至完工。东坡《轼在颍州,与赵德麟同治西湖,未成,改扬州,三月十六日湖成德麟有诗见怀,次韵》:

太山秋毫两无穷,钜细本出相形中。

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颍谁雌雄。

我在钱塘拓湖渌,大堤士女争昌丰。

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

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云空。

朅来颍尾弄秋色,一水萦带昭灵宫。

坐思吴越不可到,借君月斧修朣胧。

二十四桥亦何有,换此十顷玻璃风。

雷塘水干禾黍满,宝钗耕出余鸾龙。

明年诗客来吊古,伴我霜夜号秋虫。

元祐七年十一月,苏轼上《再荐宗室赵令畤札子》和《再荐赵令畤状》,又一次向朝廷举荐了赵令畤。

这一次苏轼的推荐奏效了。元祐八年,朝廷任命赵令畤为光禄寺丞。

元祐末年,朝局发生突变,在党争中苏轼等人被打压。因跟苏轼交往过于密切,在苏轼被贬时,赵令畤被归为苏轼一党,被处以罚金。与之相应的,赵令畤的仕途也受到了重创。

元符三年(1100年),徽宗继位,下诏求直言。赵令畤上书后本该得到奖赏,却被认为是邪论。崇宁三年(1104年),赵令畤被归入了元祐党籍,据说是由徽宗亲自书写姓名,刻于石上,作为“为臣不忠”之戒。四年后才平反。

不知这期间赵令畤的心态是否起了一些变化。他在宣和时期做了宦官谭稹的门客,这也成为了一个为人诟病的点。

据《宋史》记载,赵令畤去世时“贫无以为殓,帝命户部赐银绢,赠开府仪同三司”,这说明他做官时坚守了一些原则。或许他当年依附于人,实是为了自保,有不得已之苦衷。

赵令畤曾在一首《菩萨蛮》中写道:

春风试手先梅蕊。頩姿冷艳明沙水。

不受众芳知,端须月与期。

清香闲自远,先向钗头见。

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

在百花还未开时,梅花便先迎接了春风。其冷艳高洁不需让众花看见,却需要一样高洁的月与之相配。

“清香闲自远”,是对梅花的赞叹,也曾是他对自己人格的期许。

当年东坡见到的赵令畤,是有着高尚品行的人。他有政治才干,又愿意体恤百姓。东坡爱惜人才,愿意推荐他。

苏轼与赵令畤,可以说是有一段互相成就的友谊。苏轼夸奖并推荐他,也让他在当时声名大增,而赵令畤不仅可与东坡进行文学上的唱和,也曾是其政事上的好伙伴,亦有志趣相投的一面。

赵令畤在《侯鲭录》里记载了不少苏轼的事迹,也让后代更多人看到了苏轼在日常生活中旷达有趣的一面。想必那样的东坡,也是他一直所欣赏的,也是他晚年的美好回忆之一。

他与苏东坡,曾是好友,也曾互相成就。

-作者-

慕容艺,从事文字方面工作,业余时间写点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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