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故事】“时光档案”藏忧喜

搜罗二手书，就像在整理“时光档案”，一直是我的最爱，个中忧喜唯有藏者自知。

溯源可至上世纪 80 年代初，当时农村经济差，别说买书，连学费亦经常交不起。新书买不起就罢了，可是爱书的我，却常常变着法儿向他人购得便宜又实用二手书。

最好笑的当数小学二年级时的那一次了。听说村里剃头将从 5 分钱提升到1毛了，父亲便催我和二哥阿猛抓紧时间去理发。因不确定价钱涨了没，父亲便拿了2角钱让我俩一起去，还特地交代，假如没涨价，还得把1毛钱还给他。路上，见“故事书大王”阿兵（因他家中较有钱，有许多书）等一大群小伙伴们聚在一座古大厝的屋后，津津有味地看着，还不时地争辩几声。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在看一本图书，书的边缘已有了明显的褶皱，看得出买这书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然而，它依然如此令人心动。您瞧！彩色的封面上：暴风雨中，一位少先队员怀抱着一只小羊羔，眼神刚毅而坚强，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扬，书名是用隶书题写的《张高谦》。我和阿猛忍不住加入了这看书的团队，可惜人太多，等了很久都没轮到我俩的份。要是自己拥有这本书该多好啊！强烈的占有欲在心中升腾。“二哥，咱买下这书吧？”“可咱没钱啊。”阿猛惋惜摆摆手。“不就有现成的嘛，”我自作聪明地说，“也许剃头店还没来得及涨价呢，咱不就有了1毛钱了吗？”虽然还有些犹豫，二哥也最终答应了……由于我俩是阿兵转卖旧书的老主顾，又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他终于把标价2角1分的《张高谦》以1毛价钱转手给了我。捧着这书边走边翻，在小伙伴们又羡慕又嫉妒的眼光中，意气风发地往前走。进了剃头店，才被告知：今早，理发的价钱已提为每人 1 毛钱。看来头是剃不成了。怎么办？像热锅上蚂蚁似的哥俩一商量，决定病急乱投医——到隔壁村去碰碰运气，也许那儿还未涨价呢。冒着炎炎烈日，匆匆赶了二三公里山路……结果是盆盆冷水浇头，各地理发的价钱统一飙升，侥幸的心理到此被击得粉碎。头是没法剃了，当然也免不了享受一顿严厉的责罚，可毕竟换来的是拥有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图书，至今想起，仍有点儿自豪。

随着年岁的增长，收藏二手书的嗜好与日俱增，并常常为之患得患失，为之忧而忧，乐而乐。有一次，在鹭江大学旁一家名曰“书之坞”的旧书店中，觅到一套线装 12 卷的《康熙字典》，民国版的，外加上、中、下三集的《官场现形记》。开价 280 元，我要价 200 元（当时我的月工资为 500 多元），店家不出售。我也想稍稍延迟一下时间，以便更好地砍价，就回到了海岛。过了几天后，去电查询，回告已卖出去了。此时的我，唯有捶胸顿足了。过后，不知为此心痛，责备了自己多少回。说实话，即使购得这套书，也只是当工具书，只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才去翻它，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看的。但是，见到好书没买到手的诱惑感却老是驱之不走，徒增惋惜。当然，也有乐不可支的时候。就有那么一回，我从旧书摊带回了几本《毛主席语录》，回家后，随手翻了翻，内页竟粘贴着好几张“文革”时期的邮票。

哎！套用老舍的话，是“有喜有忧，有笑有泪”，这就是收集二手书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