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醋溜唐诗三百首》的第12篇。前几集开胃小菜、主菜都上了,今天把酒也满上。
一
还是那句老话,艺术高于生活,但艺术终究要源于生活。“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历代统治者都是这样,惹不起的时候嫁个公主装个孙子,惹得起的时候就得当爷爷,可不管孙子爷爷都得干仗都得流血,都得有人戍边。所以在唐诗中描写边塞和战争题材的作品,比比皆是。
从祸祸百姓的角度来讲,“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等诗句已经把战争的苦楚描绘得很淋漓尽致了。可如果从维护国家的角度来说,有时候血战沙场却又是不可避免的。
二
唐诗三百首里选了王翰的一首《凉州词》,真让人读来有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豪迈。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葡萄酒、夜光杯都是带有异域符号的。
我们现在说哪里的葡萄好,依然想到的是新疆。毕竟中原的葡萄是从西边传过来的。而夜光杯也是西域特产,当然诗里的夜光杯是虚写,不过是形容酒杯精美罢了。但就是在葡萄酒和夜光杯这一实一虚中,聊聊数笔,气象便不同于中原,已为后面沙场醉卧埋下伏笔。
而且,琵琶也是带有异域特征的。琵琶又称“批把”,“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相当于号角的作用。
三
现在很多人写诗没特点。我觉得真可以学学王翰。看王翰这首诗,写西域就是西域风味。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战马,无处不打着其独特的标签属性。
物象,如果选准了,诗便成功一多半。
四
此诗的前两句一口气列了三个异域风物,一下将人带入到边塞的情境中。然后才道出主旨。喻守真说:此诗妙处,全在顿挫得法。此诗妙处,全在顿挫得法。首句从酒说起,二句“欲饮”一顿。三句催自催,饮自饮,“醉卧沙场”又一顿,“君莫笑”用力一挫。四句再来一挫,跌出正意,是说战争之时,不知命在何日,有几人能安然回乡。故作旷达的话,尤见其内心的悲愤。
是啊,这次去战场,没几个回来的,自古都如此,趁着现在能喝就先喝个痛快吧。要不,以后真没机会了。
五
本斋主老家唐山因出产钢铁煤矿闻名。早年听说很多工人在下矿井前都要吃上一碗肉,而且是又肥又腻那种。原因只有一个,一旦下井,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现在技术发达、管理严格尚避免不了矿难频发,更何况那个年代,稍有不慎,便被留在地下了。
最近央视热播的《了不起的挑战》,岳云鹏去挖煤,最终崩溃放弃挑战,回想他漆黑的脸,哭着露出白色的牙,其实他不是在作秀。个中甘苦,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所以,每当读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时,我总不自觉想到那些拿命挣饭的人。而大唐的战士们,说是为国效力,何尝不是为赋税徭役和生活所迫。置之死地而后生,豪迈背后总有大悲愤。
一杯酒,一碗肉,古今一辙。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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