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秋夜独坐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
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
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就是王维。清逸淡远、优雅隽永的王维。这些诗句伴我们度过了童年、青年和中年。几十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去看一眼王维安居近20年、写出这些脍炙人口的诗歌的辋川。
辋川位于西安东南50里秦岭北坡,是唐代诗佛王维的第二故乡。王维一生隐居四次,三次都选择了秦岭。他最后一次住在辋川是在44岁,直至61岁去世,葬在辋川。
“川”是河流,“辋”是车轮的边幅。“辋川” 得名是因为辋河盘山绕梁,形似车轮的边幅。
(辋川图:扁条幅)。
对王维其人其作,摘几段名家的感言:
“王维(701—761),字摩诘,晚年隐居于蓝田辋川,拜佛、念经、弹琴、赋诗、绘画,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前期在政治上颇有报负。写过一些激情高昂、气势奔放的边塞诗,其送别诗情意深长,余时无穷,以“阳关三叠”为代表。但一生描写幽栖生活和自然景物的山水田园诗最多,成就也最大,被称作“诗佛”。 他的诗清而弥腴,淡而自远,自成一家。尤其是他的山水田园诗,意境深邃。”
“王维中年以后,隐居辋川,过着亦官亦隐、笑傲林泉、宁静脱俗的山居生活,诗人十分喜爱辋川风景,每每流连,用他那画家的眼睛去捕捉辋川的美景、用音乐家的耳朵去悉听大自然优美的旋律。”
“王维的诗既有老庄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青妙天极,也有佛家澄心清虚、超凡脱俗的自然流露,也难说没有儒家独善其身,乐山乐水的思想影响。”
下面,让我们欣赏《辋川二十景》中的几首: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临湖亭
轻舸迎上客,悠悠胡上来。
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
白石滩
清浅白石滩,绿浦向堪把。
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图)
再来一首: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辋川二十景早已风光不再,只可意会了,可是王维留下的佳作,上千年来却为无数文人骚客所倾倒,成了千古绝响。读了他的优美诗句,后代们(包括我)再也坐不住了,访客络绎不绝涌向辋川。
(图:进入辋川)
(图:辋川全貌)
经多日、多方搜寻,能跟王维挂上钩的景物多数被“现代化”驱散,惟留一株王维当年手植银杏(高26米,胸围5.2米,树冠25米,树龄1200年),仍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身需要4人合围方能抱住,距树20米远处,有一硕大条石,传说是当年王维的钓鱼台。
(王维银杏图x3)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句,就成于此处。
辋川自北往南流入灞河,王维当年溯流而上
来到辋川最北端的一处水湾,歇歇脚,笑看山谷间云雾升腾的奇景,寓意是除了佛、禅以外的东西其他皆为空无。(图)
诗人当年看到的是水田白鹭,春草桃花,牧童牛羊,田夫野老,现在这里已然是一片“大炼钢铁”“支边建设”的景象了。叫人难堪的是,这些“现代化”的怪物从生到死(为防“苏修”把保密单位放到深山,而后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又撤走)不过是20年的时间。而它留给后人的除了这些让人厌恶的水泥钢筋残砖烂瓦之外,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 毁掉田园、破坏人与自然水**融的痛。我现在只能从王维的手绘辋川图向大家呈现当年辋川的情景。
(王维手绘辋川图)
在辋川小憩一周,悉心寻找王维。
几天之后,我知道,外面已没有指望了,于是我住在农家小院,开始向内寻找。
这是痛苦的寻找:耳听头顶沪陕高速公路车流的呼啸,吸着门前推土机掀起的烟尘,心里默念着王维的诗句。后来的几天,我改为早晨5点、晚6点出去,深入秦岭山中。我承认,王维只存在于山林、天空、小溪之中,只存于思念他的人心中。
(辋川溪水图)
(石头在辋川居所)
(石头在辋川的日子组图)
http://www.56.com/p83/v_MTAyOTgxNDU2.html&pstyle=1 诚然,王维的诗“从不正面触及政治和百姓疾苦,难怪朱熹评价曰:萎弱少骨气。郑板桥说他:可曾一句道着民间痛痒。”应当怎样看待王维呢?我想跟沈从文晚年弃文转研什么服饰是一样的:他已厌倦了人世间的一切,一头扎进自然,体味山水云雨,专心参禅念佛。我们真的不要再苛求他更多了。
永远的王维!
(下篇:寻找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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