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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的日子
    20053月,一个玉兰花开的季节,我因身体里长了一个肿瘤且有增大恶化的可能必须住院进行手术治疗,这时,心情忽地如阴沉而又绵长的春雨,在寂寞的心空里惆怅。
进院的那天是312,走过病房外一个长长的走廊通道,透过尽头那扇窗户,可以看见庭院里有株白玉兰,正打着苞儿,心想:等我康复出院时,白玉兰会全开了吧!从此,24号病床就锁定了我那十来天住院的时光,也许是为了避讳,也许是因为我并不沮丧的心情,即使是与病痛相依相伴的日子,我依然希望只听到花开的声音,故特以“玉兰花开的日子”为题记录这十来天住院的心路历程。


痛,并幸福着

315是正式手术的第一天,在很多亲人、朋友们的注目下,我独自一人走进了手术室,他们被拦在了限制区以外,我孤独、害怕却不敢回头,生怕不争气的眼泪掉下来,当看到偌大的无影灯悬在孤零零的手术台上,四周均是身着兰色衣帽正在做着准备的医生、护士,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压过了悲伤和孤独,几天来的忐忑不安终于熬到了极限,麻醉师向我走来,我闭上了眼睛……
    3个小时后,我仿佛感到从遥远的天国回来,想说话却无力张口发声,想动弹却四肢麻木,但却依稀看到有很多人影在我的眼前晃动,纷碎的脚步声抬着我从手术室出来转了几个弯道直到把我平放到24号病床上,接下来的那度秒如年的一天真真切切地让我感到了什么叫虚弱无助!什么叫切肤之痛!什么叫隐忍难受!此时此刻,翻身、喝水、抬腿这些在常人看来不经意的动作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奢求,无能为力。丈夫始终拽着我的手,不停地在耳旁说着安慰的话语,亲人们也都在忙乎着,这股爱的暖流凝聚成的力量似乎也象我身上背的那个“镇痛棒”一样分担着我的痛苦,分享着我的寂寞……
清醒之后看到的第一篮鲜花竟是女儿送来的,鲜花映衬着女儿红扑扑的笑脸,轻轻地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术后的第二天,医生就要求下地活动,以避免肠粘连,于是,在亲人们的搀扶下,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蹒跚学步”,第一次刚下床只围着床沿走了两米便退却;第二次,在两个人的“挟持”下,试图到室外的走廊练习练习,又因满头的冷汗,双脚的沉重而差点晕倒;第三天,身体开始通气,能摄入少量的饮食,傍晚时分,我竟然只在丈夫一人的搀扶下走过了那条长长的通道,透过窗户,我分明看到几天前还打着苞儿的白玉兰,如今已零星盛开了几朵……
    痛,并快乐着


由于现代医疗手术的先进,又加上有新的减痛设备,我觉得只熬过了两天的难受期,剩下的日子便是幸福相随,快乐为伴。几乎每天都有朋友送鲜花过来,护士长打趣道:“她们(指护士站的护士们)说你们房间的鲜花放不下了,建议转移几盆到我们那儿放去?“好!好!好!”丈夫连忙将花摆至主治医师及护士们的办公桌上,并也戏谑道:“真想取下这花篮中的玫瑰给你们每人送上一支……”从此,护士站与病房的鲜花遥相呼应,竟相绽放!鲜花传递着医患之间浓浓的真挚情谊。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有几位老相识朋友来此侃着大山逗我开心,害得我情不自禁捂着伤口开怀大笑,笑声如鲜花般在这不足10平米的小病房里荡漾,左邻右舍的病友们也都宽容地接纳了我这儿的“热闹”,还羡慕地直夸我“人缘好“!
在这儿,不管你来自何方,职业如何,大家都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病友。而且彼此之间不管熟识与否,都让人性中的同情心、爱心得到最大的释放,互相帮助已不自觉地成为一种义务。一位来自偏僻农村的大姐,做了和我同样的手术,每天仅靠她丈夫一人照料,生活更是窘迫不堪,于是,亲人们为我准备的财鱼汤、鸡汤面、炒小菜等均被我一分为二送一半给她,临出院前将朋友送的补品、水果也转赠与她。双方握手道别之际,竟泪眼相望,无语祝福……


痛,并感悟着


一转眼,已是手术后的第八天,庭院里的玉兰花也几乎开了一大半,伤口也拆线了,连日来,亲人们欣喜地看到我走路的步履是越来越“矫健”了。第九天上午打完最后的两瓶点滴,我——出院了!
别了!我的24号病床!
别了!那永不再来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难忘时光!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在那病房内外的小天地间蜗居了这么多天终于又可以敞开心扉畅快地呼吸,自由地漫步了!没经历这次苦难哪能体会这些原本是人生最本能的需要竟然也是如此美妙!人生在世的所有奢求相对于健康而言真的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啊!
丈夫本是一个很粗心的人,可这几天却总得到朋友们的夸赞:“模范丈夫”!我笑道:“那当然,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嘛!特殊时期也应有突出表现呀!”可说心理话,由于亲人较多、朋友们帮忙、用车又方便,他省却了不少的麻烦事,再加上此病丝毫不影响吃喝和精神状态,他只尽联络、陪护之责就可以了,不过倒也表现出乐此不疲,因此落得一个美誉之称。
夜深人静之际,看着他酣然入睡,我不免猜想:如果没有一丝的方便之门,一切事无巨细都得他亲力亲为,如:做饭、洗衣、卫生等,他是否还能欣然承受这一切?
平生首次遭遇劫难,我庆幸见到了风雨之后的彩虹,未来的路还很长,是一马平川的坦途,还是险象环生的坎坷?是阳光鲜花相伴,还是泥泞风雨相随?我没有答案。如果未来注定是风雨兼程,我在想:他是否依然还能陪我一起唱:
等到秋风起
秋叶落成堆
能陪我一起枯萎
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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