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

 

【作者】 雷抒雁

 

当一尊高大的塑像被搬倒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树立塑像时的庄严、肃穆和颂扬声中弥漫着的崇敬。塑像倒地时，溅起的灰尘，讥笑都成了一幕闹剧的滑稽背景。

 

石雕的，成了碎石；铜铸的，化了铜汁。一段说不清的原因，一段理还乱的情感，一段写不明白的历史，成一股吹倒塑像的风。

 

塑像从树立到搬倒，不管原因有多复杂，麻烦是显而易见的。有没有简便可行的办法？有！

 

在希腊德尔斐阿波罗神庙的博物馆，陈列着一尊尊没有头颅的塑像。那头颅不是被某一场浩劫砍去了，是塑像之初，就不曾有。原来聪明的古希腊人，为了用简便的一些方法来适应城邦长官频繁的更替，只塑下一个无头身躯。哪一位统治者上台，换一个头颅插上去就行。下台，也只需要拿掉头颅。这可真是省工省料，又不惊天动地的妙法。

 

如今，这些无头之躯，永远站在那里，就像历史本身。而那些面目各异的头颅，都成历史的过客，来了去了，如同插在烛台的蜡烛，烧尽了便灭了。永恒的只是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