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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刊《元曲选》版本赘言

明刊《元曲选》版本赘言

程有庆

 
 
      

    明代臧懋循所编《元曲选》是重要的戏曲典籍。关于这部书的版本,我觉着,至少在一些研究戏曲及版本目录学专家的心目中,应该早已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了。然而,当我们翻看古籍书目乃至一些学术文章时,往往觉着有关这部书的版本著录存在语焉未详、甚至是含混不明的现象,同时又乏见文章予以指明,故不揣鄙陋,就此问题赘言数语,不当之处,请方家不吝赐正。

    熟悉古籍版本和专治古代戏曲的人都清楚,明刊本《元曲选》实际只有一种版本。但见于各种书目文献记录的版本却有些多不堪数,大致有如下几种:

    1.明原刊本;

    2.明万历刊本;

    3.明万历43年刊本;

    4.明万历44年刊本;

    5.明万历43年刊本博古堂刊本;

    6.明万历43年臧氏雕虫馆刻本;

    7.明万历刻博古堂印本。

    (按:此外,还有明刊本、明博古堂刻本、明万历雕虫馆刊本等等,因情况大同小异,故不再赘述。)

    一般说来,古籍版本著录的不完善,主要原因是版本时代或内容考订不清,如古籍书目中大量存在的宋刻本、明刻本、清刻本等,都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如此著录的。但《元曲选》版本著录的异同,主要问题还不是版本时代及内容的考订不清,而是不规范著录导致的著录不完善。像《元曲选》编辑和最初刊印的时间问题,学界根据现存明刊本书前的两篇序文以及编选者臧懋循文集中的某些文章,早已有所确定,为说明问题,兹再赘引如下:

    予家藏杂剧多秘本。顷过黄,从刘延伯借得二百种,云录之御戏监,与今坊本不同。因为参伍校订,摘其佳者若干,以甲乙厘成十集。万历旃蒙单阏之岁春上巳日书于西湖僧舍。

                                                                 (万历43年《元曲选》序)

    予故选杂剧百种,以尽元曲之妙。且使今之为南者,知有所取则云尔。万历丙辰春上巳日若下里人臧晋叔书。

                                                                 (万历44年《元曲选》序)

    刻元剧本拟百种,而尚缺其半,搜辑殊不易,乃先以五十种行之。且空囊无以偿梓人,姑借此少资缓急,兹遣奴子赍售都门,亦先以一部呈览,幸为不佞吹嘘交游间,便不减伯乐之顾,可以买纸计矣。

                                           (臧懋循《寄黄贞父书》见《负苞堂集?文集》卷4)

    根据两篇序文及臧懋循《寄黄贞父书》有关文字的叙述,可以清楚地知道,《元曲选》一书是由臧懋循编选并最初刊刻的,由于搜辑元剧本和经济上的困难,于万历43年先行刊印的只有50种,另50种是万历44年刊印的。而从现存明刊一百卷本《元曲选》书前的目录看,确实是分为了前后两集,其前集收甲、乙、丙、丁、戊五集(每集又分上、下卷,收10种杂剧),后集收己、庚、辛、壬、癸五集。各收剧50种,前后两集共刻印了100种杂剧。

    结合实际情况,我觉着《元曲选》的版本问题,目前首先要确定臧氏雕虫馆刻本的刊印时间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其它问题就好解决了。

    现存的各种明刊本《元曲选》,书前多有写于万历43年和44年的两篇序文,序文末尾均刊有“臧印晋叔”、“雕虫馆”印,类似的情况在明末刻书中十分常见,也有刻印序作者字号官衔的,内容一般都与这篇文章的撰写者有密切关系。据此可见,“雕虫馆”即是臧懋循的读书室名。臧懋循曾经校订《玉茗堂新词四种》, 该书扉页署“雕虫馆校定”,“本衙臧版”。(《戏剧艺术》2006年第3期有文介绍)因此,我以为,现存明刊本为万历43至44年臧懋循雕虫馆刻本无可怀疑,以往明万历43年臧氏雕虫馆刻本的著录基本上也是准确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文学卷、戏曲卷)及众多学术文章早已指出《元曲选》初集刊印于万历43年,二集刊印于万历44年,不知为什么,我们的古籍书目,没能大胆地参考吸取他们的意见。

    肯定了现存明刊本为万历43至44年臧懋循雕虫馆刻本,剩下的就是理清明博古堂刻本与雕虫馆刻本之间的关系了。

   

    雕虫馆刻本的问题明确了,下面的问题说起来就较为简单。因为在万历43年,臧懋循《元曲选》的初集(50种杂剧)刚刚刊印出来,二集尚未编印,怎么可能有其他版本的《元曲选》出笼呢?可见必然是出现错误了。

    造成人们一再出错的根源,可能是1918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影印博古堂本《元曲选》,由于扉页后注明依据明博古堂刊本影印,所以人们就误以为曾经有一个博古堂刻本,实际这个博古堂刻本是不存在的。国家图书馆藏有此书的原本,除扉页标明“雕虫馆校定  元人百种曲  博古堂藏版”外,其版刻、内容均与臧懋循雕虫馆所刊《元曲选》完全相同;加上它的版印较差,清晰度明显不如某些标为明刻本的《元曲选》,所以它只能是一个利用了原版印刷的后印本。

    但这个博古堂是不是明代的呢?同样大可怀疑。杜信孚《明代版刻综录》(第五卷)著录羊城人周时泰博古堂,万历年间刊刻《世说新语》、《邹南皋集选》等书甚多,然而将《元曲选》列其刻书之中,显然有误。周时泰博古堂刻书存世尚多,国家图书馆藏有多种,其版刻风格相类,但与《元曲选》不同。所以,说这个明代的博古堂刊印过《元曲选》,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既然博古堂印刷《元曲选》有那张扉页为证,而将它认作明代博古堂刻印又不太可能,那么会不会是别家博古堂所印呢?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国家图书馆藏有清代乾隆17年博古堂刻本《秋水庵花影集》,其版刻时代与标为“博古堂藏版”的那张扉页较为接近。所以,如果说清代博古堂利用旧版印刷《元曲选》,显然比说明代周时泰博古堂印制更具有说服力。

   

    实际上,利用旧版印刷的《元曲选》存世不止博古堂一家,另有一种题为“本衙藏版”的,较少有人提及。此本首有扉页,上写:“雕虫馆校定  元人杂剧百种  本衙藏版”。审扉页纸墨版印风格,显然较“博古堂藏版”者要早。“本衙”一般即指本堂,此处藏版署为“本衙”,或说明书版仍属雕虫馆臧家所有,尚未转手他人。国家图书馆收藏此书二本,其中一本扉页钤有印章两枚,印文为:“如有翻刻,千里必究”;“是书向属精工,久矣脍炙人口,不幸兵燹播迁,遂多遗缺,今特为鸠工,镌补全备,只字无讹,识者自能鉴之。”(标点为笔者所加)后一印文十分重要,它不仅向我们诉说了《元曲选》板片流传的沧桑历史,更为我们提供了有关《元曲选》后印本的确凿证据。至此,我们有理由说《元曲选》与明代博古堂毫无瓜葛,而其它所有标为“明”刊本的《元曲选》,都属于明万历43至44年臧懋循雕虫馆刻本,或者是它的后印本。

    顺带再说一句,臧懋循编印《元曲选》,态度很认真。他在《寄谢在杭书》中说:“于锦衣刘延伯家得抄本杂剧三百种,世称元人词尽是矣,其去取出汤义仍手。然止二十馀种稍佳,馀甚鄙俚不足观,反不如坊间诸刻,皆其最工者也。”(《负苞堂集?文集》卷4)可见其入选的标准是很高的。然而,关于臧懋循所见元人杂剧的数量,他自己往往记述不同,如《复李孟超书》说“从刘伯锦衣家借得元人杂剧二百五十种”(《负苞堂集?文集》卷4),即与上文所说三百种不合;而同样一篇万历43年《元曲选序》,明刊《元曲选》本与《负苞堂集》本的文字也有微小不同,《元曲选》本云“从刘延伯借得二百种”,《负苞堂集》本则说“从刘延伯借得二百五十种”;这些异同,不知是否具有深入研究的意义。

    原文刊于《藏书家》第16辑,齐鲁书社,2009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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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曲選圖》與元雜劇的題目正名

    程有慶

    内容提要:本文探究《元曲選》插圖的由來,比勘了《元刊雜劇三十種》和《元曲選》所收部分元人雜劇題目正名文字的異同。

    關鍵詞:元曲選 元雜劇 題目正名 鄭振鐸 版畫 插圖

    《元曲選圖》是《元曲選》一書的附圖,所以嚴格說來,它不能算是一個書名,至少不能算作一個標準的古籍書名。然而,由於珍本古籍的特殊性以及《元曲選》插圖本身的藝術魅力和影響,《元曲選圖》終以一個獨立的書名進入了古籍書目。中國國家圖書館所藏古籍善本書中,就收錄了一部鄭振鐸先生舊藏的明刻本《元曲選圖》。鄭振鐸先生是特別注意收藏通俗文學和古代版畫的藏書家,著有《中國俗文學史》和《中國古代版畫史》,對通俗文學及古代版畫均有精闢論述。本文爲觀看鄭先生舊藏《元曲選圖》引發的思考,今略加考證,简率成文,謹表達對鄭振鐸先生的深切緬懷與紀念 。

    《元曲選》一百卷,明代臧懋循選編,現存明萬曆刻本。原書有目錄,分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集,每集收十種戲曲,共收劇一百種,又名《元人百種曲》 。其中元人雜劇九十四種,元明時期劇作六種。每劇之首冠有精美插圖兩幅,全書插圖多達二百幅。如要看全所有圖像,則需把全書細翻一遍,頗爲不易。早年因注意戲曲版畫,曾打開鄭振鐸先生舊藏的《元曲選圖》觀賞,由此發現書中圖像不止二百幅,想到《三國》、《水滸》等小說插圖,每回一或二圖,多是固定不變更的,《元曲選》一百種戲曲,如果每劇兩圖,應該200幅,何以不是整200幅圖而要多出一些呢?我甚至有過原書收劇可能不止一百種的懷疑。經翻檢調查,才搞清楚《元曲選》圖像多少的緣由。

    具體情況是,《元曲選》確實收劇一百部,其中的12部劇作各有4幅圖像,其餘88劇均爲2幅圖像,加起來總共有圖224幅。可爲什麼會有2幅圖和4幅圖的區別呢?原來,元代雜劇的一個重要特點,是一般在劇尾要用兩句話來標明本劇的題目與正名,如《破幽夢孤雁漢宮秋》的末尾題作:“題目:沉黑江明妃青塚恨,正名:破幽夢孤雁漢宮秋”。《馮玉蘭夜月泣江舟》尾題作:“題目:金御史清霜飛白簡,正名:馮玉蘭夜月泣江舟”。也有四句話說明題目與正名的。《元曲選》所收元人雜劇中,有88劇用兩句話標明題目、正名,另12劇用四句話說明題目、正名。《元曲選》的插圖,正是根據每種雜劇的題目和正名進行繪製的。題目、正名各爲一句話的,繪2圖;題目、正名各爲兩句話的,繪4圖。這也正是《元曲選》224幅插圖的緣由所在。爲便於讀者研究參考,現將收4幅插圖的12部雜劇名稱及圖像名稱抄列如下:

    第21《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安祿山反叛兵戈舉,陳玄禮拆散鸞鳳侶。楊貴妃曉日荔枝香,唐明皇秋夜梧桐雨。

    第31《陶學士醉寫風光好》:宋齊丘明識親詞藻,韓熙載暗遺閑花草。秦弱蘭羞寄斷腸詩,陶學士醉寫風光好。

    第36《吕洞賓三醉岳陽樓》: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郭上灶雙赴靈虛殿,吕洞賓三醉岳陽樓。

    第37《包待制三勘蝴蝶夢》:葛黃親挾勢行兇橫,趙頑驢偷馬殘生送。王婆婆賢德撫前兒,包待制三勘蝴蝶夢。

    第39《河南府張鼎勘頭巾》:趙令史爲吏見錢親,王小二好鬥禍臨身。望京店莊家索冷債,河南府張鼎勘頭巾。

    第42《西華山陳摶高臥》:識真主汴梁賣課,念故知徵賢敕佐。寅賓館天使遮留,西華山陳摶高臥。

    第58《鄭孔目風雪酷寒亭》:後堯婆淫亂辱門庭,潑姦夫狙詐占風情。護橋龍邂逅荒山道,鄭孔目風雪酷寒亭。

    第68《吕洞賓三度城南柳》:岳陽樓自造仙家酒,截頭渡得遇垂綸叟。西王母重餐天上桃,吕洞賓三度城南柳。

    第72《杜蕊娘智賞金線池》:韓解元輕負赴花月約,老虔婆故阻燕鶯期。石好問復任濟南府,杜蕊娘智賞金線池。

    第78《劉晨阮肇誤入桃源》:太白金星降臨凡世,紫簫玉女夙有良緣。青衣童子報知仙境,劉晨阮肇誤入桃源。

    第79《張孔目智勘魔合羅》:李文道毒藥擺哥哥,蕭令史暗裏得錢多。高老兒屈下河南府,張平叔智勘魔合羅。

    第88《蕭淑蘭情寄菩薩蠻》:賢嫂嫂成合金貫鎖,親哥哥配上玉連環。張世英飽存君子志,蕭淑蘭情寄菩薩蠻。

    需要說明的是,上列各劇,有11種劇作圖像說明與各劇尾題的題目、正名的文字相同 。例外的是第36種《吕洞賓三醉岳陽樓》,它的尾題只有兩句,題目作“郭上竈雙赴靈虛殿”,正名作“吕洞賓三醉岳陽樓”。按理說,此劇的插圖就應該只有兩幅。而多出的“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二圖的文句,不知何出?我們把《元曲選圖》的“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二圖歸入《吕洞賓三醉岳陽樓》雜劇,是根據《元曲選》的繪圖規律及其圖像在書中所排列的位置推定的。況且,國家圖書館藏吳梅舊藏明刻本《元曲選》,第36種《吕洞賓三醉岳陽樓》劇首即附有上列四幅插圖,因而“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二圖的歸屬應該有其自身的合理性。儘管如此,仍不免讓人疑竇叢生。因爲《元曲選》的插圖是根據雜劇的題目、正名進行繪製的,照理說,既然“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這兩句話不見於《吕洞賓三醉岳陽樓》雜劇,也就不應該有這兩幅圖像。要證明這兩幅圖確實屬於《吕洞賓三醉岳陽樓》,只有爲之假設一種可能,即《元曲選》的《吕洞賓三醉岳陽樓》雜劇初稿原有這兩句文字,但後來被臧懋循刪去了,以至造成了今天我們所見到的結果。然而,“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兩句文字的內容與《吕洞賓三醉岳陽樓》的劇情之間似無必然的聯繫,所以,這樣的假設總感覺過於牽强。

    如果我們相信上面的假設難於成立,是否可以做另一種推測,即:“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兩句話,原本與《元曲選》包括《吕洞賓三醉岳陽樓》在內的100種雜劇無關,實際它是來源於《元曲選》之外的某一種雜劇的尾題。也就是說,《元曲選》的這兩幅圖像,屬於他書內容的誤植,實際也是《元曲選》圖像刊印工作中的一個失誤。《續修四庫全書》收錄浙江圖書館藏明刊《元曲選》,書首所附插圖222幅,其中所缺失的,正是第36劇《吕洞賓三醉岳陽樓》的“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二圖。結合上述,我們有理由說這個現象絕非偶然。因爲如果不是有人意識到此二圖與《元曲選》內容無關,它們自己是不會自動退出歷史“舞台”的。

    以上分析如果可以成立,那也就意味着,“徐神翁斜纜釣魚舟”、“漢鍾離翻作抱官囚”這兩幅《元曲選》插圖,隱隱地向我們透露了一種曾經存在的早期雜劇的內容信息。因爲從現存的元人雜劇看,祇要有尾題的“題目”和“正名”,就說明曾經有過這種雜劇的存在。同時,這個現象也印證了臧懋循編《元曲選》時,對哪些雜劇作品入選,確是經過精心選擇的。茲引《元刊雜劇三十種》及《元曲選》劇作數例,對尾題情況略作說明。

    元刊本《新刊關目詐妮子調風月》末尾有正名:“雙鶯燕暗爭春,詐妮子調風月。”

    元刊本《新刊關目全蕭何追韓信》末有題目:“霸王垓下別虞姬,高皇親掛元戎印;漂母風雪歎王孫,蕭何月夜追韓信。”

    元刊本《新刊的本薛仁貴衣錦還鄉關目全》題目:“白袍將朝中隱福,黑心賊雪上加霜;”正名:“唐太宗招賢納士,薛仁貴衣錦還鄉。”《元曲選》此劇題目:“徐懋功比射轅門”,正名:“薛仁貴榮歸故里”。

    元刊本《趙氏孤兒》雜劇尾有正名:“韓厥救捨命烈士,陳英說妒賢送子;義逢義公孫杵臼。冤報冤趙氏孤兒。”《元曲選》此劇題目:“公孫杵臼恥勘問,”正名:“趙氏孤兒大報仇”。

    元刊本《三度任風子》劇尾有題目:爲神仙休了腳頭妻,菜園中摔殺親兒死;王祖師雙赴玉虛宮,馬丹陽三度任風子。”《元曲選》此劇作:“甘河鎮一地斷葷腥,馬丹陽三度任風子。”

    元刊本《新刊關目看錢奴買冤家債主》尾有題目:“疏財漢典孝子順孫。”《元曲選》此劇題目:“窮秀才賣嫡全兒男,”正名:“看錢奴買冤家債主”。

    元刊本《新刊關目陳季卿悟道竹葉舟》題目、正名爲:“吕純陽顯化滄浪夢,陳季卿悟道竹葉舟。”《元曲選》此劇“悟道”作“悟上”,與元刊本僅一字之差。

    元刊本《新刊關目漢高皇濯足氣英布》尾有題目:“張子房附耳妒隋何,”正名:“漢高皇濯足氣英布。”此本劇名提到“關目”,然未見關目文字。《元曲選》此劇題目:“隨大夫銜命使九江,”正名:“漢高祖濯足氣英布”。

    元刊本《新刊的本太華山陳摶高臥》題下標明:“關目全”,但卷尾未見關目。《元曲選》此劇題目:“識真主汴梁賣課,念故知徵賢敕佐。”正名:“寅賓館天使遮留,西華山陳摶高臥。”

    《元曲選》第69劇《須賈大夫__范叔》題目:“須賈大夫__范叔,”正名:“張祿丞相報魏齊。”第75劇《兩軍師隔江鬥智》題目:“兩軍師隔江鬥智,”正名:“劉玄德巧合良緣。”《元曲選》所收雜劇一般均以尾題末句爲劇名,獨此二劇以上句取名,十分少見。

    國家圖書館藏吳梅校跋《歌代嘯》抄本,首有明沖和居士《凡例》云:“今曲於傳奇之首,總序大綱曰:開場。元曲於齣內或齣外,另有小令曰楔子。至曲盡,又別有正名,或四句,或二句,隱括劇意,亦略開場相似。”從現存元代雜劇尾題看,沖和居士所言是符合實際的。但若以《元刊雜劇三十種》和明刊《元曲選》所收相同雜劇作比較,則多有不同。看來,臧懋循對所其選元代雜劇究竟作了多少潤色、修改,仍是一個值得注意和研究的課題。

    

     本文爲紀念鄭振鐸先生誕辰110週年而作。因倉促爲文,謬誤難免,不當之處,敬請方家賜正。

     關於《元曲選》版本問題,參見拙作《明刊<元曲選>版本贅言》(《藏書家》第16輯)一文。

     個別文字微異,不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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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书家6-10》P135.

本人2007.07.01.在上海嘉泰拍卖会买到1270#曹大铁藏书(见曹大铁菱花馆藏书目(半野堂))《元曲选》存12卷,内有版画14幅。

估价80,000-100,000,成交价143,000元。拓晓棠和我抢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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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铁(1916-2009)

  “当代旧体诗词十大作家”之一的奇人

  曹大铁系江苏省文史馆馆员、上海大风堂同门会副会长、美国纽约四海诗社终身社友。他能书善画,喜爱收藏,精于鉴定,尤其对旧体诗词有很深的造诣。1987年5月,他与钱仲联、程千帆、徐邦达、谢稚柳、唐云、陈从周等人一起,被中国作家协会评为“当代旧体诗词十大作家”。

  曹大铁,1916年生于常熟西郊小湖甸湖庄富家,先世为元末巨富,曾斥资重建名刹大慈寺。祖上经营渔业,开商行。父喜爱藏书。他童年即善作文,稍长知声韵格律。读书家塾十年,始入学校。青少年时期受业三师,学诗于杨云史,学书于于右任,学画于张大千。1940年毕业于上海之江大学土木工程系,与陈从周同窗。在上海一度经商贸易,得手大赢,收藏书画古籍,收购名人废园,结友会文,不惜一掷千金。1946年在北京的张大千因购9卷古代名画,手头缺钱,电告曹大铁“有急用,速寄一千万元至颐和园听鹂馆”,他立即兑售黄金110两汇去,遂有“曹大派头”之雅号。

  解放后,曹大铁任高级土木结构工程师,由华东海军部转安徽合肥市建设部门工作,主持过不少重要工程。退休后回到常熟后,他曾任第五、第六届常熟市政协常委,积极参政议政。他平时做诗绘画,偶操收藏旧业。他的几个弟子,现已成为常熟书画界中坚。

  1993年,曹大铁晚年自编旧体诗词总集《梓人韵语》出版发行,震动中国诗坛。启功在北京为此书题签,范曾在巴黎为作者画像,序跋品评及赠酬唱和的人多为国内文化界翘首,如张大千、于右任、杨云史、吴湖帆、杨无恙、谢稚柳、唐云、钱仲联、梅兰芳、程十发等。该集包括《半野堂乐府》、《菱花馆歌诗》及《大铁词残稿》上下篇。收诗词近千首,43万字,创作时间跨越半个世纪,是他人生的生动、深沉见证,也折射出历史社会的风云变幻。

  曹大铁的乐府诗大部分是青少年时期所作,辞尚古意,间有寄托,追迹汉魏齐梁,时人爱之,名书法家邓散木曾书写其中的《渺渺词》30首。后此,他转学白居易长庆体,多作长篇歌行,自谓“坚守白傅为时为事之旨”,这与他15岁时学诗于著名诗人杨云史有关。他说:“少年时尝问业于同邑杨云史先生,其五律不敢学,天分不逮耳。至其歌行,则渊源长庆体,心窃慕之。”

  曹大铁的长篇歌行,堪称鸿篇巨制,动辄数百行数千言,大都序注本事,又数千言,气势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唐代白居易的长庆体,到清代发展为吴梅村的梅村体,为古典叙事诗开拓了疆宇。杨云史在篇制规模上,又超越了梅村体,常有长篇序言和诗注,形成了杨氏独特的梅村体。在中国旧体诗坛上,真正继承、发展杨云史诗业的,实是曹大铁。他的《富乡歌》、《丹青引》、《善哉行》,都在300句至400句之间,比吴梅村《圆圆曲》80句长得多,甚至比乃师杨云史242句《长平公主曲》、292句《天山曲》都要多,从歌行体诗的篇制上看,古今罕见。非但篇制宏大,其歌行体诗内容上是时代和人生的留影,艺术上情深意切,感人肺腑,时人评为:“无一虚浮语,或感时忧国,慷慨悲歌;或述事写怀,铁板铿锵;或悼师怀友,情深词切;或悯弱怜香,回肠九转”。

  曹大铁的词比诗数量更多,成就更大。钱仲联谓“君之作,词胜于诗”,并赞其词“可补史事之不足,且事中又有大铁之人在焉,斯足当词史而无愧矣。”他自上世纪30年代到80年代,词的创作未曾中断过,创作数量很多,其中大多数散失,《大铁词残稿》仅收搜寻所得的词调100目675首,故称“残稿”。这些词创作于他人生各阶段,有少年时期居绿墅湖庄、山环水佩的幽雅闲逸,有抗战时期寇患神州、出生入死的慷慨激昂,有解放后从业社会、发挥专长的欢欣愉悦,有中年蒙难、错划右派文革批斗的郁愤悲哀,有晚年安居乡里、潜心艺术的清澈安详。他词风蹑步苏、辛,并融明末清初陈维崧、陈子龙、朱彝尊、纳兰性德为一体,是公认的当代重要词家。

  他的词才气纵横,波澜壮阔,词之构制,多一调连首,富于气魄。他最心折陈维崧,评论者也将他视为陈维崧词体的继承者。曹大铁《贺新郎》一调,连写67首,其篇制之大,在我国词史上,是自陈维崧作此调133首后,所未曾有过的。

  他的著作除《梓人韵语》外,还有《中国山水画流派概论》、《张大千诗文编年》等。

  能书善画,颇有成就

  曹大铁的本业是营造,攻土木工程结构,诗词是他的余业。故启功题签为“梓人韵语”。他本业也有造诣,曾发表《铜砼薄壳结构探讨》等学术论文,主持安徽淝河大桥、11层钟楼大厦、安徽二纺厂等结构设计。他就读之江大学,本通英语,又曾从语言学家方光焘学日语三年,因通日语,曾翻译日语书《船房夜话》。由于通外语,他的工程结构设计常能引进外国先进理念,在安徽工程设计界颇有名望。但本业毕竟自解放初到1957年反右即戛然而止,而诗词则贯串其一生,且成就声誉重于本业,故世人多以诗人词家目之,曹大铁多能,有“奇人”、“奇才”誉称。

  曹大铁不仅是诗人词家,而且画家、书法家、收藏家,文物鉴定家一担肩挑。他自19岁在苏州网师园拜师张大千,并被张大千收为关门弟子,到68岁时接到大千师在台湾临终前嘱家人赠寄的画集,50年师生之谊历久常新,传为画坛佳话。他虽自谦画不如诗词,并引郑板桥家书语说自己的画:“有些好处,大家看看,若无好处,糊窗糊壁,覆盆覆瓿”。他自记年轻时习画不认真,曾被大千师训斥:“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好好作画,辜负了你的一支笔”。但毕竟是大风堂弟子,且有长期临摹古人名画的深厚基础,其作画自有大千气派,多巨幛长卷,气势逼人,《虞山林壑图》长卷、《莲塘图》丈五匹巨幛、《为瞿秋白纪念馆作朱竹白石图》巨幛等均为代表作。比之诗词,曹大铁给人的感觉是懒于作画,即便是好朋友,也很难得到他的画。但他也有勤奋作画的时候,据自记,1964年返里后,“损眠忘食,百日之间,叠作山水,花鸟、人马四十五件”,由此可窥见他作画的横溢才气。曹大铁在“文革”时期一次即被抄没自作画130余件,可见他作画并不算少。据艺术品拍卖界人士说,曹大铁散落在民间的一些画作,现在很有市场,价格不菲。

  曹大铁提供了关于张大千的很多亲闻、亲见、亲历的珍贵史料,这是对张大千研究乃至中国现代绘画史研究的一个贡献。2001年至2002年初,他在中国人民政协机关报《人民政协报》的《春秋周刊》上,连续发表回忆张大千的文章《琐忆张大千先生》(上、下篇),《张大千先生和我》、《虎:张大千兄弟的宠物》(由金戈据其口述整理),每篇都列入“导读要目”。这些文章记载了张大千在苏州网师园时期、抗战敦煌时期、抗战胜利后上海时期的艺术活动和生活情状,都是鲜为人知的第一手资料。

  曹大铁17岁从于右任学书法。于右任以草书名满天下。他在于师六十寿诞,呈词《满庭芳》,称“喜髯常潇洒,草圣崇封”。在于师七十寿诞,又呈词《八声甘州》,称“墨池清,鸿飞凤渚”,对于师的书法推崇备至。他从于师草书入手,后更学元代倪云林书体。一手行草,书界叫绝。在安徽合肥,书《廉泉亭记》立包公祠前,书《包孝肃公传》立包公墓园内;在常熟,沙家浜、虞山剑门、兴福寺、四高僧墓、维摩寺,都有其石刻书法。他的各种书画题跋,更是数不胜数。陈从周认为曹大铁书法,与诗词、绘画一样有“成就声誉”,可见文化界对他书法是十分看重的。

  喜爱收藏,精于鉴定

  曹大铁爱好收藏,尤爱藏书,被誉为“常熟末代藏书家”。他藏书有家庭渊源,父亲曹菊生与旧山楼主关系密切,曾购得赵氏《旧山楼书目》。他本人古文底子极厚,又精于版本目录之学。其藏书继承虞山藏书派传统,注重善本,宋元刻本外,多数为明代刻本、稿本、孤本,价值高,数量也不少。据其《半野园曲》本事注载,被错划右派时,“善本图书四百二十六目,名画廿七件,悉数没入公库”。经反右、文革,尚存善本一百五十三种。

  曹大铁对乡邦文献和常熟藏书家旧物的收藏极为注重,他藏有钱谦益《楞严蒙钞》手稿本、《明史断略》冯简缘写定本、毛扆精校《四书集注》、翁同和批校本《老学庵笔记》、汲古阁本《昭明文选》、陈揆撰《虞邑遗文录》等,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有的还是稀世珍品。他除藏书外,还藏名人书画。他收藏的清人余秋室所绘《柳如是访半野堂小影》图轴及毕仲凯所绘《河东君便装小像》卷图,是钱柳研究的重要资料。前年曹大铁之子曹公度代表其父向常熟博物馆捐献的张大千《浣纱图》轴、钱瘦铁《木落秋远图》轴,即为其书画藏品的一部分。

  曹大铁见多识广,精于鉴定,与国内文物鉴定泰斗级大师交往甚密,多有切磋。常熟名流、93岁曹仲道老人言曹大铁“涉文史,即识版目录,能别宋元抄校是非,尤精鉴书法名画,遇其善者,他人方眩惑迟疑,大铁立许巨金,满鬻者望而得之,其果决如此。”此话并非夸饰溢美。曹大铁《江城子·赠陈叔通先生》记一事:抗战初曹大铁到杨无恙上海寓所访杨,见案上放清代画家金冬心、罗两峰梅花图卷各一,观后曹说此为赝品,杨则以为真品,斥曹武断。正在争论之间,屋内一老者起立,赞扬曹独具慧眼,说杨判断错了,经介绍始知此老者是陈叔通,此二图是他的藏品。又,曹大铁《水调歌头·杭寓戏赠黄谦老》记一事:解放初,光绪十八年壬辰科进士黄炳元(字谦)与曹大铁在常熟鹤苑茶室喝茶,有苏州书商来兜售古籍,内有一册《唐赐铁券考》,黄断言为宋本,被曹否定。因为是忘年交,每天喝茶碰头,彼此无顾忌地争执起来。黄摆老资格,问曹“你知还是我知?”曹答:“是我知。文史之学当推你,而版本之学,我不能谦让。你是竖通,我是横通。”当时,在座的名人钱南铁也附和黄的看法。次日,曹大铁将相关书目资料十余种带到茶室,凡涉及之处用彩纸夹入。黄、钱两人翻阅后,皆默不作声,默认并非宋本。

  以上所记二事,足见曹大铁文物鉴赏实有功力。当然他也偶有失眼之时,他将假黄胄百驴图断为真品的事,曾在常熟、苏州传为新闻。但受赝品之骗,即使顶级鉴定大师也在所难免。曹大铁不同于一般的文物鉴定家,他将鉴定与收藏相结合,把文物鉴定与诗词记事、版本目录之学连为一体,形成自己特有的文物鉴定家面貌。

  曹大铁这样的多能奇才,在现代常熟文化史上并不多见。盛誉之下,他做人却很低调,《梓人韵语》出版后,他亲自登门递赠,对晚辈受赠者也亲笔在书扉页处题称“吾兄教之,弟大铁呈”;他宽厚待人,和气可亲,绝无架子,年轻朋友人前背后都径称他为“大铁”,不加“先生”二字。有人调侃他有“艳福”,先后娶过几任夫人,他一笑领受;有人以“春夏秋冬一件衣,东南西北两条腿”调侃他生活不善打理,他也一笑领受。

  2002年,曹大铁成植物人,至今已8年。开始时友人去探望,见他僵卧床上,眼盯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某画妙,某诗妙。后来就归于沉寂,一直不再说话,只是眼睛睁着,若有所思,若有所忆。94岁的老人,他是在漫漫追溯自己的人生路?他是在静静咀嚼艺术生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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