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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的43岁,陈凯歌的41岁,生猛的黄金十年,终究是回不去了

1985年,陈凯歌刚从《黄土地》的喜悦中醒过来,他便又开始着手创作国庆献礼片《大阅兵》。

陈凯歌在召集制作人的时候,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艺谋。

在一大堆同学里面,陈凯歌是最欣赏张艺谋的:当年考电影学院,他俩都是走“特殊通道”进来的。

张艺谋是被文化部长亲自点兵开的后门,

而陈凯歌则是吃了那年电影学院扩招的福利,

但因为,他们两个人被质疑是“走后门的关系户”,一开学就遭到了部分同学的实名抵制和歧视。

他们俩起初在学校里过的谨小慎微,直到后来靠着自身的实力,才让那些嘴碎的同学闭了嘴。

后来,张艺谋做了摄影班的班长,陈凯歌则做了导演班的班长。两人惺惺相惜,期待能有合作。

只是毕业后,陈凯歌分配去了北京儿童制片厂做了副厂长,张艺谋则回到广西,做了一名摄影师。

两人的合作计划破灭。

直到1983年,广影的厂长魏必达找到了陈凯歌,想请陈凯歌拍片,两人这才有了第一次的合作。

因为陈凯歌在答应魏必达提了个条件;陈凯歌希望电影的首席摄影师是由他的同学张艺谋掌镜。

事实证明,陈凯歌的这个“条件”至关重要。

没有张艺谋的恢宏摄影,没有陈凯歌自己的细腻刻画,那部《黄土地》也不可能会走向成功。

这一点,陈凯歌比谁都清楚,

他们都是从“西北”里走出来的孩子,荒凉的西北,就像那些年的中国电影,荒凉但又充满激情。

改变中国电影的力量,首次在西北聚集。

后来写书的人也说,

1983年是中国内陆电影的黄金年代的元年。

确实,这一年“电影教父”吴天明出任厂长,张艺谋和陈凯歌拍出了世界无双的《黄土地》,那一年是中国电影高光时刻的开始,但是那一年也发生了件大事,未来的中国第一编剧芦苇“进去了”。

芦苇犯“流氓罪”进去了。

那会是严打时期,芦苇参加地下舞会,跟着一群陌生女人跳着面具舞,后来舞会组织者“马燕秦”被带走墙壁,曾参与过舞会的人也相继落网。

芦苇也在那个夏天被捕,关了11个月。

等他出狱的时候,《黄土地》已经被拍完了,陈凯歌被北影厂的人当作宝贝给捧回去了,陈凯歌本来就是北京的人,北影厂有钱有势,吴天明他留不住,能够留住或者说能尝试留住的只有张艺谋。

张艺谋本是广影厂的人,但他在毕业的时候就一心想来西影厂,无奈的是,那会厂长不是吴天明,分配工作的时候,西影厂也没有人争取一下张艺谋。

吴天明做了厂长后,尤其是看完《黄土地》后,他想方设法也要把张艺谋留在西影厂。

为此,他是找了各种借口,想跟广影厂借人,但广影厂一直都不肯松口。拍完《黄土地》后,谁都知道张艺谋未来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广影厂要是放走了张艺谋,那拍板决定的领导就是广影厂的罪人,但就在吴天明一筹莫展时,

西影厂厂长韦必达被一纸文件给调走了。

韦必达得罪人了,两部电影得罪了两批不同的人。

1983年底,张军钊的《一个和八个》当作是“精神污染”被典型批判,而广影厂厂长韦必达站出来力挺张军钊:“错不在他们,有错,我来担。”

韦必达的力保,保全了张军钊。

而就在1984年7月《黄土地》又被领导无端指责,韦必达又是顶着乌纱帽,带着副厂长陈振华,在北京的第四招待所,又一次就电影内容,跟顶头领导吵了起来,这一起不欢而散,差点没动手。

后来《黄土地》功成名就,陈凯歌一鸣惊人,可韦必达却遭到了领导“秋后算账”,被调离了一线。

离开前,他再三嘱咐新上任的厂长:“你就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张艺谋留下来。”

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张艺谋的耳朵里。

张艺谋当时正在跟陈凯歌在一起。

在《黄土地》后,张艺谋和陈凯歌就一直谋划着要“再续前缘”,这一次,他们要合作的是一部要载入中国电影史册的献礼片《大阅兵》。

这是中国影坛双峰的第二次合作,

但,也是最后一次。

韦必达离任时,张艺谋在信中说道:“也许,我们将来可能成为艺术大师,名人,但我们永远记得当我们年轻时,我们是怎样起步,有人曾小心翼翼地搀扶我们,记着您无私无畏地支持保护我们,

我们记着那些所有的事,我们也有年迈花甲之时,但我们会想起我们的《一个和八个》,我们的《黄土地》,我们的广西厂厂长……我,凯歌,何群相信你会愉快、无愧地生活下去。

在张艺谋写信的那天,感性的陈凯歌也向韦必达表达了自己的致意,他在信中写道:“最近,我们接受许多采访,许多同志给予我们不少鼓励,能有这样的评价,和厂长对我们的一贯支持是分不开的。影片能有这样的影响,您一定也是很欣慰的,最近,我要和艺谋开启一场全新的征途了....

韦必达离任的时候,张艺谋跟陈凯歌的关系,还正处在蜜月期,他们是最欣赏彼此的人。

上一次,在陕北高原上,两人凭借着《黄土地》在电影圈名声鹊起。陈凯歌成为了中国第五代导演崛起的领军人物,张艺谋也在那次拿了最佳摄影师,靠着电影节的1000块钱奖金,在老家买了房。

但,这一次,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分道扬镳的原因源自,两人都有艺术创造有着自己都有着理念与坚持,而他们两个人又都太偏执。

外界曾传言,两人在片场大打出手,

只是这些都无从考证。

唯一能考证的是,1985年张艺谋看见UFO那事。

这事记在张艺谋自传《宿命:孤独张艺谋》里。那是1985年夏天的事情——

1985年,夏天,湖北武汉。

陈凯歌的《大阅兵》开机在即,剧组成员近乎百人,一架飞机根本就塞不满,包机的费用又太贵。

他们决定分批次到达武汉的应山机场。

张艺谋的摄影组是最先到的,他们下了机,还要去赶去火车站接摄影器材,等到他们用212吉普车把机器运回到剧组驻地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一路上,大家伙都很疲惫,纷纷打起了瞌睡,但有三个人不能睡,一个司机,两个摄影师,由于器材塞满了整辆吉普车,他们不得不抓紧车子的尾箱握把,挂在车尾上。这要是睡了,人就没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剧组。

剧组的居住地很简陋,

十几个帐篷搭在一个早已遗弃许久的厂房里。

厂房外面,还有着一扇巨大铁门,拉开,车才能进去。曾有摄影师抱怨,这铁门太碍事,应该拆掉,但是张艺谋说,这是人的命门,不能拆。

就这样,这扇铁门被制作组保留了下来。

那天,他们从火车站回到剧组驻地后,制片部的陈立国,跟往常一样,先下车拉门,这次,他下去没几秒,就惊慌的跑回来:“艺谋,飞碟!

张艺谋跳下吉普车,

抬头一看天空,一个大的像洗衣盆的物体,倾斜着45度角,悬停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除了,围绕着这个物体的光带在缓慢的转动。

朋友在《宿命:孤独张艺谋》写到“从看到的那个瞬间,张艺谋就确信它是飞碟,“只要你见到,就知道不可能是误判,因为在经验里没有和它近似的物体。它和探索杂志上刊登的图片一模一样。”

但诡异的还在后面,

就在张艺谋确信目睹了是飞碟后,他立即就没了什么清晰的记忆了,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张艺谋失去了那几分钟的所有记忆。而剧组剩下的6个人也像集体中蛊一样,他们没有人拍摄那千载难逢的奇迹时刻,只是在边搬东西边讨论。

等到他们恢复意识的时候,飞碟的光束正在向内收敛,随后消失。消失后,天空中出现了一朵像“核爆炸似的”粉红色的蘑菇云,云是如此的璀璨。

但是张艺谋却感觉异常的遥远和危险...

第二天早上,整个剧组都在谈论着这件奇异的事情,唯独,陈凯歌却异常的冷静。

多年后,曾有记者问及陈凯歌:

当年是否亲眼看见UFO??

陈凯歌摇头了摇头,回答:“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张艺谋看见UFO的那天,陈凯歌也在现场,可为什么陈凯歌要说“不知道呢”?这里无从考证。

也没人知道陈凯歌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电影学界普遍把这次UFO事件,看作是“张艺谋和陈凯歌”在艺术上分歧的首次开始与符号代表。

看没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飞碟代表的是什么?

在张艺谋的心里,之所以飞碟存在,是因为在飞碟后面看见的那粉红的蘑菇云,是他热爱的电影。

陈凯歌没有看见,是因为飞碟并不存在他的表达里,电影一直都是陈凯歌的自我表达延伸,而那张狂和近乎癫狂的UFO显然不属于陈凯歌的表达。

这一点也可以在他们合作的《大阅兵》看出来。

电影《大阅兵》的场景主要有两个:室外和室内。

室外主要表现的是,阅兵方阵的气势恢宏和令人震撼的整齐,天才般的张艺谋在《大阅兵》里,再一次彰显了自己对于画面和几何美学的热爱。

张艺谋是中国最极具符号象征的导演。

室内主要表现的是,参加阅兵仪式的那些战士内心里那无法言明的不安和彷徨,他们在寻找意义。

书生意气的陈凯歌在《大阅兵》里,再一次彰显了自己收放自如的电影人物刻画和人物内心探索。

陈凯歌是中国最好的人物电影导演。

整齐划一的方阵和内心彷徨的个体构成了一部微妙的电影,而张艺谋和陈凯歌的艺术追求,

也在这一刻,正式走向了不同的轨迹和路线。

如果把电影看做是一座城。

那么张艺谋的电影则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城墙,而陈凯歌电影则拥有着世界上最繁华的市井生活。

张艺谋把电影看做事是他的艺术理念的武器,享受电影的创作,享受电影带给自己的一切。

陈凯歌则把电影看做事个人表达,传达自己人生观和世界观的工具,利用电影来传达自己的一切。

一个是电影的匠人,

一个是电影的诗人,

你很难说,到底谁更好。

但显然在商业角度上来看,张艺谋是“圆润”的,张艺谋可以在艺术和商业片之间无缝衔接。

而陈凯歌他“棱角分明”,商业化转型并不顺利,但自我表达上别具一格,多少人爱就有多人恨他。

两人因艺术理念的问题,最终在《大阅兵》结束后分道扬镳,他们斗法斗了一辈子,也终究没能说服对方到底谁的艺术理念才是对的。

两个70多岁的人依旧有着年少的固执与犟脾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吴天明也觉得不重要。

中国的第四代导演们正准备施展抱负的时候,就被第五代导演的迅速崛起,全拍死在了沙滩上。

而间接促成这一切的,

恰好是第五代导演之间的内斗,

尤其是以张艺谋和陈凯歌为代表的艺术理念斗法,

他们在近40年的电影艺术和艺术表达的斗法上,斗出了中国电影黄金年代的辉煌岁月。

而吴天明自己也正是这斗法岁月的搅动者。

1985年,张艺谋应约回到西影厂,帮吴天明拍摄《老井》,原计划,张艺谋是担任电影摄影师,

但是临近开机,男主角都没有着落,吴天明一合计觉得张艺谋身上那股北方人的倔强倨傲就挺合适的,张艺谋懵了:“大哥,我没学过表演啊啊。”

吴天明则手搭在张艺谋胳膊上,语重心长的说:“没有人会天生演戏,但有人生下来就是主角。”

张艺谋推开吴的手:“大哥,你能别这么煽情吗?”

推辞后,张艺谋还是答应了出演。

因为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接下任务后,张艺谋为了更自己更贴近人物形象,不断地晒太阳让皮肤黝黑一点,不断地的把手放在砂土里搓来搓去,让皮肤更有粗糙的质感。

拍井下戏的那天,为了让自己演出奄奄一息的感觉,他3天没有吃饭,每天就靠喝500毫升的水...

事实证明,张艺谋演戏是有天赋的,

他靠着那股劲儿,拿下了东京影帝,并在一年后拿下了金鸡和百花影帝,演员张艺谋,一夜成名。

那会有人劝说,张艺谋应该做演员。

演员张艺谋,会成为中国男演员的传奇。张艺谋,真的动心了,他也想干脆以后就做演员算了。

只是,这个念头没动多久。

陈凯歌又刺激了他。

1986年7月,吴天明找到了陈凯歌,想请他拍《绿化树》,但陈凯歌认为如果要正式投入拍摄,还需要对剧本做有很大的改动,且《绿化树》的背景是冬季,当时距离冬季只有不到4个月的时间。

错过这4个月就只有等明年,吴天明和陈凯歌都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于是决定改拍《孩子王》。

电影拍摄的很顺利,但最后在展出的时候出现了问题,因为西影厂和中影的矛盾,陈凯歌《孩子王》并没有出现在中影的第一届电影展上。

吴天明很生气,租了一个放映室,打印了电影海报,让宣传处把海报就贴在中影的电影展上,但中影公司拦着不让贴,吴天明接到电话后,直接坐着一辆面包车跑到了中影公司的大楼里去。

吴天明直接把《孩子王》的海报,挨个递给了正在吃饭的外国电影人。当时,因为害怕中影的人跟自己起冲突,吴天明还特意宣传发行长柏雨果拿着照相机,谁敢打,就给他拍照,曝光给媒体。

结果后来也没有发生矛盾,且因为吴天明的对中影公司的示威,引发了外国人对《孩子王》兴趣。

陈凯歌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做对不起吴天明的事。”

张艺谋也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看过阿城写的《孩子王》原著,也知道陈凯歌的功力,也相信陈凯歌会把《孩子王》拍成中国电影新一轮代表作。

陈凯歌走在了前面,张艺谋不甘心。

于是就在陈凯歌《孩子王》开机不久后,张艺谋选择了跟陈凯歌硬刚,他也要拍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就是后来名震江湖的《红高粱》。

不过那会,还没有看的上《红高粱》,莫言的《红高粱家族》还没有整理成集,第一集《红高粱》刚发表在1986年3月第3期的《人民文学》的杂志上,4个月后,张艺谋无意间看上了“红高粱”。

看上“红高粱”的故事后,张艺谋直接坐着郊区的公交车就坐到了莫言就读军艺的学生宿舍楼。

暑假,学校的人并不多。宿舍楼道也没人,张艺谋就到处喊:“莫言!莫言!莫言!莫言!”。

莫言一打开门,眼前的人跟黑煤炭一样。

我出来一看,一个穿着破汗衫、剃着光头、脸黑得像煤炭的人,手里提着一只凉鞋,是用废轮胎胶布缝成的凉鞋,也就是特别简陋的那种,他的一只凉鞋的带子在公共汽车上被踩断了。——摘自:莫言采访录

不过,莫言还是认出了张艺谋,两人相谈甚欢,不到10分钟就敲定了所有的合作和授权问题。

莫言给了张艺谋100%的改编权,

而张艺谋则按照当时小说改编电影的最高版权费,给了莫言800块钱,但张艺谋觉得《红高粱》的价值远超于这800块钱,于是把《红高粱》分了上下两集,给了莫言1600块钱的小说版权费。

随后又请来莫言做电影顾问,给了莫言400块钱的劳酬,但那会莫言以为张艺谋是真的让他做顾问。于是1987年,张艺谋把《红高粱》最后定稿剧本交给莫言的时候,莫言就犯迷糊了。

5万字的剧本被张艺谋改成了1万字。

莫言很惊讶,但张艺谋告诉他,电影剧本和文学剧本完全是两码事。后来电影开机,莫言去拍片的现场看了几场拍摄才明白,原来电影不需要太多的东西。莫言也意识到自己对电影是一窍不通。

于是转头去了北京,继续在文学的道路上高歌猛进,再也没有参和过张艺谋的电影拍摄和创作。

就在张艺谋的拍摄期间,柏林电影节向中国电影发出了邀请,中方可以挑选电影参加电影节,

但是报名单和参赛影片必须在1987年12月1日之前寄给柏林,上级主管部门通知中影决定选送《孩子王》和《选美记》参选这一届的柏林电影节。

不过当时《孩子王》拷贝都还没做出来,好不容易等到把片子拷贝做好,加上了德文字幕,名单报了上去,法国戛纳电影节又来邀请《孩子王》参赛。

欧洲的传统三大电影节,业内普遍认为,法国戛纳才是是老大,是三大传统电影节的头牌。既然戛纳抛来橄榄枝,于是电影局决定把《孩子王》送去法国戛纳参赛,柏林电影节改送《红高粱》。

面对这种中途更改,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很生气,报名的时候《孩子王》改送戛纳,而《黑炮事件》又改送去了荷兰的鹿特丹电影节,这是不把柏林电影节放在心上啊,瞧不起柏林啊!

但是没几天,评委席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这部电影太牛x了,1998年的2月,《红高粱》拿奖了,拿了柏林最高大奖的金熊奖。

1988年春节过完后,莫言从家乡回北京,深夜走在马路上,还能听见很多人在高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白,九千九百九呀。”莫言一听这个就笑了。

这是《红高粱》的主题曲。

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着那片高粱地里发生的故事。庆功宴的那天,张艺谋喝醉酒,红着脸搂着大哥吴天明的脖子说:“愿为天明,肝脑涂地。

那一晚,张艺谋彻夜未眠,陈凯歌也难以入睡。张艺谋拿了金熊,而戛纳还要再等3个月出结果。

1988年5月11日,戛纳电影节上,《孩子王》提名了主竞赛单元的金棕榈奖,只是最终遗憾落选,

虽说电影版权也卖给了世界上14个国家,成了那年销售冠,但陈凯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张艺谋一部处女作就走在了陈凯歌的前面,而那年周晓文和芦苇也凭借着一部《疯狂的代价》 拿下了1988年的年度票房冠军,其他的第五代导演们也在商业和艺术片的舞台上,大展身手。

唯独,陈凯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

那部《孩子王》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最钟意的作品,但是这部作品却在国际的大舞台上颗粒无收,这令陈凯歌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但是也正是在这一年,有个叫徐枫的女人主动相约,拿着李碧华的《霸王别姬》找到了陈凯歌,见到陈凯歌就说,这样的电影只有陈凯歌能拍。

陈凯歌一听就兴奋了,但《孩子王》决赛圈的失利,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暂时忘了《霸王别姬》。

1988年,陈凯歌应美国亚洲文化交流基金会及纽约大学的邀请,赴美访学,这一去就是3年。

3年,张艺谋和巩俐不断擦出火花,上演着传奇的爱情故事,而陈凯的私生活和事业却一团糟,3年后,他回国了,拍了部《边走边唱》,这部电影太过凌乱,票房和口碑都不好,没多久后,陈凯歌的婚姻也破灭了,他第二次离异了。

生活一团糟,窝在北京的一套30多平方米的小公寓里,工作很忙,不是出差,就是在改剧本。公寓的卫生条件跟狗窝没什么区别,只有陈凯歌的的妹妹会定期过来收拾屋子,给哥哥做做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

直到,陈凯歌准备好了《霸王别姬》的筹备工作。

尽管芦苇说《霸王别姬》是个二流小说,无非男女情爱,格局不大。陈凯歌甚至说,《霸王别姬》的原著无非是个三流小说,但是他们却一致看好原著小说留下的框架,这给了他们很大的灵感。

外界经常说,《霸王别姬》的剧本是芦苇改的,陈凯歌一个字都没动,但实际上,这是谣言...

李碧华的原著里,结局是程蝶衣和段小楼若干年后在香港的浴室相见,没有穿衣服,坦诚相待、回首前尘,感慨不已,然后出得门去,各走各路。

但陈凯歌说这个结局必须得改。

当年《芙蓉镇》在80年代中后期引发的争议,那一句“'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不断萦绕在陈凯歌的心中,他听到了那句话里惊人的强韧生命力。

但对于当时只有30岁出头的陈凯歌来说,

始终有那么个想法——

当太多的人像牲口一样活着,或准备像牲口一样地活下去时,甚少有人抗争的静默才是最可怖的。

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陈凯歌决定把它放在程蝶衣的身上,蝶衣就在《霸王别姬》的故事里,像虞姬那样面对霸王自刎而终。

程蝶衣在演一个个人的故事,个人才是我书写的兴趣点所在,历史和政治都是饱满个人形象背后的氤氲隐隐而已。我的结局是,程蝶衣就是想告诉段小楼'我爱你’,虞姬一直爱着霸王,并且要用死再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爱你’。”

反复琢磨后,陈凯歌给《霸王别姬》加上了一个小说里没有的情节。他是六指,斩断六指他就成了一个女人。后来再有那句'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削去了头发’,以及程蝶衣如何不断念错这句被打,都是从六指情节里生出来的。

说到底是他如何开始拒绝成为男人,

他的童年记忆注定了他会崇拜虞姬,因为虞姬是从一而终的,所以他要求段小楼以对虞姬的态度来对他。这个失落的理想,自然达到自杀的结局。因为理想破灭了,他尝试在用死亡来对抗失败。

陈凯歌主导的剧本,远超于原著,李碧华也在后来把电影情节写进了自己的原著小说里,

芦苇也一直对那个时候的陈凯歌念念不忘,

功夫不负有心人,

陈凯歌在1994年顺走了戛纳的金棕榈大奖。

张艺谋也紧随其后,找来芦苇,拍了“活着”,葛优凭借福贵的角色拿了戛纳影帝。而就在陈凯歌拿下金棕榈前2个月,李安的《喜宴》和谢飞的《香魂女》也都拿了柏林电影节最高电影奖项金熊奖。

2年4部传奇电影,即便放在全球的电影史上,也是不曾有过的辉煌与奇迹。1993年,人们奔走相告,中国电影相告,中国电影终于站起来了!

中国电影的巅峰到了!!!

那一年,陈凯歌41岁,张艺谋43岁。

中国第五代导演的集体爆发,从1983年-1993年,他们用梦想造出了中国电影最黄金的十年。

但巅峰过后,尽是喧哗声。

商业化市场的到来,天很快又变了。

张艺谋一头扎进了中国商业化大片的时代,陈凯歌也自从《霸王别姬》后开始变得自傲起来...

面对外界的质疑,陈凯歌选择不回复,而张艺谋则很谦卑的说:“中国电影正是被票房绑架的年代。我们要试水,要两条腿走路,也许很快我们就会被淹没,但是希望能在我们被彻底淹没时,有人能够再一次在浪潮中,扛起中国电影的旗帜。”

接受这段采访的时候,是2006年,现在快17年过去了,张艺谋还在扛着旗帜去探索,

对现实颇为无奈的陆川只是感叹:

如果是顺着1990年前的路子走的话,到现在中国电影能够是一个健康多元的超市,有很多产品,观众也可以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与其回到过去,不如想好在寒冬过去后,如何开始,这远比还旧要重要的多。

参考文献:

《张艺谋、陈凯歌与大片之路》三联周刊

《陈凯歌的他的80年代》三联周刊

《“别张国荣10年,别《霸王别姬》20年,三联周刊

《我认识的莫言》,三联周刊

《张艺谋的霸权时代》朱文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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